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玷污那最浪漫的,羞辱那最荣耀的,可那又怎样,它仍是纽伦堡

 真友书屋 2015-12-13

据说,公元1050年,号称神圣罗马帝国最强大的皇帝亨利三世,将慕尼黑西北佩格尼茨河畔盆地的一小块地赐给了他的一个仆从,并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小城。这座小城就是后来的纽伦堡。

在纽伦堡近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她曾蒙受过多位皇帝的垂爱,也曾被希特勒和纳粹刻上罪恶的印记。

如今,装满了历史记忆的纽伦堡却处在矛盾之中,如何直面过去的丑恶,保留一段历史的伤疤,成了它最大的难题。

△纽伦堡,一座人口刚过50万的小城,是德国第十四大城市。1927年之前,纽伦堡是个光辉美丽的城市;之后,她便成了世人心中最沉重地方。

从荣耀到邪恶

二战前的八个多世纪,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几乎伴随了整个纽伦堡的历史。从亨利三世到弗雷德里克二世,再到查尔斯五世,几乎纽伦堡发展的每个重要时期都有一位热心的皇帝赐予她无上的荣耀。

△帝王堡,兴建于12世纪,是圣罗马帝国珍宝存放地。

纽伦堡位于中欧数十条商路的节点上,其中最有利的就是从意大利到北欧的航线,这使得她在早期的贸易中占尽先机。到十三世纪初,纽伦堡凭借自己独特的优势已经成为当时最大的贸易中心之一。

十四到十五世纪,纽伦堡已经发展成为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最重要的三个城市之一。纽伦堡迎来了自己政治高峰。她拥有帝国议会和帝国法院,而新任的国王必须召开第一次帝国议会。十六世纪之后,纽伦堡文化发展也达到顶峰,成为德国文艺复兴中心,五百年的发展终于结出了第一颗硕果。

直到进入十九世纪,纽伦堡领头开始了德国的工业革命,迎来了自己第二次发展高潮,这也是纽伦堡结出的第二颗硕果。

△国家大剧院建于1905年,是德国最美丽的剧场式建筑之一

如果说纽伦堡在她的发展史上孕育过三枚果实,前两枚是甘甜的,最后一枚却是一枚苦涩的恶果——一枚纳粹德国强奸纽伦堡所孕育出的恶果。

在纳粹德国时代,纽伦堡成为纳粹党一年一度的党代会会址,逐渐地,纽伦堡彻底沦为纳粹罪恶的大本营。

△未完成的纳粹建筑

△“宁愿那个黑暗的时代从未存在”

△纳粹阅兵场

从1927年开始,尤其在1933-1938年间,纳粹几乎每年都要在纽伦堡举行集会。纳粹在纽伦堡出尽了风头,大肆兴建带有纳粹标志的建筑。1935年,莱妮·里芬斯塔尔参与制作的纪录片《意志的胜利》就在这里拍摄,该片记录的是此前一年的纳粹党代表大会,把希特勒推上了神坛。也就是在这一年,党代会通过了反犹太人法律——《纽伦堡法案》,直接导致超过600万的犹太人被送入了人间地狱。

而那些至今矗立在纽伦堡的纳粹阅兵场,就如一道无法平复的伤痕,把那段历史永远刻在了纽伦堡。

当纳粹的第一个“卐”字符烙在纽伦堡身上时,她便从荣耀走向了邪恶。今天,这些残垣断壁构筑的历史记忆在纽伦堡这座城市身上宛如一道巨大的伤疤,也在看到这些残留的人心里深深的刺了一刀。

著名的纽伦堡大审判于1945年 10月20日开始,历时216天。最终,正义在纽伦堡法庭中,得以伸张。

△1945年纽伦堡审判现场

△纽伦堡法庭:纽伦堡审判在此进行,最终法庭判决22名被告中的12人绞刑,4人终生监禁,3人有限期监禁,3人无罪。这次战争罪犯审判活动对20 世纪国际法的发展及整个人类的进步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纳粹建筑也是文化遗产?

二战过后很长时间以来,纽伦堡都被邪恶压制。她本是一座无辜的城市,承受了被强加的罪恶,而真正艰难之处在于这座城市未来如何面对罪恶本身。

针对纽伦堡遗留的纳粹建筑,如何保留这段伤痕累累的历史?

