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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猎户星座电影院的守护神/陈朝朝

 飞魔幻杂志 2015-12-23
小猎户星座电影院的守护神
.恶灵追捕员朱利昂站在冬日傍晚伦敦的码头上,浓雾弥漫在海的远处,在一阵又一阵的汽笛声里,朱利昂的耳边仿佛回响起家乡卖汤圆的小哥清脆的唱词:吃了汤圆好团圆。好团圆,好团圆。她穿一件灰色双排扣长大衣,脖子上挂着一条四爪镶金的纯玛瑙珐琅坠子。被父亲送来伦敦读书的那年,朱利昂只有七岁,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再过几天就是中国传统的元宵节,父亲朱利安离开人世已经七七四十九天,她要回家祭拜父亲。拿着船票上船的路上,朱利昂突然停住脚步,因为她在人群中发现了矢。“为什么你总是跟着我?从七岁到十七岁,没有一年停歇?”每次遇到矢,朱利昂都会一反懦弱超脱的气质,变得盛气凌人。矢是小猎户星座电影院的恶灵追捕员。小猎户星座电影院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店:科伦坡,哈瓦那,伦敦,或者伊斯坦布尔。但是最为著名也是最富传奇色彩的一座,当属朱利昂的父亲朱利安开在扬州的那家。五十年前,应邀而来的一个日本的天文学家,为电影院的奠基观察星象,确定时间和地点,画出反映太阳的黄道带和天空旋转轴心的交叉线,按照十二宫,遵循星座和最明亮的星星的位置,安排电影院里面各个包厢的位置:心宿二,壁宿二,五车二,造父变星。小猎户星座电影院其实是一个中转站,每个刚刚死去的人都会被引导员带来到这里,把自己的记忆制成录影带销毁,然后才能前往天国。电影院里有各种各样的故事:爱情,历险,吆喝,赌博,感动,一切肮脏的和高尚的都在其中。而有些人因为不愿意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会到处流窜,甚至吃下活人企图延长自己的寿命。这些人便成为了恶灵。而矢的任务,就是抓捕这些恶灵归案。
恶灵追捕员不同于引导员,他需要漂泊四海,有高超的技艺,必要时,还需要目光锐利,嘴角带着一丝嘲笑。“那是因为很不幸的,你似乎对恶灵总有一种强大而猛烈的磁力吸引。”矢不由自主地调侃她,海风吹起他的额发,露出一双柔软的深棕色的眼睛。矢说话的时候总是微微笑着,他的手臂上因为常年和恶灵的火拼而留下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他和朱利昂一样大,却有着一份超出年龄的成熟和镇定,尽管朱利昂并不愿承认。而朱利昂对矢的坏印象,源自于一场多年前以朱利昂为诱饵的追捕。当时,朱利昂崇拜的俊美的学长,就在要低下头狠狠地亲吻她透明而热情的嘴唇时,被矢一记左勾拳击中,接下来就是一场异常微妙并且靠不住的历险。从开始到结束朱利昂的眼睛都在跟随着矢的子弹飞奔。这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匪夷所思的单向甚至双向弹道,夸张的飞车,岂止十两血的喷射,包括矢有卖弄他那张美少年脸孔之嫌的致命冷艳,撩拨着朱利昂浑身上下每一个流淌着暴力的毛孔和最敏感的神经。最后当然是矢顺利抓捕恶灵归案,而朱利昂也在对所谓安静温柔美少年的幻想中破灭。世界风雨摇曳,天气跳着电闪雷鸣波尔卡,朱利昂对外套上鲜血淋漓面孔鼻青脸肿发出“不如我们一起去吃晚饭”的邀请的少年喊了一个字:滚。她和矢等同地走过相同年轮的路轨,但是一个成为再正常不过的高中生,一个却成为小猎户星座电影院的引导员和追捕员。那个她从小就滚瓜烂熟的电影院的世界不再和她有关,唯一留下的,只有脖子上父亲给她的这条纯玛瑙珐琅坠子。“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可不想做什么追捕员,更不想成天和一个自以为是的追捕员混在一起。”
“你还真是矫情。”
“吃得饱饭的人才有机会矫情。”朱利昂吐出名言警句。“呵。如果不是因为欠了钱,有人天涯海角追随着你,你应当感到荣幸。再说,我放着好好的引导员不做,四处漂泊追捕恶灵,你可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拳头,飞脚,扫堂腿,血浆喷溅,惨叫,求饶,骨骼碎裂。你管这叫追捕?我觉得更像是自由搏击。为了想成为英雄,当然会不惜牺牲别人。就像以前你以我的名头约恶灵学长出来一样。”朱利昂每次想起那个恶灵学长,心头就会翻涌起一阵强烈的痛感。天知道这可是她的初恋。“你还真是念念不忘诶。小气的家伙。”矢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船板,笑得像拍牙膏广告一样。
