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跟林怀忠的关系顶多也只能算是知己,跟别人嘴里嚼得有滋有味的那种情人关系相差甚远。情人是要上床的,也需要用大把大把的钱来滋润。
(一)
在若兰看来,世上最难处的不是男女关系,也不是夫妻关系,情人的关系虽然麻烦一些,但也不至于让人束手无策。
当然,若兰起码到今天也还是没有情人的。
她跟林怀忠的关系顶多也只能算是知己,跟别人嘴里嚼得有滋有味的那种情人关系相差甚远。情人是要上床的,也需要用大把大把的钱来滋润。
但是,若兰和林怀忠之间虽然说不上淡如水,但也绝对没有到浓得化不开的程度。
平心而论,若兰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期待过。
人到中年,如果只将自己囚禁在婚姻这座狭小的城里,囚禁在这个俗之又俗的小圈子里,那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本就不算安份的若兰不喜欢活在固定的一种生活模式里面,她希望自己能够生活得更加滋润一些,即便出轨一点点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若兰参加工作到现在已二十多个年头了,因为单位换得勤,从学校到部门,从部门到机关,再从机关又回到部门,这样的来回折腾后,跟她同过事的少说也有上百人。细细想起来,自己在与这上百人的日常相处中,至少有一大半的同事,自己没能把关系处理好。
这也让她非常懊恼:“我怎么会这样呢?”
若兰常常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但是,在现实的人情世故中,有些问题是可以寻找到答案的,而有些问题却也难于说清楚、甚至找不出是非对错的绝对答案,比如爱情和婚姻的关系!
若兰便带着这样的心结一路走来。从个人的心胸上讲,她自认为还算是一个开朗温和有宽容心的女人,在工作上也没有女强人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场,也不像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怨妇那样整天怨声载道。当然,这只是她的自我评价,别人是不是也这样认同,她当然是不得而知的,也不屑于去求知。
多少年来,若兰一直很渴望能够做一个聪明女人!
因为女人如果聪明,就能够很容易将常情看穿,就能够很容易洞察人心之险。聪明的女人,就能够在复杂的人际中从容的处事。
女强人都是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外表看风风光光,但在她们的内心里却未必感觉幸福!
聪明女人致命的弱点就是感情!女人一旦付出了真感情,便是倾尽了一生泪水的绛珠仙子,便会有一颗纤细而敏感的心!在感情的世界里,女人不需要太聪明,只需要做好自己,守住自己这一片风景就好!
所以很多人说:“女人真的不该太聪明!其实,不该太聪明的女人,是还不够聪明!”
对这句话,若兰是非常认同的。她在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往往就是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不该糊涂的时候糊涂,比如在单位里面。
作为一个政府部门的一把手,若兰在处理同事、特别是班子内部之间的关系时,总学不来别人得心应手、两面三刀的处事方式。若兰从二十多岁被提拔为副科长,将近二十年的为官生涯中,困扰她最多的就是这层关系,也是这层关系阻碍了她的这一步发展。虽然,在她的心里面也感觉差不多了,毕竟像她这样的一个女人,四十多岁官做到副厅这一级也就足于自我感觉良好了。但是,面对着高官厚禄的诱惑,只要是人谁不图一个虚荣呢?所以,若兰觉得自己应该有所突破,有所进步。但是,她也很清楚制约自己进步的还是在自己的身上,她需要突破的主要还是自己在处理好各方面关系的这个瓶颈上。因此,她问过林怀忠:“为什么同样的关系,到了你们手里,就跟玩魔方似的一样简单有趣,而转到了我手上,就好像是乱麻缠在了鸡腿上,怎么也理不顺?”
林怀忠送给她两个字:平衡。
现实中的关系不在孰强孰弱,而在平衡,人与人之间的奥妙也在平衡,官场中的全部哲学其实都在平衡或反平衡里面。
对这个道理,为官多年的若兰多少有些感悟,也尝试使用过一些手段来平衡各方面的关系。但对于反平衡,她还真的是理解不了。
“你呀……”每每听到若兰为这些问题而困惑,林怀忠就会叹上这么一声,然后笑眯眯盯住她,盯得她浑身发麻,盯得她胸闷气短,很不自在。
他的这种眼神,没有毒,却很有杀伤力!
