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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是会死的
有一天，我突然惊悟，一个念头：她，原来她是会死的？我的妻子！ 当脑子里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心情非常平静，然后慢慢泛起一圈波澜，微微地，逐渐地，变成一圈一圈的像水纹一样向外散去，但久久不会平静。 如果有人问我，亲人的离去，谁是你感受最痛苦的？我会说，两个人，而最痛苦的，是母亲。母亲在旧社会受苦最深，母亲是在病中送我参军的，我立誓要努力做人奉侍母亲，忽一日接到家里来的电报说母亲与世长辞了，我突然心痛至极，大叫一声感觉天旋地转，像晕了过去一样，听见同伴战友叫我名字时，才醒觉发生了什么事。痛苦啊。母亲的病多年，还是送了我和我哥哥参军，多伟大的母亲。我痛苦，但我想到死的必然性，很快就抑制了自己。 现在说起来，妻子的病逝，我心中没有一个必然性。一直认为，会等待她好转我陪着她回家的一天，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死”字。 妻子的突然起病，100多天里，有人一直是这样说，一般的，不很重要，过一段时间，会好的，如果年轻人，一头半个月就会好了，年纪大就慢一些。一直是查不出什么没有确诊的结论性诊断。在最后的日子里的她，仍很平静，接受我和儿孙们对她的体贴，我们天天在一起说话，知道最后一天到来时，非常冷静地送她上路。 我不痛苦吗？痛苦得很，收在心头里，直到事完，回到家里望着房间里的一切，却是换了一种气氛一种感觉，我崩溃了。换来的是长久的悲鸣，7年，我一直在调整我的情绪，脑子里忽然浮出这个问题，她是“死”了，她不在了，那100多天的时间里，我天天在服侍她，想她快点好，没有想到，她会死。妻子死了！像“一石激起千重浪”，脑中有个一圈圈向外展开的波涟。 现在，还总是想起那100多天的故事，每天每时发生的事，每天的陪伴在她身旁，晚上我回家睡觉，想着明天给她带点什么，弄点什么她爱吃的。7点钟她会给家里来个电话，“你什么时候来？早一点好吗？”不用问她为什么，都是没有理由的理由。来到他的病房，他看见我来到总会送我甜迷的一笑，心里很甜。有时陪她到小花园挽着她的手臂散一回步，回到病房帮她上一次洗手间，扶她回到那张洁白的床上。我会替他抹一把热毛巾，再梳理一下头发，然后，帮她靠着床靠背，说一会话儿。医生来了，装模作样说是检查什么什么，都是没有下文的。妻子的精神时好时坏，我的心情也就时好时坏。妻子总说想回家，得到机会回了家几天，那小段日子过的比新婚时还要甜蜜，温柔，是至今仍是清晰的最后难忘。100多天，像一部长篇故事。在一个渐渐步入使人悲痛的日子的一天，妻子在我和儿子紧握她双手的弥留中闭上那双美丽的眼睛，呼完了她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呼吸，静静的归去了。她不再痛苦了，而我，从此7年的哀伤，夹着相爱相伴57年的难忘，想起过去，心情的痛苦难以言说，但想到曾经得到她的爱情与体贴，又还常常感到一个最后的甜蜜，在心中，她已是伴在我身边的常在，或者是混成一体。近日在想着和她的故事的思念中，突然爆出一个问题：她真的是死了，找不到她了，想见她，只能在梦中。原来，她是会死的，留下一个我在默默的思念，我很迷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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