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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三百年精彩大历史(转帖连载59)

 山乡武侠 2016-01-22
 第三十七章 相煎何急(五)
  于是,公子无亏以主丧的身份殡殓了亡父齐桓公,然后开始行使君权,斯文扫地的齐国朝堂总算是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之所以只是表面的平静,除了因为国内各个政治派别接受公子无亏主政实属无奈外,还因为有一个关键人物对公子无亏主政并不认可,而他也正是目前唯一有机会翻盘的人。
  这个人就是齐桓公的世子昭,齐桓公身后所有的一切原本都应该由他来接管。
  自公子昭逃到宋国后,宋襄公便热火朝天地准备起兵攻打齐国,替公子昭找回公道,还齐桓公一个交代。
  宋襄公在历史上是个颇有争议的人物,有人说他迂腐透顶,有人说他至仁至义。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同学们自己慢慢斟酌品鉴。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迂腐还是仁义,其实都共同描绘出了宋襄公的基本特点:他很单纯,不是个坏人。
  在援助公子昭这件事上,宋襄公一方面是为了履行对齐桓公的诺言,另一方面也包涵了他意欲称霸中原的政治理想。
  从历史传承的角度上看,宋国是殷商正宗后裔的封国;从国家荣誉的角度上看,宋国是首屈一指的公爵国;从地理位置的角度上看,宋国是标准的中心之国。所以宋襄公自即位以来,就把继承齐桓公的霸业当作了自己人生的奋斗目标。
  而齐国内乱,正好给了宋襄公一个主导国际事务,展示自我风采的绝好机会。你想想,要是中原霸主齐国的烂摊子都让宋国给收拾了的话,那宋襄公是不是倍儿拉风?
  公元前642年3月,宋襄公以平定齐国内乱为名,约集天下诸侯共同讨伐公子无亏。
  宋国论实力顶多只是一个二流国家,当然不可能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因此天下诸侯多有不鸟宋襄公者,只有周边的曹、卫、邾三国答应出兵相助。
  宋襄公并不气馁,依然雄赳赳气昂昂地率领四国联军奔赴临淄,大概在他心中,“仁义所在,无往而不利”这句话是根深蒂固的了。
  公子无亏见宋国来攻,赶紧收缩兵力,让雍巫主持临淄城防,竖刀居中参赞。
  且慢吕家大少,打仗是天大的事,你搞个厨师充当前线指挥官,这不是瞎扯蛋嘛!
  我说雍巫,你那么冰雪聪明,咋地也不站出来虚情假意地推辞几句?你难道真的以为,不想做将军的厨师不是好裁缝?
  还有竖刀,我知道你对自宫颇有心得,可公子无亏硬说你对军法也有研究,我实在不敢恭维。
  果然,宋国联军还没到临淄城下,守军就出事了。
  因为看到联军势如破竹,临淄的反对派燃起了重整河山的勇气,而投机派也嗅到了无限商机的味道。很快,高氏和国氏就设下一个局,将竖刀上面那个头也割了。
  星星之火尚可燎原,更何况是诛灭竖刀这样火爆的开局?于是,各大政治派别闻风而动,争先恐后拆公子无亏的台。
  混乱中,平生包惯了饺子的雍厨师差点被别人给包了饺子,公子无亏则成功摘得了齐中废公的专属称号。临淄城中,死者枕籍,血流成河。
第三十七章 相煎何急(六)

  因为看到联军势如破竹,临淄的反对派燃起了重整河山的勇气,而投机派也嗅到了无限商机的味道。很快,高氏和国氏就设下一个局,将竖刀上面那个头也割了。

  星星之火尚可燎原,更何况是诛灭竖刀这样火爆的开局?于是,各大政治派别闻风而动,争先恐后拆公子无亏的台。

  混乱中,平生包惯了饺子的雍厨师差点被别人给包了饺子,公子无亏则成功摘得了齐中废公的专属称号。临淄城中,死者枕籍,血流成河。

  等公子昭跋山涉水跑到临淄一看,哟嗬,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一群天真无邪的童男童女手持鲜花在路边肆意挥舞,嘴里奶声奶气地唱着迎宾曲这里的山等你来呀等你来。

