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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二)

 万里无云万里天 2016-01-01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译文】 独立站立在落花前,看细雨中燕子双双飞。

 【出典】    北宋  晏几道 《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注:


 1、 晏几道 《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2、注释: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这句写眼前实景,“楼台高锁”从外面看,“帘幕低垂”就里面说。表示春来意兴非常阑珊。

   却来:又来,再来。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二句在《词辩》中被颂为“名句不能有二”,但“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实际上是唐朝翁宏《春残》中的诗句!

   小苹:作者朋友家的歌女。

   心字罗衣:当时歌女所穿的一种颇为流行的衣衫。“两重心”,与“两同心”语义相同。

   琵琶弦上说相思:指小苹弹琵琶时所传的相思之意。

   彩云:喻美人小苹。

    “梦后”两句:眼前实景,“梦后”“酒醒”互文,犹晏殊《踏莎行·小径红稀》所云“一场秋梦酒醒时”;“楼台高锁”,从外面看,“帘幕低垂”,就里面说,也只是一个地方的互文,表示春来意与非常阑珊。许浑《客有卜居不遂薄游汧陇因题》:“楼台深锁无人到,落尽春风第一花。“

     却来:又来,再来。“去年春恨“是较近的一层回忆,独立花前,闲看燕子,比今年的醉眠愁卧,静掩房栊意兴还稍好一些。郑谷《杏花》:”小桃初谢后,双燕却来时。“”独立“与双燕对照,已暗逗怀人意。《五代诗话》卷七引翁宏《宫词》”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翁诗全篇见《诗话总龟》前集卷十一。)

     以下直到篇末,是更远的回忆,即此篇的本事。小苹,当时歌女名。汲古阁本《小山词》作者自跋:“始时沈十二廉叔,陈十君宠家,有莲鸿苹云,品清讴娱客。每得一解,即以草授诸儿。“小莲、小苹等名,又见他的《玉楼春》词中。

     心字罗衣:未详。杨慎《词品》卷二:“心字罗衣则谓心字香薰之尔,或谓女人衣曲领如心字。“说亦未必确。疑指衣上的花纹。”心“当是篆体,故可作为图案。”两重心字“,殆含”心心“义。李白《宫中行乐词八首》之一:”山花插鬓髻,石竹绣罗衣“,仅就两句字面,虽似与此句差远,但太白彼诗篇末云:”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显然为此词结句所本,则”罗衣“云云盖亦相绾合。前人记诵广博,于创作时,每以联想的关系,错杂融会,成为新篇。此等例子正多,殆有不胜枚举者。

    彩云:比喻美人。江淹《丽色赋》:“其少进也,如彩云出崖。“其比喻美人之取义仍从《高唐赋》”行云“来,屡见李白集中,如《感遇四首》之四”巫山赋彩云“、《凤凰曲》”影灭彩云断“及前引《宫中行乐词》。白居易《简简吟》:”彩云易散琉璃脆。“此篇”当时明月“”曾照彩云“,与诸例均合,寓追怀追昔之意,即作者自跋所云。


   3、译文1:

     深夜梦回楼台朱门紧锁,宿酒醒后帘幕重重低垂。去年的春恨涌上心头时,人在落花纷扬中幽幽独立,燕子在微风细雨中双双翱飞。

     记得与小苹初次相见,她穿着两重心字香熏过的罗衣。琵琶轻弹委委倾诉相思。当时明月如今犹在,曾照着她彩云般的身影回归。

    译文2:

  欢乐的幻梦醒来,惟见高高的楼台锁闭,沉酣的酒意消尽,只有寂寂帘幕垂得低低。去年伤春惜别的愁恨,此时恰恰又来到心底。落花霏霏,我独自伫立,蒙蒙细雨中,燕子双双飞去。

   记得和小苹初次相见,她身着两重心字的罗衣。她细细拨弄琵琶,借曲调传达相思情意。曾经照临她归去的明月,皎洁一如往昔,而她,却像彩云般,不知飘向何处。

   译文3:

    梦醒后发现楼台高锁,酒醒后只见帘幕低垂,去年伤春惜别的悲愁又上心头,我一个人独自伫立在花间幽径上,残花凋零,细雨蒙蒙,一对燕儿翩翩飞去。

   曾记得与小苹初次相会时,她身穿罗衫,面露羞涩,借助琵琶美妙的乐声,传递着心中的情愫。当时的明月现在仍在,可小苹却像伴月的彩云不知飘到了哪里。

   译文4:

   梦后,一片寂寞紧锁高楼,酒醒,帘幕低掩高楼窗口。去年春天离别时的心中愁恨,今年此时怎能不涌上心头。落花纷纷一个人在花下痴立,微雨霏霏双燕并翔细语啁啾。

   记得和小苹初次相见的时候,罗衣上的双重心字缀在胸口,她拿起琵琶扭紧上边的弦索,把相思之情弹奏。当时明月的清辉今天依旧,曾照着她彩云般的飘走。

  译文5:

  梦醒之后,人去楼空,楼门都已上锁。酒醒之时,锦帐中冷冷清清,帘幕低垂。又是去年春天充满离恨的时候,落花纷纷,一个人独自伫立;细雨微微,一双燕子在雨中低飞。

  记得初见小苹时,她穿着双重心字式的罗衣。尽情地演奏着琵琶,倾诉着她的芳情怨思。当时的月光皎洁美好,曾照着她离去时的倩影,仿佛如彩云般翩翩而归。

  译文6:

  梦回酒醒,只见楼台高锁,屋里帘幕低垂。去年的春恨不禁又涌上心头,心中何等伤悲。花儿纷纷飘落,我独自伫立,在蒙蒙细雨中,看那燕子联翩双飞。

  记得去年初见小苹,她穿着两重心的罗衣,琵琶声中,说不尽相思意。当时的明月依然如故,它曾照着彩云般美丽的小苹回归。


   4、晏几道(约公元1030—1106年),字叔原,号小山,晏殊的幼子,能文善词,与其父齐名,世称“二晏”。少年时期的晏几道在父亲的荫护下,过着珠围翠绕、锦衣玉食的生活。书香门弟的耳濡目染,晏几道很早就显露出过人才华,得到仁宗的赏识。

    可惜的是,十八岁那年,父亲晏殊去世,晏家从此没落。书生意气的晏几道不谙世事,性格疏狂,不肯攀附富贵,不热衷功名,坚守着纯真质朴的情怀。他最喜欢的是,与两位情投意合的好友沈廉叔、陈君友聚饮赏词。沈廉叔、陈君友家中有莲、鸿、苹、云四个歌女,小山每得一首好词,便让她们演唱。这四个歌女天生丽质,她们的一笑一颦、她们的一歌一舞,令小山魂牵梦萦。尤其是小苹,让晏几道爱得发狂。

    然而,小山注定是悲苦的,这种好日子没过多久,沈廉叔、陈君友两位知音相继病故,小苹等歌女也流转人间,不知所终。这成了小山一生的牵挂与伤痛,他为情所困,在“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缠绵与惆怅中独自徘徊,写下了《临江仙》这首凄美绝伦、情真意切的名篇,寄托了对小苹的深深思恋。

    小山是一位真性情的词人,他的词是他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宋词发展到这时,已是慢词的黄金时代,可孤傲的小山却仍坚持“花间”传统,固守着小令的阵地。他把身世之感融入艳情,借助对爱情的追求,在梦幻的世界中消解着现实的孤独苦闷。他洗净了“花间”的污浊,将艳词发挥到了极致。他的词艳而不俗,缠绵清壮,精美至极,也脆弱至极,一触即碎,成为只可观赏而不能触摸的艺术精品。

    晏几道的词,浅处皆深,这源于他失意坎坷的人生。父亲晏殊去世后,他依然我行我素,过着花天酒地的奢侈生活,以至于处境日益艰难。后来,竟然又遭飞来横祸,因好友卷入政治斗争,受牵连而入狱。出狱后,小山更加落魄潦倒,他拙于谋生,晚年甚至衣食不能自给。

    虽然历经沧桑,但小山仍孤高自傲,保持着贵族的矜持。晏殊曾官至宰相,朝中许多官员受过他的恩泽,小山只要愿意依附,便可平步青云,但他拒绝了。小山还不屑参加科举考试,宁愿躲在自己封闭、狭小的天地中,甘守寂寞与贫穷。

    位高权重的苏轼了解到晏几道的情况后,曾经找了个机会亲自登门拜访。谁知晏几道听说苏轼来访,竟说“无暇接见”!好友黄庭坚在为小山词集作的序中,称小山有“四痴”:“仕宦连蹇,而不能一傍贵人之门,是一痴也;论文自有体,而不肯一作新进士语,此又一痴也;费资千百万,家人寒饥,而面有孺子之色,此又一痴也;人百负之而不恨,己信人,终不疑其欺己,此又一痴也。”这“四痴”,将小山的狂傲天真刻划得入木三分。

    小山就是这么一个永远也不肯低头的痴人,他坚守着孤独与贫穷,用手中的妙笔,写下精美的文字,缅怀失去的爱情,安置失落的心灵。他的凄伤,让红烛也在《蝶恋花》中,默默地为他垂泪。

    小山毕生都在回忆,回忆刻骨的爱恋,回忆逝去的美丽。她将情人的哀婉,人生的惆怅,诗化到了记忆中。他的词多酒,多梦,他试图在酒中、梦里寻找灵魂的慰藉,但是醒来后,却更加孤独。

    红颜的离去、生活的艰辛,让小山尝尽了世间炎凉,也给他的作品染上了一层凄伤的色彩。他的《小山词》感伤缠绵,哀婉动人,就连《鹧鸪天》这样抒写久别重逢时喜悦的词,也写得催人泪下。小山用他的痴情,为我们挽留住了美丽。

    小山,诗样的男子,他千百遍地咀嚼着往事,不愿对现实作任何妥协,保持着自己的高贵和纯洁。他迷醉在美妙轻柔的回忆中,将艳情抒写得曲折精妙,宛转空灵。他沉浸在歌舞酒乐之中,献上了自己的一片痴心。他对歌女们一往情深,将全部的情思都寄托到她们身上,在酒中,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们,寻找曾经的欢乐。他的执着,感人肺腑。他的爱恋,真诚炽烈。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那纷飞的,不是落红,而是点点心殇。那蒙蒙的,不是细雨,而是丝丝惆怅。小山泪流满面,在孤单中怅望,在凄迷里行走。他超越花间,他独步艳词,将我们引入了美丽的梦幻世界。恍惚中,我听到了千年前传来的心碎的声音……


