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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琴,静心,驱雾霾

 年年有于674 2015-12-10

人类在艺术行为中所获取的审美体验,正是由外物到心灵的一次次、一层层映射的过程。我们迷恋于一座山峰、一条河、一座桥、一棵树……其实是沉醉于它们在自我心中所生成之象,以及种种万象在心灵中所产生的美感刺激。恋人沐雨,感受的是浪漫,落魄者看雨,满眼是泪,这便是外物因主观的不同而映射有异的结果。又好像一盘美食端上桌来,除了充饥作用以及营养价值,实际调动起味觉享受的不仅仅取决于食材本身,其烹饪过程以及享用者的偏好也是十分关键的。

考察艺术审美规律,不妨由“象”入手。研究成象的种种因缘,或许正是进入各类艺术、各种艺术家、各位审美个体心灵的一道门径。

视觉有象,听觉亦可成象。中国古琴作为一件古老的本土原生乐器,在华夏几千年人文史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一代代文化精英的高调参与,令古琴艺术被浸染了十分深厚的人文色彩:一块漆桐、七根丝线,无不附着于华夏民族的深邃思辨以及价值取向之中。唯因如此,古琴才能随着华夏文明的兴衰而历经磨难却经久不息,华夏存则古琴存。品味古琴,如能掌握其特有的各种成“象”语汇,无疑可从主观上获得更为深层更为丰富的审美体验。这样既有助于从本民族内在的精神气质上进入古琴世界,提升品鉴眼光,进而亦可加深对于传统演奏技法的理解和把握,不至于以西方音乐的表现方法、演奏标准来评判中国古琴在表现形态上所具有的价值。

我们以“象”为切入点,尝试从多角度揭示古琴在数千年流传过程中所形成的审美积淀,基于华夏民族自有的思维方式,思考其顽强延续至今而不竭的生命力以及价值所在。

听琴,静心,驱雾霾

“君子之座,必左琴右书。”在传统文人的理想中,古琴乃生活中不可或缺、终日相伴之物。除了操曲抒怀,琴器本身也应是一件可赏可玩之艺术品──良琴在案,观其色、抚其形、聆其音,不唯赏心,兼且愉目。几千年来演奏技法方面的积累以及琴学思想的阐发,固然将古琴推到了形而上的哲学审美高度,然而这一切升华,归根结底离不开形而下之器物所提供的基础支持。

上古八音,发明最早的乐器,以自然敲击得声,流传久远,故品类丰富,金、石、木、革,占据半壁江山;其次是吹奏气鸣乐器,竹、匏、土,又占三席之位;唯琴、瑟、筝等丝弦乐器发明最晚,仅得一席。然而比之打击、吹奏乐器,丝弦乐器在声学原理上更为复杂,涉及弦与腔体结构之间的振动传递、共鸣性能,以及弦长、张力等变数与音律关系的计算,同时又需具备成熟的造弦技术,音乐表现也更加丰富,显示着先民在工艺能力及音乐理论上的日趋成熟。故八音体系的完备,实以丝弦乐器之出现为标志。

丝弦乐器中,又以琴之地位尤为特出。东汉桓谭《新论·琴道第十六》:“八音之中,惟丝最密,而琴为之首……八音广博,琴德最优。古者圣贤玩琴以养心。”古代庙堂礼乐,八音齐奏,而琴则每每超然八音之外,离于庙堂,独入书斋,成为文人修养身心之器。“然君子所常御者,琴最亲密,不离于身……虽在穷阎陋巷,深山幽谷,犹不失琴”(东汉应劭《风俗通义》)。一室之内,古调独弹,或寄托怀抱,或抒解胸襟,甚或吟和诗篇,宛若知己良友,其妙解人意处,妙不可言。

琴器之象,音容具焉。“上观法于天,下取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削桐为琴,绳丝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焉。”(《新论·琴道第十六》)取法天地,故琴身上拱似苍穹,下坦如平地,中涵太虚,腹纳池沼,岳如连山,徽似繁星,天地诸象皆备。取诸身物,则额、颈、肩、腰、足、舌、窍,仪态万千,是为琴之德容。弦为琴脉,弦动则声发:闻其散声,厚德载心,是应地籁;聆其泛音,空灵清远,是为天籁;玉指履于冰弦,其韵不绝如缕,抑扬有节,若吟若哦,则人籁生焉。天、地、人交相和鸣,万象生焉,万物作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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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思维习惯的驱使,一个民族的不同艺术门类往往具有相同的审美核心,古典中国尤甚。

东方视觉艺术,原本就具有很强的音乐性,面对一幅幅生动的人物画、幽远的山水画,或是徐徐展开一卷精妙的书作,静止的画面中却处处引导着观者的视线流动、盘桓,恍如音乐的旋律流淌其间……时间性的音乐艺术、空间性的绘画雕刻艺术,以及兼具时间与空间的书法艺术,在华夏民族的思想中具有同一的精神与特质。

以象论琴,最好是兼涉中国的绘画、书法等诸多门类艺术,将视觉之象与听觉之象相互参照、印证,或有助于更好地从本质上把握琴中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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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象元素可以构成形状、组成图画,音象元素则能形成旋律、织成音乐。那么,传统琴乐是以怎样的构思,将声和韵组织为旋律之形、进而将旋律组织为乐曲之形,以形呈象?

中国现当代的基础乐理教育实乃民国以来引进的西方古典乐理。在现代的音乐院校乃至所有非音乐院校的音乐科系中,即使是民乐专业也绕不开视唱练耳、曲式学这些以西方乐理为核心的必修课程,钢琴(或电子键盘)则是音教系的必修课。用西方理论分析中国原生作品、以“新乐理”来规范传统音乐的演绎似乎成了“理所当然”,整套体系左右了现今多数中国人的音乐观。

这种现状无疑给探究中国传统音乐(尤其是古琴音乐)的本来面目造成了极大的障碍,本民族自有的音乐语汇、语法习惯被严重遗忘,以至于失去了直接解读“原著”的能力。为了摆脱“被翻译”的尴尬,避免传统音乐尤其是古琴音乐被继续似是而非地误读下去,很有必要把东西方各自在思维根源上的差异加以比较,或许可以从中获得寻根溯源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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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也好,韵也好,若是不能与思想发生联系,便只是一些无意义的音响现象。琴声乍起,闻之,觉之,思之,感之,味之……如此方使声韵具有了审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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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溯义,快乐的“乐”(le),来源于音乐的“乐”(yue),可见音乐原本就与情感有着莫大的关联。然而古琴音乐的审美,却又超越了单纯情感的范畴。数千年来无数文化精英的介入,为古琴培养了十分深厚的人文气质以及哲学气质,给古琴提出了高于一般音乐的审美要求。相比于多数音乐追求以情动人,古琴更倾向于以意境取胜。

《庄子·齐物论》:“南郭子綦隐几而坐,仰天而嘘,嗒焉似丧其偶。颜成子游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子綦曰:‘……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汝闻人籁而未闻地籁,汝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

东方艺术的极致追求,乃在于超越一般意义的思维认知,进而达至超觉体道的境地。“一若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庄子·人间世》)听之以心,所感声音之象,尚在普通思维的层面;听之以气,乃可超越于直观思维,近于体道。因在华夏传统思维中,“气”是天道化生万物的基本形态,亦是万物赖以生存的基本元素,“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庄子·至乐》)中国古人也特善于透过表象,通过对“气”的觉知而洞察事物之核心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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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内容选自《琴中无相》,题目系小编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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