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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lsa)Can you……?

 筱晴无颜 2016-02-05

Summary:

  在Elsa七岁的冬天,她发现了降落在城堡中庭的Jack Frost。

  从那以后,无论是悲伤还是痛苦,幸福还是快乐,他都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设定:只有Elsa能够看到Jack。





                                                              有人。
                                           除她之外的某人,站在她的床边。
                               她明明睡得那样沉,却有所感觉……那并非恶意的视线——即使无法亲眼看到,她也能感觉出其中蕴含的、庞大的温柔与悲伤。
              ‘别哭啊,’在再次深入深深的睡眠之前,这句话浮现在她模糊的脑海,‘别哭。’



                                                        别哭,Jack。




*The first of all


  她从未忘记过他们的相遇。如此的戏剧性,然而又如此的理所当然,像是生来就应当如此。
  他们相遇在一个冬日。

  那时她还是开心的与自己的力量相互依偎的小女孩,用冰和雪的魔法为妹妹带来笑容;即使这是个并不为多数人所知的秘密,她仍觉得能拥有如此魔力的自己非常幸运。
  那感觉就像是……她为冰雪而生。
  自然的力量强大而奇妙,冬季使她感觉自由;所以那一天,她一如既往的和妹妹在城堡里玩耍。城堡的中庭是Elsa和Anna的秘密花园,她们常常在那里一起玩乐。那一年的冬季并没有带来很多的雪,仅有薄薄的一层勉强覆住地面。Anna因此失望的叹息,于是她下定决心,转身问她:“你想来些魔法吗?”
  然后她让中庭下了一场小小的雪。她们一起滑雪,打雪仗,堆了雪人,做了一切她们能做的事,小孩子总是过分的精力充沛;直到负责照顾她们的人前来寻找,她们才准备离开。
  Anna比她更小,累得也快,她揉着眼睛消失在门后;Elsa则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松软的雪所覆盖的中庭。
  于是她发现了他。 

  那是个个子高高的、披着斗篷却赤裸着双脚的少年。他柔软的头发几乎与周围的雪景融成一色,同样是近乎发着光的银白;而少年正侧着身子,似乎正对手中长长的木杖自言自语。
“……你是谁?”Elsa立刻把之前离开的想法抛之脑后,好奇而吃惊地问。她从未从未在城堡中见过这位奇异的少年:他有雪一样的头发,甚至还光着脚;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听到她的发问,扭头看向了她,却没有回答。他愣了一下,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其他什么。
“你是谁?”Elsa走下台阶,向少年走近,又一次开口询问:“你不冷吗?为什么你不穿鞋?”
“……Can you see me?”少年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向她走来,他声音颤抖着吐出一个问句,Elsa想那一定是因为寒冷;“Did you talked to me?”
“Yes,”她困惑于少年的问题,但还是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你到底是谁?我从未见——”
“You can see me!You can see me!”少年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像是被巨大的喜悦击中了一样脚步不稳,于是他后知后觉的用手中的木杖为了维持平衡而轻击了一下地面——


  然后Elsa看到它所触之地结冰了。
  “……哇,”女孩睁大眼睛,吃了一惊,仰起头看向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少年:后者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定,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一样微微张开了嘴;
  Elsa开心地笑了。
“你和我一样!”这位平日的小淑女一边高兴的大喊,握住了少年空出的那一只手,一边轻轻的用自己的一只脚踏了踏地面。冰从她脚下快速的蔓延开去,代替了松软的雪面。
“……哇,”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重复了女孩刚刚用过的感叹词,干巴巴的说:“这我可没想到。” 
  就在那一天,他们的世界接壤了。




  那之后,仿佛顺理成章的,他们成为了彼此的秘密朋友。Elsa对这个身上带有冰雪气息的少年本能的亲近,他们交换彼此的问题与答案,了解对方的世界;Jack教她怎么更好的使用自己的力量,他甚至能用雪做出一只奔跑的兔子!Elsa并没有感到不甘心,因为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冰和雪上,他比她更得心应手。他简直就像是冰雪的精灵。
 “从没有人能看到我。”他说,声音压得低低的,Elsa因为包含在他声音里的那些自己无法辨别的情绪而感到悲伤,“我刚刚醒来的时候只有它和我在一起,”说着,少年晃了晃手中的木杖:   “我降落在一个村庄,想和别人打个招呼,但是他们却穿过了我的身体……我尝试了所有的方法,但没有人能看到我。”少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Elsa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It’s okay,Jack.I can see you.”她直直的、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明明只是个七岁的孩童,语气却严肃认真地仿佛做出一个承诺:“You’re my friend,I like you!”
“……”他屏住了呼吸,但那带来的并不是尴尬的沉默;空气里浮动着一些别的、温暖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答复:“I know,Elsa.Thank you.”

  他合起双掌,把女孩的一只手包裹在其中,然后他献给了她一个礼物。当他再次张开双手的时候,在他们的掌心之中漂浮着一个大大的、用冰凝结成的漂亮雪花——它近乎发着光,还小幅度地旋转着,美丽得无与伦比。
“它好漂亮,Jack!”Elsa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Jack温柔的注视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她浅金色的发辫柔软的垂在她的肩膀,她是那样小而脆弱,又是如此温柔与坚定。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遇到的唯一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特殊的人。这就像是……
  是啊,他在心里回答。
“……就像这样,Jack?”Elsa的双手间聚集起轻柔的光芒,一个小小的冰结雪花漂浮于她摊开的掌心之上;毫无疑问这雪花并没有他造出的完美,但却意味着些更重要的东西——希望,以及羁绊。
“做得好,Elsa。”他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笑容,两人手中的雪花悬浮于各自的掌心之上,散发出的轻浅光芒交相辉映,点亮了彼此的笑容。
  ——就像是……
  漫长的,昏暗的,独自一人的生命中,突然出现的温暖的光芒。



*The change

  告别总是突如其来的。
“冬天过去了,”Jack说:“我要离开了。”
  即使早就从少年那里得知他将和冬天一起离去(其他季节会使他虚弱)的消息,Elsa还是忍不住感到难过与不舍。
“……Do you have to go?”她小心翼翼地问,眼里仍闪烁着微弱的希望;Jack痛恨于它们即将因自己的回答而消失,但他还是低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我很抱歉,Elsa。”
“没关系,Jack,”Elsa摇了摇头,“明年冬天你还会来的,对吗?”
“……是啊,”他蹲下身,认真的凝视着女孩的眼睛(他们眼睛的颜色并不相像,但那都是属于冰和雪的颜色),希望能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她:“到那时候,我们再一起来玩些好玩的。”
女孩笑了起来,她的眼中仍闪耀着希望与期翼;那并没有消失。“约好了,”她郑重其事的点头,“我会等你的,别忘了,Jack!”
  我不会忘记,他想。永远不会。