能否花费公共资金保护这些摇摇欲坠的遗址?与纳粹相关的任何东西,可以让它在受控的情况下慢慢颓败吗?希特勒和他的建筑师阿尔贝特·施佩尔让未来的世世代代都陷入了一个魔鬼契约,强迫德国人不仅要学习那段纳粹在这里宣布建立“千年帝国”的历史,还要让它因时而异地适应时代。

纽伦堡市长乌尔里希·马里提出,确保德国人和外国游客能够想象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是一项责任。

△大清洗之后,只能在照片中找到原来的纳粹标志了

齐柏林讲坛虽然日渐颓圮但是仍然宏伟。希特勒和他的左膀右臂曾站在那里,陶醉地看着下面的群众,整齐划一地表达崇敬。这是当今仅存的一座希特勒讲过话的讲台。

赫伯特教授是弗莱堡艾伯特·路德维格兹大学的历史学家,他认为这个遗址很重要,因为“在这个地方,你可以了解纳粹怎样成功地赢得了人们的拥戴。”

并非所有人都支持将纳粹建筑建立遗址保护的方案,争议从未缺席,包括纽伦堡纳粹集会地设计者、希特勒的首席建筑师阿尔伯特·施佩尔的儿子,他明确反对将纳粹建筑列为文化遗产,并称这是“最荒诞的处理方式”,因为这些建筑代表的是罪恶。

他反对的另一个原因在于,纽伦堡市因难以承担保护纳粹建筑所需的高额费用,希望申请将纳粹的遗址加入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他认为这不仅荒诞,更是将城市的负担转嫁给世界的行为。

不论是支持还是反对,真正为人诟病的还是这些断壁残垣所代表的纳粹的过去。就像《意志的胜利》的拍摄者——莱妮·里芬斯塔尔,她本人也是纳粹阴影下最受争议的女天才,因为《意志的胜利》,她被视为为纳粹宣传的帮凶。

如何向后世展示罪恶

为了解决这些争议和矛盾,德国数十名专家连同一些市民组织一个题为“为何保存”论坛讨论相关的问题。最开始讨论的,就是要不要在纳粹会址这块四平方英里大小的遗址周围,扩大现有的展览和指示牌规模,还讨论了能否使用app或其他现代技术,向今天的这代人,以及未来可以询问的后世,展示纳粹的那个空间。

△文献中心:这里讲述了那个年代的所有历史背景,也包括帝国党代会会址的设计过程,从中可以看出希特勒如何一步一步地将德国推向战争的深渊。

二战后,整个帝国党代会会址发生了一些变化,有的设施被拆除掉,有的建筑被翻建。1999年决定在此兴建二战文献中心,最终采取了奥地利建筑师的设计方案。一条100多米的玻璃走廊将议会大厅一分为二,走廊的尽头也是文献中心展览的终点。

△文献中心里的资料墙

除了玻璃走廊、影片放映室、及学术研究厅,文献中心内部大多保留了未完工的党代会议会大厅的原样。红砖墙、原色的水泥墙、拱形的门洞,看上去有些阴森的感觉,就好象执枪的党卫军仍在其中,隐隐传来了皮靴踏在水泥地上的咚咚声。

△红砖墙、原色的水泥墙、拱形的门洞得以保留,并且可以自由参观。

而此后这个地点,对许多人具有了不同的意义。

1955年,福音派传教士比利·格雷厄姆在此布道。

1978年,鲍勃·迪伦开了一场著名的演唱会,演唱了歌曲《战争大师》。

1995年,比利·乔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古典音乐家亚历山大在这里表演,纪念他们来自纽伦堡逃离纳粹的父亲和祖父。

施密特是一位历史学家,在纽伦堡2001年开放的博物馆内工作。他展示了60年代初一部标志性的德国纪录片《石中的残暴》的一些剧照。

“这些建筑并非无关紧要,”他强调说。“它们和纳粹有关系。”

不论如何,那些受到罪恶玷污的建筑,代表着罪恶的历史,正如奥斯威辛集中营纪念馆的墙壁上,刻着美国哲学家、诗人乔治?桑塔亚那的一句话,发人深省“The one who does not remember history is bound to live through it again――忘记历史的人,必定会重蹈覆辙”。

论坛上的讨论还在继续,保存与否,如何保存?明年将作出一项彻底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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