  公子昭心满意足地回头对宋襄公说,得了,您请回,这里我自己搞定。

  公子昭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殊不知临淄的氛围又发生了变化。

  为了争权夺利,齐桓公的六个儿子原本各有各的小算盘。当公子无亏顶在上面时,公子昭和其他四位公子在推翻公子无亏这一点上有共同的追求,所以能够并肩作战;可一旦公子无亏被踩在脚下了,其他四位公子却又不约而同地把排挤公子昭当作了下一步的奋斗目标(老师表示,权利这个东西,真是翻脸不认人的最佳注脚)。

  于是,四位公子联手向公子昭发动攻击,公子昭力不能支,仓皇出奔。那边厢,宋襄公前脚刚刚打道回府,还没来得及抽空洗个澡换身衣服,公子昭后脚就跟着进了门。

  说句老实话,面对公子昭这样儿戏般的频繁叨扰,宋襄公非但不觉得厌烦,反而感到无比亢奋。因为公子昭越狼狈、越急促,甚至越是纠缠不休,就越能证明宋国在化解齐国危机问题上无可比拟的重要性。

  这样一想,宋襄公顿时来了百倍的精神,当即挥师入齐。

  公元前642年5月,宋军在齐国的甗地大败四位公子之从属,公子昭也就在宋军的扶持下顺利即位,史称齐孝公。

  因齐桓公之死而引发的这场齐国动乱,最终以惨烈的内部损耗和邻国的强势介入而暂时宣告终结。

  创业难于登天,毁业却易如反掌。短短八个月的争斗,众公子就将庄、僖二公的百年经营,桓公的四十年霸业,前后一个半世纪,整整三代人四任君主的积累,几乎挥霍殆尽。

  齐国从此由中原霸主退化为一个中原强国,且在接下去近一百年时间里都没有值得炫耀的成就。

  那么,当公元前642年8月,齐桓公终于入土为安时,我们应该拿什么向这位春秋时代首屈一指的政治领袖致奠呢?

  或许,探寻他的成败之路,为他风云变幻的人生做个粗线条的总结,可以算作对他的一种小小安慰。

  齐桓公得以成为春秋时代的首任霸主,主要原因有三点。

  第一点是齐国的传统优势。

  两周交替之际,随着周王室的威严不断遭到破坏,人们的思想观念也经历了巨烈动荡,有实力的诸侯国开始突破最初的分封限制,各自着手拓展生存空间,整个东周大地上呈现出丛林竞争势态。

  齐国作为西周武力最盛之国,地处中原东部边缘地带,背靠大海,面临泰鲁沂莲山脉,右揽河济二水,左拥纷纷弱邻,本土安宁,进可攻退可守,具备优良的地缘环境。
桓公得以成为春秋时代的首任霸主,主要原因有三点。

  第一点是齐国的传统优势。

  两周交替之际,随着周王室的威严不断遭到破坏,人们的思想观念也经历了巨烈动荡,有实力的诸侯国开始突破最初的分封限制,各自着手拓展生存空间,整个东周大地上呈现出丛林竞争势态。

  齐国作为西周武力最盛之国,地处中原东部边缘地带,背靠大海,面临泰鲁沂莲山脉,右揽河济二水,左拥纷纷弱邻,本土安宁,进可攻退可守,具备优良的地缘环境。

  齐桓公即位时,坐享前三任君主的发展成果,无需太多努力就可以马不停蹄地将力量投送到中原。而当时的楚国才初具规模,晋国仍在上演67集电视连续剧曲沃代翼,秦国还忙着在西戎剿匪,中原正在隔三差五地互殴。

  因此,在争夺中原事务领导权方面,齐桓公具有先天优势。

  第二点是齐桓公的尊王攘夷政策。

  尊王攘夷满足了周王室和中原诸侯寻找安全感的需求,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获取了周王室和中原诸侯的普遍尊重。

  而且把中原诸侯间的无序混战以及中原诸侯抵御四夷的零散抗战置于齐国的统一管理之下,巧妙地把中原诸侯间的内部矛盾转换为华夷矛盾(邻里之间有什么不爽的,统统找四夷撒气),避免了中原诸侯因混战而白白消耗实力,又不动声色地以执法者身份取得了对中原诸侯的处置权(谁要是和又尊王又攘夷的齐国对着干,齐桓公就给他扣上一顶破坏团结的帽子,然后果断群殴之,别人挨了打还没话说)。

