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之末,顾炎武因为家族矛盾以“出血跳楼价”典卖了其刚去世不久的嗣祖父所遗之田产八百亩,但典卖了祖产以后,其家族内部纠纷并未就此平息,而是更加激烈。顺治五年顾炎武在常熟又遭劫难。至顺治七年,顾炎武已被这些“在门户”的“仇雠”迫害得无法安其所居了,他在是年所作《流转》(又题《剪发》)诗中自述道: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稍稍去鬓毛,改容作商贾”。全祖望《顾炎武先生神道表》也记载说:
乙酉之难以前,他在破产得只剩下实值240亩的钱的情况下,又破财达“数千金”。到了清兵下江南之后,其情况更加糟糕。据顾炎武自述,在乙酉之难中,其家乡昆山,仅县城就“死者四万人”;有诗为证:“莫问江南身世事,残金兵火一凄然。”覆巢之下无完卵,顾炎武个人的家境不能不受当时整个时局的影响而变得每况愈下。 顾炎武要在既“全节”又不“依人”的条件下实现自己的经世抱负,首先必须实现经济上“食力”(自食其力)。然而,以其当时“一廛不守,寸畮无遗”的情况,他不可能“食力”于农耕;他又并无一技之长,也无法“食力”于手工业。至此,经商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
顾炎武卖过布匹。 顾炎武经商之初,由于资本匮乏,做的是小生意。万寿祺曾经记录下顾炎武“抱布为商贾”:
在万先生心目中,商人是“与监门屠狗者为伍”,根据他的罗生门版本,在他劝说下,顾炎武似乎是有所感悟而“渡江而去”,但从后来顾炎武的经历看,他虽然感谢方桑的善意,但其实当万桑的建议是在放屁。 生意做到了药材 顺治十年(1653)春,顾炎武过访友人扬州药商邬继思,同年,顾炎武回到吴门后,又和为医客于苏州之上津桥的云南人郝太极有过交往。继邬氏、郝氏之后,顾炎武又于翌年秋冬间与无锡中医学者钱氏打交道。顾炎武不是为了看病,与药商医者广泛交游,并汲汲以求医方,应当是和做药材生意有关。 跨界P2P 章太炎先生《书顾亭林轶事》云:
这当然只是传说,未必确实。不过,民间传说或许不会完全是空穴来风,至少能说明顾、傅二先生曾在山西从事过与票号业务相关的活动,并且给世人留下了某种深刻的印象。 比如北游之初,顾炎武在山东曾经以抵押借贷的形式放款“千金”于章丘人谢长吉。这说明顾炎武先生确实曾经涉足金融业。 另外,另有记载,顾炎武四十五岁以后,北游各地,因为善于理财,垦田度地,累致千金。 这里的累致千金是套用陶朱公范蠡的典故,其实从顾炎武北游之初就单笔一次性借给人千金来看,后来他赚取的金钱必定远远大于所谓的千金。 另一方面,顾炎武的《亭林文集》卷六指出:
顾先生一贯讲求经世致用的实学,这不会是空发议论,看来矿业和畜牧业,他可能也涉及了,于是他非常可能同时又是煤老板和牧场主。 ************************************
在明清之际当世大儒中,像顾炎武这样具有重商意识的大有人在,众所周知,黄宗羲就提出过“工商皆本”的主张:“世儒不察,以工商为末,妄议抑之,夫工固圣王之所欲来,商又使其愿出于途者,盖皆本也”。王夫之也曾赞扬过商业活动,认为“大贾富民者,国之司命也”。但亲身下海从事商业活动除了顾炎武之外是不多见的。 后世儒生有因为顾炎武赚钱太多感到不好意思,百般开脱说他经商拓业是为了将来起义准备资金,这未免太迂腐了。 顾炎武的商业活动保证了他半身羁旅,丝毫没有匮乏的现象,同时,最根本的是保证了他在经济上的独立性并进而保证了他“心伤国变,隐居不仕”的政治上的独立性,也保证了他做学问的后顾无忧。 而顾炎武先生的一生财富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更是韦小宝童鞋、徐乾学童鞋(徐是顾的外甥,清朝探花、高官)等远远比不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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