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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大圣嘛也没穿

 圆角望 2015-12-22

    每个人都有“人性的弱点”,我看不了转的东西,所以一路过有儿童转椅的地方我就赶紧得把自己眼睛给捂起来。我的这一举动刺激了胖艳,她半躺在副驾驶上,一边抚摸胸前鸡油黄大吊坠儿,一边嘲笑我的平衡能力。我还真无从辩驳,因为一进游乐场,那些上下翻飞的椅子真能让我看吐。但胖艳,人奔半百,依然让我特别服,她用特别不经意的语气说上个月刚去山里蹦极。

    人怎么能活得那么意气风发呢?胖艳对这种颠三倒四的极限运动由衷热爱,落差特别高的跳楼机只要你愿意给她花钱,她能在上面呆住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她拿大胖身子轻盈化解。因为我从语言到表情明确表达了我对她的崇拜,她拉长了音儿说:“我……给你讲讲我上次蹦极吧。”搁一般人,我要是听也是出于礼貌,但胖艳拿自己砸挂,那就跟一个明星突然附在你耳边要揭秘她跟谁有一腿似的,必须调整坐姿把整个身体凑上前,听!

    在一个山涧里,胖艳带着一帮中年人挑战极限,她特别牛气地跟我说:“我是第一个跳下去的。”虽然大多数人没蹦过极,但是咱都是看过蹦极的人。胖艳穿了一身迷彩,跟女八路似的站在了半山腰,烈烈的山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顺势一扬头,打口袋里掏出个吃火锅赠的猴皮筋给自己梳了个髽鬏。工作人员帮她把安全绳固定在身上,然后又给她根儿绳子,让拴腰上。胖艳手里掂量着绳子,还抓住一头当鞭子抽了抽,嗖嗖的。她问工作人员这单根儿绳子是干什么用的,对方没理她。那地方的服务让她至今说起来还恨恨的。

    她把绳子很随意地系在腰间,为了不勒自己的肉,绳子松松垮垮当啷着。一切穿戴整齐后,胖艳心如止水地在众人注目下纵身一跃,这示范做得如同一位丰满的跳水皇后。胖艳说:“我掉下去那一刻,你猜怎么着!跟掉鼓风机里似的,风打腰里吹进来,我衣服全开了。”我雀跃着还没来得及尖叫,胖艳接着说:“我才知道那根儿绳子是干嘛的。太讨厌了,那人也不告诉我一声。风吹得我肉疼。而且!我下去之后,就被绳子正着拽上去了……”我的大脑立刻跟上了她描述的节奏,展开丰富想象。

    人到中年的胖艳大头儿朝下落入山涧,但瞬间,跟齐天大圣一样“咚咚咚咚”手搭凉棚嗖一下又冒上来了,观众们鼓掌惊呼,但同时,风从四面八方冲撞进她的迷彩服。“露哪儿了!”我问,她说:“我哪知道,反正全身凉飕飕的。手都没捂住。”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往后仰了一下,开始给她描述我脑海里的场景:胖艳再次倒栽葱落入凡间,风像刀子一样,把能划开的地方全给划开了。这时候,车里同行的闺蜜突然插嘴“裤衩还在吗”,我赶紧接:“这时候,胖艳一把抓糊脸上的布条,但硅胶打手里滑走了。”再次跃起的胖艳如同被压了五百年的齐天大圣,翻着跟头还没穿嘛。

    胖艳自己听得都乐了,问我“那我最后身上总得剩点儿啥吧。”我说:“就剩了一个小辫绳儿。”大家鼓掌,在脑子里让胖艳又跳了一次山涧。

    我们在生活的平行线上,卖弄着自己的表情,有人愁眉不展,有人表情呆滞,有人就像胖艳一样,可以扔掉年龄扔掉世俗依然活得那么意气风发,面对无数大起大落她都不怕,她可以笑着给你讲起自己的糗事,原谅你把露出来的水桶腰描述成浪里白条。其实,当你不怕,当你不去在乎,貌似再难的事,到最后也不过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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