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头翁 作者公号：闲话烟雨 授权发布 投稿信箱：2076458511@qq.com（回复“投稿”，可查看投稿事宜）
从秦仲走到秦始皇统一中国先秦一共经历了33个君王，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春秋五霸秦穆公的四世孙秦景公，秦景公奉行“联楚攻晋”，奋斗不息，直到把黄河以西尽收囊中，又打通函谷关，陈兵关上，在14国“弭兵大会”上，秦跃然成为超级大国。秦另一个重要阶段就是秦惠文王时期，芈月执掌朝政41年，坚持商鞅变法，使秦国国力大增，军队无敌，成为横行天下的唯一超级大国。秦始皇统一中国，先祖之辈的创业图强不能忘记。秦景公、秦惠文王的墓和芈月的墓早已失盗，据考古所证，除秦始皇陵外，秦景公的墓是最大的，与秦惠文王相比，秦景公的大墓中该有多少故事，多少悲歌……
2500年前，这里是一排排迎风猎猎的旌旗，一阵阵昂天长啸的牛角长号，一队队旗甲鲜明的虎贲卫士，一列列高头大马，一色的枣红，一色的皂青，一色的玉白，驾驶着双轮马车轰轰驰过。再远那是宫殿，有磬乐鼓奏之声传来，疾报国情军情民情的快马四蹄急速地敲打着大地，皇皇的森严之气腾腾而生。这里就是大秦帝国的国都，雍城是也！秦自襄公立国经历了560多年时间，秦人竟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冉冉升起在甘肃礼县。然后一路东进，势不可挡，越过陇山，进入关中，8次迁移都邑，太阳渐渐高升，日行中天。终于气吞八荒，包举宇内，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的大一统帝国。
雍城就在脚下。雍城是秦国东迁九次国都定都时间最长，规模最大，功能最完备的一处正式都城。没有雍城就没有咸阳。
一、司马迁没错，老农民作证。
《史记》中明明写到有十多位秦公均葬在雍城，墓葬何在？从春风夏雨到秋霜冬雪，2500年雍城的古称变了，雍城再也不是一国之都了，它不过就是宝鸡市凤翔县下面的一个乡镇。但雍城的土地没变，那逝去的秦国，那强大的王朝，显赫的帝王，真得就无影无踪了？雍城为都邑时，秦国墓葬还不封不树。从秦始皇开始，陵墓之上加建封土如山，山高如岳，即使过了2000多年雨水冲刷风霜侵蚀，始皇帝的皇帝大陵如山岳的封土依然顶着落日，立在桑田。而雍城没有。再加上“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见也。”神鬼亦弗知，何况人乎？司马迁真的记错了？不能！成百根盗墓贼的先祖发明的洛阳铲并列排开，一尺一尺地钻拓，一米一米地移动，一月一年，一年十年，洛阳铲几乎把《史记》上记载的灵山钻了个遍，太史公也有错的时候呢？秦公陵墓真的没埋在雍城？
正在考古队一筹莫展时，一位没事干来看热闹的农民无意中说，他住的村头有一块地“很瓷实，不长庄稼”。此农民住的村叫南指挥村，寻踪而来的考古队员走近已被村民取土挖成断壕的土坎棱时，惊讶得目瞪口呆，不用“穿地镜”“照”，这里露出头来的土层就是典型的五花夯土层。
