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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诗社︱第五刀:缄的诗

 花衣小虫 2015-12-21


缄,77年生,沉默、写诗和小说。你们诗社发起人之一。




秋风颂

从死亡里爬出来,你,靠着墙

迎着这冷冷的秋风。别回头

请走向平静、善良,在你我换取之前

生死和胜败是相对的,思想的白马

挣脱栅栏,孤独的日子老于南方

是的,那是爱、幸福,叶子在枝头吵架

而我眼角的纹路,布满忧伤

西沉如天边的落日。我得先做些功课

把鞭举起,将跑远的谷子从原野

赶回来,把果实和蝉鸣倒进粮仓

然后再与秋风相对。守夜的卒,醉倒了

嘴角挂着的故乡,是我小小的愿望

那么,喂马是必须的。风

你只须轻轻一拂,时代的这架旧马车

开始吱呀作响。乌鸦惊起枯木

包括散乱的叶子等你,吹呀!在风中

山色也肃穆了,这巨大的

黄昏和空。铁青的鱼沉入水底,孤独放大成

杀气。我把舌头压上河床,牙齿

咬进沙里,喊一声力拔千钧的霸气

英雄,你该泪水纵横,你该驰骋空旷

落日西沉,一匹白马在天边燃烧

劲草枯黄,风在加速着日子的衰老

风湿往往在敌声之前逼近

我得赶紧将你的书信读熟,把骨头烧掉

生命是一片叶子飘落的过程

战役之前是无边的平静。你,吹呀

风,这是我的檄文了,诗句交出柔弱

生命托付给小小的死亡,节气来临

王进入了深山,自由和灵魂

正从呐喊的肉身里吐出来

我看见兔子追赶狼群,雁阵拍打天空

日子溃败,逃窜成天边的枯草

其实,倒下的,一定是我

我太累了,这些年来,小小的卒

舍身之前就已入睡。风,你的嘲笑

剥掉我的皮肤,做成套牢我的甲胄

而思念就是一座城池,我的亲人

她们活在你的淫威里。我的女人

我今生不放你走!伤口已剥开十年了

我倒在血泊里,站起来喘息、眺望

没有谁比我更接近疼痛。你母性的光芒

凄凉而又暗淡。风,你——吹呀

从前的那个少女,身陷远方的大城

她咬着我名字,再狠狠咬向你的,就是

我的女人!她乳房坚挺,目光温存

清纯交给湖水,羞涩交给花瓣,当我的骨灰

洒向她的胸怀,她的泪水就会鲜亮

迷失的人们就会学习果敢、善良

风,刮出你的道德和风暴

这虚伪的丑恶。让我大声说出痛苦

说出爱。把血脉交给我的女儿,名字还给母亲

姓氏交给泪光,我匍匐于大地,河流纵横

你无须仰望,一吹村庄就会荒凉

而天空,会愈发荧亮。那耀眼的星辰

我的亲人,一场爱情盛宴是不能阻止秋风了

那么,在泛黄的国度,小小的卒醒来

连幸福都被嘲笑,爱只剩下诅咒


不如换我穿越风暴,深陷城池

我的女人,让我的死亡换回你的泪水

正好你还未老,秋风才露出它的面容

趁着果实才爬上山坡,趁着家园的炊烟

正返成青色,多年的泪水可以煮成饭了

我们用死亡,爱吧!我们不要道德

让风嘲笑,跨过城池,我卸下的甲胄

正好终止你的漂泊

风,露出真实的嘴脸

你,使劲吹呀


隐者

你于多少次,至远而近

松松柔柔的长袍,过溪之流水

就空灵大片山林了,与你下棋之人

于山中静坐仙风道骨,他煮的茶

应是苦涩之香,应能高过

墨画深处的空白写意。洞穿越世之音

空山在写意中真就空了,山外的茅屋

比你多一盏油灯,多一些

时代的迷茫和苦楚。只是匣中之器啊

卷不起雪浪,净洗边尘。烧只鲈鱼吧

那味,比国画写实,清寂中更近烟味

夏天一定也热,不然纷乱的蚊虫

为何总在一壶药边乱窜?历史中总是雨水

蚊虫虚胖,远远胜过我满是水渍的脚裸

屋后的猪,怕热,隔三差五哼哼的叫

叫着叫着也就病了。风湿依附在村子的肩头

