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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和他的京剧评论(二十一)

 wunianyi 2016-02-04









    祖父于1948年1月至同年7月共撰写“歌坛偶忆”六十一篇,因年代久远,缺失十篇,收存五十一篇。今天发布的是最后两篇。(另有一篇写蒋方良的下周发布)今天的文章是写上海杜氏宗祠落成,渠南北名伶,会串堂戏,和老旦龚云甫独辟蹊径等轶闻。

        祖父1974年去世,那年我回沪探亲,陪祖父睡在二楼。春节后的不几天老人感冒了,咳嗽不断,秘藏的止咳药也不顶用,半夜我醒来,见祖父披着衣服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大黑和小黑(猫)趴在他怀里,我叫醒了祖父,咳嗽越发厉害了。第二天下午发觉祖父反应迟钝,我们兄弟妹和爸妈等用行军床扛着祖父飞奔虹口区中心医院。检查、注射并入观察室,病情好转,仍时露幽默,使家人放心许多,医生说不几日即可出院,于是家人轮流照看陪护。2月4日我值夜班,五六点钟模样,发现祖父不太好,等医生接班祖父已经离去。

       整整四十年过去,我在宁波图书馆找到了祖父的遗作,在兄弟妹及家人的支持下,我化了近半年时间查找资料,考证文字,整理工作终于完成。大哥费名瑶将把这些文章编辑出版,为京剧、为喜欢京剧的朋友们做些有益的工作。

    


 歌坛偶忆(五十九)  

 1948年7月8日  耕雲

        杜氏堂会群英毕至  生旦首席缘悭一面

        四郎探母,係平剧群戏中最繁重最吃香之剧,四郎公主两主角之外,萧太后、佘太君、六郎、宗保、四夫人、国舅,除净角之外,派戏角色之广,允推第一。且个个有戏可做,略无偏颇之处。剧情虽平淡,而场子穿插,如天衣无缝。故此剧之走红,垂数年而不衰,与青衣戏之玉堂春有同等价值,能使人不厌百回观也。

        此剧自老谭故后,最理想角色是余叔岩之四郎,梅兰芳之公主,陈德霖之太后,龚云甫之太君,姜妙香之宗保,张春彦之六郎,姚玉芙之四夫人,王长林、萧长华之国舅,如此搭配,在北方只有窝窝头义务戏中偶一为之,在平时绝无如此盛会也。

        民国二十二年,上海杜氏宗祠落成,渠南北名伶,会串堂戏,为南北堂会戏中最伟大场面,北来名伶有武生杨小楼、李吉瑞。须生言菊朋、王又宸、时慧宝、高庆奎、王凤卿、谭小培、谭富英、马连良、贯大元、杨宝森、王少楼。旦角王瑶卿、四大名旦,及坤旦雪滟琴、章遏云、丑角王长林,萧长华。老旦龚云甫。净角裘桂仙、金少山、郝寿臣、候喜瑞等群英毕至,人才济济,盛况空前,直使海上戏迷驩忭欲狂,不仅手之舞之而足之蹈之也。所美中不足者,陈德霖已年事过高,余叔岩因体弱多病,均不克南来参加。生旦两首席,同时告缺席。陈氏一生,未尝南下,况旦角已有四大名旦及王瑶卿联袂偕来,故陈之不来参加,早在意中,且亦不敢作过分之奢望。独对余叔岩之缺席,不但会戏之中大为减色,而一般戏迷,均认为毕生遗憾。蓋余自民国十一年第三次南来,载誉北归之后,因时困二竖,气体虚弱,即在北方,亦难得出演,何胜长途劳顿,跋涉南下耶?乃南方戏迷,于研究谭调之余,渴望叔
岩,一睹风采,不啻大旱之望云霓。临时促驾之电,片片飞入故都,谁料叔岩婉拒到底,始料不来参加。正如一席大漠盛宴,山珍海饈,色色俱备,独少第一道主菜,纵有佳馔,难快朵颐,何能饜其所慾,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也。

   





 歌坛偶忆(六十一)  

 1948年7月15日  耕雲

        龚老旦独辟蹊径   创新声媲美汪谭

        (第60篇缺失)平剧中老旦一门,向属附庸品,自龚(云甫)崛起,始有专工老旦之戏。独辟蹊径,排列大轴,俨然与生(须生、武生)旦(青衣、花旦)分庭抗礼,逊清末叶,龚列内廷供奉,凡演戏,西太后常亲点“徐庶骂母”一出,而已黄润甫饰曹操,黄有活曹操之名,粉面粗眉,形容奸相专横,神态毕肖,借徐母之口,痛骂一顿,以泄胸中愤懑之气,戏毕赐赏,二人独厚。

        龚本业古董,性嗜戏,习须生,由票友而下海,程大老板(长庚)以其嗓音凄婉激越,不宜唱生,劝其改习老旦,故龚孜孜于老旦之唱白、身段,穷硏力学,不稍弛懈,有志竟成,终享大名,而一艺之长,足传千古,龚氏在剧界身价,试看媲美汪谭也矣。

       龚氏之唱,抑扬顿挫,婉转流利,其调大都是袭取青衣行腔,极缠绵悱恻之至,民九与尚小云同隸上海天蟾,一出“母女会”传诵一时,有观止之叹。又常排“四郎探母”以罗筱宝、时慧宝分饰四郎,尚小云饰公主,而龚氏之佘太君名列首座,反宾为主,其声望之重,有足多者。

        犹忆临别末夕,龚氏为答谢顾客计,竟不惜排演全本“钓金龟”以作临别纪念。自“张义得宝”起,接演“行路训子”,再垫以“康氏哭灵”为止。全剧连唱八刻种之久,略无休息余地。龚之康氏,不但唱腔句句动听,而念白之喷吐,动在唇齿,几乎一句一彩。“训子”倒板出场,遇张义鬼魂,康氏于左右两擈之后,惊倒在地,昏迷之中,乌鸦当头三声,猛然醒觉,将信将疑,方悟大祸之临身。两目直射天空,在浑身颤抖中渐渐起立,水群边绿,间间飘动,煞是好看,“啊······”叫头之后,接唱顶板“忽听得乌鸦叫大吃一惊”,“惊”字行腔,如行云流水,不知所止,调高气充,直使樑尘为坠。“哭灵”反二黄,尤见精彩。龚之琴手李某,专尚花梢,因患重听,故愈拉愈高,而龚之唱,亦愈唱愈高,天然佳配,不谋而合,一阕歌罢,犹闻台下大喝“好胡琴”,“好老旦”之声,震撼全场而不绝也。

 (以下为文章影印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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