“人在世间存活,离不开人群团体。因此说,人只要在这个群体里面,没有哪种关系不棘手,包括夫妻!面对现在的你来讲,其实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唯一不足的就是把同僚关系看得太重要了。我告诉你一个秘诀,有人拦住你的时候,要么多用点力一脚踢开,踢得让他再也还不了手;要么,就是绕道而行,避开其锋芒;再不然就是寻找出利益的共同点,与其结成同盟。在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对手,只有永远的利益!”林怀忠泰然自若地说着,笑谈中有意无意地跟她分享自己的一种为官心得。他的经验非常丰富,特别是在处理各方面的人际关系,就好像左手抓右手一样,要不是这样省政府秘书长这个位子哪里坐得稳。
时间又到了下午四点,每天这个时间,若兰都会准时收到一条短信。
这是她跟林怀忠之间的秘密,无论有多忙,他也会抽出时间来给她一句暖心的短信,像“别一直呆在办公室里,多出去转转!”,或者是“今天工作还顺利吧?”等等。短信的内容尽管没有什么,但每一次都让若兰痴痴地捧着手机,痴痴地看上那么一阵子。这时候,哪怕手上有再紧的工作,她也会先停下来。这个时候,在她的心里面,林怀忠的影子会越来越清晰,他那棱角分明的脸,睿智又充满着某种气质的眼神,微微蜷曲的头发,还有那宽厚结实的胸膛……哦,那胸膛,想到这里时若兰就会甜蜜得闭上了眼睛,偷偷地陶醉上那么一会儿。尔后,狠狠地一甩头,努力地将他的诱惑暂时从自己心里驱赶出去。
当然,若兰也明白,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按理说,本不该再做这样的梦。但是,有些梦一旦种植到心田里,你就再也无法驱开。
若兰认识林怀忠是在十几年前,一次在中学时期班主任康老师的家里,经康老师介绍而认识了他。
那个时候,林怀忠还没到省政府任职,只在一个大型项目担任总指挥。记得那是初秋时节的一个傍晚,天气很好,夕阳从西天那边射过来,将金黄色的余晖尽情地泼洒在康老师家里的小院落。小院里爬满了藤萝,各色花草像是争芳斗艳一样,在美丽的夕阳光辉下,把小院渲染得如梦如幻。
若兰陪着老师在这样一份美丽中一边赏花,一边等着林怀忠的到来。
初见林怀忠,他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并不佳。那天,他穿着一身工装匆匆赶来,粗看起来跟这个城市里的那些农民工没有什么不同,他的个头很高,身材也非常魁梧。说实话,若兰咋见之下对他真有些失望,她原以为康老师要介绍自己认识什么重要人物,结果一看来了这么一个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男人。而且初见时,他看自己的目光就显得很有些不敬,这让若兰心里很不痛快,便在心里暗自嘀咕:“老师居然要介绍自己认识这么一个男人?”可是等康老师说出了他的名字时,若兰的目光立刻就变了,心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林怀忠呀?”
互相认识后,她的心随着小院落里棋局的展开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康老师是个象棋迷,若兰从小在他的影响下也喜欢上了中国象棋,没有想到这个林怀忠也是个中高手。在康老师的一再招呼后,若兰与林怀忠在棋盘上展开了博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在林怀忠的面前好好的露上一手,所以一上来就横刀立马架炮抽车,一时棋盘上硝烟弥漫。自己紧张兮兮的,而看看对手林怀忠就大不一样了,一边与康老师品着香茗、聊着天,一边举重若轻地应对着若兰的各种杀招,好像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一般!这让若兰很不服气,但是却又无可奈何。看看棋盘上,不管若兰的攻势有多猛,却总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到了最后不仅仅没能赢得了他,若兰还连输几局,气得她差一点丢了“淑女”的形象。
“你输就输在杀气太重!”
“从棋风可以看出一个人为人处世的风格!不论是棋盘上的针锋相对,还是现实人生中的对弈,狭路相逢勇者胜,这种针尖对麦芒是一种进攻的方式,但和风细雨以柔制刚同样也是一种方式。你看过大海,海面上的风平浪静,谁知道其平静的表面下又是怎样的一种急流涌动!”