长者门牙松动,在喃喃自语中指点猪头

至死都不相信杵着的拐杖,患上炎症

只是闭目、意念、虔诚

在一本经文里念念有词,国学就是这样发芽的

汉字营养不良,像我一样在夏天里

呆着生病。而道家五体投地

风骨即刻酥软,一串串佛丝追你于世外

从此儒家就开始独坐,千年没有信仰

看不见我的文明,在地域之上

华夏没有打铁的声音。你坐在山涧饮风

也让风,一口口将你饮尽。土石水木就是社会

峰峦叠嶂就是阶层,春秋枯黄

一定就是你眼中的生老病死了。你吸之精气

左手伸出是无尽的长川

右手起伏的是万物的厚重

你一吐一纳,若云若雾,似有似无

任随贫富在村里长出城镇

孩子背着诗文,女子走在洗衣的路上

走过村庄就是集市,走过小桥

就成为别人床上的小妾了。大儒念着经书

一字一句吐着仁义道德,他们谦卑有礼

文质彬彬,之字出现了十一种用法

你闭目养神,于世外与樵夫相遇,你们下棋

一局未定,小妾已唤成小三,家国如面容衰老

世事经过多少轮回:贫富、疾病、战争……

历史倒挂在长河里,不死不活

不喜,不悲

而你来去如斯,在我心中间接伤害

在意念中深进骨髓。我追随打铁

追着循着竟是你敲出的钟声

你说归去来兮,哪有宠辱不惊

世代更替不过一念间的叶枯叶落

我跪于世,遂醒于汉字之间

怀抱时代放声恸哭,我愿一哭千年

哭屈子之江,哭禹之大河,可国学关着大门

哭声禁锢,远不如你垂钓之鱼跃出水面的声音

你指着山外的方向,人间之处,木叶凋零

向南一路是春秋、秦汉、湖南、舟山

上面若云若雾,千年意境

千年一幅绝妙写意

只是还是那幅画图,还是朱门林立的陈酒之处

雨过千年,未曾炸响一声惊雷——夏天闷热

时代虚胖,像我这该死未死的躯体


与痖弦

那条街道,堆满破旧的阴影

来去奔忙,还未顾及其生死疲劳

你茫然停驻,泛黄的身影像一张书页

“蚂蚁爬动,诗句是一次逃亡的过程”

他们,烤着火炉,端着酒杯谈及诗歌

把一座空城里的少女,送进市井的嘴巴

咀嚼。阴冷,让天空压进1960年

点燃火把,城外空阔

一浪一浪的漩涡冲击海岸

“停”!你说

耳朵伸出,听一个女子的发髻

散乱于清朝。这明明是民国啊

遗失的两岸,溃败的党国陷进胭脂

怡红院的灯,在弱女子的腿上

映照遗民。一座岛屿就此在秋风里飘摇诗歌

那条老街呢?你寻,满街游荡

上面布满井坑,你跑成破败的影子

睁大的眼睛,想把天空从浑浊里拉下来

止于饥饿,或,生死

我们归于那束散乱的发髻

一滴眼泪开始在民国写诗:

女人,十六岁的女人

你,让词语一次次照亮我的——

“遗民”


争锋现场:(若心脏强大,请发资料于邮箱862893999@qq.com)

本期主持:黄成松




黄成松:大家好。今天,我们要砍的是诗社组织者——缄的诗歌,是他让大家有幸结识,走到了一起,并有了“你们”这个能让大家进步提升的平台,在这里我代表诗社成员对缄说声谢谢。缄习诗文二十余年,作品在全国各大文学期刊露过面,曾以散文诗在贵州风流一时,是贵州散文诗坛有一定影响力的散文诗人。现在,我们面对的是缄的诗歌,不管他过去怎么辉煌,既然敢把诗歌放上来接受众刀客的砍伐,大家一定不要手软。

任朝在:先提交作业。

任朝在:1.《秋风颂》乍看题目让我想起了雪莱的《西风颂》,但诗人制造了一个陷阱,这里的“秋风”不是摧毁旧的创造新的事物的力量,而是一股恶的邪的残害美好的势力。第一节里“你”是混乱的,同理,第五节里的“你”也是混乱的,给读者造成了隔,这就像非得建造一堵河堤,把缓缓流淌的溪水拦截下来,不顺畅了。最后一节,是诗人的呼唤、祈使。一重意思是让这风继续吹,看它吹出一个什么世界;另一重意思是召唤一股清新之风,扫荡这“虚伪的丑恶”的世界。