  我害怕你忘了我。

  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缔结了两人之间的小小承诺。
“……lsa,Elsa——”Anna不满的声音隐约从远处的走廊传来:冬天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姐姐玩得尽兴了,如果不是她们如此接近,她简直认为她有了别的朋友。
“我在这里,Anna!”年长些的那一个回头回应着呼喊,然后她又看向了Jack——她明白他们真的要告别了,于是她张开了嘴:“……再见,Jack,”女孩安静的、小声的重复:“晚些再见。”
  她转身跑向自己的姐妹所在之处;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当Elsa忍不住回过头期待一个迟来的答复的时候,她身后空旷的中庭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
  她知道他离开了。




  Elsa八岁的冬天,Jack降落在城堡的中庭。
  城堡不知为何变得冷清,曾经的佣人都已经不在;这个王国今年冬天的寒意可以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所有裸露在外的东西;它曾经展现出的活力似乎都被这个冬季所冻结。
  Jack本以为Elsa会在中庭等待他——但她没有;他走过了所有他们曾一起游玩的地点,但她不在任何地方。
  他疑惑着逛遍了整个城堡,直到他循着隐约的孩童的歌声走到Elsa门前的走廊,他才终于发现了人的踪迹。
“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It doesn’t have to be a snowman……”
“Go away,Anna.”
“…Okay,bye…”
  Jack皱着眉头看着沮丧地转身离开的小女孩——那是Anna没错,但她编好的发辫上有一缕是带着轻微冰雪力量的银白色;城堡如此空旷,冬天如此寒冷,疼爱妹妹的Elsa甚至将她冷淡地拒之门外——他在去年冬天的最后一天离开,又在今年冬天的第一天到来;在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里,这座小小的城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迟疑地敲门。
“……Anna,只是——走开。(Just go)”被门所阻挡的声音沉闷而失真,但那毫无疑问是属于Elsa的。
“Elsa?”
  他轻声呼唤。
“……!”
  门内传来惊慌的脚步声,上了锁的门被拧了好几下才打开;Jack轻轻推开这扇薄薄的木门,才得以窥见内里的世界。
  冰雪的世界。

  只是一门之隔,但这里与外界已然划开无法融合的界线;随处可见的覆盖在地毯与墙壁上的成块薄冰,凝结在空中没有动静的雪花,比寒冷的冬天更低的温度,明明年幼却已经有乌青眼眶的女孩——
“……发生了什么事,Elsa?”
  冰和雪从未困扰过他。他向前跨一了步走进门内,向那个小步后退的女孩靠近。
“Jack……?”
  下意识地后退着、远离着来人,Elsa轻声惊呼着精灵的名字。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想要确认这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在这个仿佛不属于世间的少年和冬天一起离开以后,她一直在想这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因为拥有力量的孤独而自己想像出来的朋友,与一个永远不会被履行的承诺;


  但他是真的。


“我……我不会伤害你,对吗?”
  她把双手藏到身后,不想让那份力量显露,提出了这个奇怪而突兀的……却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Jack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好笑似的扬起了笑容,他把眼睛从门内的世界移开,凝视着这个惊慌而脆弱的孩子;然后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而坚定:
  他用一只手轻轻地扶住女孩的肩头。那个念头又一次击中了他(这孩子是这样小而脆弱),然后   他单膝跪了下来,给了这女孩一个拥抱。
“你永远不会伤害我。记得吗?”他在她耳边微笑:“我们拥有相同的力量……别害怕,Elsa。”

  然后她犹豫着,轻轻地回抱了他。

  滚烫的眼泪浸湿了他的斗篷,而他只是沉默着把手臂收得更紧;
  别害怕,Elsa。


  他在她身边的时间永远不够。
  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时间踩着轻巧的步子走过;而他所能停留的所有时间仅仅是每一个短暂的冬日。
  他可以暂时地安慰她,拥抱她,展现自己的力量告诉她这并不是错的;但他无法拯救她。Elsa仍旧恐惧着自己的力量会伤害别人、伤害他,她不再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了,那些他们曾经拥有的欢笑与快乐因为两个冬天的间隔而彻底消失,融化在上一个冬天的雪里。

  Elsa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强大而无法阻挡……但Jack并不在那里。

  她恐慌的哭泣着请求帮助,她无法控制的力量冰冻了所有她触碰过的地方,她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但却没有地方可以逃离,
  这不是冬天。
  他不在这里。

  没有人会像他那样拥抱她,握住她的手,用冰雪的力量温暖她,
  没有人能够帮助她。

  国王为她戴上了手套,于是她记住了:控制它,别感受它,别让它展现。
  她曾经那样喜欢与庆幸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但自从她释放出的魔法击中了她小妹妹的额头,有些东西就无法再挽回了。父亲不行,母亲不行,地精不行,
  ……冰雪的精灵也不行。

  没有谁能够从黑暗,痛苦,孤单,悲伤中拯救她。
  没有谁能阻止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缓慢却无法逃避的坠落。


  Jack在每个冬季的第一天降落在这个国度,在每个冬季的最后一天才和风相伴离去。他能陪伴在Elsa身边的时间短暂,但并不意味着他无法发现她的变化。
  哪怕是在冰雪的精灵身边,她也关闭着自己的心。
  时间的推移使一切变得脆弱且不堪一击,它是拉长的骨骼,是渐长的发尾,是消失的笑容,是心中的阴影,是短暂的相处,是痛苦的叹息,是无解的沉默,
  是拉长的距离。
  Jack从未停止过接近Elsa,他倾心了几乎所有的耐心、善意与温柔,想要更加靠近她;但她只是沉默着将他推得更远。
  他仍记得他们初次相遇时女孩好奇的询问,记得她握住他的手时带着怎样的笑容,记得那句“I can see you”,记得两人掌心中曾诞生过怎样的魔法;而这一切只让如今变得更令人痛苦。
Elsa改变着。她眼下挥不去的阴影,不再扬起的笑容,太过长久的沉默与独处令她将自己更深地藏在手套和假面之后,对冰雪的力量避之不及——
  但即使他们之间穿插着越来越多的沉默,Jack也从未被表象所蒙蔽。
  她仍是他初见的那个小女孩。目送着妹妹远去、握住他的手,简单却全然地爱人;喜欢和享受着冰和雪,冬天使她感到快乐。她仍在冬天来临时于窗边久久凝视,小心地注视着她的家人;只是再也不脱下手套,再也不轻易靠近,再也不去触碰。
  这让他感到悲伤。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他问,单膝着地,认真地注视着这个能看到他的女孩——躺在地上的木杖贴着他的手心;而女孩只是迟疑地、小心地微笑着,仿佛对自己微笑的力度都感到疑惑——
“……这样就很好,”她小声地说,眼眸轻微地闪烁:“我并不是一个人,这样就很好。谢谢你,Jack。”
  那是谎言。
  你害怕会伤害我。你感谢我的陪伴,但同时也恐惧触碰我,恐惧会像曾经伤害你的妹妹一样伤害我。
“你永远不会伤害我。”
  最后,他只能这么说。
  意料之中的,他得到的回应是一个带着悲伤眼神的笑容。



