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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是金钱不能买的?黄牛票为什么不能卖?| 严肃探讨日常问题

 汉青的马甲 2016-01-27


在机场和游乐场、在国会走廊和医生的候诊室,“先到先得”的排队伦理正在被“花钱即得”的市场伦理所取代。




“这大北京,如果今天我回家死道上了,那这社会真没希望了!”


在医院中她排了一整天队,为了挂到一个300元的专家门诊号。据她自己说最后输给了放在她前面的一个板凳——确切说是板凳的主人,俗称黄牛。开始挂号后黄牛们用板凳占位的方式成功领先,到手的门诊号以4500的价格兜售,于是她哭泣着控诉。




这是近日发生的一起新闻事件,事实依然模糊,但黄牛党人已经被架上了高台。与以往不太一样的地方是,这次既有人像对待过街老鼠一般痛斥黄牛坐地起价赚黑心钱,破坏公平;也有人认为黄牛只是自由市场的一个环节,间接推动了市场竞争和稀缺资源的有效分配,何错之有?在国内问答社区知乎上,持这两类观点的人甚至展开了一场论战。 


所以,今天并非要大肆批判黄牛党,因为正如《公正:该如何做是好》(Justice:What's the right thing to do?)的作者迈克尔·桑德尔教授所言,如今“我们生活在一个几乎所有东西都可以被拿来买卖的时代”。尽管“排队伦理”仍然是必须的,但是市场经济的影响已经无法完全拒绝。想象一下,在如下场景,严格排队的规则或是黄牛倒票,是不是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在中央公园免费上演莎士比亚的戏剧,很多纽约人都很想看这场演出,但却没有时间排队。可以让一部分人替人排队收取报偿吗?


国家公园的露营地,每晚象征性地收取20美元。但因需求太大,门票供不应求。有人认为:如果为社会提供的福利最大化,那么它就应当使那些最珍视露营体验的人享用这些露营地,而珍视的程度应当根据人们付费的意愿来定,所以应当欢迎黄牛党的参与。


在一些医院中,人们需要熬夜排队,甚至排上好几天,才能够挂上号看上病。如果一些患者支付得起额外加价,他们可以插队看病吗?





金钱不能买什么
by 迈克尔·桑德尔




没人喜欢排队等候。有时候你可以花钱插队。人们很早就知道,在高档饭店里只要给领班塞一笔可观的小费,便可以在晚餐人多时不用排队等候。这种小费有点儿像贿赂,因而只能悄悄地给。没有一家饭店会在窗户上贴出布告说,愿意给领班50美元的人可以立刻得到位子。然而,近年来,出售插队权利的现象已渐渐公开化,并且成了一种习以为常的做法。




倒票有什么错

为什么一些付费插队、替人排队和倒票行为会令我们觉得讨厌, 而另一些这样的做法却不会呢? 其原因是市场价值观对某些物品具有腐蚀性,但却适宜于其他一些物品。在我们决定一件物品应当由市场、排队或者其他某种方式来分配之前,我们必须先确定该物品的性质以及人们在评价这件物品时应当采用的方式。


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并不总是件容易的事情。让我们考虑一下最近由3起“低估”物品而引起倒票的案例:一是约塞米蒂国家公园(Yosemite National Park)的露营地,二是教皇本笃十六世( Pope Benedict XVI)举行的露天弥撒,最后是布鲁斯·斯普林斯廷(Bruce Springsteen)的现场音乐会。



■倒卖约塞米蒂国家公园露营地的门票


加利福尼亚的约塞米蒂国家公园每年都会吸引至少400万名游客前来。大约有900个主要的露营地可以提前预订,每晚象征性地收取20美元。最早可以提前5个月预订,但仍一票难求。这方面的需求太大, 尤其是夏季,因此在预订刚开始的几分钟内露营地的门票就会被预订一空。