任朝在:2.《隐者》“屋后的猪,怕热,隔三差五哼哼的叫/叫着叫着也就病了。”这一句太突兀了。“猪头”一词也显得突兀。

任朝在:3.《与痖弦》是一首书信体诗歌,不如说这是一封与“友”叙谈的书信。莫名其妙就想起了《报任安书》、《与吴质书》。诗句很“忧美”,但也很矫情。

缄:大家好,成松介绍夸张了,违心的。望大家下手狠一点。我晚一点上来。

黄成松:朝在下手真快。

任朝在:刀钝只好下手快,要不你们砍了就没了。

黄成松:这一刀够利的啦。

杜鹏:他说的“风”,就是裹挟一切事物的——时间,中性的,无所谓好坏。

黄成松:缄的秋风,确实很复杂的。

任朝在:就像他的便便大腹一样,装着太多的东西。

杜鹏:总体而言,是批判现实主义风格。

黄成松:杜鹏,深入阐述下。

杜国风:杜鹏擅长笼而统之(坏笑)。

黄成松:杜国风也出来了,刚才朝在哥也提前砍了,继续跟上。

杜国风:我要咀嚼一下。

杜鹏:缄对诗歌,是有野心的。我与他,在诗歌语言运用方面,是时常争吵着的,常常面红耳赤。最讽刺的是,我指出的物理事实,他都认可;但我一说到那是缺点,他马上纠正:恰好就是闪光处!

任朝在:缺陷美?

黄成松:难道缄是要创作诗歌的“维纳斯”。杜鹏继续深入。

杜鹏:换句话,对字面意思及基本含义的理解把握,与他不存在太多分歧,说到底,就是诗歌观念不相容。我说要注重事件过程和场景片段等细节描绘,他说:反对!我说要注意语言试验,要敢于突破常规手法以及固定赋意的刻板局限,要有探索无限可能的基本兴趣。他说:反对!我说,要有自我颠覆破坏、一切从头再来的信心和勇气,他说:反对!

黄成松:从这三首诗可以看出,密哥的诗歌语言相对比较成熟的了,可能他觉得够用了。

杜鹏:对!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以为够用了。我一说:诗歌不要太杂乱,少用大词语,就像让一位将军指挥一群将军冲锋陷阵。我如果说:诗歌,到语言为止。他多半会,直接一斧头要了我的小命。

黄成松:就像杜鹏刚才说的,缄是有野心的,有野心的诗人都喜欢玩大。

杜鹏:大,是好事,但,我们指出的是现实问题。就算他真是一位将军,我们也需要提醒他,擦掉鞋上的泥,或者纠正错误的纽扣。再说,大与小,不仅是看规模和体量。茅台酒,重要的是酒,不是瓶子。而我个人认为:诗歌,更重要的是瓶子,而不是酒。瓶子好了,装什么酒都可以。当然装茅台更好!但就算没装茅台,也不能怪酒,因为这不怪瓶子本身。诗歌本质,或者诗歌创作本身,就只是一个瓶子的问题,好多年,好多人都把他搞反了。也不怪人家,只能怪茅台酒太出名了,没多少人关注瓶子问题。也可以说,瓶子装着酒,人们就习惯于关心酒,而不是酒瓶。就像我们去商店,失去买酒,而不是冲着酒瓶子去的。可以说,酒和瓶子呆在一起,瓶子受委屈了。我们,老祖宗常常说“文质合一”,而如今这话,会把人坑了。他的作品,写景不像写景,写意不像写意。

黄成松:鹏哥的“酒瓶子论”让人大开眼界。

若非:我把这些作品读了又读,可是不知道说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黄成松:哈哈,冷静下来,你想想你是个刀客,刀是必须出鞘的。

若非:我是青衣人,衣服太长,刀一时拿不出来。

黄成松:那先捂一下,反正晚上七点才是主场,现在是彩排。

杜鹏:他的诗歌,我也常常,读了以后,不知说什么好。

黄成松:若非、鹏哥说的,读了后不知道说什么,我也有这个感觉。

若非:所以我觉得砍起来好困难。觉得可能是我功力不够。

黄成松:不怪。是缄隐藏太深。

杜鹏:场面很大气、很恢弘、很壮观、很锋利,但就是没有体会到“诗意的感人”。这就足于表明:他的艺术化处理,没有成功。可以断言:这与道德无关,因为诗歌不是道德;这与人格无关,因为诗歌不是人格;这与家国无关,因为诗歌不是家国。那么,诗歌是什么?回答;诗歌,就是他自己。当着大家的面,我不怕他私下揪我耳朵。其实,我对他的诗歌,是有很多意见的,批评多于肯定:不只针对他,包括他们立场上的一大批诗人,以及诗歌爱好者。这点小小分歧,其实也是少部分本土诗人与我们——“你们”诗社——难于开启对话的原因,不完全是有意排斥。诗歌不是字典,更不是大百科全书,更不是道德文章。不是翻开就受用的文字仓库。诗歌,特质在于纯艺术和唯美。

