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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在法律读品发了一篇《快播案，“吊打”了谁？》（原文名《快播案，被“吊打”的只是公诉人吗？》），文章在法律读品及我个人的公众号发出后，到目前，加起来一共有近7万人阅读。特别是我个人的公众号，在只有2800多订阅者的情况下，居然有3万多的阅读和2000多的转发，这都是我没有想到的。不少朋友在读品的评论及在我的公众号中做了留言，由于微信公众号的限制，不可能像论坛一样直接回复，所以，这里就对其中的部分评论及留言做一个回应。 一、这篇文章为什么会“鸡同鸭讲”？ 有朋友说，大家都在谈这个案子里的法律问题，你为什么要谈职业保障？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大家都在关心案子，已经有很多从业者和专家从各方面去讨论了，这里就不去讲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职业保障是办好案子的关键，没有养好、练好“千日兵”，怎么可能用在“一时”呢？ 我个人比较关注法律人成长方面的问题，这个，之前读过我文章的朋友就会知道。所以，在看待这个案子时，我的角度可能与大家的不一样。 同时，我也认为，我们在看待某次法律事件时，应该有人从不同的角度去分析，这样才有利于大家宏观解读。如同“老游”检察官在第二天法律读品中写的《快播案出庭，公诉人可否避免被“吊打”》中所讲的，我要谈的是“公诉人年轻化及优秀公诉人流失”的问题，对被告人来说，这个案子可能结束了，但对公诉人来说，下一个案子又要开始了，这个不是更重要吗？ 二、关于“不能因为案子多就可以不负责”的回应 当然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要讲案子多的问题？原因是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大家都在讲工匠精神，但工匠精神是要花时间的！ 2011年的时候，微博还在流行时我看到过天津的邱凯律师（根据两人的对话，网名应该叫边峥）和北京天同所的蒋勇主任的对话，内容归纳一下是这样的：天津的一个律师每办一个民商案件平均用时50个小时，一年办30件案子就可以称之为“勤奋”的律师，而天同的蒋勇律师则说，天同办一个案子用时是200个小时，因为200代表了案件的难度、心血与质量。 我相信每一个公诉人都想把自己手中的案子办成精品案件吧。 我这里不严谨的套用一下两位律师的说法来做个计算。当然，这里特别指出，邱凯律师说的是民商案件，和这里的刑案有一些不同。这样，我们就再减一减，就算办一个刑案得花40小时才能达到“保质”这个标准，那么： 一个工作日的时间是多少？8小时对吧。一个周工作5天X 8小时= 40个小时，也就是说在工作时间内，公诉人一个周办一个案子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保质保量的时间（我写这篇文章时做了一个不全面的小调查，被调查的公诉人都说如果真能一个周办一件，时间就“差不多”）。 如果要办成蒋勇主任所说的“精品案”，得要160个小时，也就是4个工作周，约1个月。 综上，如果这个算法成立的话，也就是说，一位检察官要保质保量的办案子，一年合适的量是52个左右，要办精品案（特别是“快播”这种复杂的案子），一年只能办12件多一点。 但现在，大家却要求检察官在100件案子的工作量下，办出件件都是12件的精品案来，这是不现实的，100件比52件已经超了近一倍了！这已经不是“臣妾”想不想做到的问题，而是“臣妾真的做不到啊”。刑法理论上有一个“期待可能性”，就是法律都不强人所难。如果大家硬要这么要求，这与“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有什么区别？ 三、关于“钱给的少就可以不好好办案子吗？” 我在文章中讲了“收入与付出”的问题。有朋友就说“不能因为钱少就不好好办案子。”我没说过钱少就可以不好好办案子啊！我想说的是因为待遇差而没有留住一部分优秀的公诉人才。