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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漫画迷大概已经不看《一刻公寓》这部作品了，这部1980年开始连载的漫画，是高桥留美子几乎和《福星小子》同时间的早期作品。距离我看这部漫画，也已经是五年过去了。五年的时间不算太短暂，足以抹去一个朋友或者一本漫画。直到前些天我在一个网站看十大最受欢迎的漫画女性角色排名的时候重新看见了音无响子的名字，而且列在第一位的时候，我才在一阵悚然心惊之后又想起了这本二十年前的漫画。
在我还没有完全忘记之前，让我写一篇文字表示自己对这部作品的纪念吧。
《一刻》的男主角五代曾经这样评论过音无响子：“我喜欢的女孩，很会吃醋、又性急、爱哭、易怒，但是她的微笑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其实诸条的对照起来，音无响子就是后来的天道小茜的家庭主妇版本，虽然二十七岁的音无和十四岁的小茜相差了漫漫一倍的年纪，而且音无还是一个寡妇，更不会小茜把人打上天空的犀利拳法。可是单独看音无那些眼睛很大、鼻子很小的肖像，却还是十四岁。
日本漫画曾经有过四大女神的说法，高桥独自以拉姆和音无占领了半壁江山。所谓女神，大概应该是完美无瑕的。我想金庸就很想把他的小龙女写成一个女神，从结果看来，小龙女身上确实有一种单薄的神性，不过我只能说金庸给她的形象很垃圾。再回头看日本漫画中的四大女神，偏偏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还是说音无吧，音无是个寡妇，出场时候二十二岁的寡妇。虽然美丽，却总是拒绝身边的人。除了打扫和烹调似乎再也没有什么特长。每当看见五代出去约会七尾，还有狂暴化的趋势。我忘记了第多少话，五代出去约会七尾的时候，音无和一濑太太平静的站在门口，然后看着五代的背影捏断了手里的扫帚。（从这个角度来说，三鹰教练从来就没有机会，因为音无从来不对他吃醋。）而当她真的伤心了，她通常什么都不会说，只会回头看五代一眼，流泪的大眼睛闪一下，她就把自己和五代隔离了。更可怕的是无论五代怎么接触她一下，无论是不是故意的，音无都会暴躁的跳起来扇他一个大嘴巴。
所以，虽然没有拉姆放电的伤害力强，从五代屡屡抓狂的表现来看，音无的性格也是够可怕的。
五代象谁呢？
大概有点象向良牙，虽然他不但没有拳法，而且胆小如鼠、性格懦弱还有人生失败。不过从他总是幻想着能拥抱音无来看，和向良牙那个幻想狂几乎是完全一样的（良牙最大的幻想就是在玫瑰花丛里抱着小茜泪流满面的说“我爱你”吧？）而且从人物形象来看，那头短发还有扎着白毛巾的样子，多少有点后来良牙的影子。
就是这么一个吃饭都吃不饱的三流大学生，一直幻想着和天下无敌的第一帅哥三鹰瞬争夺音无。而且虽然他也逃避过、退缩过，只要音无给他一点点关怀，这小子的幻想狂马上发作，并且迅速恢复所有体力和精神力，又重新开始下一轮攻势。
从大部分读者来看，我想五代的地位还是高于三鹰的。也许他那种多情和善良打动了别人，更可能是多数人心里都包含的某种自卑和渴望使得五代更接近于普通人。虽然他并不富有也并不英俊，虽然他连下一顿饭在哪里吃都不知道，可是他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总是没有错的吧？
爱总是没有错的。
三鹰就太可怜了。
三鹰估计是所有漫画中最完美的富家子弟，他健康、富有、而且痴情，笑起来总是闪闪发光。（印象里只有桃生纯太和寒羽良之流在状态爆发的情况下才有类似效果。）最值得赞美的是他从来没有骄傲，甚至为了给音无一个公平选择的机会而愿意等到五代大学毕业。他唯一一次威胁音无的，只是说音无如果不答应结婚，他会永远消失在她面前。