随着探测和开挖工程的进展，一座规模浩大，宏伟的“中”字型皇家大墓渐显其形。这个镶入地下的巨大陵墓，呈“倒金字塔”形，墓室长59.4米，东宽38.54米，西宽38.7米，东墓道竟长达156.1米，西墓道长84.5米，墓道和墓室相连竟有整整300多米长，比现代最大的航空母舰上的飞行甲板还要长。陵墓深24米，相当于8层楼房高，总面积5334平方米，比河南安阳商王墓要大10倍，比湖南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大足足20倍，是迄今发掘的最大的墓葬。
一锹一锹地挖，一车一车地拉，十年的大道也快走成了河；想想十年的考古挖掘，真不知道当年秦人的祖先是怎么一锹一镐一筐一车地挖出这么个巨型大墓来的。当我一步一滑地顺着西墓道走到秦公大墓的底部仰头往上看，两边壁立千仞，真有身处峡谷之感。当年的老百姓手中最先进的工具就是青铜锹、镐，他们究竟挖了多少日子？那种精神不叫愚公移山？
第一台阶，第二台阶，他们终于挖出了棺椁周围的黑色木炭，《吕氏春秋·节丧》中云：“题湊之室，棺椁数袭，积石积炭，以环其外。”这个棺椁之外的木炭层最厚处竟达3.3米。激动的心难以压抑，十年一梦终得圆啊。全国的考古学家纷纷赶来“开眼”。露出了黄肠题凑，这就是秦公墓的外椁。专家们激动得是互相注视，互相点头。黄肠题凑是春秋时期一种最高规格的墓葬形式，除去天子便是诸侯，可当时秦国连诸侯都不是，用黄肠题凑不是僭越？春秋重礼，秦国大胆，躺进黄土深层的秦公死也要上诸侯，甚至天子礼。三国曹魏时期，历史上留下一句诟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其余早在秦国秦穆公春秋称霸后，秦人之心乃天下皆知，岂止路人？黄肠题凑乃古语、术语。就是把黄心的柏木作成像今天铁路的枕木一样，并排排列，题湊就是柏木心朝里，柏木头相对。两层三层，形成一个厚厚的敦敦实实的柏木“房屋”。
我看过黄肠题凑，但没见过秦公大墓的黄肠题凑。764根一水的黄心柏木，见棱见角，最长的竟有7.3米，重达800多斤，10个人才能抬动，据说秦公大墓共用黄心柏木202立方米，那该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柏树森林，茂密昌盛，合围粗几百年的柏树被一棵棵放倒，又加工成枕木段的木段。黄肠题凑只到汉时便没有了，专家们掰着指头能讲千条万条理由，我认为是全国再也找不出来那么多黄心的大柏树了，那才是真正的原因。直到今天。
打开了椁，那黄心的柏木果然了得，2500多年过去了，竟然叩之有声！再开棺，虽然被盗多次，但有一宝物上刻有文字，这就是墓中出土的石磬，石磬上有刻文，刻文为证，此墓为秦景公之墓！秦景公是秦国第13代国君，春秋五霸秦穆公的四世孙，秦始皇之前的第18位国君。秦景公执政期间，国力增强，国势渐大，奉得“联楚攻晋”战略，奋斗不息，直到黄河以西尽收囊中，把晋国军队赶过黄河去。又东向打通函谷关，陈兵关上，秦、楚、晋、齐已成世上四大强国，在14国“弭兵大会”上，秦已跃然成为超级大国之一。秦景公之心，国人皆知。他把自己的墓修得太大了，比周天子的墓不知大多少倍。在中国被发掘和盗挖的数万座大墓中，唯此唯大，在秦国立国的560年间，除了秦始皇的大墓外，已开挖的秦景公墓是最大的，被冠之为秦公一号大墓。在黑暗的地下，它不止一次二次甚至几十几百次地听见有清晰的掘墓声，那些昏暗的蚕豆花似的盗墓油灯一次次鬼火似地在墓室里游荡，但这一次是它彻底走出黑暗的时候了。
二、殉葬溅起的血泪
公元前537年7月，正是新麦刚刚上场的时候，雍城天蓝地阔，风清气爽。秦国又是一年好收成。新麦蒸成的大白馒头有托盘那么大。秦景公就在此时咽的气，他没能吃上当年的新粮。他是寿终正寝。他在秦国执政40年排行第五。40年足够他修他的陵墓了。“事死如事生”，厚葬之风在秦国正浓。