   5、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晏几道《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世事无常,人生如梦。随着父亲晏殊的去世,小山(晏几道号)的生活骤然落入低谷。晏府已然没有了昔日的繁华,面对这高锁的楼台,低垂的帘幕……时断时续的夜风,吹回他去年伤春的思绪。

    “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在那暮春时节,词人独立小园,飘零的花瓣时而落在他的肩上,丝丝微雨浸湿了他的衣襟,偶有双飞燕子斜掠而过,又引得无数闲愁。 好个“去年春恨”?此恨,何止去年独有。今年、明年、年复一年,又何曾会有停歇?正是“几度春风惜往事,落花微雨故人家”--故人为谁?沈廉叔、陈君龙也;故人家中何为?欣赏“莲、鸿、苹、云”四女歌舞也!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最合小山心思的是那位唤作“苹”的歌女。记得初相见时,这女子身材窈窕、貌美如花,穿着绣有两重“心”字图案的轻罗衫。她与小山,初见却似旧相识,那一晚,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小苹弹得一手好琵琶。待静心而坐,眸子含情,幽幽倾诉着旧时的离怀别苦。而她那时所吟唱的“相思曲”,如今竟不幸成为现实:小苹已然不知了去向,只有那一颦一笑、心字罗衣,还隐隐浮现在小山眼前。 记得那个难舍的夜晚,她幻如一朵彩云,在皎洁的月光的映衬下,飘然而去。小山哪里知道,那竟是他们天各一方的诀别--自从别后,春老夏残秋雨瘦。望着这当时的明月,依旧挂在那深蓝色的天空--你可曾照见她们的归宿呢? 莲、鸿、苹、云,她们:“闷怀脉脉与谁说,泪滴罗衣不忍看”?“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泪水浸湿了小山的青裳,他已然不能再想了。

    读这一段,我常记起《红楼梦》中“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的句子;又担心起贾宝玉生命中的四名女子黛玉、宝钗、湘云和妙玉的归宿来…… 面对家道中落,一个玉面书生,一个红楼公子,他又有何能去逆转乾坤、惜香怜玉,又有何力去抵御这月夜的无尽孤寒呢?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小山对他父亲的句子一定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其实,月本无过,相对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天黑风高之夜,我们宁愿拥有这银白色的月光。同样的:天何言哉,春何有恨?相对于炎热的夏,肃杀的秋,冷酷的冬,春天,本是个温暖、欢快的季节…… 至于言“恨”,至于冷了月光、伤了春华,这皆是词人难以排遣的伤心意绪使然--我们的小山一直在思念远方的她。这段爱恋,他又是如何也割舍不下!“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此中况味种种,是门外之人所不能了解的。 当时,琵琶弦上说相思--如今,离人更添相思恨! 呵,相思,又是你,这凄美的相思!你使这凄清的微雨肆意无边地漫延,你使这纷纷的落花尽坠入词人的眼帘,你使“人独立”倍添几分孤单与苦涩,你使“燕双飞”为人羡慕更令人嫉妒…… 呵,相思,都赖你,这无赖的相思!你使这月光如水的良夜多了几分哀怨与寒凉;你使这生机盎然的春天平添了许多莫名的忧伤与惆怅…… 因为你,“明月”不仅是明月,它又是彩云的镜子,是冰心一片,是光华似水,是纯雪白,如梦想。 因为你,“彩云”不仅是彩云,它又是月亮的衣裳,是罗带轻分,是红颜命薄,是伤心紫,如现实。 因为你,“微雨”不再是微雨,它更是亦真亦幻的幽巷,是缕缕烟愁,是离人泪,是忧郁蓝,是才子。 因为你,“落花”不再是落花,它更是渐远渐逝的容颜,是新题彩笺,是眼中血,是寂寞红,是佳人…… 当才子思念佳人,便有了“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当梦想照进现实,便有了“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千年过去,当时的明月与彩云,依然在今晚的夜空中追逐掩映……虽然词人已然不在,但这字里行间的眷眷深情,又曾暗合了多少相思之人的心灵符码,在不经意间拨动了他和她敏感的神弦! 多年过去,几经繁华与沧桑……或于落花时节独立小桥,或于微雨时分漫步故园,是否也有某段时光、某种情愫令你我念念不忘、凄然惘然呢? 拾起那段往事,整理那片相思,一如收拾微雨中,这一地的落花,小心翼翼地,夹藏在某页书中……

    在某年的某一天,我摘明月为玉珏,你取彩云作丝锦,我们散尽金银、用尽心血,打上一个:古典美丽、诗情画意、千丝万缕、百转柔肠、三生三世、永不分离的“中国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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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晏几道,不,晏小山。或者,我更喜欢称他“小山”。北宋,是个沧桑风凉的年代。小山的父亲是官至宰相的贵族词人晏殊。如此的出生怎不令人羡慕?这个朝代,官场沉浮,少年春风得意的小山,终因孤傲,落得个家道中落,衣食无着。


   遥远的宋代,孕育了多少离人骚客,旷世词家。小山便是。小山喜欢无拘无束,于是他的词里行间处处有了小蘋这个女子的清影。


   小蘋,这个如一汪清水般柔婉明净的女子,怀抱着昭君的琵琶款款而来。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抑或是“有美一人,宛如清扬”?