三鹰唯一的缺陷就是怕狗，偏偏音无那条和她前夫同名的狗对她确实很重要。三鹰的这个弱点剥夺了他的很多机会，甚至连五代不在身边的时候，都有汽车收音机播放的《汪汪进行曲》把三鹰吓得失去任何接吻的勇气。（每看到这一段，我总是笑着想那些汪汪的声音一定是高桥自己叫的）
最后可怜的三鹰被踢出了这片战场，完全是因为作者和读者的偏心吧。
奉劝姑娘们嫁人还是三鹰那样的最好，不过兄弟们不必担心，三鹰那样的在这个地球上比大熊猫还稀罕得多。
当然还有一濑太太、四谷蛇怪、七尾、八神（小女孩是唯一能和音无平分秋色的人物了吧？）他们，当然我都还记得。不过《一刻》本身就象一段漫漫五年的生活，又怎么能一个个说尽？
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物搅在一起，在一个破旧的公寓中，展开了毛线团一样的五年生活。说它象毛线团，因为虽然乱，可是沿着线收去，总能收到头（高桥自己说的）。从故事的开始，大概过了三四十话（四分之一的样子），我们就知道音无最终会嫁给五代，可是高桥还是把种种的误会和隔阂拉在他们之间，让五代去奋斗，让音无寂寞的徘徊。可笑的是，读者们似乎也很乐意看着这个旧公寓里的生活一尘不变却又天天新鲜快乐的发展下去。当然也有心急的人，看着五代追求心急如愤的人我就遇见过一个，那时候我睡在宿舍的下铺上，只听见上铺的兄弟说：“唉，好歹还是去开房间了……”（将近结束的时候，音无和五代去宾馆开了一间房间），那种干旱大地看见甘霖的欣慰让我大吃一惊。不过几分钟以后，就听见上面又传来一声暴吼：“我靠，这丫是匹骡子吧？有这么临阵退缩的么？”（五代想起音无对前夫的回忆，结果什么也没做。）那种义愤又使我想到谁刨了他家祖坟。
可是等到我自己看这部漫画的时候，我还是为了五代第一次抱音无或者第一次吻音无而感到欣慰和感慨。有一种感觉让我想说：“唉，终于……”
呵呵，“终于”，本来是与我无关的故事，我为什么要说终于？真是皇帝也急（五代急），太监也急（我们急），太监们急得手不释卷要看到结束。当看到五代牵着手和音无站在夕阳下的时候，仿佛真的能听见音无说：“再见了，总一郎。”（她前夫的名字）
这个时候，他们有了幸福，我们抬起头，才自嘲的说：“我真是个干着急的太监。”
又是一个熬夜的晚上。早晨，太监们拾起书包去上课，有一些空旷，有一些失落。
曾经是独自等待的孤独，终于有地老天荒的幸福。
五代不是我们，五代或许有点象我们。音无不是大家的女神，她属于谁，她就是谁的女神。高桥只是告诉我们这么一个故事，你喜欢的女神不在天上，只在你身边。
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仅仅是关于爱情。爱情故事说千年，从沙恭达罗到朱丽叶，远处的情人们还站在路的尽头，身后的音无和五代们又在悄悄走过。这样那样的所有故事中，惟有爱情不曾变化，必须有一个爱上女孩的男孩。
一刻的公寓中有一种东西能永恒，那大概就是爱情了。
从1985年以后，即使高桥自己也再也没有这样充满浓郁的家庭气息和女性温存的作品了（北条后来的《非常家庭》在家庭气息上有相等的功力，可惜北条毕竟是男人，韵味和高桥是完全不同的）。这样的一个故事，凭借作者早期粗糙的画工卖出了2000万的单行本，在今天似乎是不可能实现了。《一刻公寓》在漫画上的成就或者不是最伟大，但是它在某个方面至今没有人能超越。
花开花谢二十年，那个昭和时代的故事已经娓娓落幕，今天随手翻起来是一种不太甜，却也并不苦的感觉。
这部漫画对我的重要在于，等我看到最后一页的夕阳时，我的少年时代在同一刻结束了。
PS：
虽然今天说得感动，其实一刻公寓当年看得很急，略过很多本直接去看的结尾，五代的性格实在和我自己差距太大了。
今天还在看的漫画家，只有高桥和北条两个人。从《一刻公寓》到《乱马1/2》，从《城市猎人》到《非常家庭》，这两个都是变化莫测的人。在他们图画的某个角落，曾看到淡淡的温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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