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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得意时离他而去，在他失意时寻他而来，在他起起落落的人生里爱他始终如一的人，都是陈阿汀。 「楔子」 你好，请问你见过佟加勉吗？ 没有。 如果你遇到佟加勉可不可以请你帮忙转告他，阿汀在打听他的消息。 …… 小镇残旧，灰败，籍籍无名，秋风一吹更显萧条，这里是佟加勉的故乡。穿烟灰色针织毛衣的女人来到这里，向一个又一个的人询问他的消息。 作为一个初二在读的中学生，我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是因为小镇实在太小，小到只有一所中学，很久以前佟加勉曾是我的学长，在我们学校几乎是一个传奇——上学时因调皮捣蛋不学无术成名，中途退学自己出去创业。 谁能想到这么个人竟然做了文化事业，还做出了成绩，开了一家以他名字命名的公司，自此，老师们对他的评价也跟着神奇地逆转了。有时，他们对那些不学无术的学生恨铁不成刚就会说：有本事你这么混下去，像佟加勉学长一样混出个模样来。 不过，佟加勉似乎没有回过学校，以至于我虽听过其名，却从未得见其人，答应阿汀帮忙传播这条消息，也是因为好奇心，我也因此成了这里唯一一个听阿汀说起那段回忆的人。 「回忆录一」 他有一双灰色的眼睛，里面装着明亮的世界。就像顾城最经典的那句诗。 他握着黑色话筒的手骨节分明，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没有点钻，但灼灼炀人。 他穿着英伦风的大衣，太时尚，太年轻，也太英俊了。坦白讲，作为一个演讲者，这很大程度上分散了一些学生对演讲内容的注意力，尤其是女学生。然而，他声音和煦、笃定，讲的每一个实例都那么具有说服性，每一个段子都不经意而又让人印象深刻，每一句话都像微风吹过大地般吹进了人的心里。 他叫佟加勉，2009年，他站在大学礼堂的演讲台上，自信、年轻、笃定、意气风发。台下几百个座位，座无虚席，莘莘学子掌声雷动。 窗外，校园里的紫荆花开了，远远望去，像一片紫云，风里都是香味，馥郁流转，阳光仿佛能穿透窗帘，成片打进来，照着阿汀和周围两三排学生的脸，明明暗暗——他们向日葵一般，目光虔诚地看向同一个方向——那不是窗外的太阳，是比太阳更耀眼的演讲者。 这所著名学俯的礼堂修得非常气派，但凡有社会名流来学校做演讲，场地都会定在这里，其中不乏幽默风趣和知识渊博者，然而没有一个演讲者像他，看上去像个大学生的他，从出声那一刻起便全场静谥，在提问环节又争相沸腾。 佟加勉是一家文化公司的领头人，成功地包装了一批畅销作家，人也小有名气。阿汀去百度查他才知道他他很早便走进社会，今年才二十四岁。 在有限的提问时间里，阿汀也鼓起勇气举起了手，举手的人那么多，她以为不会轮到自己，可是那只修长的手，手指却偏偏指在了她的方向。 她站起来，红着脸，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佟先生你好，我叫陈阿汀，我是一名中文系的学生，我想请问怎样的人才可能为你工作？” “我不需要有人为我工作。” “……” “你得意识到工作都是自己的，不为任何人，我们公司每年都有面向所有为自己工作的人招聘。”阿汀记得佟加勉是这么回答的，当时的她，面红耳赤。 演讲结束了很久，那种激动的心情依然不能平息。 而不能平息的当然不止她一个，演讲结束后，很多人都在讨论。 A：你们说，作为一个不靠脸吃饭的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帅。 B：说实话，他的演讲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演讲，机智而深刻。就算不帅，也会被他的人格魅力彻底征服好吗？ C：食指上的戒指亮瞎眼。 「回忆录二」 人人都有做梦的权利。晚上，阿汀给戏剧学院的好友叶阑珊手打电话，跟她宣布毕业了要去加勉文化上班。 从小学开始就梦想要当大明星的叶阑珊对此嗤之以鼻。 再次见到佟加勉是四年以后，她以一个新进员工的姿态站在他面前，当然没有人知道为了这一天，这一句妄言，她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为了锻炼自己的文笔，阿汀海量看书，做厚厚的笔记，实体书大约每周三本的量，还关注了很多读书推荐书的网站，经常深夜不睡和人激烈地讨论问题。 以至于，久而久之，阿汀留给室友们的印象是三个字：书呆子。对她感兴趣的男生试图接近她，在听她从车尔尼雪夫斯基谈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后，接不上一句话，说，你还是和书谈恋爱吧。 