   这个女子周旋于每一个客人,但她始终对那个青衫磊落的男子,浅浅一笑,恰似春日里紫燕点水,在小山的心里泛起圈圈涟漪。


   这个叫小蘋的女子就这样蓦然走进了小山那颗孤寂的心,就这样烙上了一个深深的印,从此,天涯海角,此生不忘。


   红粉美酒向来不寂寞,小山也一样。


   只见小蘋穿着绣有两重心字罗衣的衣衫,轻拢慢捻,拨弹琵琶,一如白乐天诗曰“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几盏酒过,月已移至庭院阑干,月光布洒如铺霜。此时的小蘋晕生流霞,娇媚过人。可有谁知,铅华洗净后,她只是身份卑微的歌女,空有一身才艺,而今于小山相识竟犹是故人来。


    庭院深深,他们双双走来,曲廊上响起小山温润的声音。“小蘋!”两字凝愁,轻语便成伤。月光下小蘋竟无言。当小蘋带着眷恋的目光离去时,月华泻在小蘋的衣衫上,连同那琵琶就像一朵美丽彩云翩然而去。多情的就只有那春庭月和那个徘徊的孤独清影。


   岁月纷然,多年后的小山一直无法忘却那朵彩云。这一年,又是暮春时节。远远就望见小山于落花纷纷中孤单伫立,薄薄衣衫不胜料峭春寒,抬眼处,细雨霏微,燕儿双飞。


   见此情景,小山又一次心愁如这万点飞红。唉,又忆起初见小蘋时的惊鸿一瞥,怦然心动中隐隐执着,永远铭刻。有关她的记忆恍若一面铜镜,越想抹去越清晰。


   于是在这个春天里,小山用婉约清新的小令将这初见淋漓吟出:


   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小令中小蘋一如初见时拨弹琵琶暗自诉说相思滋味。将小山怀人之词更添悠远委婉。从字里行间游弋脉脉哀伤,潇潇幽咽。


   在那个风凉的年代,小山与这些风尘女子相知相遇,互相安慰。当一切如风后飞絮飘散时,佳人芳踪难觅,可几经辗转漂泊的小山依然无法忘却这些记忆里的美丽女子。


   只是,曾经的美丽在尘世里辗转。流年暗中偷换,留下的只是寒夜醉醒后的孤单清影····


   在那个年代,失意词人与多情歌女们演绎了多少缠绵离情,杨柳岸,晓风残月时,忆起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心有万种风情向谁诉?


   我微笑,我们的小山没有忘记,同样我们亦微笑地对着他,微笑着感动于小山的多情缠绵,纯净至地老天荒,哀恸至千芳一哭,万艳同悲。


   落花微雨,此情不休···


    7、阴雨天气,薄薄的一层雨丝,飘飘洒洒的扬中空中,像是下起了一场花瓣雨,独自一个人漫步在雨幕中,突然就想起了小山的词“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那时,应该是离别的时节,他且停且走,她就站在花影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雨点点滴滴的下个不停,像是不懂他们的心思,催着他离去,他回头看了看立在花影下的她,眼眸中蓄着泪水,一双燕儿在空中打着转,迎着雨丝,他突然就不忍离开,这一别,不知道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这一别,也许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时候。他低下头,忍住了眼中的泪滴,转身迅速的离开了。

    小山算不上我特别喜爱的词人,但我却一直感动于他的痴,黄庭坚称其有四痴:仕宦连蹇,而不能一傍贵人之门,是一痴也;论文自有体,不肯一作新进士语,此又依痴也;费资千百万,家人寒饥而面有孺子之色,此又依痴也;人百不负之而不恨,己信人,终不疑其欺己,此又依痴也。小山一生耿介孤傲,与莲、鸿、濒、云四位歌女的相似爱恋几乎成为他词中的绝对主题,他把对爱情的至死不渝的追求作为自己的精神寄托,艳词小令也写得如梦如幻,回肠荡气。

    而我尤其喜欢他的那一首《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不写离别,而写尽离愁别绪;不说相思,而尽是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若不是至情至性之人,又怎么写得出这样让人柔肠寸断的相思之词,怪不得黄庭坚要说他痴,确实是依吃人也。

    小山的另一首写相思的词,才真的是写尽了天下人的相思之情,他说“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没有你,舞低杨柳,歌尽桃花,也觉得不快乐,至从与你分别后,想起那些相逢、相知的日子,犹如是在梦境中一样,真想一直沉浸在梦中啊,梦中的你是那么真实,然而醒来,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梦境一场。我一直想这个男人,心底到底有怎样的悲哀,能写出如此美丽而哀伤的句子,他宛若女子般安静而哀伤地躲在角落哭泣,他只是个伤心的孩子,哀伤地哭泣,没人能懂得他的哀伤,他只是独自的哭泣,我想小山是一个活在自己生活中的人,他的人生只有他自己,别人都是与他无关的,他静静的细数着自己的哀伤与相思,他的哀伤和相思都像是在低低倾诉,“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