《礼记·礼器》中要求：“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秦景公临死就把殡葬的一切安排停当了，他要带走他能带走的一切。
公元前537年，秦景公的儿子秦哀公为其父举行了规模宏大的入葬仪式。国之大事，且为头等大事。出殡之时，鼓声隆隆，号声阵阵，钟声鸣鸣，磬声肃肃，五彩的大旗飞扬的皂青白脂两色的飘带，一辆辆一排排一队队马车满载着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数不尽的奇珍异宝；载着一箱箱一笼笼一筐筐一迭迭宫庭必备的用品，从景公办公用的大条案到挑灯夜读的青铜灯。哭嚎之声响彻云霄。送葬的队伍分着褚红色、皂青色、云灰色的官礼服，分队排列出十数里远，百姓都跪伏在路边放声悲泣，悼念的外国使者低头垂泪，三军肃立，臣子们三步一行礼五步一跪拜。
众孝子一身缟素。手执挽绳，一路高啕。队伍中间还走着为秦景公殉葬的186个人，和他们的亲朋好友，送活人上路，更是悲从天来，悲从心来，悲从哭来，一路上哭得昏天黑地，一路上泪洒黄土。而那些即将殉葬的臣民嫔妃下人，仿佛已经哭干了泪，哭哑了声，他们望着那刚刚割去麦子的田野似乎不再留恋这片国都的郊野。
雍城为之一空。举国为之鸣哀。
离秦景公大墓东南60米的地方，已经挖好了一排巨大的埋葬坑。春秋时期的战车是由4匹骏马拉着奔跑的，战车上有三名武士，按左、中、右排列，左边的是车长，指挥战车冲锋陷阵，他持弓主射，两车相错，在戟还够不着时，那就要看谁的箭射得快，射得准，射得狠。中间是披甲的御者，他双手持缰，不配备兵器，右边的武士执戟或矛，交战时侧身拼命，杀得性起往往会腾身而起跳到敌方战车上肉搏。4匹战马成一排拉着擦拭一新的战车，三位虎贲武士在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战车的抉栏后。每匹战马的鼻梁皮勒带上都别着一朵盛开的鲜花。他们像出征，又像得胜回朝。
一辆一辆一辆整整60多辆，将士们紧繃的脸上棱角分明，一道道伤疤在阳光下反射着紫红色的暗光。他们再也不可能战斗了，他们再也不可能回朝了，他们是去为秦国作最后一次冲锋，去给秦景公殉葬，去到阴曹地府保卫他们的国君，去杀死他们秦国的仇敌。战马不知道还在嘶鸣，还以为战鼓响后就要冲锋，它们渴望那刀光剑影的血腥场面，人仰车翻……而这一百多名虎贲之师明白，这就是不归程。我们现在不能理解，他们既不慌张也不悲伤，更不逃亡反抗，而是一无反顾的走向死亡。利刃刺进战马的胸腔，浓浆般的鲜血四处喷溅，它们按着本来的位置被安置在战车前面。而战车上的三位勇士几乎在同时都毫不犹豫地拔刀自刎，车下有专门伺候他们的刽子手。从脖颈上溅起的鲜血喷洒在刽子手的脸上，他们没有擦，而是让好一滴滴热血和着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这和秦始皇的兵马俑不一样，这里不是俑，不是为陪葬做的车。秦公大墓埋的都是活灵灵的人，葬的是活脱脱的马，埋的是刚从战场得胜回来的战车。60多辆战车，那该是一个多么宏伟的方阵？
三、殉葬是最野蛮的祭奠
孔子云：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们现在以引为傲的兵马俑，就是这种人类最野蛮的见证。它应该是中国人的耻辱。它验证了孔子之言，秦始皇，其无后乎？断子绝孙，二世而亡。千古一帝，轰然而倒。以活人殉葬，不是把人秘密处死，而是以国礼之仪，在隆重的仪式中庄严地屠杀。