*You will grow up


  离开那个小小国家的日子变得漫长。不是无法忍受,但是漫长。
  白天和黑夜一样漫长得没有边际,但那并不是最令人痛苦的。
  比起漫长的等待,更令他忐忑不安的是……回到Arendelle。


  他不是害怕面对Elsa。他那样重视她,爱着她,将她放在自己的心上;魔力是他们结识的源头,但即使没有魔力,他也会从恐惧与黑暗中用尽全力去保护她;他只是犹豫于面对时光所造成的痕迹:Elsa和Jack并不一样,时间会改变她(也可能会伤害她),她眼下逐渐深重的阴影,她挽起的发辫与逐渐熟悉的优雅礼节,她的沉默,她的笑容,她的成长——
  她的成长。
  Jack不会改变但Elsa会。也许她终有一日会厌倦这些冬日的陪伴,恐惧他所拥有的(和她相同的)力量,时光会抽走他们之间的一切,如果那一天到来,他该怎么办?


  所以当他在又一个冬季的第一天降落在中庭,抬起头透过窗户注视着那个安静地低着头翻阅书本的少女时,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敲动那扇玻璃窗,犹豫着该用怎样的句子和表情向她问好——
然后她向他看来。

  那只是个很自然的、如同呼吸一般简单的动作,就像她只是为了查看一下夜幕是否已经降临或眺望下方的景色;但似乎又不是那样的——因为她对他扬起了一个小小的笑容,如同一开始就知道他站在那里一样。
  她的眼睛那样明亮,哪怕隔得那样远他也能看见,简直像是其中点亮着遗落的星尘——
  Jack的呼吸屏住了一瞬间,尔后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他的嘴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向她挥了挥手:“I’m back!”




  她的眼睛。
  那是从未改变过的东西。即使其中夹杂了许许多多其它Jack无法明白的情感,那份最明亮的、温暖的、很久以前就照亮了他的生命的光芒,它从未消失。
  那是她还是个孩童时,握着他的手说出“I can see you”时,烙印在他脑海中的光芒;而他永远不会忘记。

  少女也向他挥了挥手转身下楼走向他,而他想着:
  这是我会一直保护下去的东西。







  哪怕你并不需要。


  他们的关系无法被准确地定义。他们并不是那样亲密,但却从未疏离;他抛下季节跨越遥远的距离在每一个冬日来到她的身旁,只是陪伴着她,而她也不会对他掩藏起自己的安心与期待;他们之间通常只是充斥着沉默,但那沉默是温暖的,彼此心知肚明的,从不是尴尬的。有时候他们会交换彼此的故事,分享见闻,但绝不会提及对方不想言说的东西。他们都以为就会是这样的了,在以后的每个冬季,在他陪伴在她身旁的每一天——
  于是事情改变了。


  那一年的冬天他去得有些晚,在路上他迷失在罕见的风暴中耽误了日程。而当他还没来得及清理身上残留的冰霜与雪花,急匆匆地降落在中庭时,就隐约感觉到有些地方和往日并不一样。
  Elsa不在中庭或书房(这两个她通常等待他的地方),于是他迟疑着轻轻敲响她的房门,但即使他等待了许久却也没有得到回应。
  最后他在风的帮助下才在Elsa房间的窗外看到了她。


  她的后背靠着房间的门,脸埋进膝盖之间,肩膀细微的、几乎不可见地颤抖着。房间中全是冰与雪肆虐的痕迹,没有任何幸免于难的空间;由于过度的情绪波动而无意识下创造出的大量雪花凝结在空气中迟疑地转动着——
  Elsa……?
  他抬起手想要敲响玻璃,告诉她自己就在这里,虽然迟到但他回来了——然而他没有。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泣?
  不安和忐忑在他胸口膨胀,一路上所见到的这国家肃穆的氛围和渐少的欢笑提醒着他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他收回了手。
  她还在哭泣。
  他无法透过那扇蒙上冰花的窗子清楚地看到,但是他知道。
  冰和雪是他们共通的力量,虽然Elsa(在那件事以后)几乎不曾在他面前使用过,他也能从中感知到些什么。
  巨大的痛苦,悲伤,自责,以及——


  Jack踩着风离去。


  葬礼,悼服,孤身一人的悲伤的次女,黑纱,痛哭与泪水。
  “…Elsa公主…”
  “…海难…”
  “…为什么…”
  “…那样好的人…”
  “…只有Anna公主…”
  “…去了哪里…”
  零碎的词句飘进他的耳朵。眼前的一切似乎只由黑白二色组成,每个人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悲痛,也已经长成为少女模样的Anna安静地闭着双眼垂下头,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以及,对自己的痛恨。


  他看到Anna拖着沉重的步伐在Elsa房门外停下,小心翼翼的敲响她房间的门。看到她并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却带着哽咽轻声歌唱,期盼着能得到哪怕一声微弱的轻响。看到她靠着房门滑下身体瘫坐在地上,疲惫的合上眼睛,而他什么也无法做到。
  无论是对Elsa,还是对Anna。
  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当他踩着风停靠在她的窗外时,正如他所想像的,Elsa在无声的哭泣。她的后背像她的妹妹一样抵着房门,但这冰冷的木板连温度都无法传递,更别说心了;房间里已经变成了蓝和白、被冰雪所覆盖的世界——就如同很久以前,他第二次来到这个城堡时敲响女孩的门时所看到的一样(如今比那更甚)——空气中悬浮的雪花,凝结的冰霜,散落的冰渣,视线所见之物都在冰雪覆盖下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如同Elsa的心。

  那位少女——
  她从他记忆中幸福微笑着的孩子一路蹒跚、跌撞着成长,最终却还是抱着膝盖蜷起身体,无声的哭泣。她的瘦弱的,小小的肩膀承载了那样多的东西,她却仍旧将恐惧、悲伤、孤独、痛苦负于其上一路向前。
  ……这怎么能说是公平的?