2.不许拿我当诱饵上船以后的第一天晚上,朱利昂把自己裹进大衣里,还是冷得发抖。她走进船上的酒吧,叫了一杯苏打水。海上地航行本来就够颠簸,朱利昂不一会儿就有点头晕,看地板也像是在呼吸似的不停起伏。于是她费力穿越血管一样交错缠绕在一起的人们,走到酒吧的外围,预备吹吹海风清醒一下。在渐大的雾中,天色正一点一点沉落。而船上朦胧的光线就像吸满奶汁的海绵,在海平面上饱满地涨起。朱利昂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瘦小的女孩在甲板上徘徊。她的眼睛像杏仁一般甜蜜,嘴角挂着冶冶的笑,抬起脸的时候微翘的鼻头闪闪发亮。有点似土耳其人,或者任何亚细亚民族的后裔。在近乎零度的海上,她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国旗袍。“嘿。你的衣服很漂亮。”朱利昂走过去和女孩打招呼。“谢谢。”女孩愣了愣,然后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朱利昂脖子上的项链,说:“你的项链很漂亮。纯玛瑙和珐琅可是绝配。”“谢谢。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朱利昂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触摸宝石的凉意。“都说宝石总和爱情及传奇相关,不知是否如此?”女孩又一次盯着项链。“朱利昂——”此时,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在跟谁说话?”他嘴巴里咬着软曲奇,漫不经心地向女孩走过来。“一个……”朱利昂刚要转身介绍,却发现女孩已经不知去向,于是她只好尴尬地笑笑。“你看上去又结交了一个来路不明的朋友。”“她只是喜欢我的项链。”朱利昂反击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要小心保管。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身上的传家之宝不是被卑鄙无耻地洗劫一空,就是被通货膨胀弄得只值一个黄油面包的价格。”矢顿住并且小心收敛起笑容。此时,朱利昂的嗓子里混合起一种微熏熏和晃晃悠悠的酒红色美梦的感觉,疲倦像浪潮一般翻涌上来。她匆匆告别矢,踉跄着走进包厢,一头载到床上便沉沉睡去。大概到了后半夜,朱利昂突然感觉到有一个沉默的影子在慢慢向自己贴近。那人像幽灵一样蹒跚着,一会儿游移开,一会儿又跌进从窗外射进的晃动的月光里。她想要起身,却怎么也动不了。朦胧中,朱利昂仿佛看到了矢咬着软曲奇站在她的床前。不一会儿,朱利昂再次进入了沉甸甸的梦乡。第二天中午朱利昂才醒过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而船航行到地中海直布罗陀海峡一带便开始下起了雪。天变成灰的,根本分不清日夜。朱利昂走进咖啡厅,看见矢坐在角落里,面前是一罐咖啡壶,和满满一大叠软曲奇。如果想搞清楚事态,最好直接问当事人。朱利昂直接走过去跟他摊牌。“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跑到我的包厢去了?又是抓捕恶灵是吧?我警告你,绝对不许再拿我当诱饵。我可不想再勇往直前地爱上一个恶灵然后变成你的笑柄。”朱利昂恶狠狠的样子在矢看来都是那么可爱有趣,他兴致勃勃地上下打量朱利昂,若有所思地吃着饼干。朱利昂从餐厅回到包厢已经是晚上十点,包厢外的窗子在黯淡月色的雾霭中闪着不明不亮的光。突然,朱利昂远远地听到一阵歌声。隔着墙,又不知道是在哪里,只是低低的,隐隐约约的。那是有人在用扬州话唱:“吃了汤圆好团圆。好团圆,好团圆。”唱得很糟,但的确是这首歌的旋律。离开家这么久,朱利昂第一次在国外听到乡音。这歌仿佛是在向自己打招呼。