大三的时候，还没有同学急着找工作的事，阿汀却开始留意杂志社招聘兼职的信息，并和之前网上认识的几个朋友一起办了本电子杂志。又幸运地在半年后做了实体刊物的兼职编辑。 阿汀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人们只喜欢听成功的人讲梦想。努力未必一定能让你成功，但是如果不努力，连做梦都底气不足。 而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站在佟加勉的面前时，她的起点比别的应届生高一点。 四年以后，陈阿汀成了加勉文化的一员，佟加勉出差归来，从大办公室经过，他穿着白衬衫，长腿笔直如林，一如初见般英俊，他眼睛里那个明亮的世界还是能一秒钟将她点燃。 行政助理说：“佟总，这是新同事阿汀，上周入职的。” 阿汀的心跳到嗓子眼上，一声“佟总好”，低如蚊蚋。 而佟加勉的眼神只有一秒钟落在她身上，只说了三个字：“出去吧。” 很显然，他早就不记得那个在大学礼堂里站起来问他问题的女生了。他当然不必记得她。 虽然对这样的结果早有准备，可心里还是有一小点失落。不过，阿汀很快就转悲为喜，毕竟以后，她可以天天见到他了。 「回忆录三」 作为一名新晋小编，阿汀与身为大BOSS佟总的交集非常少，无非是他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和所有人一起站起来，说声“佟总，早上好”；无非是两周一次的例会上，他坐在主席位，而她远远地搬了条椅子坐在后面靠墙的地方。 几个部门负责人逐一禀报自己手上的工作进度，最后由佟加勉作总结。只有这个时候，听着他用和煦的声音传达精神和旨意，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候第一次见他，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一种力量充斥着。她暗暗下定决心，有一天，她也会坐到会议桌的最前面，成为这些可以向他汇报工作的人中的一员。 然而，还没有让阿汀等到这一天，就出事了——公司有几个大牌作家被对手公司挖角，加勉文化极力挽留未果，高层商讨了一些方法，想让作者们重回公司。不想这些方法激怒了对方，几位人气作家竟联名发起长微博，点名道姓将佟加勉和加勉文化“罄竹难书”的“罪行”公布于众。 不到一个小时微博转发和评论就过了五万，此举激起了众怒——人人都在痛骂佟加勉这个“黑心商人”， 情势之激烈，语言之恶毒，队行之壮大，让人叹为观止。 不仅如此，他们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查到加勉文化对他们的作品隐瞒了实际印数，选择乘胜追击向公司发了律师函。 一时之间，公司上下动荡不安，人心惶惶。佟加勉开会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去传谣言，也不要去网上作任何反击，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依旧平静、笃定，仿佛此事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冲击。只是阿汀留意到有什么在他眼里生灵涂炭。 那天，过了下班时间，大家都相继离开了公司，一直到八点，佟加勉才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大办公室里还亮着一方小台灯，他走过来，说：“怎么还没下班？” 阿汀自屏幕后方抬起头，连忙说：“佟总好，我有点事没做完，加一会儿班。” “吃饭了吗？”他顺口问。 “还，还没有。”阿汀感到受宠若惊。 “你打电话订两份餐，帮我要杯咖啡，还有，你要喝什么自己点。”佟加勉递给他一张外卖单。 “好” 那是阿汀第一次和佟加勉一起吃饭，背景是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她心情汹涌着海啸，脸上却是平静的笑容，平常最爱的牛腩饭吃在嘴里，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从那以后，他加班，她也加班，在他饿了的时候，她点的餐刚好就能送上来。偶尔有时候，他会说，走吧，出去吃。 有一回他忽然问她：“以前语文成绩怎么样？会写作文吗？” 阿汀文科成绩都还好，作文曾经被老师当范文念过，于是点了点头说：“还好。”他没有想到佟加勉会每个月发一篇作文给她，让她做修改意见。阿汀不敢多问，仔仔细细地做了。 直到很久以后有一天，他突然将一条手链放到她办公桌上，说期末考试，他小妹的作文只扣了一分。手链送给她以表感激。 阿汀很开心，她没想到他会将自己的私事交给她做。 