  但他没有忘记她那时为他打开了门。急促的,像是害怕晚了一秒就会失去什么一样手忙脚乱的打开门却下意识的后退,害怕触碰他会让他受伤——
  她为他打开了门。
  所以,这次也……


  Elsa抬起了头。
  她抿紧嘴唇,擦干眼泪以恢复清晰的视野,向周围巡视。她听到了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声音,并非从背后,而是来自房间,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因为……
  咚,咚。
  因为那个唯一的可能性应该也已经……

  咚,咚。

  他们的眼睛对上的那一刻,时间静止了。
  Jack在她小时候也这么做过。在窗外敲响房间的玻璃,在她疑惑地四处寻找声源时再猛的探头出来;只是为了得到那少有的、她惊吓后那紧随着的笑声。
  他能看到仍有泪水凝聚在她的睫毛,看到她哭泣的痕迹与痛苦的阴影,
  她也能看到他的忐忑与彷徨,看到他伸出的手,看到他的等待。
  “Elsa。”
 看到他的笑容。


  他总是那么笑着。温暖的,柔和的,就像发着光一样;正是他的笑容将她一次又一次的从深渊中拯救,正是因为有这笑容,有他的拥抱,有他碰触她的手,有他的安慰,她才能够背负着一切继续前进。
  她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想为他打开窗户(就像她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距离太远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

  窗户被冰雪的力量所冲击,向内猛地裂开,蛛网一样的裂痕迅速的蔓延开来,然后伴随着“哗啦”的巨大声响,整面玻璃碎裂了。
  数不清的玻璃碎片掉落在地毯上,窗户仍未打开却只剩下了框架,冬天的风迎面扑来,却不能比她的心更加寒冷。

  “……”
  她是正确的。
  这力量是被诅咒的。她是被诅咒的。她会伤害身边的一切,Anna,爸爸,妈妈,现在连Jack也——
  “Elsa!?”
  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境况所惊吓、逼得后退了几步(以免被碎玻璃刺伤),但Jack还是迅速反应过来,伸出手准备将只剩下框架的窗户完全打开以靠近Elsa:“你受伤了吗?你感觉怎……”
  “不!”
  她大喊着,过于激动的情绪使视线再次模糊起来:“Stay away from me!”
“……?”
“Just…just stay away from me,”她大口喘息,再次覆上眼球的泪水使声音也带上哽咽:“I'm sorry,Jack.But can you just…just leave?”
  他放下了手。
  此刻的沉默比冬日更加寒冷,但却没有人能打破它。
“Okay.”他说,眼神悲伤而温柔,没有再次重复自己的回答。
  然后他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Pain

  她开始真正孤身一人地成长。




  在她的魔法发生意外之前,Jack就陪伴在她身边。她记得他们共度的每一个冬日,记得他掌心中诞生出的魔法,记得他握住她的手是怎样的温度,他的笑容又是如何灿烂;记得他的安慰,记得他拥抱的温度,记得他以为自己不会察觉时所露出的悲伤眼神……记得一切。
  正是因为有他在身边相伴,她才没有被恐惧与黑暗所击溃和吞没;即使他在她身边时她也恐惧着会伤害他,但只要他在,那份恐惧也是小心的,温柔的——而现在,她终于亲手粉碎了那份温暖。


  这力量……这力量是错的。
  它伤害了那样多的人,诅咒了一切,所以它是错的,她则是拥有它的罪人。
  这么多年以来,她为自己套上枷锁,闭上双眼,捂住耳朵,藏起双手,生怕它会在她不经意时就窜出来将她的更加彻底:而它做到了。
  她伤害了所有她最不该伤害的人。
  “……还不够吗?”
  她的眼睛注视着远方,不是空气也不是黄昏的天空, 不是云朵也并非王城,而是更加虚无缥缈的某物——像是,永远不会再得到的东西。
  “我已经伤害了那样多的人……即使这样也还不够吗?”
  她低声呢喃,垂下眼睛,看向自己被手套严密包裹的双手。正是因为收到父母遇难的消息后在自己的房间有所松懈褪下了手套,那一天她的房间才会被冰雪覆盖,才会下意识地做出人类不可能做到的事,才会让冰雪击碎了窗户,才会……
  才会伤害Jack。


  她让他离开了。
  ……但她知道,这如同撕裂灵魂一样的痛苦是值得的。
  她必须将一切远远推开,就像她关上房间的门不再为Anna打开,就像她戴上父亲为她准备的手套,就像她告诉Jack远离自己于是他离开了。
  离她所能接触(伤害)的所有一切远远的,她才不会伤害任何人(破坏任何事)。
  即使她感到孤独。

  Elsa轻轻环抱住自己的双肩。因为有着冰雪的力量,她不曾感到寒冷;但意识到自己已然真正是孤身一人的此刻,寒意却真切的、令人痛苦地包裹了她的全身。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拥抱她,告诉她“你永远不会伤害我”了。
  ……再也不会。


  她轻轻闭上双眼。





*Your own story
她能听见Anna的歌唱。
她的妹妹开心的在城堡的每个地方留下足迹,奔跑,歌唱,笑容如同阳光一样灿烂;Elsa不禁想起多年前她在自己的门外也是这样歌唱,敲响着她的门,等待着她的出现(但她没有)。Anna是那样的活泼开朗,像是火,又像是太阳,让人忍不住靠近和触碰(但她不能)——如今城门打开了,她终于可以好好接触这个世界,她如此快乐是理所当然的。
Elsa深深吸进一口气,透过窗户注视着还未打开城门的王城。人们是那样快乐与好奇,盛装相伴挤在城门前等待着大门的打开……但她却只能感到紧张与忐忑,以及挥之不去的痛苦。
“…Don’t let them in,don’t let them see…”
Elsa转过身走向身后国王的画像,她注视着画像上父亲的脸庞,脱下手套,犹豫地触碰烛台与宝盒(作为加冕时权杖与金球的替代品)……它们结冰了。
“……Make one wrong move and everyone will know.”
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恍惚间连急促的吐息似乎都是滚烫的。她的手也颤抖着,即使放下结冰的替代品也无法抑制那份由心而生的恐惧与焦虑,莫大且没有实体的沉重压上她的双肩,令人几乎无法喘息——
她打开门。

“通知守卫打开——城门!”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雪白。
  白雪覆盖了整座山头,茫茫的白色简直能够刺痛人的双眼,而今日才刚刚加冕的女王却将自己的王国抛在身后,逃离到遥远的北山……
  她低下头环起双臂,能看到的只有白,能听到的只有暴风雪的呼啸,心中五味陈杂,恐惧与后怕、忐忑与放弃相互交错缠绕,却无法开出任何花朵。


  她想起Jack。


  冬天是他的季节,他是冰雪的精灵,但他不会来。
  即使大雪纷飞,这里也是夏天。夏天使他虚弱。他向来远离夏天。她让他离开。他离开了。
  他不会来。
  没有人会来。


  她明明这样地明白,但却仍渴望着那个长久以来唯一与她接近的人——的出现。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渴望被拯救。


  然而她只能孤身一人,将自己的王国抛在身后,漫步在被白雪覆盖的山巅,对自己的明天感到茫然。
  在那扇多年来她都用来抵抗世界的门的这一端,她始终是那个孤独的,脆弱的,误伤了自己妹妹的、手足无措的孩子。那份她所表现出的坚强与强硬被力量的展现所打破,露出柔软而易碎的内核,害怕被拒绝,害怕被恐惧,害怕自己会伤害一切——
  但是这里已经不会再有人来了。
  她已然是孤身一人,她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不会再被任何人恐惧,不必再在意他人的目光——
“你永远不会伤害我。”她想起那个人所说过的话,“我们拥有相同的力量……别害怕,Elsa。”
  是啊,她想,或许。

  Just…let it go.




