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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是中国四大名将之一，在楚汉相争天下时，可惜他没有政治家的野心、气质、胸怀、手段，否则，当皇帝的就不是刘邦，而是韩信了。他在军事上是十分自信的，刘邦曾问他：“‘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上曰：‘於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1 这就是成语“多多益善”的来源。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韩信这话是名符其实的，劝韩信造反的那个蒯通就总结过韩信的军功：“足下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引兵下井陉，诛成安君，徇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於天下，而略不世出者也。”2 那么，韩信高超的军事才能是师从何人所学呢，史籍没有记载。有人推测，韩信虽然青年时期穷途潦倒，但常佩剑在身，一定是贵族出生，只是父母早亡，家道中落，此前肯定拜过名师，所以后世传说他的老师是尉缭子。我不信传说，倒是同意韩信自学成才的观点，太史公在《淮阴侯列传》中说他到过韩信的家乡，并看过他母亲的坟墓，向他的家乡人调查过他年轻时候的情况。如果韩信拜谁为师学习过，司马迁不会不写进传记中的。 由于韩信军事才能非一般人所能有，加之功盖当世，就连刘邦手下的那些大将，没有一个能入他的法眼，“羞与绛、灌等列”。3一次，韩信去过大将樊哙的府邸，樊哙跪拜迎送，自称臣，说大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韩信出门后，笑着自嘲说“生乃与哙等为伍。”4也就是不屑于与樊哙等人为伍。有能力的人往往看不起别人，容易骄傲自满，得罪众人，进而群起攻之，难免遭受灭顶之灾。司马迁说韩信就是这样：“假令韩信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则庶几哉，於汉家勋可以比周、召、太公之徒，後世血食矣。”5意思是说韩信居功自傲，断送像周召公等人一样封妻荫子的美好前程。 但是，韩信对于比他军事才能高明的人，则会屈尊拜师学习。史籍记载的也就一例，此人就是广武君李左车。李左车何许人也？像韩信这样自恃其高的大将军为何屈尊拜师？ 据《山西通志》记载：李左车，“赵将李牧之孙也，父泊，秦中大夫詹事。左车事赵王歇，封广武君，即今代之故广武城也。”6李“牧三子泊、弘、鲜，泊，秦中大夫詹事，生谅、左车、仲车，左车，赵广武君，生伯遐。”7这里的信息表明，一是李左车是赵国大将李牧的孙子，他的父亲叫李泊，是秦国的中大夫詹事。李左车在家排行老二，他出生于官宦世家，是一个“官二代”。二是李左车跟随赵王歇立有军功，被封为广武君，封地是广武城，在今天的山西山阴县，为重要军事要塞。 韩信为什么会拜李左车为师呢？除了当时李左车就是闻名遐尔的军事谋略家外，还有井陉之战的李左车计策。 公元前204年10月，韩信、张耳挟擒魏王豹及代相夏说得胜之势，领兵数万向东攻打赵国。“赵王及成安君陈余闻之，聚兵井陉口，号二十万。”8当时，广武君李左车劝说成安君说，韩信、张耳乘胜利之势离开本国远征，锋芒锐不可当。“臣闻：‘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后。”9意思是我听说，从千里之外供给军粮，士兵当会面有饥色；临时拾柴割草来做饭，军队当会常常食不果腹。而今井陉这条路，车辆不能并行，骑兵不能成列，行军队伍前后拉开几百里，依此形势，随军的粮草必定落在大部队的后面。李左车建议：暂时拨给他三万人作为突击队，抄小路去截断对方的辎重粮草，而您则深挖壕沟、高筑营垒，坚守不出战。这样一来，他们向前无仗可打，退后无路可回，野外又无什么东西可抢，如此不到十天，韩信、张耳这两个将领的头颅就可以献到您的帐前了；否则便肯定要被他们二人所俘获。 李左车的计谋本来是一个不费多大力气就可以克敌制胜的绝佳奇谋，但遇到陈馀这个曾经自称是义兵的二百五，学习宋襄公好榜样，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还美其名说韩信兵力单薄且又疲惫不堪，对这样的军队还避而不击，各诸侯便会认为我胆怯而随便来攻打我了。