    雨还是在安静的下着,不悲不喜,这样的天气是适合与读小山词的,淡淡的哀伤,读得让人心伤,听得让人心碎,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那个微雨燕双飞的时节,他还站在那里,不忍离去,眼眸中的哀伤迎着细雨,让人不忍看。

    王国维说,小山算不上是古之伤心人,我认为这也就足够了,只是王国维不懂他的悲哀,他不懂,他只是从艺术的角度来衡量小山,然而小山自有小山的不同之处,同是权相之子,纳兰与小山又是不同的,纳兰一生几乎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的是他念念不忘的爱,而小山经历了从繁华到落魄的整个过程,“树倒猴狲散”,个中心酸只怕也只有他自己明白,王国维独称纳兰是“古之伤心人”,大概也的与自己的遭际有关的吧。

   初时,读小山的《临江仙》,也是不能尽得其中真昧的,那时,正当年少,以为离别也不过是少时的分别,直到那一年,真正的感受到离别的哀伤时,才明白小山在写下”微雨燕双飞,落花人独立“时是怎样一种痛彻心骨的悲哀,这世间唯有生离比死别,更让人肝肠寸断,明明相思却又不能相见,在小山,当时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心伤,难怪他写”几番魂梦与君同。

   秋尽了,然而思念却更加浓烈,犹恐相逢是梦中。


    8、卢梭说:我的心灵是别人唯一夺不走的东西。通往快乐精神世界的密码就隐藏在文字之中。


    古代的云朵停留在我们的天空,无限的矜持和美丽。“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即使千年之后,这些词句仍然婉转有致,九曲回肠。


    岁月不会停止,生命不会沉默,文字之光永远闪耀。水流声中,夏末的清风已微跃过秋初,迎接下一季的明月。后花园里,笙歌悠扬,山水琴韵 ,一缕暗香,流淌浮动。

    我知道,每一个生命都有理由拥抱美好。


   9、思绪幽幽,心儿揪揪。记忆里的搜索引擎在这个时候,顺其自然地即自动开启;眼前仿佛又呈现出“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景象。那只蓝色的燕子是你,那只红色的燕子是我,于愉悦游乐的翩跹中,我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一遍遍重复着探戈的舞步,不是为了表演,那些美妙绝伦的动作,是对彼此相互倾慕的暴露。或许,正是应了那《荆棘鸟》的典故,这个难得的契合,会成为凄楚的诀别。为了这最后的翩翩起舞,你挥累了你的翅膀,在我的心胆俱裂中,你缓缓的向地面堕落。你那一回头的微笑,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心间。从此以后便无数次的梦回,都是你那最后的回头一笑,满足而又那么的无奈。


   10、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文人,墨客。借雨抒怀,浅唱低吟。是欢,是伤,是情,是爱。多少红尘往事烟雨中,散不尽,道不清。


    历来江南的细雨,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洗礼。没有去过江南,唯有在佳作里拜读,泛舟西湖上,撑着油纸伞,在船头,望雨而去,碧水轻漾,云雾缭绕,远处的小兰亭,若隐若现。淡淡的,清清的,这是雨,为江南铺塑的一场人间仙境。索性,收起伞,放下束缚,凝眸感受,那种淅沥小雨轻沾衣襟的惬意,那种清新透亮的雨丝儿亲吻肌肤的凉爽。


   在雨即要来临时,我会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满空墨色,惊喜之情,油然而生。推开窗户,清风吹过脸颊,仿佛闻到了潮湿的气息。叶儿漫舞,在眼前,划过一个个完美的幅度,晕染一片初秋的画意。轻轻的,柔柔的,雨从空中滴下,落在大地,很快遁入无形。似乎,大地早就干枯很久,想要饮个足够。渐渐的,雨水多了起来,地上已经湿漉漉的,起来一层薄薄的水雾,飞溅的小水花,不停的跳跃着,恰似一个个好动的精灵。伸手出窗外,它们就在我的掌心,轻盈翩跹的舞姿,如梦,如诗,如歌,如韵!


   时常,喜欢雨天出行,在车上,听着舒缓的音乐,任由雨水拍击玻璃的声音,清脆悦耳。路上的行人很少。屋檐下,有些人,在躲着雨,他们神态各异。有的在埋怨,有的在观赏,有的在焦急等待。与其等雨,不如静听,寻一种纯美的意境,净化心灵。


   时间悄悄的流逝,不经意的想起,曾经是一样的天气,下雨天城市间,还有一样的心情,以为早已忘记,曾经和你的约定,又想起这雨季,呼吸相同空气。一首《下雨》,却没有让我丝毫伤感,也许,早已经淡隐,那些不属于我的回忆,只是这熟悉的旋律,偶然让人感怀着生活的无常,成长的变迁。


   夜幕降临,雨,早已筋疲力尽,宛若一位多情的女子,只留下短浅的温存,在清风里飘荡。回到房间,斟一杯菊花茶,弥漫着优雅,忙碌的节奏也随她平和下来。思绪徜徉,欲用易安的三分悠长婉约,子瞻的三分豪放不羁,义山的三分缠绵悱恻。去勾勒,她的绝代风华。


   心情在变,季节在变,甚至连最亲近的人也改变了。而她,却一直都未曾改变,一如既往的穿梭在风里,云里。安静,幽美。拂去忧伤,洗净尘埃。


   听雨,卧在她的怀里,清风不解柔情,吹动着沉醉的心。梦里的春花秋月,衬托着容颜的翠丽。此时,无欲,无念,心如水止。


   11、“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人生若花,花开花落任由之,落花面前人怜惜,细雨轻风燕双飞。人生理想实现的喜忧无常,亦如花飘落与燕双飞,喜也无尽,愁也无尽。“振鹭于飞,于彼西雍”,如若,我能像《诗经》里那优美娴雅的白鹭一样,一展她那素白高洁、纤尘不染的翼翅,洒脱翱翔于李白的“忽背夕阳飞,乘兴清风远……白鹭秋日立,青映暮天飞”中多好啊!可是,“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啊!  


