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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小学五年级，我参加家长会。 英语老师上台讲话的时候，特地提到她自己的儿子。那孩子也在秋秋这所小学，老师说儿子是个乖巧优秀的男孩，学习自觉，成绩优异，全面发展，三年级已经是大队委。尽管这样，她依然没有忘记对儿子严格要求。有一次儿子的英语作业只得了一个及格，原因是漏做了一项作业。她追根究底，发现漏做的原因是记作业的时候就漏记了（每个小孩子都有一个专门用来记录当天各科作业的小本子）。 为什么会漏记？一个可能是粗心，另一个可能是开小差。不管哪种原因，妈妈都觉得需要防微杜渐。此前这种粗心大意的错误儿子几乎没有犯过，儿子也迅速地补好了作业，但妈妈还是觉得不应姑息。 那天，妈妈撕了英文作业本。不仅仅是撕掉补做的那一页，而是整本英语作业本，这学期所有的英语作业都写在上面的。统统撕掉。为了某一天漏记一项作业这一个错误，惩罚儿子将这学期的所有英语作业从头写一遍。 儿子哭了。这位老师妈妈说，我心里也很难受，因为他真的一直是个好孩子。但是我要让他记住这个错误。一次粗心大意被轻易原谅了，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坐在台下，感到灵魂在微微颤抖。一个一直驯顺乖巧，竭尽全力配合成年人的愿望与步伐的孩子，犯了一个不值一提（在我看来如此）的小错误，便遭到撕本子，把一个学期作业重写一遍的惩罚！ 这种惩罚难道不是毫无人性吗？撕，撕掉！那声音，那气势，那肢体动作，难道不是生理与心理双重的暴力吗？ 难道那个孩子会从内心认为这个处罚是合理的得当的吗？当然不！但他力量弱小，只能吞下这份屈辱，压抑下一份愤恨。这屈辱与愤恨一点一滴都会沉淀下来，在他心灵留下烙印。 而这位身为教师的妈妈对自己施与儿子身上的伤害一无觉察，坦荡地甚至沾沾自喜地视此为对孩子的严格要求，当成经验传授给家长。 英语老师长得纤巧秀美，看去挺温和一女子，是什么魔鬼攫住了她，让她失却本性变成暴君？ 这位男孩将长成一个怎样的孩子呢？外表体面，内心张皇恐惧，因为他从小就被告知，任何一点小小错误，都可能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 他会没有安全感。亦步亦趋，不敢冒最小的风险。 他会失去自我。永远只能以完美的形象呈现于外界。 这句话是谁说的（好像是尹健莉），“对于错误的恐惧，就是孩子长大后最糟糕的弱点。” 这一定是严格要求的妈妈未曾认识到和设想过的。 几乎所有以“严格要求”为名的教育都是一种压迫，加一个定语的话，是残暴的压迫。真的不明白成年人在孩子面前何以如此自负。其实我们自己也经常犯错对不对？比孩子错得更多，多得多好不好？为什么仅仅因为你比他（她）早出生，多活了一些岁数，就像天神一样明察秋毫，像暴君一样不能容忍他最轻微的过失？ 相信我，给孩子多一点自由，放任一点他的人性，天不会塌下来，他不会变成一个坏孩子。与之相反的是，越“严格要求”的家庭，就是越专制的家庭，越能制造残障的人格，不快乐的孩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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