“人生如棋,着着慎者着着胜,一步失足步步失!”
那次之后,若兰跟林怀忠开始有了接触,彼此之间的一个借口就是:下棋!
若兰跟他最常开的一个玩笑就是:“什么时候收我为徒啊?”
接触多了以后,才发现林怀忠的服饰随意,但人却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特别是对待女性朋友,更有一种绅士风度。
慢慢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点暧昧了!
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角色转换的?若兰记不起来了。但是,这种暧昧也只是若兰心里自己给的定义。其实,仔细想想,两人之间似乎从来也没有真正的暧昧过。或许,女人总是这样,看到一个心仪的男人,就会浮想联翩,却又害怕着从想象变成真实。
她是害怕什么样的真实呢?
若兰心里清楚,自己是一个有家、有事业、有名望的女人,在此之前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背叛自己的婚姻,也不能背叛。但是,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控制不住的。她记得有一次应酬,林怀忠请她作陪。那天他喝了不少酒,若兰也喝了不少。北方人喝酒豪爽,朋友间不醉酒是不行的。那天刚好是星期五,明天不用上班,所以在心理上也就放松了,于是大家都放开了量来喝。酒席上两个人分成了三边,朋友夫妻是一边,还有一对情人也分成了一边,剩下的若兰和林怀忠两人自然也就成为一边。在酒桌上六个人的关系中,一对是夫妻,一对是情人,还有若兰和林怀忠,这样一来,关系上就有微妙了。分边后,若兰有些尴尬,但心里却也不反感。那几个朋友喝酒真的是海量,她和林怀忠合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到了最后他们两对都还没事,若兰跟林怀忠却已经有点晕晕乎乎。
喝了酒后的感觉跟不喝酒时是完全不一样的。不喝酒时,心里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一喝完酒,特别是在那种似醉非醉的情况下,胆子就忽然变大了,心里面有些什么想法便赤裸裸地跳在脸上。这时,看对方的目光,仿佛也让酒精麻醉了,怎么看怎么顺眼。
那天若兰就是如此。
坐在林怀忠身边,若兰心里始终有股热乎乎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在工作当中,若兰也接触过不少男人,有些关系也算密切,但从不会产生出什么特别的感觉。林怀忠就不同,他给若兰带来一种既陌生又新奇的感觉。其实细想起来,这种感觉早已司空见惯,只是从他身上体现出来,就有了别种味道。酒席刚开始的时候若兰还算矜持,但酒量不是很好的她喝了几杯后,头就开始有点晕乎乎的,在朋友的吆呼下也开始兴奋了,不时地帮林怀忠喝酒,替他夹菜,隔空儿,还要傻傻地盯他望上一会。酒后朋友之间说话也就格外随便,大约人家从若兰的举止还有眼神中瞅出了什么,毫不避讳地开起了他们两人的玩笑:“林总指挥啊,你可要小心哟!现在的女同志贪得无厌,先是说做朋友,朋友到一定程度,就提出做情人,情人的滋味还没体验够,就要大闹天宫,准备篡位夺权了。”
如果换上别人,或者在其它什么时间,若兰或许真的会生气,就算不生气,也要给对方使一个狠狠的眼色,不能让对方把她看成那种随便的女人。心里呢,同时也会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看看自己有没有不妥的地方,绝对不能授人以柄。但是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朋友这些话她听了竟然很开心,甚至巴不得别人拿她跟林怀忠来开玩笑,开得越过分越好,别人开不过瘾,她还要煽风点火。
那个晚上,若兰喝得非常愉快,也是非常自觉地将自己给喝醉的,喝醉后她就有了种飘的感觉,以至于走出朋友家时,不得不搀住林怀忠的胳膊。坐在车里,若兰觉得整个身子都要软下去,努力抬了几次头也没能够抬起来,索性一歪脖子靠在了林怀忠的肩膀上。
林怀忠结实的肩膀靠上去感觉很踏实。
“你喝多了。”快到家时,林怀忠将若兰从自己的身上扶起来,说。
“我没喝够,我还要喝。”
“太晚了,我送你上楼。”
“不嘛,人家还要喝。”
