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城遗址位于河南省濮阳市华龙区古城路与京开大道交汇处西南角,为第四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据文献记载,东周戚邑为春秋时期卫灵公外孙孔悝的封邑,故又名孔悝城。地表现存晚期城址一座。晚期城址城垣最高处残高8.3米,基宽20余米,四垣周长1520米,城内面积14.4万平方米。城南有河流东西向流过,河名赵北沟。 1986年11月—12月,原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今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下同)曾对戚城东城墙进行解剖,发现戚城东城墙建在龙山早期文化层之上,建筑年代较早。2006年岁末,戚城文物景区管理处在城内西南角发现龙山灰坑(H1)打破夯土墙的现象,推测戚城晚期城址下可能叠压有一座早期城址。为了摸清戚城遗址的内涵,并为遗址保护方案的制定提供详实、科学的基础材料,经国家文物局及河南省文物局批准,2008年6月—12月,原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联合戚城文物景区管理处对戚城遗址进行全面勘探,确认戚城晚期城址之下叠压有一座早期城址。同时,对早期城址东城墙南段(TG1)、西城墙北段(TG2)及城内东部偏南处的文化层(TG3)进行了探沟式解剖和试掘。通过上述工作,断定戚城晚期城址之下叠压的早期城址时代为龙山时代,并对龙山时代城址的分布、保存状况、城墙结构、建造程序、修筑方法等有了比较全面的掌握。2008年度,发掘面积共计280平方米,勘探面积约30000平方米。此次除了对龙山城址城墙进行解剖外,还清理不同时代的灰坑40个、灰沟5条、墓葬5座,出土陶、石、骨、角、蚌等一大批龙山时代的不同质地的遗物。 ![]() 打破龙山城墙的H1出土陶器(摄影 王蔚波) 为了对戚城龙山时代城址进一步深入研究,经国家文物局及河南省文物局批准,2014年3月—10月,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联合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濮阳文化局、戚城文物景区管理处等单位对戚城龙山时代城址南城墙中段缺口处、西北拐角处进行发掘,对2008年发掘的东城墙南段探沟即TG1四壁进行了外扩。同时,对城内布局及城外壕沟等情况进行了专门勘探。2014年度,发掘面积共计664平方米(含扩方),勘探面积约50000平方米,清理不同时期的灰坑17个、灰沟4条、墓葬3座、排水渠1条、道路7条,出土陶、瓷、铜、铁、石、骨等不同质地遗物200余件,采集陶片和瓷片280袋、兽骨8袋、土样11袋。2014年度的考古工作是戚城遗址既往考古工作的延续,同时又发现了新的十分重要的线索。 ![]() 现将近几年有关戚城龙山时代城址的考古勘探和发掘收获,综合汇报如下: 戚城龙山时代城址平面呈圆角近方形,方向20゜,与晚期城址大体重合,略有错位,东西长约420米,南北宽约400米,面积近17万平方米(含城垣)。 依据勘探情况,戚城龙山时代城址所在的地势东部,尤其是偏东北部较高,龙山城墙淤埋较浅,后期破坏相对严重,保存相对较差。西部地势较低,龙山城墙淤埋较深,后期破坏相对少,保存相对较好。