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年，二十岁的蒋瑶嘉很骄傲。
入股的服装店盈利不菲，参加《中国好歌曲》选秀也让她一朝成名，蒋瑶嘉问奶奶：你儿子当年有这么厉害吗？她期待着赞许。结果，奶奶丢给她一句：你爸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是远近闻名的万元户了。 那是1985年，凭借着做糕点生意，蒋瑶嘉的父亲蒋建琪迅速积累起财富。那时看一部电影只要五毛钱，“他手里有八万块，当时觉得一辈子都花不完了。”蒋瑶嘉说。 如今的蒋建琪是香飘飘奶茶的董事长，其杯装奶茶开创了食品饮料领域的一个全新品类，2012年营收就过了20亿元，那句广告语更是广为人知：一年卖出七亿多杯，连起来可绕地球两圈。 蒋瑶嘉坐在沙发上，盘着腿，背挺得笔直。白衬衫，黑裤子，再配上她那引人注意的圆寸发型，潇洒自如。拍照的时候，她还穿着那双黑色Y-3牌靴子，衣服百变，她唯独钟爱这双靴子。 虽然打着耳钉，酷劲十足，但精致的五官和细腻的皮肤还是透露着女孩子的单纯。蒋瑶嘉左臂上有一个文身，隐约从白色的衬衣里透出来，那是她在美国留学时文的，大意是：“打不败你的，让你更强大”。 “父母同意你文身吗？” “差点被他们打死”，她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坚信我不超过三年就会后悔，把文身洗掉。” 但至少，现在她还没有。
一 蒋瑶嘉正忙着制作自己的第一张个人专辑，预计今年下半年面世。她和经纪人宿潇潇飞来北京，寻找合适的地段，因为她们的公司马上要从上海搬来北京。 去年，蒋瑶嘉和宿潇潇在上海成立了她们的公司——巨音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蒋出资510万，宿出490万。她们一开始就想涉猎音乐、电影、电视剧等多个方面，而不仅仅是做一家音乐公司。 之所以选择不加盟经纪公司，蒋瑶嘉给出的解释是，自己喜欢自由，不想在艺术上被束缚。“要看长远”，她开始显得老练起来，“如果签约经纪公司，一两年可能比较舒服，但只有自己开工作室才能可持续发展一些”。 出道不久就成立自己的公司，这对很多进入娱乐圈的歌手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有自己的野心，如果只做艺人，路很窄，“但如果从公司角度出发，看很多问题就会开阔。”蒋瑶嘉说。她父亲认识一些经纪公司，跟经纪公司老板都是商业上的朋友，父亲也劝说过女儿去加盟，但最终“还是被我说服了”。 “他给你投资开公司，要还吗？” “那肯定，商人投资必须有回报。” “你有承诺几年还吗?” “没有，但我会，我不可能白白拿。” 一路顺风顺水，背后当然有“高人”指点。父亲无疑是一个重要的鼓励者，公司的注册资本有她父亲的帮忙。注册公司之前，蒋建琪跟女儿说了一句很诗意的话：去做一个摘月亮的人，因为摘月亮的人手永远不会脏。 富裕的家庭让她有了更高起点，对比起其他经过底层漫长的积累最终崭露头角的人，蒋瑶嘉很感谢父母。 前一段时间，股市火爆，蒋瑶嘉跟着父亲学炒股。父亲的账户里有三只股票，不让女儿动，蒋瑶嘉就用父亲的账户买了几只股票，其中一只就是万向钱潮。 “我不做分析，就是外貌协会，万向钱潮嘛，这名字肯定有前途。”其实，她也知道万向钱潮是国内汽车系统零部件生产龙头之一，新能源这一块肯定是趋势，“它很大一部分工业在做电瓶，跟特斯拉合作，这块肯定发展很快”。 今年，微博上就有人爆出，蒋瑶嘉以1000万资金进入股市，三个月时间获利5000万，引得网友纷纷转发。其实，在5100点的时候，她选择了退出。这中间赚的钱，归了老爸。采访闲聊的时候，她也会像很多股民那样，推荐关注某只股票，她有点小得意的笑笑，“我还是有研究的，有一点小小的研究”。
二 人红是非多，关于她的身世背景，天涯等论坛上已经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八卦，例如她家有八个孩子，甚至还说她并非亲生。蒋瑶嘉知道这些，但并不理会。 或许是因为早产，七个月就呱呱坠地，蒋瑶嘉小时候一感冒就引发哮喘，经常因此住一两个月医院。蒋瑶嘉从小不在爸妈身边，陪她长大的是爷爷奶奶。 爷爷是个退伍军人，带着她看抗日电视剧，爱国情绪潜移默化地传染给她，“就是要做硬气的中国人”。她曾在微博上表达对国产红旗轿车的喜爱，并声称拒绝日产车。她对我解释，排日的情绪并非来自长辈，自己对日产车的抵触只是因为安全系数不高。 