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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之灵,在大自然面前,依然孱若微尘

 真友书屋 2015-12-21

昨天不平静,深圳发生山体滑坡,目睹现场的网友说,“我们只能祈祷……”据闻当地很多绿色植被都遭到破坏。为此,小编推出这篇《汤姆斯河》让我们再次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万物之灵,在大自然面前,依然孱若微尘,我们必须敬畏自然……


Gregory Colbert 的光与影


一个默默无闻的贫瘠小镇,因为一家大型化工厂的到来而彻底改变。最初的几年,居民们享受着化工工业为他们带来的就业和收入,升值的房产,不断改善的公共设施,以及安逸的生活。与此同时,掩蔽在密林深处的化工厂也在享受着民众对它的信任,政府对它的保护,并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肆无忌惮地排放污染。一向缺乏存在感的镇政府也在享受着经济快速增长带来的稳定与繁荣……在集体狂欢了二三十年之后,居民逐渐发现身边的癌症病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儿童:他们一出生就患上了致命的癌症。




《汤姆斯河:一个美国“癌症村”的故事》

(美)丹·费金 著 王雯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5年5月版


这似乎是正发生在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的故事?不,你猜错了,这是一个发生在上世纪六十到八十年代,环境保护运动如火如荼的美国的故事。也是2014年普利策非虚构小说奖获奖作品Toms River(《汤姆斯河》)一书的主线故事,作者是美国著名环境记者,现任教于纽约大学阿瑟·卡特新闻学院的丹·费金(Dan Fagin)。


丹·费金


汤姆斯河镇的悲剧

1949年,一个隶属于汽巴公司(CIBA)的大型化工厂来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镇,汤姆斯河镇。


1957年,镇上的供水系统第一次检出了化学污染物,但随后的近二十年中这一消息始终没有对外公布。而镇水务公司和汽巴化工厂的应对措施是十年后修建了一条排污管道,将一部分原本直排汤姆斯河的污水改道排入大海。


1979年,迈克尔·吉利克出生,三个月后他就躺在了切除肿瘤的手术台上,其后三十余年吉利克一家都在与病魔和可能的污染源进行斗争。实际上,汤姆斯河镇的居民,包括汽巴化工厂的员工,早已在默默承受工厂污染所带来的恶果,从无法入口的地下水到难以忍受的空气。


1984年,汽巴的排污管道在镇中心发生破裂。同年,“绿色和平”开始介入汤姆斯河镇的环保问题,试图堵塞汽巴那条通向海底的管道排污口,并催生了此后汤姆斯河镇轰轰烈烈的环境运动。


1991年,汽巴-嘉基关闭了这条排污管道。


1995年,美国联邦政府关于汤姆斯河儿童癌症集群的调查正式启动。历经6年,耗资巨大,研究最终只能确认部分癌症有集群现象,而只有一种癌症的发病率与污染建立了关联。同期,患儿家庭针对汽巴的诉讼以和解告终,赔偿金额没用公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同家庭的获赔数额并不相等。


1996年,汽巴骤然全面关停本已严重萎缩的染料树脂生产,全面撤出汤姆斯河镇。除了三十余个清理地下污染的岗位之外,公司甩下了大批为工厂工作多年的老员工。至此,汽巴化学在汤姆斯河镇的故事画上了句号。


但是,同其它的跨国化工企业一样,汽巴关闭发达国家的高污染工厂的同时,已将这些生产能力转移到了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


1984年的汤姆斯河镇。


谁是受害者,谁是受益者


毫无疑问,在汤姆斯河镇的悲剧背后,汽巴化工是加害者,也是受益者。它们通过非法排污,为公司节约了大量的成本,获得了更高的利润。而同样,那些和汽巴化工没有任何直接关系,甚至是间接关系的汤姆斯河周边居民都是受害者。


那些在汽巴化工的工人们以及他们的家属似乎既是受益者又是受害者。工人一方面“享受”了相对不错的工资和随之而来的购买力。另一方面,他们需要在危害性极大的环境下工作。而他们的家属一方面需要汽巴化工给他们的家庭带来的经济收入,同样必须承受环境污染带来的身心危害。汤姆斯河镇的其他居民似乎也同样既是是受益者又是受害者。他们享受了“经济腾飞”的好处,虽然最终都为这些好处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因此,在小镇和汽巴化工的交涉和斗争中,许多工人和居民的内心是矛盾的。当诉讼开始,原本团结一心与化工厂斗争的病患家属们不再能聚合在一起了,因为他们只有一部分人通过了统计学的检验,这不单是赔偿金额的问题,更牵扯到他们的苦难能不能得到“救赎”。当工厂步步退缩,最终决定关停迁址之后,那些将自己的青春献给工厂,在环保抗争中曾经出于自身利益而力挺工厂却最终还是失业的工人们寒透了心。