*The most precious thing

  Anna拯救了她。
  她的小妹妹毅然决然的独自一人踏上寻找她的旅程,跨越了白雪皑皑的北山,从冰雪巨人的手下逃脱,被她的力量冰冻了心,
  却击溃了所有的艰难、曲折和寒冷,从黑暗与恐惧、痛苦与阴谋中拯救了,保护了她。
  她不应该感到意外。从很久以前开始,Anna偷偷爬上她的床要求一些魔法,在被她伤害后忘记了一切却仍旧坚持和她一起堆一个雪人,一直敲响着把她和外界相隔绝的那扇门;她从未放弃。也许她被姐姐不断的拒绝和推远感到彷徨和迷茫,但在她的内心深处,那份热情、勇敢和爱从未消失。
  她拯救了Elsa。
  不只是从Hans的剑下拯救了她的生命——也从Elsa自己的手中拯救了她的心。


  她爱她。


  她为她打开了门,为她带来了爱,告诉她没有什么是不能被跨越的,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痛苦),又有什么会是永远不变的(爱),
  这就是为什么这一年的冬天,她难得放下手中繁忙的事务,独身一人站在中庭默默等待着。






  冰雪的精灵从未真正离去。
  他是从她的世界消失了,但她没有。每一个冬季的第一天到最后一天,他仍旧会往返于这个小小的国家,为了这里将来的女王而来——只是每一次、每一天都小心翼翼地,远远地注视着她。
  Jack无法放下Elsa。
  他在她那样小的时候就被她的光芒所温暖,即使时光在她身上缠上了厚厚的茧,即使她不再那样幸福地微笑,即使她将自己深深封闭,藏在手套和公主的面具之后,他也爱着她。
  ……那并不是能轻易被分类、定义的感情。亲情,友情,或者其它什么都无法概括;他看着她长大,受伤,改变,经历,成长,坚强。他看到她的黑暗与光明,恐惧与爱,悲伤与幸福,他比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要明白和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
  他比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要明白她是如何值得被珍惜。
  她让他离开,于是他离开了,从她的视野里。在她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仍旧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害怕她会受到伤害(即使他能为她做的事太过有限)……无数次他都想靠得再近一点,拥抱她单薄的双肩,为她拭去泪水,为她赶走孤独和痛苦,告诉她他很抱歉,想要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中,哪怕得到的只是沉默——她是特别的,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任何物都更特别,然而他们为什么却总是被外物所隔离……?
   这不公平。
  但是她让他远离他,他不能拒绝她。
  他从未拒绝过她。


  又一次,漫长的等待终于到了尽头,今年的冬季终于摇晃着临近,Jack记得今年是她加冕的日子,她将真正成为这个国家的女王。……但即使距离夏天已经过去了这样久,他也迫不及待想看到她已经成为的样子(即使他无法出现在她面前)。
  “……Elsa?”
  在他正准备如同往常一样降落在中庭的时候,他看到中庭站着一个陌生却令人备感熟悉的身影。垂在肩侧的长辫与闪烁着细微光芒的衣裙——
“哇喔。”
  他小声地感叹,然后才反应过来,想起他并不能出现在她面前,迟疑地四处巡视寻找其它能够降落的地方;
“Jack。”


  ……他说什么来着?
  他们从未改变过。
  就像他明白她的面具和手套之下的那颗心从未改变,她也总是能在他犹豫是否出现的时候发现他。


  她抬起头,眼睛里是他熟悉的、炫目的光(为什么其他人发现不了?),也许她的妆容和衣裙是改变了,但是那些真正重要的是永不改变的东西,她的眼睛,她的笑容,她的笑容——
  他屏住了呼吸。


  Jack降落在中庭,出于对“Stay away from me”的考虑,他离Elsa远远的,紧紧握着手中的木杖,忐忑地垂下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Elsa向他走来。
  就像她每次都向他走来一样。


“…You…You look different.”他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声音,最后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么一句;Elsa不由自主地想起Anna到达她的宫殿时结巴着说出的话(“Wow…Elsa,you look different…It’s a good different.”),她微笑着问:“是往好了变?”
“…是啊,是往好了变。”
  他垂下眼睛,眼珠四处转动,因为紧张而太过用力握住木杖的指节几乎泛出白色,然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对上Elsa的眼睛,开口:“Elsa,I’m——”
“I’m sorry.”这个国家的女王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向他道歉。
“我很抱歉对你说那样的话,很抱歉把情绪发泄在你的身上,很抱歉那么多年以来我都没有正确地对待你,我很抱歉……我很抱歉,Jack。对不起。”
“……”冰雪的精灵愣住了,不只是因为她突然的道歉,也因为那只空着的手上突然附上的温度:“不,不,Elsa,抱歉的是——”
“……你能原谅我吗,Jack?”
  她看着他,透过她的眼睛,他看到了那个他们第一次分别时小心翼翼地问“Do you have to go”时的女孩;那个挂着乌青眼圈拒绝触碰,想得到“我是否会伤害你”的答案的女孩;以及三年之前,哭泣着大喊“Stay away from me”的少女——
“好的。”最后,他只能压低声音给出这样的答案,以掩盖自己突然发紧的喉咙。


  于是他得到了这一生中所见到的,最灿烂的笑容。
  她在发光。
  她的头发,她的衣裙,她的眼睛,她的笑容,她的温暖的手,她的一切,
  ——啊,这个人……
  这个人……


  他轻轻地拥抱了她。


  这个人,是这世界上最特别的,最值得珍惜的,
  我所爱着的人啊。




  Jack没有告诉她。
  他觉得她应该是知道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比起单纯的爱情更像是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羁绊的混合;他陪伴了她那么长时间:当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就遇见了他——直到她成为这个国家的女王,他也仍旧站在她的身旁。这份感情经历了那样多的痛苦与悲伤,最终才迎来了幸福与快乐……积年累月的默契,与那些共同经历的、只凭言语无法概括的事让他们彼此都成为了更好的人,而有些事不必用语言描述就能传达。


  他落在宫殿前的地面上,抬头仰望着冰雪的女王的造物——这完美的冰雪宫殿——门缓缓地打开了,而女王正从台阶上走下微笑着迎接他。
“呃…无论多少次我都想说,这真是太完美了,Elsa。”他轻快地三步并作两步踏进宫殿,忍不住感叹着四处打量,眼睛闪闪发光;女王唇边噙着了然的笑容欢迎他的归来:“欢迎回来,Jack。”
  Jack愣了一下——他想起那些曾停留过的地方,有着明亮灯光或火光的家庭,那些父母和儿女脸上幸福的笑容以及他们的“欢迎回家”——
家。
“……是啊,我回来了,Elsa。”他注视着她微笑,就像注视整个世界。