就像医院一样，是不是水平高的医生多一些对病人有好处呢？不是钱少医生就不好好看病，尽力和能力是两回事。 我相信所有检察官都是有职业责任感的，但如果把一个国家的法治进步都依靠在“责任感”上，大家认为这靠谱吗？ 我在公众号里回答了几位和我讨论的朋友，我的理解：我相信有圣人的存在，可能这么要求检察官的人就是圣人（因为我猜自己做不到的人也不会这样去要求别人吧），但不是每个检察官都是圣人，如果说在“圣人”没有这么多情况下，也只能招一些“能人”来做检察官、法官是不是？ 我们不能在一个房价2、3万的城市，让人拿着5000块去为你守望正义？ 正义是不会廉价得来的！ 比如您家小区的保安，只给300、500却要求得有“保安证”、是特种兵退伍，还得有肌肉、有颜值，这个招人法怕是也没人来吧。 检察官、法官也是有老有小的人。一方面，我们要法治，另一方面又不肯为法治建设中最重要的因素——人上多花点钱。 好吧，怕你们骂，我不谈钱了，大家出出主意，要把优秀的法律人才留下来，不谈钱，您有别的更好办法吗？不过，想办法得快一点了，在大谈不能用钱去衡量时，已经很多检察官、法官用脚投了票。您再看看之前北京法检招人的例子，还要我多说些什么吗？ “不要总拿钱说事”不是一个理智和人性的观点。问问自己，您自己找一份工作时，是先从大义出发，再看工资收入如何的吗？如果您是这样的人，我尊重您！您的确是圣人！但我想大部分法官、检察官和我一样，可能也想着在为国家出力的同时，自己也可以在生活上活得有些尊严吧？这二者，应该不矛盾吧。 在写这一篇时，刚好看到了六神磊磊的新文章，他在里面提了一段鲁迅的话，我也抄一下吧： “钱是要紧的。钱这个字很难听，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们所非笑，但我总觉得……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所卖掉。……为准备不做傀儡起见，在目下的社会里，经济权就见得最要紧了。” 四、留下的公诉人都是“次品”吗？ 我没有说过所有优秀的公诉人都去做律师了，留下的都是“次品”，大家再好好看看原文：
看完了吗？ 我说的“高手已经走了一半还多”是说有一半以上的人因为提拔、辞职或退休而不在公诉岗位上了。还用刚刚医院的例子，31个好医生目前在“手术台”上的仅有14人了，但“病人”却一个不少，还比之前多了，所以医疗水平会下降！我想说的是这个。 当然，留下的人中会有“好医生”，也会有“次品”，各位“主刀医生”自己判断自己吧。 另外，说一点之前没有讲的：这次“快播案”的几位公诉人真的很差吗？ 平心而论，这几位公诉人的出庭水平没有差到大家所说的程度，应该说，基本的职责他们已经履行了，还是那句话，“马马虎虎”，已经不错了。只是在一些应对时有所不足（比如“转型说”），被律师抓到了，也被媒体和段子手放大了。 大家要知道，媒体和大众的关注点是不一样的，发现没有，火的都是段子，而公诉人是不可以在法庭上“金句颇多”的。 我们看一个案子（不单单指这个案子），是看证据和法律还是看法庭上的几个段子或者“金句”来判断犯不犯罪？大家思考一下。 五、理解是法治进步的基石之一 我相信，所有关注法律公众号的朋友都是对中国法治进步有所希望的人，骂也好，赞也好，都应该希望我们国家更民主，更法治，对不对？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们法检系统应该多想想如何提高执法水平，多给检察官、法官一些真真正正的培训学习机会和时间，快一点解决检察官、法官人少案多的问题，落实检察官、法官职业保障，让检察官和法官有时间、有能力、有动力用工匠精神去办好每一件案件呢？ 同时，我也想说，各位读者，大家是不是也应该正视一下我所说的检察官、法官的不易和辛苦，不要看到别人的不易和辛苦时就只会来句“谁容易！谁不辛苦！”是的，大家都不容易，大家都辛苦。相互理解对方的不易与辛苦应该是法治进步的基石之一，法治的进步就是为了让大家不这么辛苦，活得容易一些。 这应该大家一起努力才是。 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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