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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令人老，哪管轩车来何迟 文/苏小城 可是，我看见你来，我问“轩车来何迟”时忍不住仍是淡淡的惊喜。你没有来迟，对不对？ 有一个人，你来了，就好了。 模糊背影和青葱时光一样落寞而倔强 2007年的北京，城市里一片忙碌，所有人都在为明年的奥运会做准备。所有人都在期待它的到来，多么神圣的日子。 等待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学校南门口，看到有大大的奥运会宣传海报，有年轻的男孩子抱着篮球匆匆走过，有漂亮的女孩子站在街角眼神期待朝向某个地方，有小贩叫卖着小吃，水果…… 我注意到那个短头发的男孩，戴着大大的黑色墨镜，蓝色的体恤，站在校门口对面已经好几天了。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谁。 我站在立柱后面看着他，他并没有注意到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子。对他好奇，只是他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他转身的背影，显得有那么点落寞，那么点倔强。 青葱时光，我想必定也是这么倔强。 你等着瞧，我有你好受的 2004年，C中的女生寝室里出现频率最高的话题就是校草林文昭竟然在追杜迟迟。林文昭可是这个重点中学里的风云人物，打得一手漂亮的篮球，家里又有钱老爸又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更令所有女孩子垂涎三尺的是他长了一张漫画里才有的脸。 寝室里的橙子趴在我的床上问，迟迟，你为什么不答应林文昭呢，他好帅啊。 我看一眼橙子的花痴样，吐出了三个字：没兴趣。你看看，他长得太孩子气了说不定还要我时刻照顾他，他的身后总有一群蜂蝶我可不想成为大众情敌，还有他老爸不是说要送他去加拿大么，这一走，谁能够等那么长的时间呢。 橙子嘟着嘴巴哦了一声，躺回到自己床上去了。 杜迟迟，你快出来。楼下响起了一片哗然声。 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塞上耳机继续看时尚杂志，我才不想理会那么个肤浅的男生。 喂，迟迟，你快出来看看。快点！橙子在阳台门口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 林文昭在女生寝室楼下的草坪上坐着，一派悠闲的样子。他手里拉着一条长长的线，系着一个超级大的白色氢气球，气球上用红色的颜料刷着：杜迟迟，我喜欢你。 气球在阳台边飘啊飘。林文昭得意的笑容在阳光下飘啊飘。所有女生羡慕的眼光在我身上飘啊飘。 我跑进寝室拿出一把剪刀对着气球的线狠狠地减了下去。一溜烟，气球越飞越高，我看着在楼下气得快吐血的林文昭心里乐开了朵花。 小样的，想跟我耍花样玩浪漫，我不吃你那一套。 橙子目瞪口呆地望着我，迟迟，你居然穿着BRA就出来了。你太勇猛了！ 我看一眼自己，脸一刹那烧成了火烧云。 林文昭，你等着瞧，我有你好受的。 年少时候的我们多么勇敢 其实我不是不喜欢这样的浪漫，也不是讨厌这么张扬的男生。只是，在这之前，我心里就埋下了一颗叫做爱情的种子，它发芽，滋长，枝繁叶茂。 刚进初中那会，我穿着黑色的小鞋啪嗒啪嗒地跑到初三（四）班的教室里，站在一个长头发男孩子面前，说我叫杜迟迟。木土杜。迟日江山丽, 春风花草香的迟，春日迟迟，卉木萋萋的迟迟。 我说我知道你叫张少飞，你在迎新生的晚会上弹的那首钢琴曲子真好听，还有，你的蓝色T恤蓝得好漂亮啊……我哇哇哇地说了好多。 我看到一脸茫然的他最后吐出两个字：谢谢。我把那封花了两节数学课写好，又花了一节语文课默默朗读了15遍的信塞给他后就跑出了教室。 信其实很简单。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情书怎么写，只在上面写了两句话，你好，张少飞，我能做你的小朋友么？在小字和朋字之间被我用黑色的钢笔涂了又涂，那是个女字。我想做他的小女朋友。可我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我想他应该知道的。他那么聪明。 放学后，他来找我，他说不好意思啊，小妹妹，我还要考重点高中呢，好忙。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一下子荡到了谷底，那一抹蓝至今还清晰地留在我的脑海里。 第二年，张少飞毕业了，在大大的红榜上我看到了他被C中录取。他的名字在那张宣传栏里整整贴了一个月。这每一日都是煎熬，我暗下决心要考到C中，做他的小女朋友。 年少时候的梦想多么简单，多么疯狂啊。 拥抱都太奢侈，只好羡慕谁年少无知 当通知书拿到手的那天，我才发现2年时间一晃就完了。我走在即将离别的校园小道上猜想张少飞的样子。头发长了么？脸上长痘了么？蓝T恤是否已经换了别的颜色呢？ 他还会记得我么？ 我在C中找遍了所有的角落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我以为他没在C中上学了，我以为他就此消失了。 我的心啊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落满了尘埃，悄悄枯萎了。 可是我仍旧相信他会在某个角落里遇到过我，他只是没认出我，他认出我一定会很高兴。我等着他来认出我。 等待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等到张少飞认出我的时候，我已经悄然地在卫生间里落下了久违的泪水。生病的时候打针，我都没哭。可就在他认出我的那一刻，我却哭了。 他说你就是那个丫头啊，呵呵，想不到变了这么多。他指着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孩子说这是我的女朋友噢，他又指着我说，这是我初中时的学妹。 我只是他的学妹吧。我看着他的女朋友一脸甜蜜，我的难过谁又曾知道呢？ 我的心，在这一刹那间彻底落空了。 所有的等待也只换来他的一个微笑。 你的眼泪是为谁而流？ 