朱利昂循着声音找去,穿过甲板,走到船舱的深处,在某一间挂着厚厚白帘子的房间外面,声音越来越近。房间里面露出隐约的闪亮的灯光,间或还有人影转动。就在朱利昂要敲门的一瞬间,外面走廊上的一处阴影突然动了起来,一个人影惊慌失措地转过身,脸上被走廊上的灯光映红了。显然刚才他一直在外面偷听。“矢!”朱利昂不由自主地叫起来:“你怎么在这里!”矢一面嘴里嘟囔着“多吃了几块软曲奇就有点认不清楚路,被食欲和陶醉弄得头晕目眩啦”,一面摇摇摆摆地向自己房间走去。而房间里面的主人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竟然是先前的那个女孩。她没有化妆,看上去很疲倦。身上穿的依然是那件红芍药的淡金白旗袍。“你刚才唱的歌很好听。”朱利昂的话在这间房间里显得很生硬,“你为什么会说扬州话?莫非你的家在扬州?”“我,我不是扬州人。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渐渐地也变成很久以前的事情,不复存在。”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喉咙口好像塞着什么东西,最后竟然流下了眼泪。下一秒钟,女孩那双在眼皮底下原本像灯一样要熄灭了的无精打采的眼睛突然又亮了起来。她一脸光彩,像是十五岁少女第一次恋爱,又像是凭空从天上接了满满一怀的乾坤珠宝。“等等,你知道我说的是扬州话?你懂扬州话?”“我父亲就是扬州人。”女孩目瞪口呆地看着朱利昂,用一种完全陌生的沙哑的声音说:“你,你叫什么名字?我上次听有人叫你朱利昂?你和朱利安是什么关系?”“是的,我叫朱利昂。朱利安是我的父亲。”听到这句话,女孩的目光简直要把她给生吞活剥。她拉着朱利昂的手急切地问:“红钻呢,那颗红钻呢?”朱利昂被他摇得头昏眼花,半睡半醒地答道:“什么红钻?你说什么呢?”女孩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叠英镑,抖着,“给你钱,就让我看一眼红钻。”朱利昂把头一偏,半晌,才缓缓答道:“您说的可是我脖子上的这条项链?可是它是用珐琅做的,并没有镶嵌任何钻石。”女孩一时语塞,她的脸涨得通红,断断续续地说:“我叫真夏,我是个珠宝商……显而易见,珐琅做的坠子背后镶嵌着价值连城的宝石……这是惯用的手法……对我来说,看一眼珠宝,既是种享受又是种荣幸。”真夏和朱利昂的对话还没来得及继续下去,就被矢冷酷坚硬地像远东的冻土一样的声音打断。“死去的人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是不能接近生人的。这位小姐难道不知道规矩么?”他的手里拿着半块还未吃完的软曲奇,身体顺势靠在门边,而目光犹如火辣辣的鞭子。朱利昂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不。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真夏颤抖着肩膀,她几乎要哭出来。“那晚你偷偷溜进朱利昂的包厢我就已经觉得你不对劲了。”矢的嘴角一如既往挂着冷静的微笑,“不过——”他话锋一转,“或许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如果让我抓捕你归案,你就永远无法前往天国找你想找的人了。”矢和真夏一直在甲板上谈到第二天天明。而朱利昂手端着大杯的咖啡,觉得胃里塞满了太多她一时无法消化的东西。上午九点两个人似乎终于谈妥。
3.习惯黑暗和海洋阳光照耀下,真夏站在船尾栏杆的地方,始终面向着东方,那是她辗转思归的地方。矢带着朱利昂走过去。“带我渡海!领我回家!这四十年来,我日日被困在这片海域上。”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真夏简直就像一个影子。她的声音很大,几乎盖过了海浪的声音。听到这句话,原本围观的众人立刻在甲板上流散如兽,负责做饭的法国大厨事后信誓旦旦地说他看到了一具骷髅穿着旗袍对他微笑。一丝凉意掠过朱利昂的脊背,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阳光照耀下朱利昂脖子上的那枚项链清清楚楚闪闪发亮。“为什么不离开?你的样子不像恶灵?”“我不想走。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什么事情对你而言如此重要?因为我的父亲?”“我是在扬州的乡下遇到你父亲的。那时,我刚满16岁。”也许是因为激动,真夏的话断断续续。“我跟随父亲从遥远的伊斯坦布尔来到中国。我在桥上看见他,我们两个人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她深深吸了口气,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温柔的声音说:“原来他是我父亲的学生。他们的职业一样,都是小猎户星座电影院的引导员,以后还将成为电影院的院长。我和他在一起待了三个月,我这才发现扬州原来是如此美丽的城。我离开的时候,红芍药开得糜烂,你父亲他吻了我,我们约定,从英国回来我们就结婚。可是我睁开眼,心里却有不详的预感。不知怎的,眼泪就滴在你父亲那颗蓝宝石上,宝石变成了红色。”真夏擦擦眼睛,依然还沉浸在极度的激动中,或许这四十多年来,还没有人和她好好地说过话。