  他们还有那么多时间。一定还有很多时间。
  他们跨越了这么多痛苦与挫折,而这得来不易的平静与安宁……就稍微再让人多享受一会儿吧。


  Jack抱着木杖撑着下巴坐在露台的边缘,双腿穿过栏杆的缝隙在空中一晃一晃,看着头上撒下的清冷的月光。
“Jack?我能加入你吗?”女王敲了敲露台大开的门询问。他回头看向她,装模作样地笑着回答:“当然,女王,这是我的荣幸。”
“哦,这样坐着回答女王可不是礼貌的行为。”Elsa掩着嘴想要止住自己的笑容,打趣地回答,走到他的身边。
“……Elsa,你记得吗?我曾告诉过你,我是从湖里醒过来的。”
  孤身一人,彷徨,迷茫,不知所措,连自己是谁都无从知晓。
“你告诉过我,那时只有月亮陪伴着你。”
“是的。只有月亮。”
  他再次凝视着月光。月亮从未回答过他任何事,哪怕他的疑问能够堆砌成一座城堡,它也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但是那时候……我跟随着月亮来到了这里。”
  Jack无法说明那是种怎样的感觉。那就像是突然间的福至心灵;虽然月亮明明从未给予过任何言语,但自从他从湖中醒来,那光芒就一直伴随着他。多年以前,也正是跟随着月亮的指引,他才穿过了北山,到达了Arendelle。
  而当他疑惑地降落在城堡的中庭的时候,正想知道为什么月亮会带他到达这里,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稚嫩的问句。
‘……你是谁?’
  是月亮指引着我来到你的身边。正因为它我才从湖中醒来,也正因为它我才遇见了你。


  他们是如此的默契——所以,他认为有些事不用说出口她也一定能够明白。
  但是…… 
“——我爱你,你知道的,Elsa。”
  Jack之前从没考虑过将这句话说出口。他知道她的答案,知道她也是一样的,所以他认为根本不必用语言赘述;但是在清冷而温柔的月光下,这句话却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我也爱你,Jack。”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侧过头认真地注视着他,如同承诺一般郑重地回答。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他们会在一起很长时间。
  他们还能在一起很长时间。


  ……很长时间。



*The only thing you cannot have


  Elsa生病了。

  已经有数不清的医生为她诊断,其中也不泛被重金聘请、远渡重洋而来的名医;但他们都无法承诺任何事,只能叹息这是一种极其罕见且无法治愈的疾病。有太多人握着女王的手对她说了抱歉,但女王只是微笑着对他们说这没有关系,并感谢他们为她抽出的时间。

  疾病让她的身体从内里开始缓慢地衰败,而她的力量对此毫无办法。


 “我很好,Anna,你知道的。”

  年轻的女王亲吻了她妹妹的额头,如同她们还是孩童时一直所做的那样。

  Anna的手撑着Elsa的侧脸,她深深地看着她——她想说那么多,她想要拥抱自己的姐姐,想要哭泣,想要怨恨命运的不公——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从她关闭了那扇门以后,她从未在她面前哭泣。

  这次也不会。

  所以公主只是拥抱了她。轻柔而又沉重的,快乐而又痛苦的,欣慰而又不舍的。

“是啊,我知道,Elsa。”

  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一样温柔的、叹息着回应。

  我知道。我知道你将会离去,我知道没有什么能阻挡死亡。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我知道你很抱歉。

  她想起了那么多东西:她们曾经经历的痛苦,曾经拥有的欢乐——那都不是些能够一言蔽之、简单分类的回忆。

  而女王终将离去。

  她们知道,但谁也没有说出口。


  Elsa拟起了遗嘱。

  作为女王,作为姐姐,她要承担很多东西。但是自从数年前为Arendelle带回了夏天,她就不再感到恐惧与害怕。

  疾病贪婪的啃食着她的生命,而她无法与它争斗。她不惧怕死亡,不害怕离去,她只是……感到抱歉。

  在她短暂而漫长的生命中,大多数时间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与女王;而当她终于有机会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时,她的生命也要走到尽头了。如果说没有感到惋惜与不舍,那一定是骗人的;她遇到了如此之多善良而美好的,给予了她勇气,充实了她生命的人……她是如此的幸运,但这一切也将要结束了。

  我很抱歉。

  抱歉我不能抵抗,抱歉我无法回报,抱歉我输给疾病。

  抱歉我将要更早离去。

  ……比你,比你们,比其他人都更早离去。


  她放下纸笔,打开房门,顺着楼梯慢慢走向中庭。

  冰雪的精灵就在那里。


  他仍旧是他们初遇时的样子,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柔软的雪色短发,赤裸的双脚与高高的个子……一切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她向他走去。


  他们不曾畏惧寒冷。冰与雪是他们的伙伴,他们的力量;但当他们站在一起、靠近了彼此,她还是感到了温暖与安心。

  横亘于他们之间的沉默从不是尴尬的。

“Jack,”Elsa呼唤着他的名字,就像她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我很抱歉。”

  她说她很抱歉。

  Jack握紧了手中的木杖。他没有说话。

  然后这片土地的女王拥抱了他。

  他们身体的温度一向不高,然而这个拥抱却又是温暖的,甚至滚烫的;那大概是他们内心的温度。


  我们有冰冷的身体,我们与冰雪为伴;

  但我们有滚烫的、温暖的心。


  他们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话;笑容,痛苦,分别,或者告白;但实际上他们的交谈只有Elsa的抱歉以及一个突然的拥抱。

  Jack轻轻的环住了她的肩膀。

  从她还小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孩子是多么不可思议:这么小而脆弱,却又如此坚定与温柔;即使时光催促她成长,她仍旧以这单薄的肩膀承担着一切——甚至死亡。

  他收紧了手臂。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时间这样不公?为什么我无法与你在一起更久?为什么你一定要先行离去?人类的寿命即使不长,也不会这样短;总有东西隔阂于我们之间,

  为什么死亡能将一切分离?


“我很好,Jack。”他能感到她在他耳边微笑,“我总会有这么一天,只是……”

“……在我睡去以后,你能唤醒我吗?”

  ——Can you wake me?

