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文人都留下了不少书斋名联,他们或把人生的理解寓于平淡字句之中,或把自己的性情寄托于名联的言外之音,读来富于生活气息而又充满哲理。 明末清初思想家王夫之,学识渊博,高风亮节。他宁可饥寒交迫也不与清廷合作。晚年在杭州 “湘西草堂”书斋题联云: 六经责我开生面; 七尺从天乞活埋。 上联写他欲破孔孟经书旧传统,以拓展经学研究新局面;下联表示其在国破家亡之际,愿以身殉志。 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自题书斋联为; 咬住几句有用书可以充饥; 养成数竿新生竹直似儿孙。 一个“咬”字,把刻苦读书的精神写得活灵活现。 南宋诗人陆游,有“读书有味身忘老”的境界,他自题书斋联为 万卷古今消永日; 一窗昏晓送流年。 由此足见其对书斋的感情之深,又爱书如命。 南宋孝宗隆兴进士楼大防,官至枢密院参知政事。他的书斋联是: 门前莫约频来客; 座上同观未见书。 他惜时如金,不愿“频来招惹那些俗气的客”聊天扯淡﹔但若有奇书异卷,必定要邀请同仁友好共赏。书斋主人对待客人的两种不同态度,体现出楼大防读书求友的一片苦心。 清代文学家纪晓岚曾为自己的书斋题写了一联: 书似青山常乱迭; 灯如红豆最相思。 联语中称“书似青山”、“灯如红豆”,平淡之物,趣味盎然,为人处世之道,尽寓其中。 清朝乾隆进士彭元瑞写的书斋联最有代表性: 何物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 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 原来各省乡试在八月,正是桂花飘香时节。礼部会试在二月,正是杏花开时。学而优则仕,靠废寝忘食读书而能中举,升官发财,是旧中国知识分子的正道。彭元瑞一举得中,后步步高升,官至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果真如愿以偿,圆了书斋联语之梦。他是幸运者。 清人陈元龙的书斋联为: 水能性淡为吾友; 竹解心虚是我师。 袁枚的书斋联为: 放眼读书以养其气; 开襟饮酒用全吾真。 晚清徐照仕途不顺,在书斋联中流露出孤芳自赏的高傲神气: 志不求荣,满架图书成小隐; 身虽近俗,一庭风月伴孤吟。 刘海粟的书斋联则显得十分潇洒: 去留无意,望天边云卷云舒; 荣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作家冰心的书斋内悬挂有一副梁启超手书联: 世事沧桑心事宜; 胸中海岳梦中飞。 作家柯灵曾将清代张迁济手书的一联悬于书斋内: 读书心细丝抽茧; 炼向功深石补天。 红学家俞平伯的书斋内悬有一联: 千古一诗人,文章有神交有道; 五湖三亩宅,青山为屋水为邻。 爱国教育家蔡元培举进士后,供职翰林院,他曾在寓所贴上一联: 都无作官意; 惟有读书声。 蔡先生并不是故作清高,他看透了官场的黑暗腐朽,愿意沉醉在书声中。 著名画家、文学家丰子恺为自己的《缘缘堂》书房写联: 星河界里星河转; 日月楼中日月长。 书斋联宜恰到好处,不宜夸海口。否则,引人笑话。清代才子袁枚居随园,曾在书斋里挂一联: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 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 所谓《三坟》、《五典》、《九丘》,都是传说中的上古之书,早已不传,袁枚如何读得到?袁枚的好友汪客甫听了,登门找他借上古之书,他自知惭愧,连忙撤掉了对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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