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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底子阿拉怎么过冬

 x云清 2016-01-23

这自打我出生就没这么冷过的冬天今年也算是领教过了,家里这几天老清老早总能听见腰有老伤的父亲起床时的哼哼唧唧。


上海的冬天本身很难熬,那种不管裹得再严实都从骨子里冷出来的感觉是上海冬天惯有的冷法。


所以说,阿拉上海宁就有句老话“冷了风里,穷了债里”,上海的西北风就是噶“阴势刮搭”。对于老上海来说,西北风一刮,就是棉毛衫裤上身的时候到了。



生于斯、长于斯的上海人,习惯了漫长的冬天。冬天的夜比夏天更漫长,上班族的闹钟响起,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索索发抖的赶紧穿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匆匆的草率的扒拉两口早饭,赶去各自上班的四面八方。


现如今的公交车、地铁,都有热空调驱走寒冷,但是老上海的公交呢?在那个没有空调、没有自动投币、天天乘“巨龙车”的年代,有的只是拥挤的乘客依靠集体的体温,和无锡“大阿福”似的厚厚寒衣,才提高了车厢的温度。



然而踏脚踏车上班的,就只能日复一日,在冰冷刺骨的西北风里,甚至冒着湿冷的雨雪,用力的蹬着踏脚,计算着距上班铃声的时间,使劲的穿过一个一个十字路口。


热空调还未普及的年代,老上海人的过冬的装备很寒酸:棉袄、棉毛衫裤、棉鞋、棉帽、口罩、耳套、绒线帽、袖套之类齐备——女的个个橡打官司的秋菊,男的个个像石油工人王进喜。棉毛衫因为贴身,还有“养女儿是棉毛衫”的安慰,比喻贴心。


旧照里这两位主角的穿着在80年代末都算是时髦的了。


假领头

上海人的冬日穿着中,还有一款现在绝迹的——“节约领”。当时,为了在正装外,给人以穿衬衫的感觉,内穿一件衬衫的领子,没有衬衫的其余部位,更何谈袖子管。


雍和老师的这张照片,记录了1998年时,开在成都路一个弄堂口的小店,依然有出售这种“假领头”。


还有一样老上海冬天的穿戴,现在年轻人看也没有看见过,这就是“罗宋帽”,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应该记忆犹新。 


罗宋帽

罗宋是指俄罗斯,英文RUSSIAN的音译,罗宋帽从前苏联传到中国。


说起“罗宋帽”,现在年轻人恐怕看也没有看见过。一是没人戴了;二是店里也没有此帽。但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上海肯定是记忆犹新。



罗宋帽的料子是骆驼绒,柔软、轻巧、暖和。戴在头上,把帽子放下一半可以遮耳,耳朵不生冻疮;把帽子全部拉下可以遮脸,似如今影视剧中案犯或特警戴的面罩,可抵挡扑面而来的寒风。


为了御寒,上海姆妈们在冬天来临之前,必须为一家老小的棉衣、棉裤、棉鞋忙乎好大一阵子。


当年没有人造纤维,只有棉花,所有的衣着和床上用品,原材料都是棉花,条件许可的,或许会采用丝绵。从自制的“蚌壳”棉鞋,到系带的灯芯绒棉鞋,差不多就是过去上海人冬天的“足下”。



早在四、五十年代,上海的家家户户,老人们会依靠铜制的手炉、脚炉取暖,里面置入烧红的木炭、钢炭。捂着手炉、脚炉,不至于让手脚冻得没办法。



“永”字牌热水袋

“永”字牌热水袋是用橡胶制成的,有小号、大号、特大号不等,注入沸水,依靠热水的温度,多少也可以解决几个小时的取暖。



上海姆妈们,怕热水袋烫伤小孩子,通常都会给热水袋穿上一件外套,从简单的厚布料,到用绒线结出一件合身的“外衣”。


晚上睡觉,先行放进被窝的,还有上海人一定不会忘记的铜制的“汤焐子”。这是一种南瓜状的容器,容器内同样依靠沸水的温度,外面倘若不用布袋,脚可能会烫起水泡。



说到挑选这个“汤焐子”,老法师会告诉你,双料“汤焐子”是做工更好的一种。


所谓双料,即壶身内外两面分别有两层铜皮贴合,一面铜皮厚约1.2毫米,一面约1毫米,它的质量与保暖效果比单料出色。


那单料双料怎么个分辨法?