“我和父亲离开扬州后,乘船准备前往伦敦,结果中途遇上风暴,船上所有的人都死了。我,我不想离开。我还有话想同你父亲说。所以我只能待在船上,逃避电影院引导员的追捕。我怕他们把我的记忆销毁送我去天国。我……我最近才知道你的父亲已经前往了天国……是矢告诉我的……关于他记忆的录影带也被销毁了。”她迟疑了一下,说完最后一个字,然后声音便越来越低。她的脸像石灰一样白,没有血色。真夏的身后,太阳无力地从云端落下,而深邃的海洋从一片端正的墨蓝变成妖娆的赤红。大朵大朵的芍药花没有喘息余地地被推往更高的风浪。雾气蒸腾而起,芍药花的芬芳像油一样黏在皮肤上。“所以,你,你可以把脖子上的项链借我看一看么?”真夏轻声地,小心翼翼地问道。朱利昂点了点头。在红芍药花的问候中,真夏像是抽搐一样,接过朱利昂手里的项链,手震得似乎要把项链都甩出去。她的关节松动地快要散架,仿佛是有人拿了一块烙铁往她的四肢上烙着。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珐琅做的小盖子,用手指尖从中取出红钻,仔细端详了好久。“我已经习惯黑暗和海洋。有多久我没有看到这么亮的光芒。”真夏双目刺痛,不停留着眼泪,而脸上,却呈现出心醉神迷的十分投入的样子。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红芍药花像一盏一盏灯,顺流而下,比天上的星星更为明亮。
4.爱情真是邪恶又残酷
吃了汤圆好团圆。好团圆,好团圆。
真夏唱完歌以后,突然毫无征兆地放任自己张开双臂向后仰倒,跌入了一派宁静的大海。潮湿的海上正午,火热的红芍药顿时开满了整个海港。少女的脸一瞬间盛放。海鸥贴着海平面滑翔,芍药花的枝叶升腾起一股盛夏的芳香。她美得令人心碎,但是美貌立刻在海水中剥蚀,燃烧的灰烬如蝴蝶飞扬。“你要走了么?”朱利昂朝她喊道。“其实最想知道的,不是自己为什么死,而是这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你给我看红钻的时候,我就已经找到了答案。”“真夏,她,是要去往永恒的天上了是不是?”朱利昂问矢。“是的。不过在去之前,她会先前往附近的一家小猎户星座电影院销毁她的记忆。”矢的脸上带着千篇一律的冷静的表情。“真可怜。四十年的等待,只是看了一眼父亲的宝石。爱情真是邪恶又残酷。”朱利昂的嘴角涌起奇异的钝痛感,她第一次对爱情有了一点新的认识。“爱了四十年,等了四十年,不论结局如何,这就是得到了爱。施比受有福,适用于爱情当中的每一个人。我们不应该用结果来否定过程。”矢张开双臂迎接红芍药花的风浪,就像是在观看一场浓缩着人生的必要的歌剧。朱利昂站在他的身后,突然觉得矢太过英俊,而自己更接近于粗制滥造。面前的红芍药带着痴心的少女,变成了极小极小的微粒,将被季候风牵引着,前往最遥远的山脉、河流和海洋。闪光的微粒们朝着遥远的东方,做出了一个巨大的食指与大拇指环绕成圈的手势。与此同时,项链稳稳落入了朱利昂的手中,那枚红钻的背后,刻着三个字:真夏。爱。宝石见证了女孩生命中最为温柔的一刻,宛如怒放的红芍药。世上的华美,情欲的触感,让我们爱与痛,谁都无法抵挡时光和死亡。而芍药的花语,是依依惜别,难舍难分。“这个手势……好熟悉……我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这是什么意思?”朱利昂转过身困惑地问矢,想从他的脸上寻找一丝线索。“手势的意思是,从此刻开始,我会成为你的守护神。”矢俊美的脸上泛起一点红晕,语调出奇地温柔纤细。与此同时,朱利昂的记忆猛地回到了很多年以前,虽然与七岁的自己横着巨大的时间差,但是她真真切切地觉得一种近乎甜蜜的窒息。不过不管怎样,今年的元宵节,依旧有爱吃软曲奇的矢,像个跟屁虫一样追随在朱利昂的身边。这个一点都不柔软一开始根本不在意而渐渐会想要和他亲吻的男孩子,在朱利昂七岁要离开中国那年,站在宁波的渡轮码头,朝她做了一个食指与拇指环绕成圈的手势。然后他利用爱这个自我期许自我暗示最为强大的激励机器,变成了闻名世界的恶灵追捕员,忠心耿耿地保护着他心爱的女孩。从心脏到大西洋的等待,女孩终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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