那是只属于阿汀和佟加勉两个人的时光，他像是风雨飘摇的大海里一艘孤独的船，她是与他并行的小舟，是可以与他同渡的人。 这让阿汀真正产生了同甘共苦，相依为命的感觉。 公司的官司打了三个多月，竟然还是惨败无归。 失去资源，遭遇信誉危机，任何一个环节都足以让一家文化公司岌岌可危。 佟加勉终于面露疲倦与憔悴，长时间的熬夜让他下巴长出了蟹壳青的胡楂，那双曾经像顾城经典诗句般光华流转的眼睛再不复存在，阿汀想起第一次在大学的礼堂听他讲座，他曾是那样出色的人，字字珠玑，风光得意，是她高高在上的梦想，是她所有努力的方向。 可是如今竟落得这般境地，只剩敌人，没有朋友，十面埋伏。 阿汀只觉得心里难过，曾经的她，一心只想用她所学，为他所用。而如今发现，她学的那些，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那个时候，阿汀突然想起在她刚毕业执意要进加勉文化那段时间，见过叶阑珊一次，那时的叶阑珊已经开始在时尚杂志做模特了，并且开始接拍一些小广告和微电影，也成了半个小名人，有不少剧组来找她试角色，她笑容洋溢地请阿汀吃饭，还假模假样地戴了个墨镜，得知阿汀还一心想进加勉文化，教育道：“阿汀，我真没见过你这么死心眼的姑娘，不就进一家破文化公司，当一破编辑吗？有什么好的。” “你不懂，那是我的毕生梦想。” “既然这么死脑筋，你跟你爸爸说说呗，好歹你爸也是开金矿的。让他砸两个钱给你弄进去。” 虽然最终，阿汀凭着自己的实力进了公司，但是如今叶阑珊的话言犹在耳，让她忽然茅塞顿开。 茅塞顿开的陈阿汀注册了个小号去微博上评论：佟加勉不会被打倒的，他会重新站起来，站在发光的地方。 「回忆录四」 加勉文化很长一段时间都有裁员的消息放出来，同事们人人自危，有的甚至偷偷找起了工作，谁会想到，半个月后的公司例会上，佟加勉宣布公司被一家投资公司强势注资，发展前景大好。 乌云散尽，阿汀依旧没心没肺地做着她的小编辑。 年会上，加勉文化在全城最好的酒店举行了大型晚会，所有员工都盛装出席，男生们绅士地穿上了西装，女生更是化了妆穿上了晚礼服。阿汀也和所有女同事一样化了淡妆，穿一件MIUMIU的白色小礼服裙，一双眼睛透明澄澈，甫入场，就有男同事围上来，满眼惊艳地夸道：“阿汀？你今天真漂亮，平常没见过你化妆，没想到打扮一下大美人一个。” 阿汀淡淡地一笑，眼睛却始终盯着另外一个方向。有那么一瞬间，佟加勉的目光，也似是而非地从她身上扫过过，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错觉。 同事A说：一会儿大BOSS要颁发年度最佳员工奖了，听说奖金不菲，得奖者就能成为BOSS的舞伴。 同事B说：BOSS好帅，要是能成为最佳员工，和他跳一支舞，哪怕不要奖金我也愿意。 同事C：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主持人的声音在大厅响起——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接下来有请我们佟总颁布今年加勉文化的最佳员工奖。 佟加勉走上颁奖台，他穿着裁剪合身的淡蓝色手工西装，灯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金色的光芒，与他本身的气质融合在一起，仿佛与生俱来。那把和煦、笃定的声音响了起来：2013年加勉文化年度最佳员工奖是，陈阿汀。 声音起落之间，阿汀觉得眼眶一热，身体像被电击了一般。 佟加勉朝她看过来，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 “阿汀，你还愣着干吗？快上去领奖啊。”身边的同事推了她一把。 阿汀这才如梦初醒，缓步走向了颁奖台，去领受那一份她做梦也没有想过的荣耀。 佟加勉把烫金奖杯和荣耀证书郑重地交到阿汀手里，他张开手，给了她一个轻轻地拥抱。那是第一次她跟他有身体接触，在那样正式的场合里，在所有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她能闻到他声上淡雅的香水味，她能听到自己雷击般的心跳。 台下掌声轰鸣，这幸福来得太突然，阿汀觉得自己快要眩晕。 主持人说：我们的幸运儿阿汀今天穿得很漂亮对不对？现在我们请阿汀发表几句感想。 阿汀接过话筒，又紧张又激动，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我……感谢佟总给了我这份荣耀，也感谢所有同事的帮助。”阿汀重重地对着台下鞠了躬。 音乐响起，佟加勉向阿汀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阿汀才想起同事的对话——最佳员工今天有一个和大BOSS跳舞的机会。 