黄成松:诗歌的特质在于纯艺术和唯美,说得好。今天的刀锋很锋利了,局的背上说不定都感觉到一阵阵凉意来袭。

杜鹏:好多人,一辈子以诗歌为生、以诗歌为名、以诗歌为荣,其实一辈子都没有认识到诗歌本身。这就好比,一个人年轻时拾到一定漂亮而结实的帽子,于是老戴在头上,直到晚年都没人告诉他那其实,是一条内裤。中国,真正懂得诗歌的人,真的为数不多。

黄成松:鹏哥说的很专业。

杜鹏:不专业,准确讲,就是一位比较忠实的阅读者。但我对诗歌,是敬仰的,因为敬仰,苛责,不容玷污。

黄成松:对,对诗歌的态度,必须严肃。

杜鹏:说实话,动不动大谈特谈中西方名家、各大流派,古今中外,纵横四海,其实往往是忽悠人的。有些开口闭口就是,某某名家名著怎么怎么说,弄不好,他自己都是囫囵吞枣,或者蒙在鼓里。此类情况,多半就是出于对诗歌的,不诚实和无认识。

黄成松:学院派的八股文章,最喜欢名家说了。

杜鹏:我欣赏微风的状态,不是因为他的诗歌毫无瑕疵,而是因为他,对诗歌的追求,简单而纯粹。

黄成松:微风说到诗歌的一个发展方向,要节简,这几天看于耀江的诗歌,写得很克制,当然这需要一定的功力和修为。

杜鹏:的确,我们的诗歌,承载了太多不该承载的东西,比如道德,比如人格。唐诗宋词,人人都知道的确有好东西。但是你一问他,好在哪里,他们就支支吾吾:语言美啊!内容美啊!思想美啊!说了很多很多,但就是不知道好在什么地方。因为语言美,就使劲往里边装语言,于是搞成卖关子、玩技巧的文字游戏;因为内容美,于是使劲把意思和规模做强做大,搞成散文甚至小说的变种;因为要思想美,更是没玩没了的大做文章,皇上啊!子民啊!是啊非啊,悲啊喜啊,生啊死啊,没玩没了,无穷无尽。殊不知,一开始就把方向搞反了!就像把管家打扮得有模有样,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以为光宗耀祖、门庭生辉了!殊不知,爷字辈的小主子,正在旁边玩泥巴。玩“大”,无可厚非,关键是“大”天生容易和“假”、“空”混在一起。我老是强调,语言,就是语言本身(不带任何附会),渺小,但有尊严。一句话,陋以为:好多人,把诗歌的主体和本位弄歪了,这就是诗人很多,好诗很少,读者更少的病因。

王鹏翔:“好多人,一辈子以诗歌为生、以诗歌为名、以诗歌为荣,其实一辈子都没有认识到诗歌本身。这就好比,一个人年轻时拾到一顶漂亮而结实的帽子,于是老戴在头上,直到晚年都没人告诉他那其实,是一条内裤!”杜鹏说的厉害。

黄成松:鹏翔兄来了,点评两句。

王鹏翔:我一直在围观。没读缄的诗,不发言。

黄成松:杜鹏,在你看来,什么样的诗歌才是好诗歌。

杜鹏:首先,你得镇定,一眼看上去,别被表面气势和大词语吓着,得反复琢磨。然后,你再忘掉词语、忘掉场景、甚至忘掉基本含义。最后只剩,心中有一把柴火,光亮,渐渐升起,暖气,越来越强烈,却读越强烈,直到你想,这么会这样呢?毫无理由啊,神秘感,陌生感,震撼力,越来越强烈和明显,知道你想哭,想闹,想找人说话,甚至想骂娘。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东西呢?他来自哪里呢?既像我的老朋友,又像从未认识。他怎么事先不通知我,说来就来了呢。他像是要来安慰我,又像是要来取我的小命。我会不自然的掩面而泣,欲罢不能。心中的一切,都被美好的柔光包裹着,这就是好诗了。至于,怎样的语言才是诗歌的语言,如何遣词造句,如何把握间架结构,如何用典,如何设喻用寓,些是技巧问题,不在此讨论。