殉葬究竟是一种什么死法？秦景公的一号大墓开创了中国已开发的古墓活人殉葬的罪恶纪录，殉葬者达到186名。
走近那些殉葬者的棺椁，抚摸着粗大的柏木条纹，2500多年了，不知当年用什么染料涂成的黑色依然漆黑如墨。紧紧围绕着主椁室，一圈一圈地排列着，数了数最里面一圈共有72具殉葬人，一种难以压抑的情感冲然而起。活人殉葬。那些殉葬的棺椁中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哪怕是一骨一物，只有青青的野草，在棺椁的木缝中顽强地生长着，不屈地摇曳着。
殉葬的人是按身份、地位和秦景公的关系而葬的，越在里圈越说明他（她）的身份重要，地位不凡，和秦景公的关系亲近。殉葬者分几种，分布在里边几圈的有棺有椁，安置在外边几圈的无椁只有一具木棺，摸一摸也是被涂成黑色的柏木，棺椁木头基本完好未腐未朽。当这些殉葬的大臣近人，秦景公的嫔妃妻妾依次排着队，在亲朋好友的悲声之中一步步走下这几十米深的陵墓之中时该是一种什么情景？该是一种什么心情？地上的悲乐吹奏得更加悲悲切切，四周的哭声更加撕心裂肺、凄惨悲痛、声动天地。殉葬人是先被梆住双臂，又把双腿向后曲起然后再用细牛皮条捆住，由他（她）的亲人把他（她）侧放到棺椁之中，他（她）们都圆睁着大眼，看着这最后的世界。雍城美。林中有群猴追逐，水中有厥鱼跃起，天上有大雁飞过，塬上有糜鹿觅食……他（她）是被灌了大量鸩酒而亡的。古人言之饮鸩而亡就是喝了大量含砒霜的毒酒而死的。缚之四肢可能是怕他（她）们服毒后四肢剧烈地抽搐吧。残酷还残酷在秦景公咽气以后到他入葬要经过五个月，这五个月时间内殉葬者是知道自己要被活活埋葬的，甚至他（她）都知道自己的死法，这五个月的慢性死亡甚至可能比走下墓坑被缚紧四肢抬进棺椁更痛苦。
周幽王死后，他的墓被盗，着实把盗墓贼刘去吓得魂飞魄散。他钻进主墓室后发现墓室中竟有100多具呈各种姿势的少女，其衣着依然华丽，其头饰依然灿亮，其面目依然可辩。有坐的，有站的，有蹲的，每位少女脸上都有一层至死不褪的恐惧和狰狞。周幽王不得好死，他死还把生前宠爱的嫔妃妻妾全部都活埋带入阴曹地府。据后来专家考证，这些女孩子没有活过20岁的，整个墓葬中只有一位男性，就是这个周幽王。
我看过湖南曾侯乙墓，此墓中出土的青铜编钟名闻天下，但谁还注意到，曾侯乙墓中同时出土了21具青年女子的尸骨。曾不过是楚国一个小小的附属国，比不上我们现在一个大一点的县级市。它的侯乙死到临头还要享受，埋到地下还怕寂寞，不但把编钟原封原样地带到墓里还把一个编钟乐队，演奏编钟的全部女演员一个不留全部活葬。
秦二世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好事。他下令：“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以死，死者甚众。”如果有朝一日始皇帝的大墓被发掘，出土的累累白骨，殉葬的活人恐怕何止千百？秦二世之孽也。