   12、有人说:如果天在下雨,就是有人在思念。


   你从雨中来,诗化了悲哀。在青春年少里,总会遇到一些人,从时光彼岸走来,留下满满的感动。花样年华里,也会遇到一些淡淡的思念,极浅极温馨。若江南的烟雨朦胧,亦如从唐诗宋韵中走来的绝世女子,一颦一笑间,罗衣轻摇,裙裾悠然。


   也有人说,雨是忘川的水,载着隔世的记忆袭来。只有那些真正聆听雨的人,才能唤醒前世的柔情,从此,红尘醉梦,浮生逍遥。


   少年不再年少,也曾装模作样地漫步雨中,任清净的雨洗去心中的浮华。吟哦着“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潇洒,却终究少了份“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旷达。心底萦绕着的,是浅浅的伤感,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13、雨下了一天,花落了一地,那些散开的往事,随着这朦朦烟雨悄然聚拢,又淡然散去,我坐在流年的雨水里,怀想曾经,怀想尘世的烟雨往事。


   守着窗儿,画船听雨眠,整个下午的时间,雨就这样一直滴落至夜晚,不停不休,滴得人心醉,人心碎。或许是这个春末仅有的一点情趣。屈指数春来,弹指惊春去,日子竟成了指与指相碰的距离,还未从“疏疏一帘雨,淡淡满枝花”的清新与淡雅中走出,却又要在“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缠绵与惆怅中徘徊。


   看看窗外,叶飞花落,好不凄冷,日子在雨水中洗涤,一些失落了,有些发白了,一些飘散了。


   久未动笔,那些散落在天涯的心事,那些久藏于心的文字,宛若落花,散了一地。只是不料,在这花开的季节,我这样抱着电脑,静听夜的声音,静听《相知如镜》如诉如泣的响彻心底的回音,浅浅心事,会在雨疏风骤的雨夜伴雨而来。桃花初红,春雨来袭,落花满地,满地残红,是雨曾经来过的痕迹。于是,疼惜在心里荡漾开来。


   “谁卷西窗帘,忍看梨花落,秋千架上愁,一袭罗衫薄”,远离冰凉的寒夜,可仍是今愁胜古忧,眉梢之上,何时可以有晕染而开的一抹微笑,那紧蹙凝结的忧愁,是否在手心中慢慢融化?


    困乏了,掩帘轻憩,窗外的雨打在玻窗上,窗棱上的滴落声仿若曼妙的音乐般,轻敲我的小窗,在这不见草绿,不见烟火,唯见落叶乱舞,落花残红的天地。我开始忍不住地怀念,怀念那些有青砖碧瓦的老屋,怀念老家门前的小溪,怀念那些远远近近弯弯曲曲雨水浸湿后的泥泞小路,怀念那条直到终老也仍守家的老狗,那头伴随我爷爷半辈子的老牛。怀念屋前屋后春来花发的片片李子开花,老家,四季鲜明、果树飘香,那山那水,那些白天与黑夜,那些颠沛流离的青春,那些冷与热的跃动,那些喜与悲的挣扎。那些流光异彩的绚目,那些水流花落的心伤,如涓涓之水,在清幽与悲怆中感怀。


    恍惚间,十年光阴在挥衣舞袖间悄然离去,在尘水流转的世事中,多了轻愁,少了薄欢。坐在流年的深处,闲数落花落了一地。


   雨的凉意成了翩舞的蝶,在错落有致的唰唰沙沙中,越过我心的门,打湿了梦的窗,在脚尖对着心尖的温柔跳动中,重叠着过去的诗句与现在的心情。弹落逝水年华,如风斜斜,雨细细,红颜花容艳极而衰,繁华褪尽后,是豁然是通达,是生命质感中的磊落与清透,只有文字,酸楚而来,酣畅而去,起起落落无绝期。


    流年处,浮生若云,多少的幽怨在这层层叠涌的水样心事中化作窗外的烟雨,听一遍是雨打梧桐的失落,再听一遍是落花泪如雨的疼痛。可是,谁读到了春雨孤寂岁月里的渴望,谁来温暖这满地落花心灵深处的冰凉。发乱去,有梳清理,花落去,又谁来拾捡?花影尚且有明月为其心醉,可窗外的梧桐却有谁来掬泪?