  第三点是齐桓公的用人之术。

  齐桓公本性贪图享乐,对于打猎、酗酒和玩女人都到了痴迷的程度。就这样一个人,倘若任性专断,原本也不可能有多大作为。

  可齐桓公偏偏善于整合利用他人的智慧来为自己的统治服务。

  首先,他搜罗了一个优秀的施政团队,管仲和“桓管五杰”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其次,他用人不疑,能够虚心听取不同意见。齐桓公不仅对管仲充分放权(《韩非子》云:“昔桓公之伯也,内事属鲍叔,外事属管仲”),而且屡次在关键时刻按照管仲的提示,更改本意,采取了更富有建设性的举措。

  再次,他理清了群臣之间的合作与制约关系。

  管仲总揽政务外加“桓管五杰”合理分工夯实了齐国的权力秩序基础,然而更让人叫绝的,其实还是管仲与高、国二氏之间不对称但又保持平衡的对应关系。

  细心观察可知,管仲出身死囚,位低(下卿)而权重,高、国二氏出身世家,位高(上卿)而权轻,这种设置显然是经过精心谋划而成。

  管仲起初的背景如此卑微,又蒙齐桓公简命特擢,当然只能紧紧依靠齐桓公的支持来施展才华,故尽可以委以军国大政,而不必担心他心生不轨;但高、国二氏背景如此显赫,兼具扶持齐桓公继位之功,如果假以实权,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反过来压制国君,春秋时代礼乐崩坏,早期权臣弑君的累累案例已对此作了生动的教谕。

  所以,在用人和制人这个矛盾上,齐桓公是处理得相当精彩的。三卿中有权的无势,有势的又无权,大家既互相补阙又互相制约,最后只能都乖乖地做好本分工作,竭力为齐桓公效忠效劳。齐桓公也就可以在大把大把地收获政绩之余,马照跑,酒照喝,妞照泡了。
管仲起初的背景如此卑微,又蒙齐桓公简命特擢,当然只能紧紧依靠齐桓公的支持来施展才华,故尽可以委以军国大政,而不必担心他心生不轨;但高、国二氏背景如此显赫,兼具扶持齐桓公继位之功,如果假以实权,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反过来压制国君,春秋时代礼乐崩坏,早期权臣弑君的累累案例已对此作了生动的教谕。

  所以,在用人和制人这个矛盾上,齐桓公是处理得相当精彩的。三卿中有权的无势,有势的又无权,大家既互相补阙又互相制约,最后只能都乖乖地做好本分工作,竭力为齐桓公效忠效劳。齐桓公也就可以在大把大把地收获政绩之余,马照跑,酒照喝,妞照泡了。

  至于齐桓公霸业的衰亡,其本质还是因为以楚国为代表的其余边缘强国步步紧逼,改变了齐国之前赖以称霸的国际环境。

  在进军中原的道路上,齐国发力最早,但这并不代表其他边缘强国就停滞不前;齐国用急公好义的形象来赢得中原诸侯顺服,也并不说明这种手段就是提升国力的最佳办法。

  拿楚国为例,它以蛮夷自居,不搞遮遮掩掩的收买或羁縻政策那一套,对于周边的弱小政权,基本上都是毫不留情地吞而并之。

  同学们想想,同样一块土地上的资源,是控制在自己手上更方便使用,还是控制在盟友手上更方便使用?答案应该不难回答吧?