早秦景公四世是秦穆公，殉葬人多达177人。这位国君“青史留名”的是让朝中三位最能干最忠诚最出力的大臣集体为他殉葬。司马迁在《史记》中讲得清楚：“三十九年，缪公卒，葬雍。从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舆氏三人名曰奄息、仲行、针虎，亦在从死之中。秦人哀之，为作歌黄鸟之诗。”据《诗经·黄鸟》所记，三良臣从葬的那天，黄鸟飞来低飞为他们哀鸣。关键是这三位辅佐秦穆公有功的大臣并不想死，不想活活被殉葬，他们痛哭大哭，悲声动天地啊。《诗经·黄鸟》一共三段哭诉这三位大臣，每段不过48个字，但字字泣血，字字悲切。举其首段：“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鸣乎哀哉！真乃悲哉痛哉：“青天啊，怎么将这样善良的人殉葬了？如果可以赎命，我们宁愿出一百条命将他挽回！”
秦景公大墓殉葬还有更残酷的一页。当大墓的棺椁合上，埋上黄土，每回填到2尺左右，就用石夯夯实一遍。当回填到第二层台面时，全副武装的甲士押来20个人，现在无法去考证他们的身份，只能从骨骼上得知皆男性，皆壮年。可能是俘虏也可能是人奴，一声低沉而混浊的命令，刀飞血溅，这20个人都被砍头断臂腰斩，被肢解，死不全尸，然后伴着鲜血的黄土又被急促地扬起，一层又一层掩埋了这些断肢断头的尸体。
四、盗墓贼的学问
秦公一号大墓是古墓中发现盗洞最多的，竟有247个，看着大墓一层平台上各种口径的盗洞密密麻麻，如蜂巢如鼠洞，惨不忍睹，怵目惊心。秦公一号大墓的诱惑力太大了。从公元前的西汉初年盗墓贼就开始光顾，一直盗到宋朝，历时千余年，墓盗不断。盗了又盗。正应了《吕氏春秋》中所说，“自古及今，末有不亡之国也；无不亡之国者，是无不抇之墓也。”
《晋书·琳传》有一段极精彩的对话：汉陵中物，何乃多耶？琳对曰：汉天子即位一年而为陵。天下贡赋三分之，一供宗庙，一供宾客，一充山陵。国家把三分之一的收入都用于为帝王造陵一座墓，倾其所有囊其所爱全部要带到地下另一个世界，谁不心动？谁不眼热？就是在东汉末年曹操兴师动众，出动军队大挖西汉的古墓。他挖开的汉梁孝王的墓，得黄金40万斤，足有5吨多，这还不说其它车拉人扛的珍奇异宝。足够他扩军养战三年有余。可以说曹操起事的第一桶金是“挖”出来的，靠盗挖古墓而得。
令专家们都感到困惑不解，一千多年来，各朝各代的盗墓贼是怎样在800里平川的关中平原找到雍城旧址的？又怎么从雍城旧址找到南指挥村的？又怎么从南指挥村找到秦公一号大墓的？又怎么那么准确地把盗墓洞直接打到大墓的主椁室的？我下到秦公大墓底下，顺着墓壁还能找见残存的盗墓洞，那些直直打来直奔秦景公主墓室的盗洞呈椭圆形，狭小但顺直，我们熟知“地道战”中的地道，不同的是是盗洞都是直的，即使有些斜拐但方向都是直直向下，直驱主墓室。在盗洞的壁上盗墓贼精心留下的一排不深不浅刚刚够前脚掌攀登的“登梯”。盗墓贼钻到主椁室后，要在黄肠题凑上打一个能钻进棺中去的洞也委实不易。地下漆黑，只在口中叨着一盏如蝇的油灯，空气稀薄，地方狭小，只可能半跪着或半蹲着，手中的工具只有铁凿子和青铜斧子，就是放在地面上作业用这样的工具在二尺多厚的柏木墩上打出一个能爬进人去的洞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们爬进去了，还不止一个人。由于地下漆黑一片，盗墓贼钻进的方向也不尽相同，因此主椁室上盗洞七上八下，“通体鳞伤”，体若蜂巢。主墓室，放陪葬品的侧室，据专家估计和史料记载，秦景公陪葬的金器、银器、玉器、漆器、各种各样的青铜器，礼器、祭器、酒器、盛器、兵器，包括西域番国进贡的奇珍异宝不可能数，国器、重器、宝器当不在少数，可惜几乎被盗墓贼基本“扫荡”一空。因为那不是一个人一拨人而是像走马灯似的前贼刚走后贼又到，经历了几朝几代上千年的“淘金掏宝”。但秦公一号大墓毕竟太大了，即使这样还出土了3500多件金、银、玉、铜、铁器件。