“听话,今天先回家,哪天找机会,我陪你喝个够。”
“就不嘛,人家不想回家,就想跟你在一起。”
说这些话的时候,若兰的大脑是清醒的,她不想回家,因为家里太冷清了。
她丈夫书欣是一个大学教授,除了教书其它的什么都不会,最主要的就是没有一点生活情趣。若兰有时候都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就会看上了他!特别是近些年来,这个书呆子越来越会惹她生气,最近因为婆婆,他们又吵了架。书呆子骂她不守妇道,当个破官就把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全忘了,既不懂得来相夫,也不懂得去孝敬婆婆。对丈夫的这一指控,若兰觉得自己非常冤,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除了对这个书呆子不假辞色倒是实话,对婆婆她什么时候不是恭恭敬敬的,就差没有像古代人那样天天晨昏定省了。可书呆子偏偏就这样冤枉自己。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并不想回家,也或许……
此时此刻,林怀忠虽然也醉了,但是心里却还是非常清醒的,他了解若兰家里现在的情况,知道这个时候若是随了她的心,接下来的发展就很难于控制了,为了避免这种尴尬,林怀忠还是硬起心肠坚决地拒绝了她,直接将她送回了家。 第二天醒来后,若兰心里对林怀忠昨晚的表现,虽然感觉到有些失落,但在心里却又感觉到安慰和踏实:这是一个安全可靠的男人! (二) 这天上午,林怀忠突然打来电话,让若兰晚上去他家里一趟。林怀忠的妻子在本省另外一个地区工作,一个月也难得回两趟家,所以他家里大多数时候都只有林怀忠一个人。接完电话后,若兰有点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她还以为他林怀忠已经将自己忘了,这么长的时间,他都不跟自己联系,原来还每天坚持发一次短信,现在倒好,都有两个星期的时间没有收到他的短信了。 在此之前,若兰一直以为是自己在那个晚上的表现让林怀忠感觉到害怕,而选择抽身而退,所以自己也渐渐地死了心。但是,今天林怀忠的这一通电话又让若兰的心荡起了波澜。 下午下班后,若兰给自己化妆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尽管已经见了林怀忠很多次了,但若兰依然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她喜欢每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都能够令他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若兰从来不认为,有品味的男人真的只会在意女人的内涵,而完全忽略女人的外表。若兰觉得这个道理很简单,打个比说方,一块味道本来十分鲜美的蛋糕,倘若用一张皱巴巴黑糊糊的报纸包着,估计没有几个人看了后还会有食欲,除非那个人已经饿得快要晕了。 但若兰心里明白,她要去赴约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一个饥渴者,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他身边环绕的红颜绝对不会少。若兰暗地里给他约摸估计一下,倘若林怀忠愿意接受,那些女人排成纵队,夸张一点的说,或许能够纵贯他们这座城市的南北。 由于自己现在的婚姻状况,若兰对爱情的期望已经变得有些悲观了。但矛盾的是,在她充满激情的心里面,却无时不刻地总在期待着一种全新爱情的到来。在若兰的心里面,她是这样以为的,一生一世说起来仿佛真的只是弹指一挥间,但真正的落到实处,其过程却又是复杂而漫长的。在这复杂而漫长的一生一世里,给予生命和爱情的变数实在没有人能够把握得住。就如当初自己对书欣的爱情期望,总以为会是天长地久的,但到现在也只不过二十年就已经感觉平淡如斯了。这也是若兰悲观的原因所在,她认为,能够把握的只有眼前,而眼前的每一分钟,都有可能是爱情的末日。这绝对不是悚人听闻,也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是一个爱情的悲观者而痛下结论,因为成百万、上千万的事实已经见证了爱情的脆弱与虚幻,成百万、上千万失恋者的眼泪已经把爱情常常不得善终的挽歌书写得哀婉凄凉。