单料壶口往往有明显的焊接圈痕,它仅在盖子上有一层密封圈;双料壶口与壶身连接处光洁无焊痕,壶嘴中也多一只内塞。


80年代中期开始,上海也流行过“电热毯”。对这用电的,而且必须铺在床单下的玩意儿,的确当年有很多人是有所顾忌的。取暖靠的是热水袋、汤焐子,还有就是翻出家中所有的棉花絮来盖着。


上海的走街串巷的手工匠中,一项受欢迎的活路是弹棉花毯,旧棉花毯翻新后松软些。如果屋里厢姆妈再趁太阳好晒一下,真是相当的温馨——现在想来,仿佛依然能闻到带着“太阳米道”的棉花被。



对了,上海话里至今还有用一句俗话:“棉花店老板死忒了”,歇后语为,“不弹了(不谈了)”。


老早上海人冬天在家中汰浴的方法,就很能体现上海人“会做人家”的生活态度。


那时候,聪明的上海人发明了浴罩,浴罩像一个圆形的帐子,用钩子固定在房顶上,长长的透明塑料布套在浴缸或者脚盆上,形成一个封闭的小空间,然后在浴缸或者脚盆里放满了热水,洗澡时就可以抵御寒冷。



上海人到了冬天还会上澡堂排队洗澡。后来,还有单位开放给家属与四邻来澡堂洗澡。还有就是在家中烧水或是到老虎灶买烫水,点燃暖气洗澡,这些都是非常重大之事,所以冬天经常许多日子洗一次澡。


“孵混堂”


上海话里把公共澡堂叫作“混堂”,混堂是对老上海公共浴室的称谓。混堂的水,一天一池子,所有的浴客来了都在这个池子里泡。


混堂的水第一道虽然清,但是水硬,洗了之后皮肤会觉得干涩。所以老浴客都知道,水是洗到第三、第四道,已经开始发混,但不是浑浊得特别厉害才是最好的。头道水叫“生水”,洗到混了的才叫“熟水”。



当年上海最有名的混堂,就得属位于西藏路、新闸路、北京路交叉处的大观园了——刘姥姥进了曹雪芹的大观园,可是大开眼界;而要是进了这个大观园,恐怕得换一个字了:大开眼戒,哈哈。


过去,到了冬天,上海弄堂里巡值的“大姐”每晚会准点摇铃吆喝:“门窗关好,煤炉熄火,防备早——损失小”。


为啥要特别提醒“煤炉熄火”?


因为,上海当年都是靠煤球炉烧饭做菜的,晚上将煤球炉用媒泥“封着”微火,次日可以“撬”开来现用。


煤球炉曾经是小巷一景


当年上海冬日夜里的取暖最普遍的设备是煤球炉,拿进屋来取暖;后来有了红外线煤气炉,一根煤气软管拉进室内,点上后燃烧取暖。煤球炉煤气取暖,是冬季上海危险性大的杀手,每年事故见报不断。但是生计所需,也只能勉强敷衍着对付过日子。


老早煤球炉来不及烧热水,还要去老虎灶泡开水。


在“老虎”的“前胸”接有两只龙头,要泡开水的居民只要将热水瓶、铜吊凑到龙头下面,用手一扳就行了。泡一热水瓶水通常一分钱,一铜吊水好像是三分钱。



在那个条件艰难的年代,冬天晚上临睡前,家家户户都要到弄堂口去提点滚烫的开水回来,用它来洗脸,烫脚,再灌满汤焐子塞进被窝。


如今上海的冬季,有了空调,有了电热毯,甚至有了暖手袋、暖宝宝……各种新鲜么子层出不穷。超市里的中央空调,公交上、地铁里的暖风,反而还会闷出“虚汗”……


反而,最惬意的却还是猫在难得的阳光下晒晒太阳的百无聊赖的老头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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