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雷剧的日子

那些看雷剧的日子

 

□林康养（广东雷州）

 

小时候，我在乡下最高兴的事，当属看雷剧了。当时的我尽管还不能完全看懂它，但它还是深深地吸引了我。

当时我们村里有自己的雷剧团，演员全是村里人。每到快上演时，演员们就放下手头的农活，全部汇聚在戏台旁的大队屋里认真排练。演出的服饰是由村里心灵手巧的妇女们缝制的。那些服饰在台上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华丽耀眼。可惜的是，由于我村的雷剧团不景气，无法生存下去，后来就散了。再后来，村里要看雷剧，都是请县里或是市里的雷剧团来。

那时，一听说有雷剧看，各家各户都会提前几天到戏台前选好位置，然后搬出家里的床板架在那里。等到演出的晚上，全家只要把席子铺在床上就可以看戏了。小孩子们看困了，便躺在上面睡觉，就像在家里一般，不会影响大人们看戏的雅兴。那时的雷剧特别长，从晚上八九点开始，一直演到次日凌晨三四点钟才结束。我记得母亲背着我一回到家，就开始做早饭了，匆匆合一下眼，天边就泛出鱼肚白了。他们中午忙完农活回来，就抓紧时间休息，晚上便又有精力看戏了。

当时村里没有招待所，雷剧团的演员来了，就被安排到村里条件较好的瓦房人家去住。我常跑到他们家里，偷偷地看演员们，然后想一想他们在戏里演什么角色，内心十分崇拜他们。每晚演戏前，我总会跑到后台去，入神地看着他们对着镜子认真而熟练地化妆——俊俏的文武生，漂亮的花旦，白鼻子的花花公子，还有黑脸唬人的“大王”……

我看过多少场戏，已记不得了。但有一出戏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有一名演员饰演一个乞丐，衣着破烂，还背着一个大大的打着蓝一块紫一块补丁的草袋，饿着肚子，步履艰难，吃力地唱着乞讨歌。咱村里人，心地善良，最理解贫穷之人，看到这个乞丐，便想到了平日里看到的那些无家可归到处行乞的灾民们。村民们看得入了戏，纷纷地向戏台上抛去饼干、糖果、零钱，还有人端来满满的白米饭，上面还搁着一只大鸡腿……那饰演乞丐的演员见了感动不已。

我们这些调皮的放牛娃，在山岭放牛时也常搭起“小戏台”，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登上台，扮演戏中的各种角色，还无拘无束地唱起了自创的雷歌。轮到我上台了，我清了一下嗓子，扮演起反面人物“大王”，脸部夸张的表情，粗声的喝斥，再加上一些滑稽的动作。大伙瞧了，一边起劲地为我鼓掌，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

如今，因为这快节奏的生活，我已很少看雷剧，好不容易有机会看了，却不知怎的，全然没了当年的感觉。

 

▲ 上文发表于2015年9月11日《湛江晚报》“海风”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