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规训之风正在悄悄向我们逼近

文｜许锡良

这几天正在探讨魏书生先生的规训化技术。于是又去找了找一些关于管理方式的书籍。留心看了一下，才发现魏书生先生并不是孤立的，他有一大批“粉丝”，也有一大批信徒、追随者与忠实的执行者。我在书店里的摆放着魏书生先生的书旁就发现了许多类似的书。

比如《向八路军学习》、《向红军学习》、《向解放军学习》，这些书竟然成了一本本畅销书。这是一家主要为中小学校长及教育行政管理干部服务的书店。店主告诉我，这些书最好销售了。一出来就几乎被抢购一空，如果要买这些书，要提前向他们征订。我正看的书就是被订走的。店主怕我看中这本书，特此向我声明。而买这些书的大多就是那些中小校长们和教育行政管理干部们。于是，我也忍不住想去看看，这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于是，在阅读魏书生的书的休息片刻期间，也随手翻了翻，感觉魏书生的教育管理思想在我们这个社会还大有市场。这个教育管理思想，一句话就是“规训与惩罚”。我随手翻了翻一本《向解放军学习》(张建华著，北京出版社出版)感觉一种规训之风正在悄悄向我们逼近、渗透甚至袭击而来。

书本的名称就已经定位了我们的学习对象与学习内容。我记得“文革”时，伟人曾经提出过全国人民向解放军学习，所以中国变成了“全民皆兵”。我小时就是在看战争片，看民兵们训练中长大的。对于书中所写的东西，也非常熟悉。如果说军队有这些训练是为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的是应付严酷的战争，是为了经住流血与牺牲的考验，而需要严格的训练的话，那么把军队这样国家机器的特殊做法照搬到社会管理中来，特别是教育管理中来，是不是恰当呢？我想不是那么合适的。

因为，军队的性质与作用与社会的企业、公司的组织机构不同，是与学校的组织机构不同，因为这与那些青少年儿童的身心成长规律太不相同了。所以，学校的教育管理与军队的训练就应该区分开来。因为，学校的任务并不仅仅是要培养合格的军人，更重要的是要培养合格的公民，而不是国家的机器。

公民应该是有思想的，有个性的，要求追求自由与独立的。但是军队的特殊性质决定了，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军队应对的特殊场面与特别事件，都要求军队有不同于一般社会的行动与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行动要求整齐划一，要求非常迅捷，准确，纪律要求非常严明。思想情感上要求绝对单纯并且忠诚于国家。这些军队的特点是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大同小异的。即便标榜民主、自由的、人权的美国的军队也不例外。

但是，在美国不会要求学校也都建成军营模式。除了少数军事国防教育的情况下，一般也不会要求学校的学生也都像军人那样每天练习齐步走。但是，现在我们的一些教育管理思想就是把军队里的这些“齐步走”的队列训练原封不动地引入了学校的教育内容。你看看一些学校里是如何学习这些军人训练内容的。

一、士兵听到口令先迈出左腿；

二、每一步的步幅为75公分；

三、每分钟的步频为116步。”

而“为达到这些管理目标，就需要组织的统一和规范。没有统一和规范，执行就是一句空话。”于是以规训为目标的组织与规范及管理机构就这样形成了。他们规定细致到了见了长官要“露出你的上八颗牙”，即便你此时不想笑，也要强装着笑脸。那么，这样的笑脸就是要求训练才能够达到理想的效果。所以，当你想哭的时候，你只要“露出你的上八颗牙”，就由哭立即变成了笑了，并且就有了良好的笑的效果。

这就是规训化的量化管理。整齐划一，行动统一迅速而准确。要达到这些要求，你必须每天都训练，严格的训练。二战时的小说里描写的具有黑色幽默效果的“二十二条军规”，现在早已经是搬进了学校，变成了二十二条教规或者学规了。简单易行，看上去那么整齐划一，多么令人赏心悦目。还需要学习什么知识？还需要追求什么真理？我们的规训的规则就是知识，我们达到了这些规训的要求就是追求到了真理。那么，现在就请同学们与教师们向解放军学习：

练三相：坐、行、站；

振三声：口令声、呼吁声、掌声；

纠三手：背手、袖手、插手；

去三长：长头发；长胡须、长指甲；

紧三带：鞋带、腰带、领带；

扣三扣：领扣、衣扣、裤扣；

行三礼：举手礼；注目礼、举枪礼；

对了，学生没有枪可举，怎么办？是不是可以把这些条例制作成类似于红宝书之类的东西，改成“举书礼”？那是理所当然的。军人训练这些是为了应对流血牺牲的巨大考验，那么我们的学生训练这些的目的是为何呢？我们教育学生的目的也仅仅是让他们准备去死吗？

如果，我们“每天只干一件事，每年只干一件事，一生只干一件事。始终如一，何事不成？”用此方法，只要持之以恒地要求下去，你就是爱因斯坦，我也有办法把你训练成一个简单听话、服从的机器。有些人就是喜欢这样把人训练成机器。不达到这个目的就似乎决不罢休。一股规训与惩罚的管理之风正悄悄向我们的社会逼近、渗透。铁笼子正在向我们罩来。人们啊，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