黄成松:鹏哥好像说到了诗歌的“性灵”和“神性”,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是不是捕捉到神性之光,心灵最柔软的地方被那一道柔光击中,就是好诗。

杜鹏:我觉得,应该是吧。

黄成松:你说的正是诗歌创作的核心。这是诗歌创作的最高层面,很不容易做到。

杜鹏:回到诗歌文本自身,以《秋风颂》为例:明显贯穿着几条线索:一是村庄,二是历史,三是家国天下,四是小人物的个体命运。虽然丰富,但是结合上显然不够协调,对用词有幼稚喜好,对西装领带的一身行头,还是挺在乎的。

缄:幼稚?想听听。

黄成松:缄来啦,有何感觉。

缄:哈哈,杜鹏若不是神经,一定就是天才。

杜鹏:也许,两者都是。效果达到了,为了砍而砍,目的达到了。

缄:他那些“比喻”确实厉害得很,没唳气就好了。不过他对诗歌很有见解。

黄成松:下午的时候,朝在哥砍了第一刀,指出了缄的诗歌存在的一些问题,杜鹏今天超常活跃,不仅下刀狠,更是抛出了“诗歌酒瓶子论”、“神性写作”等论述,非常有见地。下一个谁动刀。

缄:请放开大家,还是以前对朝在那句话,来了,就是下油锅的。

杜国风:杜鹏一通乱棍之后,匕首短剑之类的似乎已经不过瘾了。

默飞:读缄的诗,至少得一组以上,方可见其魂魄。在这里,我以感观的名义读缄的诗,觉得很必要,也很迫切。总的说来,他的长诗是失败的,比如《秋风颂》,整体结构的连贯度不够,有些杂糅,诗意的呈现和思想的聚焦误入“散打”,全诗煞有其“势”,然内功心法工有不逮,故本应力透纸背之处,却如捞痒一般。再说《与痖弦》,似乎包含巨大的哲理,又像一首“聊天诗”,如同一些高超的碎语闲言,手法如云,但诗气却低到尘埃里。

黄成松:依然是快刀手的本色。

任朝在:这是刽子手的本色。

黄成松:默飞,你发现没有,《与痖弦》,密哥营造了一种苍茫的时代感,给人一种“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惆怅氛围,在“境”上有亮点,我觉得这一点他做得比较成功的。

默飞:缄的最后一首是一气呵成的,感觉中间没有停顿过,干净,又不失味道。至于他想表达什么,我还是不说为好。一首诗要表达的东西远在诗外,故而,让读者自己去琢磨,最好。

尚远刚:初读《秋风颂》,感觉缄的诗过于碎片化。我这样的初学者,于云雾中勉强窥见半爪一鳞,以衣服论,都是很厚实的好布料,但终归是一件百衲衣。找了半天,没发现衣领和袖口在哪里。

任朝在:远刚已磨好刀尖。

黄成松:远刚兄,下刀猛些。放开说,不要顾虑。

缄:再读了一遍,默飞狠,但若你把最后那些说出来,或就有点疼了。譬如究竟表达什么。

默飞:事先说好的,下刀的不管疗伤的药哈。

缄:默飞,建议别学他们忘皮肤上砍,就些字词,结构,碎片化,无关痛痒。

默飞:但这确实是这几首作品中大家一致认为的一些缺点,因为作品已经那么好,要挑毛病不容易。

杜国风:秋风颂:(1) 第一感觉是杂乱。可能跟缄随兴写作、一气呵成的写作习惯有关;若隐若现些乡情、爱情和一些世俗生活的片段,但都是方生方灭,没有挠到痒处。(2) 企图表现的东西太多,以至于最终能够成功表达的东西很少。意象和情事排布无序,交代不够,陷入混乱。着力点太散,以至于通篇没有形成比较有力度的呈现。(3) 过多抽象的宏大概念,善良、幸福、时代、死亡,而且使用得比较突兀,不知用意。(4) 辞藻挥霍无度而缺乏节制,情感虚张声势而少了些娓娓道来。散文诗窠臼明显。

杜国风:隐者》全篇的底色是一通观点的抒发。不是说诗中不能有观点,不能有感情,问题在于,对读者而言,一首诗中主观的东西也许是最次要的东西,或者说是应该放在最后考虑的东西。所以诗最好能给予读者中性的东西,至于感情和观点应当由读者自己去生发。