在参加《中国好歌曲》之前，蒋瑶嘉一直觉得跟父亲的关系若即若离。她出生的年代，父亲正忙着把自己的企业做大。蒋瑶嘉要上学，六点起床，父亲还在睡觉，等到晚上九十点睡觉的时候，父亲还没有回来。经常几个月都见不到父亲。 “小时候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没有家长的关心是很自由的一件事。”但是慢慢长大，她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18岁以前不管我，现在开始关心我，心里就有了叛逆的感觉。” 整理记忆，蒋瑶嘉似乎找不到父亲培养她的商业意识的故事，但她平时从父亲看问题的方式中似乎也学到了些什么。 小时候，她曾经把父亲办公室的所有笔芯都偷走，拿到学校卖给同学，一根一块钱。 周杰伦是她那时的偶像，当周杰伦去当地开演唱会，她通过父亲的关系，找到有票的叔叔，搞了十张票，然后卖出去一部分，着实当了一回票贩子，目的是为了合伙跟同学开旅馆。 和大多数企业家的子女一样，她一直跃跃欲试地证明自己。青春期的叛逆夹杂着证明自己的动力，让她开始往音乐上靠拢。高中时候，她和四个男生就组建了一支乐队。 那时候她的课业成绩已经开始下滑，老师打电话给父母。回家后，父母问起成绩，蒋瑶嘉也故意说不怎么好。她想引起父母的关注，结果他们只简单说了几句，再没有任何对话了。 证明自己的方式就是做出来给父母看。她带着乐队要在学校里开演唱会，老早就通知了父母，邀请他们来看。结果鼓手跟她闹矛盾，使个伎俩故意不开调音室的门。临开场也没办法解决，蒋瑶嘉只能急中生智把麦克风的线接到了键盘上，她拼命喊，声音还是被其它乐器巨大的声响彻底覆盖掉。 观众慢慢走掉，最后只剩下坐在第一排的父母。“第一场演唱会办得风风光光，丢脸也丢得风风光光。”她第一次尽全力想证明自己的演唱会以失败告终，感觉完全就是“天塌了”。完事之后，父母轻轻拍了她一下，“没事儿”，然后就走了，这对蒋瑶嘉又是一个打击。 高中毕业之后，蒋瑶嘉去了美国。这之前，她没有接受过系统的音乐训练。她现在还在跟捞仔（知名音乐制作人）学乐理，五线谱也看得很慢。伯克利拒绝了她两次申请，就是因为她缺乏专业知识，作品也并不突出。 即便这样，2012年她还是考进了美国好莱坞现代流行音乐学院（MI），“考试的时候是即兴的，考官谈一段钢琴，你就直接唱，唱成什么样都可以，比较自由发挥”。她先是学习声乐表演，后来又学了键盘技术，一年花费20万人民币左右。“他们做音乐只有一个规则，就是好听”，蒋瑶嘉说，她庆幸自己在美国自由的教育环境下学习音乐的制作，而不是在中国。 在美国的时候，他跟当地乐队合作了一首《hey listen》，发在了网上，结果出人意料点击率突破了十几万。《中国好歌曲》的编导就找到了她，邀请她参加选秀节目。一路过关斩将，加入周华健的战队，居然走到了最后。最初她的微博只有88个粉丝，粉丝不过百，加V都有些麻烦，发展到去年底，她拥有近40万粉丝，随之而来的，还有对她歌曲抄袭、炒作亲情等等诸多评论。 现在，她还没有正式从好莱坞现代流行音乐学院毕业，还差三个月的课程。不过，她已经不打算回去再读了。“我对证书不是很在意，因为没有什么意义”。或许是《中国好歌曲》一役改变了这一切。 长这么大，蒋瑶嘉的声音没变过，别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嗲嗲的声音，而她一直都是粗涩公鸭嗓。妈妈怀疑她声带出了问题，还曾专门带她去医院看过，“他们从没想到我如今走上唱歌这条路。”
三 参加完《中国好歌曲》之后，蒋瑶嘉就接到了电视剧《麻辣女生》剧组的邀请。这部剧是一部结合偶像剧和现代军旅剧的作品，总策划人是《士兵突击》、《亮剑》的策划人李洋。蒋瑶嘉第一次参演电视剧，就做了女主角，饰演一位女兵。 她在广州军区女子特种兵部队培训了三个月，拍摄了三个月。每天20场戏，一天要站17个小时，每天最痛的就是脚，一切让她感觉自己跟土地紧密相连。“我很开心，现在一切都是努力换来的。” 蒋瑶嘉拿到的片酬是80万，这是第一笔她自己挣来的钱。为了新专辑的制作，这笔挣来的钱已经花了七七八八，只留一点尾巴了。 “我特别喜欢演女兵，也喜欢演这种红色电视剧。因为现在的年轻人很缺乏一种爱国精神，虽然我在国外读过书，也喜欢那边的生活，但是有一种更强烈的爱国感。”她说。 唱摇滚、喜欢军队这二者杂糅在蒋瑶嘉身上，她并不觉得冲突。在她看来，崔健、汪峰等老一辈的音乐中，都有自己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正能量的东西”。 “那你为啥不去当兵？” 她又笑起来，“太苦了。” 