因此,任何敢夸下海口,说自己的爱人永远都只会属于自己,这样的人不是傻瓜,就是白痴。 若兰既不是傻瓜,自然也绝对不会做白痴。对这一点,她很善于把握,就如当初把握住最好的时机而开始平步青云一样,在即将与自己所期盼的爱情短兵相接的时候,若兰有信心应对自如。是的,她准备打败林怀忠身边那些追逐者,独占他的欢心,而这不能全靠所谓的缘份。 走出家门的时候,夜色渐浓,街灯早就神采奕奕登临夜生活的舞台,城市褪去了明亮,一忽儿就显得多情而暧昧。若兰看着身边来来往往行色安详的人们,觉得温馨而愉快,时不时有笑意在她的嘴角一圈一圈的漾开。她知道温馨和愉快的感觉并不是来自于走过她身边的男女,事实上这些男女于她来说,只是城市夜晚的一个个点缀或是陪衬。那个在家里等候着她的男人,才是她今夜的主题,才是她甜蜜感觉的催生剂。 每次去见这个林怀忠,若兰总像去赴初恋的约会似的,心潮澎湃,激情难抑。尽管每次结束约会,回来的路上,心中满是遗憾,并且因遗憾带来的失落和惆怅会持续好长时间。但若兰总还是不死心地怀着最美丽的想象憧憬着下一次的约会。在她的潜意里,总感觉渴望已久的故事情节一定会发生在下一场约会里,所以,每一个下一次都比上一次更令人值得期待与守望。有时候,若兰甚至怀疑自己之所以如此风情万种、春心荡漾的赴他的约会,最迫切、最想要的就是与他来一场消魂的肉体较量。这发觉并不会令她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在若兰看来,爱情的最高境界,就是突破灵魂的临界点直达躯体的零距离。 若兰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的需要。 但是,她也很明白自己,有贼心而没贼胆。 若兰一路轻快地走来,林怀忠的家很快就到了。他家的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若兰进门后,随手把门关上,没有看到林怀忠人在哪里,她想应该在厨房吧。当她走到小餐厅的时候,所有的灯忽然全部熄灭,若兰虽然不是胆小的女人,却也被这意外吓了一跳。 这时,灯又亮了,但不是电灯,而是蜡烛的火光,一曲悠扬动听的《祝你生日快乐》的歌随之响起。 “祝你生日快乐!若兰” 若兰的双眼立刻就直了,差点就失声喊出来。 餐桌上摆着一大束玫瑰,鲜艳得令人惊叹,芬芳的花朵散发着扑鼻的香气,嗅一口令人心醉。林怀忠躲在玫瑰的后面,随着音乐站起身来,满面春风地看着一脸惊喜的若兰。 “谢谢你!”若兰此时已经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双眼噙着泪花,嘴唇颤动着说。 若兰忽然又“妈呀”一声:天,怎么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呀? 这也怪不得若兰,似乎她这个年纪的女人,都有这样的毛病,除了老人和孩子的生日,其它的,统统都给忘到了脑外。心细一点的女人,偶尔还能想起丈夫的生日,至于自己,就算想起来,也没兴趣过。 女人一过了三十,多一个生日就是多一道皱纹。 但是今天,若兰心里的感想就不一样,林怀忠居然还记得她的生日,从认识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记得。 林怀忠扮了个鬼脸:“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看,你果然被吓呆了吧。来,女寿星快请坐。” 若兰哪里坐得下去,此时的她还沉浸在惊喜中醒不过神来。在她的记忆里面,林怀忠并不是一个浪漫的男人,正经中多少还透着一些古板。就是在那个令她心旌摇荡的夜晚,林怀忠也没有做出什么浪漫的事来,只是在酒精的驱使下,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后来又轻轻握过一次她的手。好像,这就是他能做的最出格的事了。但就是这么两个细小的动作,就让若兰铭记了这么长时间,今天,他竟…… 林怀忠已从花后面走过来,站她面前,他的目光是清澈的,不含一点杂质,更不带什么情欲,但这目光足以让若兰生出无限的幻想。若兰陶醉在他那股清澈的眼神里,定定地看住他。她弄不清楚林怀忠的真实意图,更不明白他摆出这束娇艳的玫瑰代表什么,这是她最想知道的! 虽然若兰懂得玫瑰花代表的是爱情。 此时此刻,若兰的心热得不再热了。