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译言网 | 杀人是什么感觉?

 激扬文字 2016-01-03

西方社会虽经常暴露于某些媒体对于暴力的称颂之下,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死亡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然而,当我们剥夺了另一个人的生命时,到底会感受到什么?在好莱坞镜头鞭长莫及的地方,杀人行为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复杂性?在几番通话和网络调查后,我找到了四位曾多多少少致人死亡的当事人。以下便是他们亲口讲述的故事。(所有姓名及涉及到个人隐私的细节都已变动。)

司机

2014年的某个夏日,晚上9点30分左右,我经历了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刻。当时我正开车回家,路过城市中比较黑暗的一片区域,那是个脱衣舞酒吧和廉价旅馆云集的地方。我在一个路口转弯时看到了一位头发灰白,六十岁左右的又瘦又高的男人。当时我心想,“妈的,我要撞上去了”,于是我向他鸣笛警告。他本有时间可以跑掉躲开我,却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我几乎要把刹车踩碎了,最终还是把他撞倒了。

不到一秒的时间,我便听到刹车刺耳的响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我立马冲下车去检查这个人的情况,但他已经失去知觉,右腿胫骨的地方伤情严重。其他路人也停了下来,其中有人问我怎么办。我向他说快叫救护车。

晚些时候,我回到了家,父亲接到警方的一通电话,通知我们那个人已经去世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尝试着重拾我的生活,并只把这个事故告诉了极少数的人。很显然,我的母亲却另有决定: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全家人。两周后,我去参加妹妹的婚礼。所有人都在安慰我,告诉我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却只希望事态能回归正常。然而,有些事情永远不是想忘就能忘的。我依旧每天都会想起这个人。想象假如他没有遇见我,现在会在做什么。

他们给我开了一张超速罚单,但还没有送至法庭。如果说我在这场事故中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要走到人行道外。说真的——永远走在该走的地方。

士兵

我来自一个小城市。2005年我从高中毕业。在荷尔蒙的驱使下,我参军加入了侦查兵营。这些士兵有一个座右铭:“我们比你更优秀,因为我们为达目的不顾一切。” 这种精神状态与高中极为相似,谁都不愿意做最后一个处男。于是我们拼尽全力争取第一个杀人。谁都没有去想失掉生命意味着什么,也没有去想事后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2007年,母亲节的前夕,我杀人了。当时我正和宪兵连队长以及寝室的队友站岗。我们人手一把步枪,随时准备射击躲藏在臼炮附近的人。所以当第一个人现身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开火了。当硝烟散去,我们才意识到我们当场杀掉了六个暴乱分子。另有两个在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事后,盟军过来拉走了尸体,我们在连连道贺的战友陪同中回到了营房。然而几星期后,那些死于我抢下的人的破碎的面容在我心中渐渐被赋予人性。我扪心自问,会不会有一个伊拉克小女孩因为父亲久久不归家而失声痛哭,或者,会不会从此世上多了一个永远失去丈夫的妻子。

我来到前线已经太久了,久到我早已不再关心死亡。但当我认识到自己抹杀了另一个人类的存在后,巨大的精神折磨降临了。我开始明白,其实对我言何尝不是一样,被杀掉是件多么容易的事。

儿子

我的父母在我4岁时离异了,然而我的父亲却从未在我的人生中消失。家庭聚餐和旅行仍然是我们的固定曲目。每逢新年和独立纪念日,我都会和我父亲去39号码头看烟火,谈论美国历史。这成为了我们的习俗——直到去年。

那一年,他的肺部出现病变导致无法正常呼吸。在将他送往医院之前,他的医生们举行了一次会议,商讨之后待办事宜。我的父亲不想使用人工呼吸机,然而除此之外我们只能束手无策。

离世前四小时,他将我唤到床边。他抓住我的手,对我说:“我想要关掉输氧设施”,接着便将我紧紧搂到怀中。他摘掉了氧气面罩,我吩咐护士离开。之后,我帮他躺下,并握住了他的手。

我并不记得他的眼睛是何时停止移动的,但它们从没有合死。他依然呼吸着,越来越慢地呼吸着,我却并不见他有挣扎的样子。直到那么一个瞬间,我发现他的手完全软了下去。我不断地重复:“你支撑了我一辈子,我也会支撑你直到尽头”,然后突然意识到:“我会想念那些还能够和你对话的日子”。

之后 ,我在他的病房中来回踱步,思考着我还能做些什么。我将他所有个人物品放到了一个塑料袋里带走。我觉得我做的是正确的。他已经做好了他的决定;我只不过是帮助他完成了心愿。我为他感到骄傲,我永远也不能独自做出这种决定。

少年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北佛罗里达的乡间。我当时18岁,从不出门聚会,我只是一个人呆在家里电脑前。有一晚,大概是九点左右,我听到客厅的窗户碎了。

老实说,我并没有多想我该做什么。我拿出了床底的猎枪和床头桌上的四发子弹,悄悄上了膛。我拨打了911并告诉接线员有人闯到了我家。她回复说假如这个人来到卧室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将猎枪对准他,让他滚蛋。然而他一动不动,似乎在掂量自己有多少胜算。接着,他似乎想要拔出别在裤子前部口袋里的枪。

这使我感到不安:我丝毫没有犹豫。就在他抓到手枪的那一瞬间,我开火了。第一枪伤到了他的胸口和脊柱。他倒下了。第二枪崩掉了他大半边脑袋。这时911依旧是接通状态。接线员被这发生的一切惊住了,当我重新拿起电话她大松一口气。我告诉她我很好,但入侵者死了。她一直在电话那端陪着我,直到警察的到来。

之后,我在祖父的陪同下从门廊里走出来。我记得我好像又哭又吐。我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剥夺了一个生命的事实。夺走上帝赋予每个男人女人的礼物实在是违背天性。但我知道假如事情重演,我还会扣动扳机。我会一直保护自己和我爱的人。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