然而,2011年《萨克拉门托蜜蜂报》(The Sacramento Bee)的一篇报道称,票贩子以100~150美元一晚的价格在克雷格列表网站上出售约塞米蒂露营地门票。一直禁止倒票的国家公园管理局接到了如洪水般对黄牛党的投诉,于是它设法制止黄牛党的不正当交易。根据规范的市场逻辑,我们不明白国家公园管理局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国家公园管理局想把约塞米蒂国家公园为社会提供的福利最大化,那么它就应当使那些最珍视露营体验的人享用这些露营地,而珍视的程度应当根据人们付费的意愿来定。就此而言,国家公园管理局应当欢迎黄牛党,而不是试图驱逐他们。或者,国家公园管理局应当把约塞米蒂露营地的门票价格提高到市场出清的价格,以消除超额需求。



■兜售教皇弥撒的门票


另一个市场价值观与神圣的事物相冲突的案例是:当教皇本笃十六世首次访问美国时,人们对他在纽约和华盛顿特区露天体育场举办弥撒的门票的需求,远远超过了这些体育场所能够提供的席位数量,甚至扬基体育场也无法满足这样的需求。免费门票通过天主教主教教区和本地教区分发。这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倒票行为——一张门票在网上至少卖到200美元。于是,教会官员对这种行为进行了谴责,其理由是参加宗教仪式的门票不应当被拿来买卖。教会的一位女发言人说:“不应当有门票市场。你不能花钱庆祝圣典。”


那些从黄牛手中买到门票的人也许不会赞同这个观点。他们成功地买到了门票并庆祝了圣典。但是我认为,教会那位女发言人所试图表明的乃是一个不尽相同的观点:尽管通过从黄牛手中购票有可能参加教皇的弥撒活动,但是如果这样的体验是可以被待价而沽的话,那么这个圣典的精神也就被玷污了。把宗教仪式或自然奇观当作可以买卖的商品,乃是一种大不敬。把圣事变成获利的工具,是在用一种错误的方式评价它们。



■斯普林斯廷演唱会的门票市场


但是,当我们碰到部分是商业因素而部分是其他因素的事件时,我们又当如何看待呢?2009年,布鲁斯·斯普林斯廷在他的家乡新泽西州举办了两场音乐会。他把最高票价定为95美元,尽管他本来可以把票价定得更高,而且演出也仍会场场爆满。斯普林斯廷的这一限价行为导致了猖獗的倒票行为,而且也使他损失了一大笔钱。在滚石乐队(the Rolling Stones)最近的巡回演唱会中,最好的座位票已经被卖到了450美元一张。那些研究过斯普林斯廷此前演唱会票价的经济学家们发现,由于收取的票价低于市场价格,所以他那一个晚上就损失了约合400万美元的收入。


一些人可能认为这只是一种公关,是放弃一些眼前收益从而保护声誉并将长期收益最大化的一种策略,但这不是理解它的唯一方式。斯普林斯廷可能相信,而且也有理由相信,把他的现场演出当作一种纯粹的市场商品会贬低它,也就是用一种错误的方式来评价它。至少在这一方面,他与罗马教皇本笃也许有着某种共同之处。




倒卖门诊号


有偿替人排队不是美国特有的现象。最近,我在访问中国的时候,听说替人排队业务在北京的顶级医院里也已是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了。中国过去20年的市场化改革,使得公立医院和卫生所的经费削减,尤其是农村地区。因此,如今农村的病人千里迢迢前往首都的各大公立医院,在挂号厅里排起了长队。他们熬夜排队,有时候还要排上好几天,就是为了能够挂上号看上病。


一个门诊号很便宜,只要14元(约合2美元),但是却很难购到。一些急于挂上号的病人,不是日夜排队,而是从黄牛那里买挂号单。黄牛们从供需关系的巨大缺口中挖掘出了商机。他们雇人排队挂号,然后再把挂号单以数百美元的价格转手——这个价格要高于一个普通农民几个月的收入。特需专家门诊号的价格尤其昂贵——黄牛们似乎把这种挂号单当成了世界棒球职业联赛的包厢票来兜售。《洛杉矶时报》(Los Angeles Times)描绘了北京一家医院挂号大厅外黄牛们兜售门诊号的场景:“唐大夫!唐大夫!谁想要唐大夫的挂号单?风湿免疫科的!”


