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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野情(二): 田野撒满儿时记忆

 放歌渔者 2015-12-25

    田野是绿色的,黄色的,也是白色的,在我的印象里,田野的颜色总是那么赏心悦目。踏上故乡的土地,凝视无边的田野,儿时的记忆都迅速在脑海复苏。

    春天的清晨,推开窗门,走进我的百花园中,一切都充满勃勃生机。墙角的花儿,又在孤芳自赏了,我爱抚地轻轻托起娇嫩的七色花瓣,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蝴蝶羽化成彩衣,翩翩起舞在百花丛中。偶然在我围成的简易篱笆上停留片刻,点点花粉便簌簌落地。我低下头给花儿松土、浇水、施肥,一刻也不愿停歇,满眼欣喜。那时候,幸福是写在脸上的,每逢看到其他小朋友从我这儿移植的花儿怒放了,便感觉自己快乐得就像童话里面的小公主。

    勤劳的小蜜蜂又开始工作了,多可爱的小生灵啊!它们虽然不及蝴蝶美丽,但个个都是“能工巧匠”,酿成了世间最甜的蜂蜜。倘若要我给它们安置居所,我定会给勤劳智慧的小蜜蜂建造豪华宫殿,而蝴蝶哪,只能住通风良好的阁楼,恰适合它们张扬的习性。我常常踱步在花园中环形的小道上,大口呼吸这来自绿色海洋的新鲜空气,伸展双臂颔笑在醉人的和风里。有时候,蝴蝶、蜜蜂及一些不知名的小昆虫,逗留在我的掌心中或者肩膀上,我便一动也不动。睁大眼睛细细端详它们,最后轻轻地吹一口气,小生灵们便扑闪着翅膀快乐地飞走了。

        初夏,油菜花开的季节,田野里一片片的金黄,随着微风,花香把整个村子弥漫,我们常常会迎着风,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一口气,然后学着大人的样子,陶醉了似的说一声:“真香呀——”这个时候,田野里的麦苗也愈发葱绿。起风了,我们便欢笑着、奔跑着、拿出自制的风筝,追逐嬉戏在绿色的海洋里。大人们笑骂我们、痛骂我们,不允许踩庄稼,否则就不给我们饭吃。呵呵,我们才不怕哪,反正大家有的是时间,他们搞“突围”,我们就打“游击”,逃跑过程中年龄小的常常摔倒在地上,爬起来满头满脸都是泥,我们躲藏在不远处哈哈大笑。长长的线啊,载着我们的希望,在蔚蓝的天空中升腾升腾……总想着在晴日里欲与天公试比高,那时不知有英雄这个好听的名字,只晓得凡大家高兴做的事都争取当No.1

    村后东北角的那块田地和邻村搭界的地方有一条横贯东西的深沟,天长日久那里面荆棘丛生,野生的葫芦、南瓜秧疯狂地缠络着荆棘藤。还有枸杞、野槐,我们常常闲来无事等果实成熟后采了那些红红的小颗粒和米黄色的槐米送给爷爷,晒干后当药用或泡酒喝。

    小时候我偏食厉害,但却对野菜情有独钟。常常挎个小筐挖灰灰菜、银银菜烧饭喝。摘马生菜、荠菜带回家让妈妈给我蒸着吃。田野是个无限广阔的世界,我始终不停地奔跑着,猎奇新鲜事物:酸酸的洋马泡,香甜可口的黄马泡,都是我的最爱。还有犁铧翻地时露出的白花花的毛草根,用清水洗净后煮着吃,味道实在美极了。

    深秋,绿色褪尽,百草枯黄,田野露出它本来的面目。我们喜欢深秋的夜晚,一边看着繁星点点,一边幻想着在天际里添上属于我们自己的一颗。于是,我们就商议着夜晚去放孔明灯。

    吃过晚饭,十几个小朋友就在我家院子外齐发暗号。我心中窃喜,甜甜地叫一声:“妈!我有事出去了!”不等应允撒腿就跑出门外。来到泛着冷风和湿气的田野,我们便随意地盘腿围坐在刚出土的麦田里。拿出白天捡的旧方便袋,截断从我爸爸那里偷偷拿来的铜丝,薄薄地缠上几层棉絮,牢牢地系在方便袋上。然后再倒上少许的洋油(那时不知汽油是什么东西)。我便用双手撑开方便袋,由一个小朋友轻轻擦燃火柴,小心翼翼地移向棉絮,火苗便“腾”地窜出好高。等到四五秒后方便袋内贮满了足够的氧气,我便顺势轻轻松开手,孔明灯“发射”成功!我们击掌欢呼。起初做试验时是很失败的,我们根本不注重细节:方便袋露气不行;铜丝太短不成;洋油倒得太多亦不可取……刚开始那阵儿我们的孔明灯往往不出五秒就燃为灰烬啦,常常导致我们低着头集体致哀。