  Elsa松开手臂退后了两步,微笑着看向他。夜风吹动了披风,垂在她肩膀的发辫微微颤动,她看起来简直像能够独自乘风飞翔——

  他抿紧了嘴唇。

  他们曾分享一个魔法,一个承诺,一个笑容,一个亲吻,一个拥抱,甚至部分生命;

  而死亡只能独自承担。

  他痛恨放弃,痛恨分享,痛恨现实……但Elsa仍在等待他的答复。

  他喉咙发紧,陌生的情绪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眼睛与鼻腔;他闭上眼睛,咬紧了嘴唇,却发不出哪怕一个音节。于是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无数约定中的最后一个。


  Elsa送走了Jack,在冬天的最后一个夜晚。她注视着他乘风消失在自己再也无法看到的地方,才转身离开。

  她缓慢而坚定地巡视着自己的国家。即使是在夜晚,她也能轻松的辨别出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街道;曾被冰冻的峡湾,曾被关闭的城门,曾有人翩翩起舞的大厅……她希望Arendelle是快乐的,并为此不断努力着:如今,即使她不算成功,她也不是失败的。

  最后她停留在挂有国王画像的房间。(在那之前,她已经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了城堡中的每一处)她小心的捧起权杖与金球,想起自己加冕的那一天曾如此恐惧于触碰它们;想起国王曾为她戴上的手套;想起那扇关上的门;想起了所有她生命中曾发生过的事。

“……父亲,”她低声倾诉:“我明白了这力量并不是诅咒,而是祝福;它曾带来伤害与寒冷,但它也带来幸福与快乐。我希望最终我是名没有让你们失望的女王……希望我是个没有使你们蒙羞的女儿。”

  她放下手中权利的象征,抬起头久久的注视着前任国王的画像。

“……再见,父亲,母亲。”


……


  她花费了太多的时间,而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感到疲惫和疼痛,她习惯于把这些藏得深深的不让任何人发现,只留给自己;但现在已经是结局了,她不必再隐藏它们。所以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任由疲惫淹没她的身体。


  在最后,她想起了冰雪的精灵。

  他的雪一样的银发,他的冰雪做成的眼睛,他的无法超越的魔法,他的灿烂的笑容,他的没有尽头的孤独,他的曾经的亲吻,他的收紧手臂的拥抱,他的从未打破过的约定,他的滚烫的、温暖的心。

  我很抱歉将它强加于你,我很抱歉我将走在你之前;

  但是,

  我知道你能,我知道你会。

  你将会唤醒我。

  我知道。

  她带着笑容闭上眼睛。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有人。

  除她之外的某人,站在她的床边。

  她明明睡得那样沉,但却有所感觉……那并非恶意的视线——即使无法亲眼看到,她也能感觉出其中蕴含的、庞大的温柔与悲伤……以及爱意。

  ‘别哭啊,’在再次沉入深深的睡眠之前,这句话浮现在她模糊的脑海,‘别哭。’

  别哭,Jack。


  Arendelle的女王沉睡在春天的伊始。

  她的离开安静而平和,如同她仅仅是深深地沉眠于一场好梦;她的离开比所有医生预期的都要晚些(他们说她的生命将在冬天停止),似乎仅仅是为了等待冬天离去。

  全国上下举国哀悼,人民发自内心地为她的离去感到痛苦与悲伤;公主与她的丈夫穿着悼服为女王送葬,根据遗嘱,将她的身体放入冰棺然后葬在她的冰宫殿曾经所在之处;他们的孩子,根据遗嘱,将会是继承者,而在其成年前由两人代为掌权。女王的遗嘱详尽而完善,但写下它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葬礼之后,Anna来到Elsa的房门外——就像多年之前参加完她们父母的葬礼后一样——轻轻的、如同敲击一个说好的暗号一般,有节奏地敲响了她的房门。


  没有人回应。

“……Anna?”Kristoff跟随着妻子的背景来到走廊,迟疑的呼唤着她;然而他的手还没有触及她的肩膀,她就转身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的肩膀颤抖着,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滚烫的眼泪浸湿了布料。她哽咽着重复些破碎的句子:她说过这些门不会再关上了,她答应过我,我爱她,为什么;而Kristoff只是沉默着拥紧了她。

  这并不是年幼的那一个第一次在她姐姐的门外哭泣,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只是她明白了,这一次,真的不会有人再为她打开这扇门了。




*Wake Up


  时光辗转。

  一年,十年,百年……他从未认真的计数过日子,但他也从未停止过寻找。

  他知道Elsa在哪里,沉睡在她的宫殿之中,等待着精灵的唤醒;然而他没有拜访过他一次。他远离了那个小小的国家,远离了那座雪山,远离了曾经的回忆;他不会回去,在他能够履行自己的约定之前。

他尝试过所有办法,来回飞跃整个世界,从不知名部落的祭司到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女巫,从圣诞老人到复活节的兔子——他乘着风徘徊在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之中,时间从他身边掠过,从他指缝间溜走;但他却无法得到哪怕一个答案。


  他只能得到无奈的摇头,怜悯,无能为力与劝解。以及忽视。

  毕竟除了和他一样的存在,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

  ……在她之后,再也没有了。


  直到有一天,他赤着双脚站在屋檐上,肩头的木杖仍是熟悉的重量,倦怠与痛苦却仿佛化为实质沉沉压在他的肩头;他抬起头看向温柔的,明亮的月亮:

“我尝试了所有的方法,”他疲惫的叹息:“但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我。”

  没有一个人能回答我。

“……Why you put me here?”

  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

  月光仍旧是那样温柔,它从未改变过自己的光芒:那样温柔而浅淡的光芒让他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垂在她肩膀的发辫,落在她唇角的微笑,附在她指尖的温度,


  而月亮只是沉默着。




  一切从他被莫名其妙的绑架开始改变了。


  圣诞老人,牙仙,沙人,复活节的兔子——以及什么突然套在他身上的守护者名号。

  他和他们不一样。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相信他,他从未被信仰所束缚……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但他早就知道他和复活节的兔子合不来。

“人们能看到我,他们相信我,但是没有人相信你!”

  不,曾经有的。有人相信我。她仍然相信我。

  她相信我能唤醒她。

  但我没有。

  ……现在还没有。

  他握紧木杖,咬紧了嘴唇,但是没有开口反驳。

  那不是他想讲给别人听的故事;至少,结尾不是。


  而她仍然在等待他。


  他从没想到自己的生活会以这样的方式改变。守护者联盟,Pitch,各种各样的魔法,失去的信仰,一个坚持相信一切的孩子,信任,团结,万分惊险的胜利;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当Santa捧着大部头的书大声诵读,宣布他守护者的身份的时候,他看向那些欢呼雀跃的孩子和他们身后升起的太阳,突然间就被晃花了眼睛。

  他低下头,脚下坚硬的、结冰的湖面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一切开始的时候——

  他低声的给出了那个多年前他没有说出口的答复。

“Yes,”他重复着,声音干涩却坚定,“I can.”

  我能唤醒你。




  Elsa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因为聚集而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映入她眼中的是满目的银白。但那并未带来寒冷,仅仅是令人感到被包裹一般的安全与放松。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才看清近在咫尺的、几乎与身后的雪景融为一色的少年。

  他有些紧张地咬紧了嘴唇,离她那么近却又不敢伸手触碰她,承载了过多思绪的目光柔软又脆弱的不可思议,注视着她却像是在注视一场美梦。那明明只是个短暂的对视,却漫长得如同她走过的一生。

  然后,他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Can…Can you see me?”