倒卖门诊号的做法有些可恶。这种做法首先奖励了可恶的黄牛党,而不是提供医疗服务的医生。唐大夫完全有理由质问,如果一个风湿科门诊号值100美元,那么大部分钱为什么应该归黄牛党所有,而不是为唐大夫或者唐大夫的医院所有。经济学家可能会赞同并建议医院提高挂号收费。事实上,北京的一些医院已经增设了特需窗口,在那里,挂号费更贵、排队等候的人也更少。医院的这种高价门诊号窗口,就像是游乐场无须排队等候的优先通行证或机场的快速通道一样——即为付费插队提供的一个机会。但是,不管谁从这种供不应求中获利,是黄牛党抑或是医院,通往风湿免疫科的快速通道都给我们提出了一个更为基本的问题:难道仅因为一些患者支付得起额外加价,他们就可以插队看病吗?


北的特需挂号窗口和黄牛党以非常生动的方式给我们提出了这一问题。




市场逻辑


我们在上面所讨论的这几种情形都刻有我们这个时代的印记。在机场和游乐场、在国会走廊和医生的候诊室,“先到先得”的排队伦理正在被“花钱即得”的市场伦理所取代。


而这种转变反映了某种更大的问题,即金钱和市场越来越侵入此前由非市场规范所调控的各个生活领域。


出售插队权并不是这种趋势中最严重的例子。但是,认真思考替人排队、倒票或倒卖门诊号和其他插队形式的对错,可以帮助我们窥见市场逻辑的道德力量和道德局限。


雇人排队、倒票或倒卖门诊号有什么错吗?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没有错。他们对排队伦理没有太多同情。他们问道,如果我想雇用一个无家可归者替我排队,为什么其他人应当抱怨呢?如果我愿意转售我的票或门诊号,而不是使用它,为什么其他人应当阻止我这么做呢?


赞同市场伦理压倒排队伦理的观点有两个。一个是关于尊重个人自由的观点,另一个是关于福利或社会功利最大化的观点。第一种是自由至上论的观点。它主张,人应当有自由按照自己的意愿买卖任何东西,只要他们没有侵犯其他人的任何权利。自由至上论者反对禁止倒票或倒卖门诊号的法律,其理由与他们反对禁止卖淫或禁止买卖人体器官的法律的理由是一样的:他们认为,这样的法律通过干涉成年人的选择而侵犯了个人自由。


支持市场伦理的第二种观点是经济学家更为熟悉的功利主义。它认为,市场交换会惠及买卖双方,因而可以改善我们的集体福利或社会功利。我和替我排队的人达成交易这个事实,证明我们在结果上都是受益者。只需要支付125美元而无须排队等候就可以看到莎士比亚戏剧肯定会使我受益,否则我不会雇人替我去排队。排几个小时队挣得125美元也肯定会使替人排队者受益,否则他就不会接这份活。我们俩因为我们的交换而在结果上都获得了好处,因而我们的功利也都增加了。这就是经济学家说自由市场有效分配物品的意义所在。通过允许人们进行互惠的交易,市场把物品分配给了那些最珍视这些物品价值的人,而衡量的标准便是他们的支付意愿。


我的同事格雷戈·曼昆(Greg Mankiw)是一位经济学家,他是美国使用最广泛的经济学教科书之一的作者。他用倒票的例子阐明了自由市场的优点。他首先解释说,经济效率意味着以“社会中每个人的经济福利”都得到最大化的方式来分配物品。然后他又指出,自由市场有助于实现这个目标的方式是:“将物品分配给那些最珍视这些物品价值的购买者,而衡量的标准便是他们的支付意愿。”让我们考虑一下黄牛党的情形:“如果经济要有效地配置其稀缺资源,那么物品就必须分配给那些最珍视其价值的消费者。倒票就是市场如何达到有效结果的一个例证……通过索要市场可以承受的最高价格,黄牛党有助于确保那些有最大意愿付费购票的消费者真正拿到票。”


