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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经被骗子骗过吗？ 对啊对啊问：你曾经被骗子骗过吗？ 一一 答对啊对啊： 今天凌晨一点的时候，我的朋友昆明给我打了个电话，寒暄了两句，然后说他被讹了。 被讹的过程很简单，他开车在机动车道左转，结果被一个骑助动车的老人撞了。虽然是他被撞，但他开的是汽车，所以结果是老人倒那儿了。 他第一时间没叫交警，而是先把老人送到医院，拍了CT，一套检查下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全程老人的表情都很痛苦。 但检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于是老人对他说，这也耽误了工作，这样吧，你给我两千块钱，这事算了。 然后他想到找交警了，本来他在机动车道，被助动车撞了，责任不在他，但是交警来了告诉他没办法，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在现场找交警，所以现场已经被破坏了。那地儿也没摄像头，说不清楚。 最后昆明给了老人一千块钱。 我批评了他，你怎么不第一时间找交警。他说，我没想到他会讹我。 巧的是，上周末他从昆明到杭州出差，我从上海过去看他。周日我从杭州回上海，坐了一个小时高铁，站了一个小时地铁，从四平路地铁站出来的时候，一个拄着双拐，四十多岁的大叔招手叫我。 我以为他要问路，就停了下来，然后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由于当时极度疲惫，他那个故事也没听清，然后他说希望我可以找辆车把他送回家，他家在徐汇区XX路（具体忘了）。 我看他腿脚不方便，就说是帮你打辆车吗？ 他说不是，是打辆车把他送回去，然后他回家以后会给我来回车费，还要给我一份报酬。 我想起上大学时，有一次在陕西南路地铁站过道，看见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男孩，学生打扮，背着一个书包，低着头靠墙站着，地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钱包被偷，希望好心人给十四块回家”。由于类似的事情我之前被骗过两次（需钱买票），所以这次没有直接给钱，我过去问他，你家在哪，你这十四块车票是怎么组成的，坐地铁多少钱，倒公交多少钱。 但是那个男孩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也不理我。只是说了一句“钱包被偷了”。看他不回答，我就先走开了，由于之前被骗的两次对方都是巧舌如簧，所以我总觉得他若是骗子，见我问他，应该编个故事给我的。但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都不答，若真需要钱回家，好像也说不过去。总之，我不能确定他是钱包真丢了，或者干脆是骗子。 接着我想通了，过去一把收起他地上的纸，同时给了他二十块钱，我说别站在这了，回家吧。 我当时想的是，如果他是骗子，我不过是被骗二十块钱，也无所谓。但如果他不是骗子，他就可以回家了。 给了他钱之后我就走了，本来想回头看看他是不是还站在那，但后来想想算了，要是他还站那不走，我不是给自己添堵。 如今类似的情况又发生了，其实我当时想走，但看到他的双拐，实在不忍，就说这样吧，我给你钱你自己打车吧，我就不送你了，钱你也不用还我了。然后我拿出钱包，但只有三十块零钱，感觉不够到徐汇，我就拿出一百块给他。 他连忙摆手，坚持要我送他，还说他在这里叫了几个人，都没人理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好心人，他不能让好人吃亏。我说我刚从杭州回来，特别累，回去还有事要做，这点钱也无所谓，你拿着回家吧。然后他说那你留个手机号给我吧，要让我能联系到你，总有办法把钱给你的，像支付宝也行。 我一想行啊，支付宝方便，刚好口袋里有纸笔，本来想写给他，不过他先拿出手机，我就留了自己的号码。然后我就走了，只听他在我身后大喊了一声，好人一生平安。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在冷笑，倒不是针对他，只是针对我自己。好人有什么用呢？我好事做了不少，但这几年感情、生活都不顺利，被骗被坑倒是有好几次，感觉好人也没什么好报。但当时，我突然觉得他也许真的不是骗子，因为骗子骗钱啊，他让我打车送他，钱是给司机的，再说他一个残疾人，骗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好像难度也大了点。 然后我回去了，到今天为止已经六天了，他没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当然支付宝也没给我还钱。 这个事我也跟昆明讲了，我说我很郁闷。我能给他钱，就是不能确定他是不是骗子。本来我是已经做就算他是骗子，我也能接受的后果。