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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抢红包看熟人社会的彻底瓦解 | 微思客

 cat1208 2016-02-12


 

微思客重视版权保护。本文为微思客读者投稿,作者许英杰。转载请事先联系作者或微思客团队。

30多年的经济发展毫无疑问增加了普通家庭的财富积累,以至于智能手机一出现,便瞬间如潮涌般普及到了每一个人。又得益于这个政府对基础设施建设近乎宗教般的热情,网络信号覆盖了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地区。于是,在这个贫富悬殊、等级森严的社会之中,移动互联网却得到了统一的普及和平等的接入。不管阶层差异、地区之别,在这个国家内,人们对互联网的需求似乎不会受到任何排他性的限制,在我家租房的农民工兄弟对互联网应用的熟悉甚至远在我之上。

 

技术革新是一个残酷的破旧立新的过程,在新生活方式的身旁,是旧社会的废墟。不可否认,微信等移动互联网工具的出现让人们寻求情感寄托的方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进而也影响了社会交往的方式。

 

毫无疑问,在经历了30余年的狂飙突进后,市场经济的运行方式已经嵌入了社会生活的全部。尽管存在着户籍制度的限制,但在市场力量的推动下,地域分割的桎梏还是被打破了。农民工打工流、学生就学流以及务工经商流构成的人口跨地区流动,让人们离开家乡,在陌生的城市打拼,并建构自己的朋友圈。传统纤陌相闻的熟人社会早已不是社会形态的主流。人们在城市工作、学习和创业,农村的家成了一个临时的住所,城市才是经济来源的全部、社会生活的重心。传统家族、宗族亲情联系成为人们社会交往的点缀,在陌生城市建立的社会交际圈成为情感寄托的新源泉。来自不同地区的几个朋友在陌生城市的打拼会让他们结下牢固而深厚的友谊,这种友谊可以带来足够的 情感慰藉,也能带来现实的生活便利。这种纽带的力量远远超越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带来的温暖和关怀。远离家乡不再像以前那样痛苦和无奈。


每年的春节则是传统再次回归的良机。在异乡辛苦打拼一年的人们风尘尘仆仆回家过年,传统家庭亲情和家乡别样的过年习俗往往会勾起人们对儿时无忧无虑的传统生活的无限回忆,也让人们对家族、宗族的亲缘关系更加珍重,传统本可以在这个节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移动互联网的兴起却将归乡的人们始终与自己在新城市构建的朋友圈牢牢捆绑在一起。

 

不管是从繁华的魔都上海回到偏远的大巴山区,还是从伟大的首都回到小小的南充县城,只要点一点微信,人们身在家乡却依然能够将城市里建构起来的朋友圈带在身边。微信抢红包似乎也变成了新的过年传统。抢红包的往往都是同事、同学、朋友组成的圈子。在这个过程中,强化的是人们基于共同的工作生活建立起来的朋友联系,抢红包本身让人们从朋友圈中获取社交满足感和群体归属感。移动互联网像一根无形的线,牢牢拽着归乡的人们,让他们即便是回家过年依然可以获得都市朋友圈的欢声笑语。传统过年热气腾腾的亲情、乡情给人带来的慰藉打了折扣,也不再像过去那样不可或缺。人们或许不像从前那样需要通过回家过年来重新充电,以便于再次回到冷漠的城市打拼。抢红包给了已经奄奄一息的熟人社会致命的最后一脚。

 

传统的逝去是一个必然的结局。传统的元素只有适应市场经济的效率原则才能幸存。而事实上,大部分传统习俗都不符合效率的要求,也由此人们会发现传统在加速离去。虽然出生农村,但是自初中以后,我已经完全适应并习惯于城市生活,因此对传统的离去,并未感到多么的失望和不安。实际上,社会的演变是不断贴近和实现 人性的漫长和焦灼的进程,我们失去了诸多曾经给我们温暖的传统记忆,但是同样获取了让我们更加便利和丰富的现代生活。从去年起,村里人开始喜欢在过年期间看电影、逛商场,文化过年的方式快速蔓延,这就是现代性战胜传统性的一种表现。这种演变不痛苦、甚至毫无察觉,但却是一种历史的进步。

 

不独中国如此,日本、韩国等国家的社会传统依然无法抵御现代化和消费主义的冲击,他们传统瓦解的程度在某些方面远甚于中国。毫无疑问,传统最终只会留存一些与市场经济效率原则不相抵触的象征物,就像日本成人节插鲤鱼旗穿和服、韩国江陵端午祭巫俗表演、中国春节的龙灯和舞狮,适应现代化的传统都只剩下了一些可供消费主义挖掘商机的吉祥物。


作者:许英杰 ,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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