如果自由市场的观点是正确的,那么票贩子和替人排队公司就不应当因为违反排队伦理而受到指责;相反,他们应当受到赞扬,因为他们把被低估的物品送到了那些最愿意出价购买它们的人手里,从而提高了社会功利。





市场伦理与排队伦理


那么,赞同排队伦理的依据又是什么呢?人们为什么要设法从纽约中央公园或者国会山清除那些收费排队者和票贩子呢?在中央公园演出莎士比亚戏剧的纽约市公共剧院的发言人给出了如下理由:“这些人抢走了那些渴望去中央公园观看莎士比亚戏剧的人的位子和门票。我们想让人们拥有免费观看伟大戏剧的体验。”


这个观点的第一部分存在缺陷。受雇替人排队者并没有减少观看演出的人数,而只是改变了观看演出的人。诚然,正如该发言人所宣称的,如果替人排队者不拿走这些门票,那么排在队列末尾很想观看这场演出的人就可以拿到这些票。但是,那些最终拿到这些票的人也很想观看这场演出,所以他们才花125美元雇人替他们排队。


这个发言人很可能是想说,对于那些掏不起125美元的人来说,倒票行为是不公平的。倒票把普通民众置于不利的境地,使他们更难得到门票。这是一个更有力的论点。当替人排队者或黄牛拿到一张票的时候,某个排在他后面的人就可能因为出不起票贩子的要价而拿不到票。


自由市场的倡导者可能会这样回答:如果剧院真心想让渴望观看这场演出的人进场看戏并使演出带来的快乐和愉悦最大化,那么剧院就应当让那些最珍视演出价值的人得到门票。这些人就是乐意出最高价钱来购票的人。因此,让那些能够从观看这场演出中获得最大快乐的观众进场观看演出的最好办法,就是由自由市场去运作——要么以市场能够承受的任何价格售票,要么允许替人排队者和黄牛把票卖给出价最高的竞购者。让那些愿意出最高价钱购票的人得到门票,乃是确定谁最珍视莎翁戏剧的最好办法。


但是这个论点无法让人信服。即使你的目的是使社会功利最大化,自由市场在这个方面也并不比排队更可靠。其原因就在于购买一种物品的意愿并不能证明谁最珍视这种物品。这是因为市场价格不仅反映了顾客购买的意愿,也反映了顾客购买的能力。那些最想观看莎翁戏剧或波士顿红袜队(the Red Sox)比赛的人,也许买不起门票。而且在某些情形中,那些花最高价钱买票的人根本不珍视这样的观看体验。


比如,我注意到那些坐在棒球场昂贵席位上的人经常迟到、早退。这让我疑惑他们到底有多重视棒球比赛。他们购得本垒板后面的座位的能力,有可能更多的是与他们的钱袋大小有关,而与他们对棒球比赛的热情无关。他们肯定没有一些球迷那么重视棒球比赛,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球迷——尽管他们买不起昂贵的包厢票,但是却能够说出首发阵容中每个球员的平均击球率。由于市场价格既反映了顾客购买的意愿又反映了顾客购买的能力,所以它们并不是完整衡量谁最珍视某个特定物品的指标。


这是一个为人们所熟知的观点,甚至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观点。但是它却对经济学家所谓的市场永远比排队更能够把物品分配给最珍视它们的人的观点提出了质疑。在某些情形中,排队的意愿——为了得到剧院门票或棒球比赛门票——也许要比掏钱的意愿更能表明谁是真的想观看演出或球赛。


为倒票辩护的人抱怨说,排队“偏爱那些最有闲暇时间的人”。这个说法有一定道理, 但只是在市场“偏爱最有钱的人”这个意义上而言的。市场按照顾客购买的能力和意愿来分配物品,而排队则根据排队等候的能力和意愿来分配物品。因而我们没有理由假设,与排队等候的意愿相比,购买物品的意愿是衡量该物品对一个人的价值的更好的尺度。


