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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做鹰犬,宋朝怎无真大侠?

 苦崖路 2016-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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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做鹰犬,宋朝怎无真大侠

忠烈保君王,哀哉杖下亡。

芳名垂不朽,博得一炉香。

这是著名评书《七侠五义》中的一首杀人题诗。

争做鹰犬,宋朝怎无真大侠?

《七侠五义》取材北宋,描写的是开封府尹包拯与侠客联手,惩办奸恶的传奇故事。七侠由南侠展昭领衔,五义即为“五鼠”: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翻江鼠蒋平、锦毛鼠白玉堂。

上面那首杀人题诗就是“五鼠”中功夫最高、文武全才、仪表堂堂的锦毛鼠白玉堂所写。他杀了谁呢?总管太监郭安。因为这个郭安残害忠良,白玉堂这是替天行道。

当时宋朝皇帝是谁?那就是以仁著称的宋仁宗。一句“忠烈保君王”,让他对此侠客好感倍增。书中描述,仁宗招来包拯,说道:

“此人虽是暗昧,他却秉公除奸,行侠作义,却也是个好人。卿家必须细细访查。不拘时日,务要将此人拿住,朕要亲览。”

既然大侠表明了“忠君”的心迹,那么仁宗这句话,就有了“招安”意思。

包公领旨,后来将五鼠中的三人带到皇帝面前。三位大侠在皇帝面前是如何表现的呢?书中描述:

圣上升了宝殿:“旨意带卢方、徐庆、蒋平。”

慢说卢、蒋二人,连浑愣儿的徐庆,他也觉心中乱跳。两边的侍卫,又将他等一按,悄悄说道:“跪下。”三人匍匐在地。

侍卫往两边一闪。圣上见他等觳觫战栗,不敢抬头。仁宗看了问道:“居住何方?结义几人?作何生理?”

徐庆道:“只因我……”蒋平在后面悄悄拉他,提拔道:“罪民,罪民!”徐庆听了,方说道:“我罪民……”

……

圣上宣包公进殿,道:“朕看他等技艺超群,豪侠尚义。国家总以鼓励人材为重。朕欲加封他等职衔,以后也令有本领的各怀向上之心。卿家以为何如?”

包公原有此心,今一闻此旨,连忙跪倒奏道:“圣主神明,天恩浩荡。从此大开进贤之门,实国家之大幸也。”仁宗大悦,立刻传旨,赏了卢方等三人六品校尉之职,俱在开封供职。

包公散朝来到衙署。卢方等三人重新又叩谢了包公。包公谆谆嘱咐:“莫要辜负圣恩。”

战栗,匍匐,封官,叩谢圣恩……如果你不看书名,根本想不到这些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七侠之首的展昭最在乎的绰号,不是“南侠”,而是“御猫”,所谓“御猫”,就是专为皇帝喂养专为皇家使唤的猫,一切唯朝廷马首是瞻。

但这只“猫”却是“五鼠”的偶像。五鼠羡慕“御猫”,为朝廷做事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就是要像展昭那样,把自己变成朝廷的人。

我们知道,自古以来,侠精神的本义是独立,崇尚特立独行。而北宋时代的如此侠客,为挤进“体制”肝脑涂地,哪里还有一点真大侠的影子?

显然,这是一群没有独立人格也没有自由的侠客,但这却是宋朝时的江湖主流。北宋末年《水浒传》中那一百零八条“好汉”,大都是这等角色。梁山头领宋江早年系一个县级政府的小文书(押司),后来不得已落草为寇。招安后他被朝廷封为州官,这种升迁,对于大宋的一般官员来说可能会不以为然,但对宋江来说,却心满意足,惜命一样珍惜皇帝安排的这份“好工作”,最后为了这份工作,死了也心甘!

看《水浒传》替古人担忧的读者,大多怨恨宋江不能将梁山造反事业进行到底,殊不知宋江根本就不想造反,不想做特立独行的大侠,他要的是获得皇帝认可、封妻荫子。

宋江等人,为什么“不反皇帝”?展昭等人为什么“向官府叩首”?为什么“跪着的侠客”频繁出现于宋朝?

这正是大宋开国以来,赵宋太子刻意“驯化”国民精神的结果。

我们知道,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有两个开创性的“国策”:一是加强中央集权,皇权在宋朝被推上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二是崇文抑武,提高文人的地位,降低武人的地位。有人说,赵宋天子尊重知识分子,这是不错的;但这正是他们畏惧武人不畏文人使然。赵匡胤看出,秀才用笔夺不走政权,他害怕的是握有刀枪的人,武人夺权那才是致命的。

所以,在宋朝两大国策作用下,臣子被刻意驯化成两类人群:一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国家暴力机器,没有一点抗暴能力;二是“鹰犬型”武者。他们不仅文化程度偏低,而且还被“忠于皇帝就是爱国”的“宋版儒教”洗了脑,失去了独立人格和反抗意识。他们认定,天下只有一个雇主,那就是皇帝。每个人“学成文武艺”,为的是“货与帝王家”。这些武者面对官府权力,往往呈现的是小民心理和伏膺形象。如此小民心态武者群,不可能出现彻底的造反者。

《七侠五义》里的包拯收编了很多“侠客”,这个非常像《西游记》唐僧西行途中遇到妖怪,然后感化他们,收为徒弟的演绎。唐僧不仅感化收编了妖怪,还把他们拉进“佛院”,让他们拜服“佛法无边”。孙悟空在没结识唐僧之前,是何等的豪气,但自从受戒唐僧,再不可能上演大闹天宫的传奇。

从精神本质上看,《七侠五义》就是现实版的《西游记》,展昭等人和孙悟空一样,自从“进了体制”,就成了被驯化的“工具”。这样的侠客,与其说是“英雄”,不如说是“鹰犬”。

先秦时期,华夏特立独行的侠客比比皆是。譬如春秋战国,大名鼎鼎的刺客荆轲,广义归类就属于侠客。还有思想和剑完美结合的墨子,义薄云天的程婴等,他们敢于“以武犯禁”,被当权者视为“罪已不容于诛”。

先秦以后的大一统王朝,虽然独立的侠客遭到打压,但在大唐时期,又有游侠再起。《柳毅传》《冯燕传》《原化记》《剧谈录》等唐小说刻画了一批轻生死、重然诺的大侠。他们虽然举止各异,但都具有浑厚的义气胆气,他们性情冷峻,超然于儒家伦理纲常之外。

但宋朝以后,真正的独来独往天马行空的侠客逐渐消失,以“忠义精神”为核心的“侠客”鳞次栉比。在刀光剑影的武侠小说里,“侠客”看似不依附于权贵,非常独立,但却实际离不开跟宗派和朝廷,好像只有在宗派斗争、庙堂之争中“站好队”,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存在价值。后来以宋明为时代背景的 “新武侠小说”,包括曾受到国内空前追捧的金庸作品,都毫无例外地露怯了中国“后侠客精神”的不堪——无论《天龙八部》还是《鹿鼎记》,大侠们均离不开“货与帝王家”的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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