这一刻,她多么想扑进他怀里,把这份浪漫还有感谢全释放在他怀里。林怀忠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似的,花一给她,人就躲到一边去了,看她脸红得快要跟玫瑰成一个颜色,林怀忠笑道:“都说玫瑰代表爱情,在我看来,它也代表美丽,祝你永远年轻漂亮!” 若兰的嗓子里噎了一下,捧着花,喃喃道:“你的这份惊喜令我陶醉。” “看你,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束花也值得那样?”林怀忠解嘲道。 “值得!”若兰很认真地说。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这束花呢,你来之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换束别的。”林怀忠好像在为自己辩解什么,其实用不着,若兰心里想,就算他送别的花,她也一样会把它当成玫瑰。 “请坐,别傻站着了,不然菜又得重新热。”林怀忠殷勤地为她拉开一把椅子,若兰道了句“谢谢!”,才坐下了。 刚坐下,林怀忠就变戏法似地打开了另一只开关,餐厅里的灯光立刻变得柔情而且暧昧,刚才的强光不见了,换成了酒吧里那种暗暗的红色。厚实的窗帘在她进来之间就已拉严,把小区和街道的灯光全挡在了外面,在这样的氛围里,若兰有一种做梦的幻觉,她幸福地闭上眼,今天的这份惊喜,令她既开心又眩晕,她有一种被幸福击穿了的感觉。 “谢谢你!怀忠。”若兰平生第一次这样唤林怀忠的名字,她能听得见自己的心在腾腾直跳的声音。 林怀忠的目光闪了一下,似乎含着某种期待,又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听到若兰改口直接唤他的名字,他嘴唇动了动,像是使了很大的劲,才道:“若兰,真心祝你开心、快乐!” “谢谢。” 这顿饭吃了有三个小时,林怀忠说的却是与这个气氛情景非常不符的话题,除了在刚刚开始时的一些祝福语外,接下来所谈的都是些工作上的。若兰听到后来,心里就有些不乐了,在心里偷偷骂了句:“死人,你就不知道人家想听的是啥啊!” 林怀忠像是成心要折磨她似的,明明看到她眼神里流露着渴望,流露着热盼,话头就是不往那方面转,急得若兰直抓心。好不容易等到他把一个话题谈完,若兰急忙插了一句:“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按说这是一个信号,女人要是想听暖心话,一般是从说知心话开始的。但林怀忠像是没有反应,语气平静地回答道:“还是老样子,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他似乎浑然不觉若兰的意思。 若兰轻叹一声:这人咋就这么不开窍啊! 虽然整个晚上也没有她希望的情景出现,但这一天对她来说已经是太意外了,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跟林怀忠依依不舍告别后,若兰想一个人走走,想让那朦朦胧胧的感觉再清晰一点。或者,让这样的好心情再持续延长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但夏夜的大街上依然熙熙攘攘人影绰绰,走在路上,若兰的脑海里不时浮出林怀忠那张脸,那张清晰、深刻,还带着点哲人味道的脸,还有他的目光,那是一个久经岁月洗礼、在官场上摸打滚爬多年的男人独有的目光。那目光里除了睿智,还有爱,还有对女人的体贴。哦,体贴!若兰捧起那束玫瑰,玫瑰在夏夜柔和的灯光下发出一种奇特的光芒,仿佛上面有欲望在舞蹈。她将玫瑰举过头顶,高高地举到半空中,她想举上蓝天,举到白云处。然后她又将玫瑰紧紧地贴在胸前,贴在她呯呯乱跳的心上,她感到了胸脯的起伏,哦,起伏,这是一种陌生的起伏,因为一个不属于她的男人,却也是一个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男人,是的,安全感,这个时候,若兰才领悟到林怀忠今天约她来的用意。这么想着,她又陶醉了,将脸埋进玫瑰,埋进那危险的诱惑中,埋进那看不见的刺中。好久好久,她抬起脸来,盯住远处的江水,盯住碧波荡漾的江面,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冲浩浩荡荡的江水痛快地喊了一声:“我不想被他诱惑,可我喜欢他!” 