  这分明就是多年以前,在她还是个快乐的孩童的时候,好奇地询问中庭里那个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少年时,他向她走来,伴着声音颤抖的问句。

  那么多年之前,她天真地想那颤抖一定是因为寒冷;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Elsa直直地、温柔地注视着这个填满了她整个生命的少年,然后回答:“Yes.”

  她笑着。和她沉入深深睡眠,闭上眼之前的那个微笑相重叠,那代表了太多东西:我知道你会的  ,我知道你可以,我看见你了,我会握住你的手,我可以触碰你,我爱你——

  然而她只是再次重复了自己的回答。

  “Yes,I can.”


~THE END~





*出于私心的小番外*

  这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一段很小很小的插曲——


  葬礼过后,Anna在Elsa门外哭泣的时候,

“咔”

  ……门打开了。


  Anna没有顾及满脸的泪水,呵呵的抬头看向房门,那里出现的是个子矮小的雪人。它从锁孔里拔下自己的胡萝卜鼻子,安在自己的脸上,才笑呵呵的跟他们打了招呼:“Hi,Anna,Kristo——”

  “Olaf!”

  这就是了。

  当她把雪人拥抱在怀中的时候,她记起多年以前,她冰冷着身体,白着头发,颤抖着在黑暗中祈求帮助时,也是它为她打开了门,为她点起火堆,告诉她“有些人值得为之融化。”

“哇哦,别激动,Anna,你抱得我直痒痒。”Olaf的笑声从没有改变过,它挥舞着自己短短的木枝手臂摸了摸公主的头顶。

“…Olaf?我们还以为…”Kristoff震惊的说,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雪人和那座女王所建行的冰宫殿一样在她离去后不复存在——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几天前,正是这位雪人陪伴着女王在她生命的最后巡视了整个王城。

“Olaf,”女王蹲下身,温柔的注视着它:“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

  它没有回话,只是呆呆的、迟疑的看着她;女王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想和我一起吗?”过了半晌,她打破了沉默,递出一个有些意味不明的问句,“还是想留在这里?”

“你堆了我,你给了我生命,”雪人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你的一部分,记得吗?”

“我记得,”女王的目光柔软,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雪人的头:“是啊……你是我的一部分。谢谢你,Olaf。”

  她手的温度让他觉得温暖。

  它想说不用客气,想问她你要离开了吗,想让她像以前一样露出快乐的笑容,然而这些都没有实现;因为突然的,它就用它特别的眼睛哭泣了。

  雪人也能哭吗?我在哭?它还没理清脑袋里的问题,就被女王抱进了怀里;那些来源不明的水分落进她的永不融化的衣裙。

“It’s okay,Olaf.”她温柔的,熟悉的声音包裹着它:“It’s okay.I know.”

  是她给了它生命,她让它活了过来,她造就了它;它永远不会忘却。

  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切都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关系。

  我知道。


  她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心情闭上双眼,离开她所深爱的人们和国家,雪人无法知晓。它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小小国度的女王是带着怎样的笑容亲吻了它的额头,她触碰它的双手是怎样温暖而令人安心,而她未曾说出口的话语都藏在那个怀抱里,它知道所有她想告诉它的事。

  它是她的一部分。

  所以它想要活下去,想要带给那些人们和这个国家快乐与幸福,欢笑与温暖;所以它不想离去。


  Olaf抚摸着抱着它嚎啕大哭的、这个国家的公主的发辫,温柔的在她边重复着熟悉的话语。窗外下着本不该来的,这个年度最后一场温柔的雪。

“Everything is gonna be okay,Anna.”

  那是她们还都是孩童的时候;调皮的妹妹受了伤或挨了训,不开心的哭泣的时候,年长的姐姐在她耳边默念的、魔法的咒语。

  她从未忘记过,就像她也从未忘记过一样。


  而一切正如多年以前,她和她一起用小小的手合上一本童话书的时候,铭记在心的句子:

“所有故事都该有个好结局。”


~FIN~





后记:

  完结了。

  

  ……但我还是想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先说这篇Can you吧。大家应该也发现了,标题就是来自于文中的四个问句,分别是Jack的“Can you see me”,Elsa的“Can you just leave”;以及Elsa的“Can you wake me”和最后Jack的“Can you see me”。每一次Can you句式的出现都是一个转折点,下面的情节有好有坏但都是必不可少的。



  然后说这篇文章的缺点。Can you应该是我写过长的同人…我一直是个懒人没人催没人看就不会往下写,所以写过的同人全是清一色的短篇,Can you因为构架和设定不得不写的长,所以它的缺点也更明显。

  第一个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内心描写太多。我写东西总有这个毛病,写着写着就开始blabla完全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开始乱抡,对话和情景描写也比较差,转折比较生硬,整体风格偏向散文,相信看下来大家也能明白。第二个是全文基调比较沉重和灰暗,基本没发糖,包括大篇的内心戏都是在纠结和痛苦中度过。第三个就是因为开头和结尾是先写好的,时间跨度也很大,所以中间部分略显单薄和衔接无力。

  我没有改动原作两部电影的情节。因为我觉得它们是不能破坏的,不是认为它们太过完美无缺,而是因为如果改变了情节,那么Elsa和Jack不像原作中经历他们所经历过的事,他们就不再是完整的他们自己——我想要写英雄救美,想要写拯救和保护,但正是因为有Frozen和RotG这两部作品,他们才是他们自己。他们的故事不需要多余的修改。每个人都有自己奇怪的坚持,这大概就是我的坚持。

  我个人很喜欢Can you的结局。虽然在这里Elsa被描写得有些自私,她向Jack索求唤醒她的约定——她也知道那一定是困难的,说不定永远也做不到,但她还是说了。因为她会死去,她的力量无法拯救她,而她不想让Jack永恒的时间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所以她给了他这个像约定一样渺茫的希望,就算Jack无法唤醒她,他也会一直寻找方法,而不是因为她的死亡而痛苦。她知道她对Jack来说是特别的,唯一的,所以她的离开对Jack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这是她不愿看到的。因为她爱他。

  然后是爱。

  在这篇同人里他们的的感情不仅仅是爱。也是亲情,友情,羁绊,无法仅仅用爱一个字去概括。长久的陪伴与耳濡目染将这份感情升华到一个新的高度,也是我想要表达的。说实话我没办法想像他们像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一样疯狂地谈恋爱啊哈哈,他们的经历和性格都决定了这份爱的内敛与深沉,希望我有将它好好描写出来。

  ……大概就写到这里,后记的长度真是很长呀,不过都是自从写这篇文以来就想要说的话。我的同人一直没有太多的人看和评论,所以感谢看到这里的你和你一直以来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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