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过去，聊天又成为互联网上最重要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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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年过去，聊天又成为互联网上最重要的生意

崔绮雯 昨天

一度被社交网络“取代”的聊天工具，今天又重新占据了手机用户的大部分注意力。

上周，扎克伯格裸捐 450 亿的消息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但这位新慈善家的另一个举动却没有受到那么多关注。就在捐身家的同一天，即时聊天应用 Telegram 就遭遇了 Facebook 旗下聊天应用 Whatsapp 的封杀。

即使成为了全球第一大社交网站，Facebook 还在提防着新兴聊天软件的崛起，为此他们不仅花了190 亿美元收购 Whatsapp，还把 Facebook 的聊天功能独立成新应用  Facebook Messenger，强迫 15 亿用户改变使用习惯。

几年前，当 Facebook、Twitter、微博、人人等社交网站快速成长时，聊天软件曾经被认为是过时的通讯方式。而现在，微信、LINE、Snapchat……即时聊天又换了一种样子，成为新一波潮流繁荣壮大。

观察即时聊天在这些年的变化，就像在看一部人在互联网上的社交历史。

它的起源是……邮件

我们现在早已经习惯的对话式聊天窗口，一开始其实是邮件一样的存在。世界上第一款即时聊天软件 Talkomatic，看起来更像是几封电子邮件同时更新的窗口。

Talkomatic 的界面，如果想试这个应用的话可以点这里

就算到了 1980 年代，即时通讯软件还被当作更快速的电子邮件来看待。当时在用在 Commodore 64 电脑上的 IM 就被称为 FlashMail（闪邮），尽管它的原名“量子连接” （Quantum Link）要炫酷得多。而这个量子连接聊天软件，后来因为太火而单独成立公司运作，它就是现在的“美国在线”（AOL）。

QuantumLink 1990 年代初的界面

苹果当时也有一个基于量子连接的社交服务叫做 AppleLink，资费在今天看来更是夸张：年费 35 美元基础费用，每次使用还有额外收费：6 美元/晚，15 美元/白天。

这也难怪聊天软件 ICQ 在 1996 年推出时会这么受欢迎了。它伴随着个人电脑和图形界面的热潮出现，不仅用当时最新最好的界面，而且功能强大，可以传文件、单对单聊天，或者进入聊天室。更重要的是，它是免费的！

1996 年的 ICQ

ICQ 在当时是颇具革命性的软件产品，在 2 年内做到 1000 万用户了，而他们的免费模式，也被其他即时聊天工具所借鉴过来。当时，如果你不做一个聊天工具，都不好意思叫自己作大公司——苹果用了 AppleLink，美国在线有 AIM（就是量子连接），微软有 MSN， 雅虎、IBM 也有自己开发的即时聊天工具。

年轻的创业者马化腾在 1999 年创立了 OICQ，而当时的中国互联网企业也加入了战火，网易做了一个“网易泡泡”，百度也做了“百度 Hi”，尽管这些产品现在成为了企业内部的沟通工具。

因为名字的侵权，OICQ 在 2000 年改成了“腾讯 QQ”。除了 ICQ 有的点对点聊天，聊天室以及免费特性之外，马化腾还在 ICQ 的基础上修改了一些中国特色增值服务，包括靓号、 QQ 秀、彩铃、宠物，会员钻石特权，还有周边产品线下商店 Q-Gen。在腾讯开始以小游戏赚钱之前，这些增值服务和 QQ 聊天框里面的广告植入，是腾讯的主要收入来源。

还记得 QQ 秀？

腾讯 QQ 毋庸置疑是当时最成功即时通讯软件，它也连同电子邮箱、搜索引擎等产品一起成为了互联网基础服务。在 2004 年，“加一下你 QQ 号”是再自然不过的社交方式，QQ 上存有大量的年轻用户的真实社交图谱。到 2010 年，腾讯 QQ 的同时在线人数已经达到了 1 亿人，而它的海外竞争对手 MSN，同年用户数也已经超过 3 亿。

社交网站让聊天软件显得过时，不过它很快就在移动端重生了

但 2010 年已经不是聊天软件最被看好的年份了。因为自从 2006 年开始，美国的 Facebook、Twitter 以及他们的中国“自制版本”人人网、开心网和新浪微博等“社交网络”已经成为年轻人的新选择。

2008 年，奥巴马也注册了 Twitter 和 Facebook 账号来经营粉丝，为选举助威，你还能直接跟奥巴马在 Twitter 上对话。这在聊天软件时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在新浪微博时代，无论你的职业和出身是什么，都可以写 140 字的短消息而成为网络红人。

尽管这些社交网站的概念像是从原来的聊天工具上借鉴过来的，例如 Facebook 和人人的“状态”，或者 Twitter 在输入框问你的问题“你在做什么”，这些原来都是很多人在 QQ 和 MSN 上最常用的功能。