杜小姐，可否赏脸一起去看电影啊，刚上映的美国大片哦。 没空。 杜小姐，学校对面新开的冰淇淋店据说味道不错，想去尝尝么？ 没空。 杜小姐，你今天有空么？ 没空。 我总是以一副冷脸拒绝了林文昭的好，他的好太猛烈，太直白，让我接受不了。我还是喜欢那种简单淡定的男孩子，有一双忧郁的眸子，有一颗丰盛的心。就像张少飞。我想我还是心有不甘的，我想那一年的爱慕还是在延续着的。 我在教室门口找到林文昭，我说，请我喝酒怎么样？ 他想都没想就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了，我跟在他后面，他也穿了一件蓝体恤，他的背影让我觉得一阵酸楚。 酒吧的灯光一明一灭的，我趴在桌子上嚷着要喝酒。林文昭死活不肯给我，他说我们来玩游戏，输了我喝，赢了你喝。 后来他喝了很多的酒，我在厕所吐了之后却越来越清醒。我说，你真的喜欢我吗？他看着我点点头。那你愿意帮我么？他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张少飞被人打断肩胛骨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校。我在林文昭的面前吓得许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真的是你干的？ 恩。 我只是吓吓他啊？ 我知道你喜欢他。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狠？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刻，我担心的不是你该怎么办，而是心疼着张少飞。我哭着跑开，回头看你的那一眼，你用手在擦眼泪。 我的眼泪不是为你流。那，你的眼泪为谁流？ 一份初初的爱慕之心才是一个人心中最难以忘却的美好吧 学校并没有处分林文昭，因为他强硬的家庭背景。校长只是在周一例会上对全校师生说，某某班的某某同学只是意外，那群小痞子已经抓到了，大家不要再讨论这件事。 我找到林文昭，对他说对不起。 他还是像从前那么吊儿郎当，他说没什么的，我有一个靠谱的老爸。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他请我去必胜客，他说都过去了就别多想了。我点点头。 第一次坐在里面我显得有一点点不习惯。他为我点了披萨，鸡茸蘑菇汤，黑森林蛋糕，浓情香鸡翼。 我说你什么都知道吧？ 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说，迟迟，这些终会过去的。我们何必在过往里沉溺着不放开呢。迟迟，我等你，一年也好，三年也好，一辈子都好。 那晚我躺在寝室的床上辗转难眠。其实，林文昭和张少飞比起来也并不差，甚至要比他好。为什么我对张少飞始终念念不忘呢？ 或许，年少时的爱就是如此纯粹吧。或许，那份初初的爱慕之心才是一个人心中最难以忘却的美好。 等待也需要一种坚持 张少飞在医院住了2周后回到了学校，依旧和女朋友过得很好。偶尔遇到他也只是擦肩而过，无话。 我知道我对他一直是有歉疚的。 但我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或许青春里的年少轻狂、动荡不安终究要成为过去。他恨我也好，不恨也罢，我都会永远记得14岁那年的小小悸动。 那个少女最初的关于爱情的向往。 2005年，张少飞毕业离开了学校，从此断了和他的联系。 次年，林文昭跟着他的父亲出国了。走的前一夜，他来找过我，我躲在寝室里不肯见他。他给我打电话，一遍又一遍，我看着手机在黑暗中亮闪闪的，像那个晚上我在他眼里看到的东西。亮闪闪的。 他最后发了条信息，迟迟，我会回来的。对不起，其实我没有告诉过你，一场没有结果的等待是何等的痛苦。 我知道。我何尝不知道。 我看着他在楼下转身离开的背影，眼里滑落一滴泪。 我不知道我的等待可否有结果。我不知道这样的痛苦还会持续多久。但我愿意，心里有种坚持。 一别就是经年，所有的过往统统倒掉 2006年，我考进了北京的一所大学。每天形单影只地走在偌大的校园里。 张少飞拨通我的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期中考试。我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小声问，你谁啊？ 我是张少飞，我下周要到北京参加一个竞赛，有时间的话聚一聚。 我在电话里跟他约了地点。 第二周周日，我匆忙地赶到了王府井旁边的必胜客。我还是点了披萨，鸡茸蘑菇汤，黑森林蛋糕，浓情香鸡翼。 看着坐在对面的他，眸子仍旧忧郁，脸上却多了几分沧桑。我问他现在怎么样？ 他淡淡地说，还是老样子吧，和她在一起很平静。 我埋头喝一口汤，一滴泪悄悄落进汤里。他没看到。 对了，你还记得高中时候那个经常对你搞浪漫的那小子么？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事隔这么多年，我想已经可以云淡风轻地说说从前了吧。我问他，你恨我么？ 我恨你做什么？他一脸的惊讶。 你不知道是我叫林文昭找人打你的吧。 他沉默着说，都过去了呢，何必再提呢。 送张少飞坐出租车离开，他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转身钻进了车。这个拥抱我等了这么多年，这个拥抱，经历了太多太多。我在他抱我的时候丢了一张字条进去。 我曾少你的，希望你已在别处得到。 我知道，我等的已经不再是他的怀抱。 思君如此令人老，哪管轩车是否来何迟 现在是2007年7月了，北京申奥成功都已经整整6年了，人们都在等待这个梦圆满的拉开了。林文昭，可是他却还没有回来。 我以为他还没有回来。 这些年，他是否也有云有雨的长大了呢？他何时来圆我心中的这个梦呢？ 今天有一点点特别，我出了南校门径直朝那个戴墨镜，穿蓝T恤的男生走了过去。我不想再错过了。 我说，我知道是你。 我说，你知道吗，思君另人老呢。你肯定认不出我了。 可是，我看见你来，我问“轩车来何迟”时忍不住仍是淡淡的惊喜。你没有来迟，对不对？有一个人，你来了，就好了。 他把我揽进了怀里，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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