  似楚国这般直截了当地野蛮扩张,虽然一开始会遭到全世界的谴责,可一旦它在拓殖地上站稳了脚跟,那拓殖地对楚国国力的强化效果,肯定就要强于一个附庸国或同盟国对齐国国力的强化效果。

  因此,后发赶超的楚国最终把齐国拉下马,似乎只是个时间迟早的问题。

  既然齐国的相对优势在不断缩小,那它之前所倡举的政治路线也总有撕去伪装的一天。

  譬如尊王攘夷,其根本目的在于把周王室和中原诸侯绑在齐国称霸的战车上。此时,齐桓公对中原的控制维持在一种表面和谐的程度就足够了。

  可当楚国等边缘强国相继显示出强势插入中原的趋势,而齐国仅仅依靠对中原的宽泛控制已无力阻止这种趋势向前发展时,维护齐国独霸中原地位的重要性就超过了维持齐国正义化身形象的重要性。

  这一点,正像山姆大叔平时满嘴的普世价值,可为了挽救石油美元体制的逐渐崩溃,它一样地也会撕掉伪善的面纱,跟中东那些个世袭集权国家公然搞基,并悍然欺压甚至推翻某些民主政权。

  怀着对失去中原主导权的惧虑,齐桓公的施政理念开始扭曲,施政行为开始变形。

  于是我们看到,为了牢固控制周王室,齐桓公不惜容留反叛周王室的王子带,并对自己曾经发誓要铲除干净的戎人采取了并存政策;为了布置抵挡楚国不断进逼的防线,齐桓公不惜牺牲华夏政权杞国的利益来讨好身为淮夷的徐国;为了刻意彰显自己中原盟主的权势未曾减损,齐桓公不惜小题大做而将重要的盟友鲁僖公长期扣留。

  齐桓公这样做确实保留了一种虚假的繁荣,可是我们这些旁观者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饮鸩止渴,注定是要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然后积重难返的。

齐桓公这样做确实保留了一种虚假的繁荣,可是我们这些旁观者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饮鸩止渴,注定是要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然后积重难返的。
  齐桓公死后,他的五个儿子先后执掌齐国达44年,然而其中每次传承几乎都伴随着血腥的杀戮。
  公元前643年,公子无亏即位,次年被杀。
  公元前633年,齐孝公公子昭死,其子被开方(很奇怪这个人怎么没有跟着竖刀他们一起死掉)所杀,公子潘继位为君,史称齐昭公。
  公元前613年,齐昭公死,其子公子舍继位为君,史称齐后废公(一看这名字就知道他不得好死)。
  同年,公子商人杀公子舍而自立,史称齐懿公。
  齐懿公还在做公子的时候,与邴歜的父亲争夺田地,没有占到便宜,因而怀恨在心。
  即位以后,齐懿公意图报复。其时邴父已死,可齐懿公不依不饶,令人把邴父的尸体从地底下刨出来,然后斩断双脚,赤裸裸地进行侮辱。
  又有阎职的妻子美艳动人,齐懿公果断将其抢入宫中,据为己有。
  干完这两件极不厚道的事后,齐懿公先生估计是被巨大的成就感冲昏了头脑,居然把邴歜任命为自己的车御,又把阎职任命为自己的车右,也不知道他在乘车时有没有感受到仇恨的小宇宙。
  公元前609年5月,齐懿公在城南的申池游玩,邴歜和阎职则陪在一边洗天体浴。
  洗着洗着,两人也不知何故起了争执。
  邴歜操起马鞭抽了阎职一下,阎职吃痛,当场就要发飙。
  邴歜轻蔑地说:“哟嗬,老子抽你一下你就受不了,那别人抢你老婆的时候,你他娘的干嘛像个死人一样不吭气?”
  阎职几欲气绝,半晌反击道:“老子再窝囊,总比老爸被别人鞭尸砍脚的人强!”
  一番骂仗下来,双方都恨不得吐血暴毙,然而盛怒之下却又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各自心底里对齐懿公那一腔压抑已久的仇恨终于同时爆发了出来。
  两人就地商议了一阵,随即将齐懿公杀死,抛尸于竹林之中,回到都城后在宗庙里给齐懿公的亡魂祭了一杯酒,接着就跑路了,也没见着谁过来阻拦。
  齐懿公在位时荒淫无道,名声很不好,国人多有怨恨,这连累到了他的世子。齐懿公死后,齐人将世子驱逐,然后拥立公子元为君,史称齐惠公。
  稳定是发展的基础,似齐国这般肆意折腾,就算是万贯家财,也要三下五除二挥霍一空了。齐桓公倘若泉下有知,恐怕也不会安宁吧?
  也罢也罢,中国人讲究死者为大,贬损齐桓公威仪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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