戚城龙山时代城墙一般残高1—5米,局部被破坏殆尽,残高不足50厘米,局部则残高可达六七米。从发掘情况看,以东城墙TG1北壁为例,龙山城墙顶部残宽约14.3米,底部残宽约28米,残高约3.05米;西城墙TG2南壁上,龙山城墙顶部则残宽约5.55米,底部残宽约22.4米,残高约 4.7米。 关于戚城龙山时代城址的相对年代,以TG1为例,龙山城墙下压有早期文化层。在该层出土的陶片中,可辨器型有鼎足、陶钵、陶罐、盆等。其中,部分鼎足为夹砂黄褐陶,呈扁凿形。足面有一条贯通上下的凹槽。 部分鼎足则为泥质红陶,呈圆锥状。陶钵为泥质黄褐陶,敛口、圆唇,曲腹,素面。陶罐有泥质红陶罐,为窄折沿,尖唇,鼓腹,素面。器体较小,亦见有夹砂折沿罐,为黑褐陶,宽折沿,敛口,方唇。唇面饰倾斜的按窝状花边。口沿以下饰竖向蓝纹,较为规整。肩部有一周附加堆纹。陶盆则为泥质,折沿,沿面微鼓。圆唇,斜直壁。黑皮,磨光。此外,该层所出的陶片中以泥质陶最多,有一定数量的夹蚌陶,少量的夹砂陶。泥质陶中以泥质灰陶最多,褐灰陶和泥质红陶占有一定比例。部分为彩陶,饰有网纹或条带纹。见有少量的磨光黑陶。蓝纹最多,绳纹少见。据上述情况判断,TG1龙山城墙下压的该文化层时代大体为龙山早期。 ![]() TG1龙山时代城墙剖面(东南—西北) 在TG1内,龙山城墙之上又被多层龙山文化层叠压。叠压龙山城墙的龙山文化层又被龙山时代灰坑H5打破。H5内所出陶器及陶片中,可辨器型有子母口小罐、深腹小平底罐、束颈罐、高领罐、甗、豆、双耳筒形杯、折腹盆、圈足盘、泥质红陶鬹等。纹饰以蓝纹、方格纹最多,绳纹次之。 此外,在TG2内,龙山城墙下压龙山文化层。该龙山文化层之下又叠压着龙山时代灰坑H38。H38内出有盆形鼎。该鼎为泥质褐灰陶,卷沿,直口,方唇,直壁,略弧,近平底,略圜。鼎身近盆形,外饰中绳纹。下有三个扁嘴形足。其时代应为龙山时代。 综合两个探沟的层位及叠压打破关系看,戚城晚期城址之下叠压的早期城址的相对年代为龙山时代无疑。 关于戚城龙山时代城墙的结构和建造程序,以TG1北壁为例, 戚城龙山时代城墙的结构上分主墙体和内护坡两部分。戚城龙山城墙修建前,先将地面稍加平整,然后在其上直接修建而成。先修建主墙体,再在其内侧修建内护坡。主墙体则是先在其外侧底部夯筑5层,形成一个上窄下宽的梯形台子,作为墙心。墙心底部宽度超过10米,顶部宽约7.2米,高约0.8米。为了使墙心内侧坡度变缓,顶部宽度增宽,又在其内侧夯筑一层倾斜状的堆积层。然后,在墙心上版筑两层。其中,下层为多排纵版;上层则为多块横版。其后,在版块层之上夯筑堆积层,使高度增加。在增高过程中,各堆积层内侧逐层内收,外侧基本对齐,从而使主墙体已建部分内侧呈台阶状,外侧则坡度较陡。此后,再在已建部分内侧呈台阶状的立面上夯筑数层,使其高度于已建部分同高。夯筑的各层,均呈拐尺状,以便使之与台阶状立面紧密地嵌合在一起。主墙体修筑以后,再在其内侧夯筑数层倾斜状堆积层,形成内护坡。TG1南壁,城墙内护坡上,则见有堆筑的堆积层。从TG1北壁看,主墙体和内护坡的堆积层大体可分红褐色土层和含沙量相对较大的黄沙层两种。其中,红褐色土层粘性较大,夯筑后,非常质密、坚硬,而黄沙层则相对疏松。从主墙体墙心到内护坡,两种堆积层有规律地间次叠压堆积。这既保证了城墙的坚固程度,又可节省材料,同时也表明戚城龙山城墙的建造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戚城龙山城墙修建过程中使用了当时比较先进的版筑法。发掘中,发现有版筑过程中形成的台阶状立面。版块之间的立面上亦发现有较为平整的夹板痕迹。版块既见有纵向排列的,亦有横向分布的。