参加《中国好歌曲》比赛不光改变了她自己的生活，也给了蒋家两代人之间一个和解的机会。以前蒋瑶嘉觉得自己缺爱，父母错过了太多自己成长中的过程，现在她开始反思自己，“我并不了解他们是那么辛苦的状态，我知道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丢三落四或许是蒋瑶嘉和蒋建琪共通的毛病，只不过父亲丢的是茶杯，女儿丢的是手机。蒋建琪喜欢喝茶，今年父亲节，女儿就给他买了一个杯子，陶瓷材质，近乎一个工艺品。她拿出手机里的照片给我们展示，“我觉得艺术感特别好”。曾经，别人送蒋建琪一件白色衬衫，他穿不下，转手就送给了女儿。“他真是把我当儿子养”。 她开始心疼父亲。以前他很烦父亲带自己出去应酬，那是上一代人无聊的交际。而如今，她从酒桌上看到父亲喝多而微微泛红的脸，就开始心疼，从那个眼神中读懂说不出来的东西。 她觉得父亲不善于言辞，他们之间交流不多，聊起来也是很少的几句轻松的话，诸如玩的是否开心、最近怎样之类。“所以我就会猜测特别多，变的非常敏感。他只要一句话，我就想这背后的一大堆意思，甚至他给我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 平时在生活中，蒋瑶嘉也能细心观察父亲为人处事、分析问题的方法。虽然父亲成功的光环难以让他们亲近起来。蒋建琪其实想过让女儿接班，在蒋瑶嘉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他打电话给女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之后我安排一些事给你做”。 她很明白，父亲在为自己规划人生，而且已经规划得很完整了。但意外参加的选秀节目改变了这一切，接班的话题没有再被提起。“可能他现在明白了，我还是从艺吧，他也接受我的梦想了。” 蒋瑶嘉泪点低。为了父亲节，她给爸爸写了一首歌，名字就叫做《爸爸》。在一次聚会上，蒋瑶嘉当着爸爸的面唱了这首歌，结果自己哭的稀里哗啦，所有人都劝她别唱了，她还是硬生生的唱完，哭的鼻涕眼泪都止不住。 “我偷偷看了一眼我爸，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心里暗暗伤心。”现在说起来这些，蒋瑶嘉自己都觉得非常搞笑，当时在坐的还有几个蒋建琪的合作伙伴。事后经纪人宿潇潇电话里问蒋建琪当时什么感觉，蒋建琪说当时他都不敢看自己的女儿，看了就会掉眼泪，“那么多人在我多没面子啊！” 本来蒋瑶嘉不想这么早就把这首歌透露出来，她想给父亲惊喜。结果MV需要找宣传公司来帮忙，“这块水挺深的，我需要他帮我推荐一下”，深谙营销之道的蒋建琪果然给女儿推荐了一个。 说起来，蒋建琪也曾给女儿传授过营销之道，湖州当地一家科技公司，产值400亿，每年花40亿投广告，这个体量是香飘飘奶茶的十倍，但天女散花，平铺在报纸、杂志和电视各个渠道，效果甚微。而香飘飘“我们在宣传上就一点，一个点打透它。”他们会把资金投放在最好的一两个节目身上。按照蒋瑶嘉的理解，香飘飘奶茶也曾经做过很多产品，包括红枣饮料等等，但都砍掉了，最后只做杯装奶茶，也是这个道理。 在微博上，蒋瑶嘉为自己的《爸爸》这首歌的MV征集过创意，征集出来五花八门的创意点子，甚至有网友说MV里蒋瑶嘉捧着奶茶感恩父亲，从而带动奶茶销量让父亲更感动。最终蒋瑶嘉还是自己拍板，决定要做一个公益类的。 文身师、80岁的老先生、聋哑儿童、晚期癌症患者等等社会中不同的人，在MV的镜头前，诉说各自的父爱，说到动情处有人落下眼泪。蒋瑶嘉想表达的是，“这不是年轻人的节日，而是所有人的节日。所有人都爱自己的爸爸，这是一种简单的力量。” 反思这次《爸爸》这首歌，蒋瑶嘉觉得宣传得并不是很好。她给这个MV打70分。本来准备的营销方案是一个月，先预热、铺垫，到最后爆发，蒋建琪给女儿的建议是：缩短到三天！“没想到行业不一样，没有达到预期的热度”。 香飘飘奶茶此前的代言人是陈好，但如今香飘飘已经脱离明星的光环。蒋瑶嘉说，今后还会有明星代言，“已经在找了”。 “会是你吗？” “哈哈，不会，但我可以跟我爸提议一下。” 我问她最想实现的愿望，她沉思了好久，觉得好难。或许对一个才21岁的年轻歌手来说，她所达到和实现的，已经远远超过同龄人的高度。私底下，她有时也会卖萌。 想了半天，她说，这个愿望肯定不是音乐和事业上的。又一会，她终于说了她觉得重要的事：“希望家人健康平安”。
文_记者 赵大伟 摄影_史小兵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