救赎背后的科学




《汤姆斯河》还有一个副标题:A Story of Science and Salvation,可以直译为“一场科学与救赎的故事”。而事实上,科学和科学家们为了给这个民众的自我救赎搜集证据大费周章,从一定意义上说,追求铁板钉钉的证据事实上延缓了救赎的过程。


因此,本书提出了一个更加深刻的问题:难道我们一直要等到铁板钉钉的科学证据才能够开始保护环境么?


和本书的作者一样,我们都质疑这样的一个做法:我们要等到一个地方的环境污染已经在当地或附近的居民身体上得到显著的体现,而且要等到铁板钉钉的科学证据才行动起来。


首先,环境污染的危害显然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在人体上看到显著的体现。其次,要获得科学意义上的铁板钉钉的证据有多难?答案是:非常难。


恰如在汤姆斯河镇,要成为“癌症村”有多难?截止成书之时,全美多年来进行的居民区癌症集群调查有几百项之多,而真正识别出确有统计学意义上的癌症集群的,只有五项,其中能够将这种癌症集群与某些化学污染联系起来的,只有两项,汤姆斯河便是其一。即便如此,在汤姆斯河众多罹患癌症的人群之中,只有女童白血病的发病率升高与污染的关系通过了病理统计学的苛刻检验,而其他的癌症,因为样本不够或者证据不足,无法通过病理统计学的苛刻检验。


中国的“汤姆斯河”



Gregory Colbert 的光与影


中国的发展本身就需要化学工业,随着改革开放和引进外资成为潮流和政绩,许多跨国化工公司的工厂也来到了中国,污染或多或少接踵而至。


同样,汤姆斯河的主角,汽巴化工也早已来到了中国,摇身变成了至少三个公司:原来属于汽巴-嘉基(CIBA-Geigy)的制药业部分通过和桑多斯制药(Sandoz)合并变成了如今的诺华制药(Novartis),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制药公司之一。而汽巴-嘉基的特殊化学部门最终被德国的巴斯福(BASF)化学收购为子公司。汽巴-嘉基的农业部门则和另一家世界最大的制药公司之一的AstraZeneca的农业化工部门合并形成了Syngenta。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当汽巴-嘉基肆无忌惮地向河水中倾倒未经任何处理的染料废水时,它的所作所为甚至不能算是违法。几十年后,全世界的政府都设置了各自的污染排放标准和污水处理程序,民众对经济与环境的关系充满了警惕。而由汽巴-嘉基演变而来的诺华制药也已成为绿色化工的佼佼者。但是,这些都没有能够阻止发展中国家的环境污染问题愈来愈严重。我们看看我们自己的周围就足够了。


汤姆斯河悲剧的一个首要原因在于美国政府的不作为。无论是化工厂向土壤中浇灌污染物时的监督,废弃农场污染后的清理,或是城市供水系统检查出不明物质后的处理……任何一个环节中政府如果能多做一步,某些糟糕的结果都可能避免,或至少避免一部分。


企业总是会尽可能地不在环保上投入,或者少投入。这个监管需要地方政府来填补空白。对于任何一个地方政府,只要它愿意接受一个化工企业,那这个政府就必须承担起一部分保护环境的责任和成本。



转机在每个人身上


很多时候,我们其实也面临汤姆斯河的居民们面临的道义犹豫。显然,我们都想享受蔚蓝的天空,清洁的水源,风景如画的陆地。但这种关切仅限于自己享受。至于200公里之外的山区民众或是下游是否要付出代价,很多人都不会关心。只有我们的绝大部分公民都觉醒了,中国的环保事业才会有真正的转机。


作者丹·费金也表现出对中国的关注,他在美国国家广播电台的访谈中说:“我现在很担心中国那些远离沿海的地方,尤其是大城市之外,大部分的生产都是在那里进行的。那些地方应该受到监督,应该有管理。如今在中国的网络上流传着很多癌症村的说法,有很多业余的流行病学调查。但愿借着发达的网络,我们能够交流大量的信息,从而帮助中国避免我们曾犯下的错误。”


让我们一起努力,让丹·费金的担忧最终不会在中国变成现实。



Gregory Colbert 的光与影


没错,保护环境,尊重自然,正是为了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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