每排版块之间采用错缝版筑。版块长短、大小和厚薄不一。版块长1.1—3米,宽0.6—1.05米,厚0.5—0.85米。此外,戚城龙山城墙主墙体和内护坡均普遍使用了夯筑法修建堆积层。版块的版筑过程中,在夹板与夹板之间填土的时候,亦均采用层层夯筑的方法。从主墙体和内护坡的堆积层及版块内部的夯层看,有平层夯筑的,亦有倾斜夯筑的。夯层厚约5—15厘米。夯窝3—7厘米,为集束棍夯。发掘中,仅在内护坡局部见有堆筑法修建的堆积层。 通过勘探,在戚城龙山城墙南城墙中部,发现一处缺口。该缺口宽约35米,亦是今天戚城南出的通道所在。该缺口即是2014年度的一个发掘区。该发掘区呈“田”字形布设10米×10米探方4个。通过发掘,此处发现宋代道路4条、汉代道路3条,均呈近南北向分布。此外,还发现近南北向的汉代砖砌排水渠1条。晚期城墙汉代、宋代附加修筑部分北侧即内侧,发掘区中部,发现有疑似建筑倒塌的石块堆积层。石块堆积层里既出有晚期遗物,又出有龙山时代陶片。其西侧,探方壁上残存有属于龙山城墙的堆积层。该堆积层残厚约15厘米。上述不同时期的道路集束式地交叉穿行此间,又有排水渠亦在此间通行,这很可能表明此处及其附近区域自古至今都是戚城南出的通道所在。 在既往考古工作的基础上,2014年度,我们对戚城城内布局做了进一步的勘探。通过勘探,在城内发现东西向干道2条,南北向干道1条。在城内,发现有大面积的夯土基址。夯土基址主要集中在城内的中部偏东,部分则分布于城内西南部。在城内东部偏南,既往的发掘中,发现有少量东周墓葬分布。 2014年度,针对城外壕沟,尤其是龙山城址城外的壕沟情况,亦做了专门的勘探。通过勘探可知, 龙山城墙四围外侧均可能有与之相配套的壕沟分布 。其中,北城墙外的壕沟紧贴在墙外侧;东、南、西三面的壕沟则均未贴墙挖建,距城墙约20米左右。北面与南面的壕沟稍窄,宽度约在25—30米之间;东面与西面的壕沟稍宽,宽度约在33—35米之间。壕沟的深度不一。其中北、东、南三面的壕沟大体在3—7.5米之间。在西面壕沟的勘探中,向下探至距地表11.5米,壕沟自深5.5米处时,由于较深,未能继续下探至壕沟底部。目前,西侧壕沟深度不明。四面壕沟内的淤土特征明显,局部地段壕沟内勘探出具有龙山时代特征的陶片。勘探中,发现戚城晚期城址外围亦可能存在与之配套的壕沟。如晚期城址东面的壕沟位于龙山壕沟的西侧;东北角城外,见有晚期壕沟打破龙山时代城墙的现象。 目前, 戚城龙山时代城址2014年度的考古工作暂告一段落。通过2014年度及既往考古工作可知,戚城龙山时代城址是一座时代明确,结构清楚,建造有序,筑法考究的龙山时代城址,也是濮阳地区首座经过考古发掘证实了的龙山时代城址。它位于太行山脉与鲁中南山地之间冲积平原的中间地带,居于豫东北,临近鲁西、冀南,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种种依据表明,上古传说中的颛顼、帝喾、舜等均在以濮阳为代表的豫东北地区活动。上世纪八十年代,考古工作者在濮阳西水坡发现了著名的仰韶文化时期蚌塑龙虎墓。戚城龙山时代城址的发现、发掘与研究再次表明以濮阳为代表的豫东北地区也是探索中原地区文明起源与发展的重要区域之一,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执笔:李一丕、魏兴涛、赵新平、袁广阔、李瑞民、李中义、马学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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