   谁说春色无边,惹人醉?一朵花开花谢后,在这寂寞春光里,看那些纷纷落去的黄叶,再无花来染香。落红满地,春色凄楚,暗然神伤,那些花开与花落,那些轻风与细雨,那些春绿与残红,烟雨来袭时,只有隔世而吟唱。


    静听烟雨扰窗,奈何闲愁满肠;但看落花飞舞,谁拾盈袖暗香?默然中,再拾残卷,却得一帘花落。


   14、细雨中,想起“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静美,想起“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细雨细如愁”的轻愁,想起“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的静谧。品雨,听风,怜花,天地间平平仄仄的万种风情在诗人的眼睛里百媚千娇……---题记


   下了楼,才知道天空飘着小雨,没带伞,本想回去,又一想,难得这样的点点滴滴的小雨,就会阻止我前行的步履吗?既然厌倦了喧嚣,看惯了追逐,走出了烦躁,索性在雨中漫步一回吧,让心灵放松一把吧。


    雨很细,很小,虽是三三两两的落下,称不上“烟雨濛濛如画,轻风吹旋收”的细密,亦不是“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的意境,周围。偶尔看见有人在雨中打着伞悠闲的散步,十多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在亭子里随着音乐的节拍拍腿、捶捶腰、跺跺脚,小花狗欢快地在草地上跳来跳去,几只麻雀从石榴树的这枝飞到那枝,于是叶子上堆积的那些雨滴纷纷飘落下来……原来,在细雨中,可以有这样生动的画面。


   踩在不是很均匀形态各异的小石子路上,雨丝点点滴滴、滴滴点点,落在我的头上,脸上,衣上,轻柔而又温润。经过一夜风雨吹打的木槿花显得些许憔悴,几朵吹落树下的花儿,随风飞舞,轻盈旋转,漾漾飘落在青石小路上,我捡起来,它很轻柔,细软,花瓣上残留着淡淡的清香。


   蓦然想起刘长卿的名句“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我想,诗人刘长卿在写《别严士元》时,应该是带有离别愁绪的情怀吧,而今,我亦身处这样的细雨湿衣、闲花落地的意境时,分明没有那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失意,也没有“红消香断有谁怜”的伤感,我只是在寂静的时光中轻轻品味细雨的柔,轻,恬,静,在充满尘嚣、钢筋、水泥组成的世界里,寻求一种淡泊宁静志远的情怀。


   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就是在这样的小雨里,不撑伞,牵着爱人的手,感受雨沥沥、风细细的轻盈,品雨听风,看花赏景。就是在这样的景致里,闲看“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随意,细听“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淡泊,感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温柔,体味“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悠然。


   雨还没有停的意思,终于感受多日来一种难得的舒畅。雨后的微风,夹杂着泥土的潮湿,带着雨后的潮气,伴着落花的香味儿。风儿舞动着衣袖,轻轻的吹佛在我脸颊上,凉丝丝的,宛如少女玉手抚平心灵的褶皱。偶尔梧桐树的叶子轻轻的颤动,霎时树下飘落成一面生动的雨帘。


   风是悄然的,舒缓的,无声无息的,说它无声,可明明听到了一种的声音,仿佛来自上个世纪千百次聆听过千百次的回响。说它无息,可又明明感受到了它的气息,仿佛源于我期待了千万年的记忆。我的呼吸在微雨里的变得纯净轻盈,我的心灵在清淡的风中变得豁达澄清。哦,风啊,在这个炎炎的夏日,终于邂逅了你清澈无瑕的面容。


   雨是寂静的,风是流动的,花是落寞的。细雨湿衣,润物无声,闲花落地,宠辱不惊。这条路不长,却被酥雨沾湿了肩,清寂的空气,荡着花香。我将这一路长径,点缀花香,在月白风清的时候,品雨听花。在微雨中呼吸风儿的纯净,丰盈。


   晓梦无多路,细雨问斜阳。在这个清晨,我将心中所有的美好拴在风铃上,让它随风飘舞……


    15、一夜春雨沥沥淅淅,清晨起床,隐约听到窗外传来清晰的鸟鸣,正要开窗,惊喜的发现几只麻雀落在窗外防护网上交头接耳,快活地叽叽喳喳,不时耸动羽毛,抖落雨滴,似乎亦抬头看我两眼,倒也并无惊惶离去的意思。我一动不动静静的凝神望着它们,心里掠过一阵温馨怡然。未几,大约隔壁开窗户的动静惊动了它们,小家伙们蓦地振翅高飞,消失在朦朦春雨中。我打开窗户,极目远眺,一片霭雾茫茫,几缕怅然若失在心中悄然弥漫。

   在灰朦朦的城市里蝇营狗苟日久,耳濡目染着城市的喧闹嘈杂,内心早已变得冷漠而呆滞。有时觉得世事日艰,身心俱疲,恨不能抛开所有世俗事物,去“悠然见南山”一回。罕见的几只快活麻雀让我蓦然忆起幼时春日乡村和乡村的燕子,此时正值春暖花开,“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冬去春回的燕子在新枝绿柳间上下翻飞、来回盘旋,“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记得有篇文章,描述几对飞倦的燕子在电线上歇息,其状宛如一幅五线谱,歇停的燕子,恰似一个个音符,描写的真切而惟妙惟肖,意境生动隽永,令人难忘。

