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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贾宝玉让晴雯撕扇博千金笑，表面看是率性而为，其实非也。因为在撕扇子之前，发生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晴雯在服侍贾宝玉的时候跌折了一把扇子的扇骨，为此两人吵了起来，后来袭人加入，冲突升级，贾宝玉一气之下，要立马回了太太让晴雯走人，晴雯哭着死活不走，袭人跪下求情。（收听语音后回复“晴雯”看解读文章）这是关于贾宝玉和袭人发生性关系之后，贾宝玉、晴雯和袭人之间矛盾的一次总爆发，贾宝玉糊涂不谙真情，晴雯对宝玉爱恨交织，袭人正试图降服晴雯。在这场冲突中，晴雯几乎是“完败”的。 而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第二件事：林黛玉出现了，她几乎以开玩笑的方式为这场冲突“翻案”，戏称袭人为“嫂子”，逼得袭人以死赌咒发誓，表白心迹，然后，林黛玉笑称自己要“哭死”，终于让贾宝玉醒悟。 那么，贾宝玉醒悟到了什么呢？小说里并没有明说，而是通过一件事情表现出来，这件事，就是让晴雯撕扇博其一笑。 晴雯撕扇的情节，大家已经烂熟于心了，这几乎是晴雯的代表作之一。其实这一段的深层意思是贾宝玉借此向晴雯“赔罪”。为什么要赔罪呢？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主子骂了晴雯吗？ 非也。是因为在那场争吵中，贾宝玉过于抬高了袭人，而贬低了晴雯。贾宝玉自从和袭人发生关系后，内心是矛盾的，而房里的丫鬟们对此事知晓后心里暗生矛盾。宝玉心里的矛盾和丫头们心里的矛盾升级后，先是发生了“窝心脚”事件，后来又由摔扇子这件小事爆发出来。而宝玉赌气乱说话，抬举一方，因而加剧了矛盾，被林黛玉巧言化解后，才冷静了下来，因此借撕扇子向晴雯赔罪，博其一笑。这是晴雯撕扇的第一层理解。 而我认为第二层理解是这是王派势力和贾母势力在小范围内的一次博弈。 其一，我之前已经分析过，袭人是贾母为宝玉指定的第一大丫环，而晴雯因品貌和针线出众，是贾母为宝玉安排的未来的妾。袭人虽然在第三十四回才向王夫人告状，但在此前已心向王派势力，告状前一定也有接触。因而宝玉这样捧袭人而贬晴雯，违背了贾母的意愿。 其二，对于宝玉房里的两大王牌丫鬟袭人和晴雯，首先，林黛玉和薛宝钗是有取舍的，林黛玉喜欢晴雯的爽直，晴雯的模样气质也有几分像黛玉；而薛宝钗喜欢袭人；其次，就晴雯和袭人而言，晴雯喜欢黛玉，而袭人喜欢宝钗。因此，晴雯和黛玉、袭人和宝钗是对应的。宝玉捧袭人，就是捧宝钗——虽然和袭人发生了关系，但宝玉心里更喜欢晴雯；看到宝钗“雪白一段酥臂”发痴，心里却想“这个膀子要是生在林妹妹身上，或还得摸一摸，偏生在她身上”。因此宝玉的内心是矛盾的。 正是在黛玉的点拨下，贾宝玉忽然意识到了这两点，所以才有了撕扇子博千金一笑，向晴雯赔罪。而这里的千金，明指晴雯，暗指黛玉。 袭人，虽然处心积虑，但因为其“后台老板”薛宝钗不是贾宝玉真爱而失败，晴雯，虽然没有心计，但因为其“后台老板”林黛玉是贾宝玉真爱而得胜。 如果大家注意读《红楼梦》后来的文本可以发现，从此之后，贾宝玉再没有这样犯浑与晴雯吵架了，直到晴雯被撵走，被逼死，贾宝玉对晴雯都是忍让有加，感情深厚的。我认为，宝玉对晴雯感情的底子就是林黛玉在此时打下的。 然而，这仅仅是两派势力一次短暂的较量，就像王夫人、薛姨妈炮制金玉良缘为贾母挫败一样短暂，王派势力（王夫人、薛姨妈、袭人）的真正反扑，在凶险的查抄大观园时背着贾母下了黑手，此是后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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