但社交网络的问题也很快显现了。

和社交网站同时红起来的，还有 2007 年发布的第一代 iPhone 和移动互联网。原来要坐在个人电脑前才能连接的互联网，变成了每周 7 天，每天 24 小时地塞在一个 3.5 英寸屏幕的智能手机当中了。

iPhone 第一代

即使我们的接入互联网的载体改变了，这些社交网站还没有反应过来。Facebook 直到 2011 年 10 月才有自己的移动平台，而 Twitter，也是让人到 2010 年年中才推出了官方的手机客户端。

而有了智能手机和应用商店的服务之后，比Twitter 和 Facebook 在几年间建立起来的大量用户又面临着一场从 PC 到手机的大迁移。尽管在手机上，对话式聊天的通讯工具，看起来是再合适不过的沟通工具了。

但原有的那一批聊天软件也并没有即时反应过来。2009 年之前，iPhone 也没有推送的功能，这意味着每次你需要打开聊天软件才能知道有没有新消息。到 2011 年，QQ 依然是个庞大冗杂的产品，试图将手机作为桌面 QQ 的一个补充，你甚至不能在两边同时登录。

曾经的 MSN

那些没有转型的聊天工具，例如 MSN、AIM 和 ICQ 等，用户量急剧下滑。MSN 还在 2012 年被微软放弃，微软把精力投到自己收购了的视频语音聊天软件 Skype 上了。

而在那时候，新一代只存在于手机而没有 PC 端的即时通讯软件已经成功获取了第一批用户，他们用的方法，是模仿短信在手机上的体验。

而在 QQ 时代需要一个个加 QQ 号才能建立社交网络的方式，手机应用 Kik Messenger 上，扫描手机通讯录就可以做到。而 2009 年就推出的 Whatsapp，也是因为更加快和简洁，而且免费的互联网短信而红了起来。

2011 年在日本创办的即时聊天工具 LINE 也是如此，因为互联网短信还有贱萌的表情贴纸，他们在一年之内用户数增长到了 7 千万，还准备进入欧美和南美市场。

2012 年，Facebook 才推出他们的手机版没多久，Whatsapp 的活跃用户数就已经超过 2 亿了。而在国内，在 2011 年推出的微信，也在一年之后注册用户数超过 2 亿。

就在 2011-2013 年之间，微信、Whatsapp、Kik Messenger、Snapchat……新出现的聊天应用瓜分了 Facebook、Twitter 等服务花了好几年打下的江山。

聊天工具已经不只是聊天，它想做手机操作系统

而为了让人们在和朋友聊天之外有更多时间逗留在聊天工具上，这些软件开发商开始在熟人聊天上加入各种新功能。

在日本、韩国以及东南亚，LINE 很早就开始了通信之外的尝试。而除了表情之外，LINE 很早就进行了其他增强粘性以及同时可以赚钱的尝试，例如建立自己的 LINE 货币系统，植入小游戏，还开设了线上漫画商店，2012 年还引入了线下商家和明星的“企业号”，让他们在上面发布最新的消息，甚至是给用户的优惠折扣。在 2013 年，LINE 开始做付费表情商店，但仅仅上线了一季度，LINE 通过销售表情贴图赚取了 1700 万美元的收入，而在同一年，LINE 的游戏平台已经有超过 1 亿次游戏下载了。

LINE 表情中的常用动画人物

对于微信来说，“朋友圈”和“公众号”功能，将微信变成了一个即时通讯之外的社交网络，以及内容消费的平台。

再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微信支付，小游戏和滴滴打车，在微信上，腾讯投资的互联网产品都有了入口。微信，想让你不离开这个应用也能完成大部分生活相关的功能。

今天微信的早已成为所有社交和聊天应用的效仿对象：今年 Facebook 开发者大会上，Facebook Messenger 推出了公众号、电商购物和支付功能。它的竞争对手 Snapchat 也增加了引入了公众号功能、而 Kik Messenger 创始人更撰文剖析微信模式、宣称要做西方的微信——然后拿了腾讯投资。

根据扎克伯格今年上半年公布的数字，平均每个美国人一天用超过 40 分钟 Facebook。而根据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对 29 个省份的调查，中国用户每天仅仅是阅读文章，平均就要花去 41 分钟。

对许多中国用户来说，微信基本等同于互联网。中国以外扮演这个角色的公司是 Facebook。

但这两家公司并不吝于使用自己对“互联网”的绝对控制权。上周，微信封杀 Uber 账号，打压了旗下投资公司滴滴出行的竞争对手。Facebook 封杀了 Telegram——子公司 WhatsApp 的主要竞争对手。

万维网的发明者蒂姆·伯纳斯·李认为，互联网最具价值的地方，在于赋予人们平等获取信息的权利。

很显然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料想到今天这个被聊天工具所主导的互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