因此,赞同市场伦理优于排队伦理的功利主义观点是高度不确定的。有时候,市场确实把物品分配给了最珍视它们的人;而在另一些时候,排队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在任何给定的情形中, 市场和排队,哪个在这个方面做得更好乃是个经验问题,而不是一个通过抽象的经济推理就可以事先得到解决的问题。



排队伦理


我们已经讨论了若干种付费插队的方式:雇人排队、从黄牛手中购票或者直接从诸如机场或游乐场购买插队特权。上述每一种方式都用市场伦理(付钱获取快速服务)取代了排队伦理(依序等候)。

市场和排队——即付费和等候——是两种不同的物品分配方式,而且各自适合不同的事情。排队的伦理“先到先得”有一种平等主义的诉求。它要求我们至少为了某些目的而忽视特权、权力和经济实力。我们像孩子一样被训诫:“依序等候,不要插队。”


这一原则似乎不仅适合于操场和公交车站,也适合于剧院或棒球场的公共厕所。我们厌恶在排队时有人插到我们前面。如果有人因急需而请求插队,那么大多数人都会乐意成全他的。但是,如果某个排在队伍后面的人拿10美元与我们调换位置——或者如果管理者在免费厕所旁为富有者(或有急需的顾客)设置快速付费厕所,那么我们就会认为这种做法很怪异。


但是排队伦理并不适用于所有场合。如果我要出售我的房子,我就没有义务仅仅因为某个报价是第一个向我提出的报价而接受它。出售我的房子和等候公交车是不同的事情,它们应当遵循不同的规范。我们没有理由假定,某项原则——无论是排队原则还是付费原则——应当决定对所有物品的分配。


有时候规范会发生变化,而且人们也搞不清楚究竟哪项原则应当处于支配地位。想一想你在打电话给银行、医保机构或有线电视供应商并等候他们接听你的电话时所听到的反复播放的录音信息:“您的电话将按照我们接收到的顺序依次得到应答。”这就是排队伦理的本质。就好像这家公司正在努力地用公平这种香油来舒缓我们的不耐烦似的。


但是不要把那种录音信息太当回事儿。如今,一些人的电话会比另一些人的电话更快接通,你可以把这叫作电话插队。越来越多的银行、航空公司和信用卡公司都给他们最优质的客户提供特殊的电话号码,或者把他们的电话转接到精英客服中心迅速接听。呼叫中心技术的发展使得公司能够“分辨”来电,并为那些来自富裕区的电话提供更快捷的服务。达美航空公司(Delta Airlines)最近提议给经常搭乘飞机的乘客提供一项额外待遇(尽管存有争议):多花5美元就可以与在美国的客服代理人通话,而不是被转接到一个位于印度的呼叫中心。但是达美公司的这项建议遭到了公众的反对,最后只得放弃。


先接听你最优质(或最有潜力)的客户的电话有什么错吗? 这取决于你售卖的物品的性质。他们打电话来是咨询透支费还是咨询阑尾切除术?


当然,市场和排队并不是唯一的分配物品的方法。一些物品是根据产品优劣进行分配的,另一些物品是根据人们的需要进行分配的,还有一些则是根据抽签或运气来进行分配的。大学通常会录取最有天赋和最有潜力的学生,而并不是那些最早提出申请或是为了一个新生名额而付钱最多的学生。医院的急诊室是根据病人病情的紧迫性,而不是根据他们到达的先后时间或他们支付额外费用的意愿来对待病人的。陪审团成员的选择是随机的。如果你被选上,你就不能雇用他人来代替你。


市场取代排队和其他非市场方式来分配物品的趋势,已遍及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以至于我们几乎不会在意到它。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我们之前谈到的在机场、游乐场、莎士比亚戏剧节、国会听证会、呼叫中心和诊所、免费高速公路和国家公园等场所的大多数付费插队做法,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而在30年前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关注排队或排队伦理在上述方面消失的问题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但是我想指出的是,市场或市场伦理侵入的并不只是这些地方。




节选自《金钱不能买什么

——金钱与公正的正面交锋

What Money Can't Buy: The Moral Limits of Markets

作者: 迈克尔·桑德尔 (Michael Sandel) 

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

出版年: 201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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