不幸之中的大幸是有的盗墓贼把墓中的石磬当成玉盗出来，一看不是玉，气得又把石磬扔回到盗洞中，正是这些盗墓贼看不上眼的“石头片子”上的铭文，成为秦景公是这座大墓墓主的铁证。否则墓归谁主又不知要惹出多少考古学家的烦恼，也有可能像曹操墓一样又有真伪之战。盗墓贼是精，但百密必有一疏，他们丢遗在大墓中的古石磬才是价值连城的国宝。
秦公一号大墓让人奇怪，自宋以后再也没有一个盗墓贼再盗这座大墓。这连专家都纳闷，难道盗墓贼圈里也有信息共享？否则为什么在宋朝之前一千多年近乎疯狂的盗掘自宋以后一千多年竟然鸦雀无声，销声匿迹了呢？
让人扑朔迷离。
杨彬就去勘察过秦公一号大墓，他怎么找到的这个深埋地下24米深的大墓的？他又经过什么手段得出一个结论。十分遗憾又十分坚决地走了。他踩着大墓的墓顶断言：此天下奇墓，可惜已经被盗空了，绝对不会再有“大器”、“重器”了。假如此墓未动，由我挖了，我拍着胸脯说，吾当富可敌国，不是敌秦国，是富可比中华人民共和国！这小子有多狂！
杨彬没有判他死刑，改判死缓。
唐玄宗有一位宠妃叫武惠妃，武则天算是她的姑祖母。唐玄宗爱她一丁点都不亚于以后宠爱杨玉环。其实杨玉环就是武惠妃亲手为她和唐玄宗的儿子李瑁选的儿媳妇。唐玄宗几次想立武惠妃为皇后，因大臣坚决反对，唐玄宗怕引起朝廷不稳，未敢造次，但公开宣布，宫内一切礼仪，武惠妃都享有皇后等同的权力和待遇。但武惠妃不长命，安葬武惠妃对唐玄宗来说是他爱情至上的感情总爆发。倾其所爱厚葬不说，特赐武惠妃一个巨大的石椁。这个石椁不但是空前的也是绝后的，唐代有20多个王、妃都有陪葬的石椁，但和武惠妃这个石椁不可同日而言。武惠妃的陵墓叫“敬陵”，敬陵埋在哪儿？情况如何？我们几乎一无所知。忽然一日，海外传来信息，美国文物拍卖行要拍卖这个艺术珍品，令国内专家皆目瞪口呆。
我在陕西博物馆瞻仰过这个从美国追回的艺术极品，它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青石制成的房子，一明两暗三间大房，制作得那叫艺术，那叫逼真，那叫完美，梁是梁，檩是檩，砖是砖，瓦是瓦，窗是窗，棱是棱，门是门，沿是沿。门窗梁柱上都刻有神话故事，吉祥图案，门能开，窗能启。墓葬学上叫庑殿。关键是杨彬是怎么找到的敬陵？是如何把重26吨的石椁从15米深的墓穴中盗挖出来，又怎么丝毫不伤害文物的把它打包运往美国？敬陵墓室中还有大量壁画，其中有一幅胡人训狮的壁画，是旷世珍品，国宝级文物。杨彬不知用什么工具什么办法把它们从石壁上切割下来，装箱偷运到美国。美国的文物考古大师们看过从包装箱中取出的壁画激动得无可无不可，被“镇”得几乎语无伦次。一个劲地只会说：“Profational”。秦公一号大墓彻底打开以后果不其然，基本盗空，出土的几乎都是盗墓贼丢失遗漏或认为不值钱的东西。其中有一件金器十分珍贵，是一个纯金的啄木鸟，古称“戴胜”，微曲的啄喙，清晰的羽毛，高耸的鸟冠，圆瞪的大眼，平展的双翅，但这些都是透过放大镜观看的，因为它只有拇指盖大小。
秦公一号大墓被挖开了，就那么赤裸裸地坦露着，它南侧的车马陪葬坑刚刚挖开又复盖上了，据说资金未到位，又说这次国家文物局已经将此列入开发计划。晚上，南指挥村东边，秦公一号大墓周围常有“鬼火”飞来舞去，天阴小雨时，老百姓说能听见有像奄奄一息的老人临终前的咳嗽和不连贯的喘息声，别在晚上去，更别在天阴小雨时去，一声沙哑的咳嗽能吓人一跳，怪瘆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