若兰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屋里漆黑一片,她以为老公书欣不在,想痛痛快快地冲个澡后美美地睡上一觉,她知道今晚的梦境里必定会有更多的美丽。哪知开了灯,屋子里的情景吓她一跳。原来乱糟糟的家,收拾得一尘不染,比她自己收拾的还要干净,一看就不是老公书欣的手笔。她摇了摇头,怀疑自己进错了家门,猛又看见客厅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照,女儿丫丫搂着她脖子,扮着一副鬼脸,照片上的她和老公书欣都是一脸幸福,尤其她,笑得格外滋润,被女儿搂着的那份感觉真是伟大死了。她这才确信自己没进错。 不过,她还是不相信书欣这书呆子能够将家里拾掇得这么齐整干净。但醉意浓浓,她也没有心思继续去探究了。 若兰换了拖鞋,强自撑着往里走,边走边大声叫唤:“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她,若兰刚要骂句难听的话,猛见餐桌上摆满了东西。还有一束鲜艳的花摆在餐桌的正中央,花虽不是玫瑰,却比玫瑰还要香,还要耀眼。在这束鲜花的旁边是一盒大蛋糕,也是一只她的生肖矫兔。在生日蛋糕的四周摆满了菜,其中就有她最最爱吃的蛋花鱼。 “天啊,这个书呆子竟然也还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若兰的心被股暖流刺激得一颤,酒意顿时醒了一半,张口又连着叫了几声:“书欣,书欣,老公,老公,亲爱的……” 屋子里还是没人回答,若兰来到卧室,打开灯,见书欣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打出长一声短一声的鼾。一股更浓的酒气冲来,若兰确信这股酒气不是自己带来的,摇了摇头,扑进他身边一看:这书呆子喝醉了。 “死人,真是个死人,做好了饭菜,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啊!”若兰嘴里骂着,身子一瘫卧倒在松软的地毯上,两眼酸涨酸涨的很想哭。 书欣要给她过生日,她却在外面喝醉了!还有,她猛地就想起林怀忠,想起那束因不能带在身边不得不让她缓缓放到江里的玫瑰! “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这样呀!”忽然,若兰的心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一股巨大的歉疚汹涌而来,袭击着她,蹂躏着她,要让她疯,让她狂。她扑上床,扑到书欣的身上:“死人,你给我醒来!”“书呆子,你给我起来!”连着喊了几声,书欣除了打出并不动听的呼噜,没有任何反应,若兰无力地倒在床上,倒在书欣的身边,喃喃道:“对不起啊,老公,我今天不该喝酒,不该在外面混了这么长时间,而把你一个人抛在家里。” 好久,若兰才起身,来到餐厅,对着一道道菜,发起了呆。这时候她的醉意已没了,是让愧疚驱走的。若兰终于在桌子底下看见了一个“五粮液”的空酒瓶,不觉又是一番愧疚:“这家伙真是一个呆子,居然一个人喝掉了一瓶多,而且这么多的菜,他一口也没吃!” “你是傻子啊,不会吃饱了才喝。” 若兰趴在餐桌边上,呜呜地哭出了声。她感到是那么的对不起老公,对不起这个又傻又呆又可爱的男人! 等把自己哭成了泪人儿,她才又回到卧室,替老公脱了衣服。折腾的过程中,书欣好像要醒来,若兰刚要兴奋,书欣踹了她一脚,翻了一个身又睡熟了。不睡熟才怪,他酒量本来就不行,一个人空腹喝掉一瓶五粮液。若兰知道,老公肯定是因为这个夜晚自己没能够和他一起度过而难过的。这么想着,若兰又伤心了起来,她抱住书欣,连着喊了十几声,又连着给他道了一大堆歉,然后紧紧地抱住自己的丈夫,睡了。 这一个晚上,是若兰这么多年来睡得特别踏实的一个晚上。 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了,一看怀里空空的,昨夜抱着的人不见了,若兰心里一惊,一骨碌翻起身来,“书欣,书欣!”她的叫声急迫而紧张。 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除了上午那轻柔的阳光,还有久违了的那种家的亲切感。 一张字条搁在醒目的地方,是老公那熟悉的潇洒笔迹: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