    那时我绝对称不上是乖孩子,但却特别讨人喜欢,有时也让大人讨厌。后来有一次我们玩得过了火,竟然在大风的天气里无所顾忌的放孔明灯,结果把村里一个大伯家的麦秸垛烧了。第二天一早,睡眼惺忪中听到那个大伯在院子里给妈妈告状,当时就感觉这下麻烦大了。妈妈在给那个大伯说了一大堆好话,赔了我家的一半麦秸给那个大伯家喂牛后,狠狠地教训了我,竟然让我在绵绵秋雨里站了三个多小时反醒自己。这件事害得妈妈以后每逢阴天做饭烧柴火就犯愁(除了喂牛那时麦秸都是用来引火用的)。而我哪,只有受气的份!帮妈妈提水做饭忙家务,干了近乎一年的苦差补过。度日如年的日子我在心里常常恨恨地骂那个大伯,哼!以后休想再让我去你家玩啦!现在想想就觉得可笑,那时真得太傻了。

    秋天里,还有几件事是我们喜欢的。

    在阴雨天去捅马蜂窝,不仅好玩,而且还是可以赚钱的。记得小时候常跟着几个和我年龄相仿胆子特大的男孩去捅马蜂窝。晴天里我们先四处去搜寻目标,看准目标后,就在雨天去趁火打劫,拿一根长长的竹杆,最顶端放一个小钩,上面缠些棉絮,倒上洋油,点着火靠近蜂窝边缘。马蜂便倾刻间乱了方阵,欲四处逃窜。平时我们肯定会吓得到处跑,雨天就大可不必担心了。那些小东西翅膀上沾了雨水是飞不远的,大部分在烈火中都得到了永生,幸存的也伤残多半。不巧的是有一次一个大马蜂恰恰撞到了我的脑门上,毫不客气的狠狠蜇了我一下,痛得我哇哇怪叫。额头上也肿起一个大包,好几天才消下去了。往往一个假期结束我们碰巧能捅十几个大蜂窝,可以卖几十元钱哪!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一大笔财富啊,可以买许多我们喜欢的东西,被马蜂蛰一下再痛也值得。

    到了有知了猴的时节,我们是闲不住的。麦场、树林、沟渠里,到处都能捉到。虽说它们富含高蛋白,但大多数时候我们是舍不得吃的,都让妈妈用来卖钱花。最奢侈的便是妈妈早起从树上捡到一些刚脱壳的青蝉,用盐水浸泡后放进锅里炸了,让我和哥哥妹妹美美地饱餐一顿。记得有一天晚上大雨过后,出土的知了猴特别多,我竟然捉了二百多个。后来瓶子罐子都满了,没办法最后用衣服包着回到家后赶紧放进水桶里,才猛然发现妈妈刚给我买的小花衫染黑了一大片,心疼死了!我噘着小嘴央求妈妈再给我买一件,不经意间抬头又看见门上趴着一个酷似知了猴状的东西,结果一抓惨啦,原来是只蝎子!痛得我捂着大拇指大哭,最后是晚饭没吃成,妈妈告诉我后街有马戏团演出也没能去看,吃完止痛片躺下便悻悻地睡觉了。

    那时,村后的那条小河还没有干枯,河水永远是清澈见底的。那时我们常常去河里钓鱼,偶尔还能看到水蛇漂浮在水面上。样子很吓人,但同时也能激发我们超常的想象力。小时候不懂事,什么新鲜的东西都觉得好玩,有一次掏蛇洞挖出六个蛇蛋,我竟然如获至宝地拿回家中兴奋地玩了好几天。

    冬日里,田野白茫茫一片。我们除了打雪仗、堆雪人,最爱干的就是捕麻雀。雪后扫出一片空地,支起一个竹筛,下面洒些粗粮,系一根长长的麻绳。一旦有麻雀进去,便猛地一拉绳子,牢牢套住,万无一失。捉了那些可恶的家伙喂我家的花猫咪咪和狼狗花豹。

    大雾弥漫的天气里,我却独喜欢选择清晨外出。那种感觉真的很爽!无所顾忌地伸展双臂,却挥不尽满眼的雾气。放开清脆的歌喉,大声歌唱我改编的词儿:“我是个田野里的追风少年,让阳光照耀我的心间~~~”。歌声久久回旋在雾中,飘飘荡荡,一路向北。呵呵,走着走着,却没有了方向,迷途雾中,我便被大地慈爱地包裹在一个乳白色的柔声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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