杜国风: 整体行文的语气是直抒胸臆型的,意象被镶嵌或者说裹挟在抒情的句式中,丧失了中性的语法地位,从而也丧失了发生诗意的功能。

尚远刚:比较喜欢《隐者》,化用的典故里,有大怀抱,有大悲悯。感觉密哥往一个小容器里装进了过多的东西。

杜国风:我前面说裹挟或者镶嵌的意思是说,如果行文的语气是观点说教或情感直泄式的,意象就会沦为附庸,诗人的感情绑架了意象,给读者的诗意发生的空间就小了。

缄:诗人的感情绑架了意象。接受此刀。

缄:其实杜鹏以前说得好,诗人只负责写,写完就不是自己的了。是读诗的人。没读懂,包括意象所指,只能说明没写好。我是认真的。

王鹏翔:缄的长诗,杂糅,混乱,想装进过多的东西,这个毛病是存在的。

尚远刚:与痖弦一感觉还停留在从《坤伶》切入,然后咏史的表面。麻起胆子说几句,所谓冷抒情,不过体现为一种节制性。

王鹏翔:就诗句而言,为了追求陌生化,就造成了突兀,成为诗中硬块,这个问题也存在。

黄成松:主席下刀准,缄,见血了没。

王鹏翔:乱砍一气,也就这两斧子。

缄:你这两斧子让我想找时间和你喝几杯。

何微风:我经常读他的诗的,总体感觉长诗偏重于词语的雕刻和堆积了,其实这样堆积太多意象不是一件好事,导致诗向散文化呈现,另外依重繁华词语,一整篇看过后会让人找不着北。我一直建议过,希望他写短一点的,简单一点的。但是我也时常就会去玩弄词语,而且很长时间反省不过来。不过他有他的坚持,坚持长诗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但是长诗难把握,要想写了让人看过后觉得很成功那更难……另外我的观点,诗歌最终是越来越简单的,越来越明白。把大词语喧泻是自己痛快了,别人带进了他的激情中,但是真正触动内心的东西要真诚的,不仅仅只是喧泻。不要太把写诗当回事,生活最重要,认真的努力的生活,然后写诗,会很快乐。不然诗歌就变成了负担,不划算的事。

任朝在:微风出手,暴雨来临。

杜国风:马刀果然在后头。

王鹏翔:微风这一刀够力量。

何微风:他的诗我们以前也交流过多次,其中优点是他能坚持写这么长,而且情绪一直能保持。他有比这几首写得更好的长诗。但我还是希望他写短一点,如果长就不如去干小说了。现代诗大致上是快餐似的。太长了说得不好听的话没有多少人有耐心去看完呵。所以我的观点:如果坚持长诗创作,就要缩减一下修饰,不要太注重修饰,多注入情感。不然的话我是建议他写短一点,精练点的。

黄成松:简单,节制,这是微风哥下午就提到过的,微风哥这方面很有体会。

何微风:我以前属于一天能干十来首的那种,但是每一首都是没有意义的。我更不节制,但我最大缺点在于随意的当作玩了,乱讲话也分成行。所以随意性也不好。但是太注重词语,确实也不好。我的作业也是交了。又干了他几句——但这个家伙一直坚持创作长诗,那应该是他认定了的事。

王鹏翔:长诗很讲究架构,而且要有哲学支撑。海子走不下去,就为长诗循道了。

缄:微风说的到位。我得反思一下。前两首都是几年前的。现在的更长,也学着简单,实验了很多,发现找不着自己,所以就坚持着。

黄成松:现在很晚了,今天的讨论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虽然若非丢了“刀”,王宇智暂时“失声”,但鹏翔、远刚兄参与了进来,活跃了气氛,杜鹏,国风、默飞、何微风、任朝在都有建设性的观点问世,非常难得。老实说,缄的这三首诗,是诗社争锋平台推出的所有诗歌里最难读的。篇幅较长可能是一个原因,但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容量较大、内容丰富,要解读,得调动浑身解数。总的来看,这三首诗歌质量整齐,语言、句法、结构拿捏上都很到位,情感也相当充沛,都是很优秀的作品,缄的诗歌创作水准,由此可见一斑。大家说的都很专业,有见地。今天的讨论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缄:谢谢大家的刀,我是认真看了的。消化需时日,现在休息,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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