   幼时乡村老家,此时燕子极多。一身乌黑光亮的羽毛,白色的肚皮,剪刀似的尾巴,现在看来颇似袖珍的企鹅一般,却摇曳着轻盈的双翅,毫不避人的飞进屋里盘旋。父亲早些时就在堂屋楼板的横梁上钉好两颗长钉子,将一块农家盖房子用的瓦(老家俗称“布瓦”,灰黑色,凹型)凹面朝上放置在钉子上面,为燕子搭好安家筑巢的地方,很快,就有燕子频繁飞进飞出,衔来泥草合着唾液在上面筑巢,不几日竟大功告成,如是亦早出晚归,母亲晚上关堂屋大门时亦留意燕子是否归巢,俨然人鸟朝夕共处,宾主融融一家,生机盎然。若偶有几家,燕子竟不光顾,那就颇让主人忧戚,每以为自己命运蹇劣,家事不旺,心中自是郁闷不乐。

    又过些时日,某天就神奇地听到乳燕的叽叽喳喳声,热闹非凡,母燕衔食归来,扑棱着翅膀刚飞近燕巢,一窝羽毛稀疏的乳燕早就伸长脖子,齐齐张大乳黄色的嘴,嗷嗷待哺,急急争食。雏燕们似乎总也吃不饱,它们的父母整日进进出出,忙着喂食,我却常看的呆呆出神,看到雏燕们永不满足的天真无邪吃态,不禁暗暗着急,怕它们的父母来不及喂它们而挨饿。竟也不相干,不知过了半月二十天或多少时日,雏燕们羽翼丰满跟着母燕飞进飞出,渐渐的就不来了,似乎仍只留下它们的父母住在我家。转眼间秋尽冬来,稍感寒意,而燕子不知何日竟已南迁离去,踪影不见,只余空巢。

    这座城市,偶尔还能见到麻雀,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燕子,“鸟啼芳树丫,燕衔黄柳花”和“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的情景,我辈再难身临其境。雁啼悲秋,猿鸣沾裳,鱼传尺素,蝉寄高远,文人骚客以燕子为题者亦颇多,但不知儿辈们生于繁闹都市,也许可体会“落花人独立”,何曾能见识“微雨燕双飞”?应是憾事罢。世事变迁,白云苍狗,不知乡村燕景何似,一向未曾留意,正如文天祥之“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满地芦花伴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清明节转瞬间即到,这次回乡扫墓,定当留心!


    16、喜欢在夜晚关了灯听夜雨敲打屋顶的声音,但那要是在心情很宁静的时候,才能把自己融进雨的氛围里。有时候下雨了心情却静不下来,有时候有心情了却不下雨,看来真能在梦回听一回雨,也不是易事。

这么胡思乱想着,心情居然静了下来,而夜雨依然淅淅沥沥。

这是春雨,不似夏雨般暴虐,没有秋雨的惆怅,也不同于冻雨的寒冷。春雨是多情的,她多愁善感,柔情蜜意甜醉了路边的杨柳;春雨是彩色的,她有着桃花的红、杏花的粉、梨花的白,多彩的希望孕育着丰硕。春雨是孤寂的落寞的,当乍暖还寒时候,她从遥远的地方飘飘而来,又独自化为云驾风而去。

春雨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吹拂下,变成娇羞的画笔,飞扬飘逸地描绘出一幅水墨风俗画。农家小院浓浓的春意旁逸斜出,一枝漫过墙头的红杏偷偷地观赏着一个雨地里翘首仰望的女子。

春雨在人的遐想中变得肥美,于是才有了双飞燕子几时回的盼望,那夹岸桃花蘸水飞的美景似乎就是梦里水乡。《兰溪棹歌》中写道:兰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鲜美的鲤鱼,醇香的家酿,情深意笃的朋友相对而坐,彻夜长谈,绵绵心语和着帘外潺潺细雨,哪会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苍凉叹息。

春雨缠绵悱恻如泣如诉,让人无限哀惋地想起琐窗春暮零落满地的梨花雨。洁白的梨花瓣随风飘落,是倚杖侯荆扉的老母期待游子返乡的焦急,是思夫心切的妻子等待郎归的无奈:“君不归来情又去,红泪散沾金缕。梦魂飞断烟波,伤心不奈春何”。“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雨声唤起对往事对故人的追忆,又让人在无限惆怅中缱绻于“微雨燕双飞,落花人独立”的意境。

春雨还有一种别样的爱恋。“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折枝杨柳相赠,是古时候离别时对朋友最好的表达,所以有“只为攀折苦,应为别离多”的说法。而晨雨过后,漫天的杨花飘飘,望朋友消失在远方的天际,“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的离愁别绪自然赋予杨花追随朋友而去。

春雨以她纤巧轻盈的体态,凭借花香鸟语的吟咏,深得文人墨客的青睐。“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乖巧的春雨理解农人的渴望,带给他们风调雨顺的年景,带给他们五谷丰登的收成。“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春雨是柔美多情的化身,不知多少痴情伤春的情种为她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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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几道名句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 晏几道  《蝶恋花》

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晏几道  《蝶恋花》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晏几道  《鹧鸪天》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晏几道  《鹧鸪天》  

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晏几道  《阮郎归》

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晏几道 《临江仙》

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     晏几道  《思远人》

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晏几道《鹧鸪天》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晏几道 《临江仙》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晏几道  《鹧鸪天》

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晏几道  《鹧鸪天》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晏几道 《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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