众人惊讶地发现，阿汀的舞跳得极好，竟比之佟加勉毫不逊色。 两个人的眼神随着音乐交汇，缠绕，动作优美，契合，仿佛预排已久。那一支舞像是电影里的经典画面，美得惊心动魄。 那就是阿汀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刻。 他给过你什么？后来阿汀到处寻找佟加勉的时候，叶阑珊这样问阿汀。 叶阑珊说，他什么也没给过你，他根本不喜欢你。 不。阿汀在心里反驳，他给过她这一幕，一支舞，一场繁华。 虽然繁华过后便是散场。 年后，阿汀升职加薪，有段时间，公司有人开始传佟总喜欢阿汀，有人说，他们早就在一起了。理由是有一回下班，他忘了东西在办公室，回去取的时候，发现阿汀居然和佟总在一起吃饭，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非常迷离，阿汀看佟总的眼神温柔得简直可以化出水来…… 自从听到这个说法之后，大家都开始把之前的事联系起来：“也难怪会把最佳员工奖颁给她。” 阿汀偶然听到过她们讨论，她没有强大到充耳不闻，她心里也有丝丝喜悦，希望这些都变成真的。可终究害怕这样的谣言传到佟加勉那里去，那样她该如何面对他！ 可佟加勉对此始终未置片语。 他不知道，她那样喜欢着他，感到无上荣耀，而又孤独至死地喜欢着他。 「回忆录五」 瓦解公司绯闻的真相是——佟加勉交了女朋友，是某地方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小有些名气，长得也很漂亮。他带她来过几次办公室。 阿汀之所以接触她，是因为佟加勉跟阿汀说，要帮这个主持人出一本书，阿汀是责编。 同事们对阿汀的嫉妒顿时变成了同情，阿汀一开始以为是部名人传记，结果，点开文档发现竟是部小说作品。只写了几万字，阿汀硬着头皮才看完，作品无论是题材还是故事都很平庸，这是一部没有什么出版价值的作品，有些情节更是似曾相识。 阿汀整理了自己的意见，刚想要发给佟加勉，他却先找她了，他说：“阿汀，这是一个重点选题，要用上所有的资源和手段，将它包装成年度重点，做成畅销书，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阿汀讷讷不能言。 她当然不相信，在这个圈子里久经沙场的BOSS佟会认为这是个可以畅销的选题，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决定包装它。很显然，他看的不是作品，而是写这部作品的人。 阿汀心里难过，她选择了沉默。是因为她从他的三言两语中明白了他的决心，既然他一心想做这件事，哪怕是错，她也愿意陪她。 就在阿汀熬夜策划这个选题如何能达到他期望值的时候，她父亲出现了，他看到女儿挂着黑眼圈消瘦的脸，面无表情说了四个字：“跟我回去。” 阿汀这才想起和父亲的约定，她怎么把这事忘了，当初父亲答应帮助佟加勉渡过难关，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给她一年时间在外面闯，一年后就回家族企业做事。 如今一年期限己至。 阿汀坐在父亲的车里，说：“爸，你知道的，我一直想找到除了家世之外，能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坚强站立的东西。” “什么都别说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可是……” “没有可是。别忘了这是你亲口承诺的。” 阿汀来不及挣扎，第二天就去公司交接了工作，被父亲押回了家。 她回去后，佟加勉和小主持人的绯闻已经在网络上传开了，她不意外，这年头绯闻也是新书预热的一种手段。 主持人的书上市时间是8月，平心而论，书的包装、宣传、都做得非常到位，开了盛大的发布会。佟加勉亲自帮她站台。处处都可以看出规格。 阿汀关上电脑屏幕，心想，也好，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前一天晚上，阿汀的父亲提起他朋友圈那些富二代的出国热潮，问阿汀想不想出国接触一下西方文化。 阿汀说：爸，你我在国内，你要把我接回来，现在又要赶我出国。 父亲说，我就问问你的想法。 这天晚饭上，阿汀一边帮父亲盛汤一边说：爸，我想好了，我要出国。 倒是父亲错愕了。 「回忆录六」 出国的手续办得很顺利。那天阿汀提前赶到在机杨，遇到一对依依惜别的情侣，男生坚定地对即将登上国际航班客机的女生说：我已经等了你五年了，再等三年又算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阿汀忽然眼眶一热，流下了眼泪。 她也曾等过一个人，默然无声地等着自己变好，等到可以走向他。