结果，韩信“以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10的理论，“乃使万人先行，出，背水（绵蔓河）陈（列阵）。”11按照韩信的话讲：“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此所谓‘驱市人而战之’，其势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为战；今予之生地，皆走，宁尚可得而用之乎！”12意思是讲韩信带领的是一群乌合之众，就是像刚从集市上抓来的一群民众，没有经过训练，把他们置于死地，为了活命人人会各自为战，如果给予生地，大家都会逃走，谈何打胜。 汉军凌晨渡河布阵，韩信命令裨将准备好吃的，“今日破赵会食（会餐）。”13大家都觉得韩信感冒发高烧，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结果，正如韩信所言，“大破赵军，斩成安君泜水上，禽赵王歇。”14打败赵军后吃早饭，会餐庆贺。 战前，韩信就发布命令，能生擒李左车者奖励一千金。有人把李左车交给了韩信，韩信亲自为他松绑。“东乡坐，师事之。”15请李左车东向坐着，古代以东为大，韩信拜他为师，这也是有文字记载的韩信唯一一次拜师。太史公说得更具体形象：“东乡坐，西乡对，师事之。”16两人东西相对触膝而坐，韩信聆听教导。 韩信请教他下一步准备北伐燕国，东讨齐国，这仗怎么打才能取得胜利？李左车开始认为自己是败军之将，怎么能议论军事大事。韩信作了一番思想政治工作后，李左车终于以谋略家的思维对汉攻打燕、齐的战争，进行了宏观的分析，指出了敌我双方的优劣势，提出了克敌制胜的战略方针。 首先，李左车用辩证的思维，先分析了汉军的长处，说韩信你渡过西河，俘获魏王，生擒夏说，接着东下井陉口，用不到一个早上的时间就打垮了赵军二十万人马，杀了成安君，名闻海内，威震天下，使农民们慑于你的声势，无不放下农具停止耕作，只图穿好的吃好的，侧耳倾听，等候进军的号令，这是你用兵的长处所在。 其次，难能可贵的是李左车没有被胜利迷惑，从优势中看到了汉军的短处。他认为，百姓实已劳苦不堪，士兵确已疲惫之极，实际状况是很难再用他们去继续攻伐了。现在想要用疲惫困乏之师，去攻打燕国防守坚固的城池，结果是想打打不了，要攻又攻不下，军队内情暴露在敌前，威势也就随之减弱，如此旷日持久，粮食必将耗尽。如果燕国这样弱小的国家都不肯屈服，齐国当然也必定要据守边境逞一时之强。这么一来，燕、齐两国都与汉军对峙，相持不下，刘邦和项羽双方胜负的趋势便也难见分晓，这即是您用兵的短处所在了。 李左车对韩信说：“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17善于用兵的人，从不以自己的短处去攻击他人的长处，而是要用自己的长处去对付他人的短处。 韩信觉得李左车说的很有道理，问他下一步怎么行动。李左车献计说，现在为你谋算，不如按兵不动，暂作休整，镇守赵国并安抚百姓，使方圆百里之内，天天都有人送来牛肉美酒，宴请犒劳众将士。将部队向北移动，指向通往燕国的道路，然后派遣能言善辩的说客，拿着书信去向燕国炫耀自己的长处，燕国肯定不敢不听从。燕国已经顺服了，即可向东威临齐国，如此，纵使有聪明人，也不知道该怎样为齐国出谋划策了。这样，天下大事就都可图谋成功了。用兵之道原本便有先造声势而后才有实际行动的，我这里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韩信下令按计而行，派人出使燕国，“燕从风而靡”。18燕国投降后，造成了对齐国的高压之势，为以后消灭齐国打下了基础。 李左车以后何去何从，史籍没有记载，但在山东、山西民间倒有不少传说，说他被玉帝封为雹神，从不使雹灾降临家乡。在山东日照县李左车的祠，山西博兴县有他的墓。据传说，位于博兴县博兴镇王木村北1000米处有李左车墓，占地116平方米，封土高4米，墓前树石碑三通，碑文镌“广武君李佐车之墓”。“俗传李左车为雹神，每年三月初六日，距李墓较近各村众相率顶礼谒墓祈禳；距墓远者，亦于是日相约备牲醴祭于村西北三百步外，祭毕埋之，去来均不回顾，是年辄丰稔，雹不为灾。”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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