但他在已经拿到钱的时候，还偏偏留了我的手机号，最后没给我还钱，恰恰证明了，他是骗子。 我给昆明抱怨：“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做贼都要做到这个地步，我都明确表示不要你还了，你拿了钱就走，这样你是不是骗子我也不知道，我也懒得去想，管你是不是呢。结果你在钱已经到手的时候，还偏偏问我要了手机号，装作一副你真的不是骗子的样子。结果最后没找我，反而变相告诉我，你就是骗子。你说这人可恶不，以后要有人真是有困难被我撞见，我还帮不帮？” 其实后来想想，便觉得他当然是骗子。讲故事就不说了，他既然有手机，完全可以给家人或者朋友打电话，何苦站在路上找陌生人送他回去。而且，最后他那句好人一生平安，如果是一个正常人遇见困难，怎么会说这种话，不过就是默默拿了钱，回家后赶紧想办法还给别人。 好人一生平安不是乞丐专用赠语吗?想到这里，我只觉得是莫大的讽刺。骗子骗了好人，还给好人说好人一生平安。而真正的好人，却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说好人一生平安。而正是因为这些说好人一生平安的骗子，才让好人一生都不平安。 我又想起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要坐龙港快线回学校。那个车通常会停半小时左右，坐在车上，总会遇见一些聋哑人，拿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十元”。我记得有一个男孩，问每个人要钱，如果别人不给，他就会在走时习惯性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到我的时候，我身上只有五块钱零钱，便给了他五块，结果没想到，他拿了五块钱之后，同样在转身的时候做了那个鄙视的表情，大意就是你怎么这么不善良，这么抠，这么穷逼。 当时真是把我气得半死。 昆明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以前当室友的时候，每次攒下的啤酒瓶子，我都主张卖掉，他却说放到门口，让那些拾荒者捡了去卖钱。那时我们住在上海西站，有一次去附近的大食代吃饭，走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独臂的摩的司机，便拉我坐那个车。结果那个司机虽然独臂，但是开得飞快，吓得我一路冷汗。到了以后，车费五元，昆明给了他十块，说不用找了。我问为什么，他说独臂出来讨生活，不容易。 “我觉得咱俩挺像的，都很善良。”昆明在电话那头对我说，我表示同意。 “我说是的，所以上周日那个事我只给你说了。因为我别的朋友估计会骂我，他们倒不会觉得我心软有问题，他们应该会觉得我傻。而且他们可能会说，哎，你一个写过推理小说的，不该这么笨吧。但若我告诉他们，我是已经想过他是骗子的结果我也能接受的理论时，那他们只能觉得我有病了。” “对了，我突然觉得很恐怖。你想，他既然是骗子，那为什么不直接骗钱，而是让我送他回去。估计等到了地方，他叫来几个同伙，我那天钱包里有一千多块呢。” 昆明说，“搞不好不是要钱，把你肾割了。” 真是细思极恐。 “你也算是破财免灾了。”昆明说，我冷笑一声，“屁，我完全可以不理他，我连一百块都不用给他。免什么灾。”然后我又开玩笑，“你说，他会不会因为遇见了我，良心发现，所以不去割别人的肾了？” 昆明笑笑，说有可能。 我小学上思想品德课，书上说要见义勇为，还举了一个小孩子见义勇为的例子。但我妈当时给我说，千万别见义勇为，为此还是小学生的我跟身为大学老师的我妈还吵了一架，我说课本上就是这样说的，要见义勇为，要是不听课本上的，你送我去学校干吗。 后来我表哥出来打圆场，说我太小，太信书。再后来我大一点，到初中时，我妈搜集了一大堆有关见义勇为的悲惨案例，我记得很清楚的是一个，小偷偷一个女人的钱，女人呼救抓小偷，一个男人去见义勇为，被小偷捅成重伤，医药费要二十多万。结果小偷没钱，被见义勇为的女人说，我这包里满共就两千块，被偷也就少两千块，我给你四千块。 当然，我妈只是不想让我惹麻烦。因为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如果有人要抢我的钱，就让我把钱给他，自己不受伤就行。也别喊别人见义勇为。 现在人们变得越来越冷漠是有道理的。 因为这个冰冷的世界，似乎也不配多么温暖的人。按照热量的传递定律，热量都是由温度高的地方传递到温度低的地方，环境这么冷，人不穿厚点保持体温，却妄想用身体温暖大自然，不是找冻死。 当然有人会说，这个社会还是很美好的，不要老盯着一些个别的负面事情。 可是你面前摆着一锅汤，然后汤上漂着一颗老鼠屎，你能不盯着这颗老鼠屎吗？尤其是在你喝汤的时候，还不幸喝到了老鼠屎。 现在想想，孟子和荀子有关人性本善本恶的争论可以定论了。 人性本恶。 我们只是用各种方法，压制这种恶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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