可是，如今，那个人的身边站着别人，她连这样等待的资格也失去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国。因为刻意回避，在国外那两年，阿汀彻底失去了佟加勉的消息。 然而又不能回避的是，她还是会想起，有时候做梦，有时梦到2009年的大学礼堂，梦到他点她回答问题。 有时会梦到豪华的酒店里，璀璨的灯光下，众人的目光里，他牵着她的手，跳一支舞。 更多的时候，连梦境都是悲伤的。 有一次梦醒后，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阿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佟加勉又惹上官司了，她女朋友过河拆墙，这一回他完了。” 电话是叶阑珊打来的，国内的朋友也只有叶阑珊知道阿汀的号码，她说：“阿汀，其实你当时能进加勉文化，是我找的关系。我被你的执着打败了，但现在我很后悔，佟加勉不值得你喜欢，他没有选择你，注定他下场凄惨。” 阿汀像是没有听明白，又像是惊住了，她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叶阑珊说：“不说了，导演在找我，你只要知道这浑蛋这次再也翻不了身这件事就行了。宝贝。” 如今的叶阑珊已经是她曾想要成为的那种大明星了，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计算成金钱，可是如今的阿汀还是那个一听到佟加勉这个名字就失控的陈阿汀啊。 阿汀飞快地登录国内的网络，才知道小主持人闹了抄袭，连累加勉文化被告。这一次不仅官司输了，佟加勉与小主持人也分手告终。他大受打击，无心事业，竟然解散了公司，去向不明。 阿汀愣愣地坐在那里，发了几分钟呆，然后猛然站起来，飞速穿好衣服，就在那个突然的瞬间，她做了一个决定：回国。 回国后，阿汀走了很多地方，陆续见了很多人——以前的同事，文化圈的朋友，父亲投资圈的人……他们说起佟加勉，无不摇头叹息。 如今他在哪儿？过得怎么样？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 一艘船沉没，很快就会有另一艘船扬帆。 人们只喜欢听成功的人讲梦想。 「 记录者心得」 阿汀的故事只讲到了这里。后面我也知道了——她像一个探险家，执意要去寻找和打捞那艘沉沦的船。 告别的时候，我喊住她。那一刻，我很想向她坦白，我认识佟加勉，不仅因为他是我们学校的传奇，更因为他是我大堂哥。可是说出来的却是，阿汀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阿汀告诉我下一站准备去香格里拉，佟加勉曾经提到过那里，说很喜欢那个离天堂很近的地方。我没有再问她，因为我没有那样喜欢过一个人，不能理解怎样的执念支撑着一个女人千般险阻奋不顾身去寻找一个已经跌入人生低谷的人。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里，想起小升初那会儿，我作文总是写不好，我妈苦恼地把这事告诉了大堂哥，大堂哥送了我一箱子书，还给了我他的电子邮箱地址，让我把写好作文给他看。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的那些作文都是阿汀帮我改的，我感动于大堂哥那么忙的一个人，竟然真的会抽时间看我的那些作文，并且非常细致地给我提出批改意见，直到我在那年期末作文拿了高分。 以至于现在，我依然保持和大堂哥邮件往来的默契和习惯。就连这次，大堂哥遭事业和爱情的双重重击，我也是唯一知其他去向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遇到阿汀，听她对我讲了那些对她来说珍且重的回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才是那个真正帮我改作文的人。而我能为她做的，只是打开电脑，认认真真地用我现在的作文水准把她告诉我的一切整理成文字，发到了那个建立起我和大堂哥兄妹俩革命感情的邮箱。 大堂哥即使忙着打官司的那段时间，也会看我给他发的邮件，这次也一定不会例外。而这次，他会看到那个叫陈阿汀的姑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用他不知道的方式爱了他那么多年。 在他得意时离他而去，在他失意时寻他而来，在他起起落落的人生里爱他始终如一的人，都是陈阿汀。 来源：《星星花》杂志 本期编辑：鱼跳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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