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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为你开启光明》上稿《中华家教》2015年12期

 王浩然 2016-02-17

让我,为你开启光明

嵇振颉/

 “妈妈,我要读书,我要读书!”他冲母亲又哭又闹。

“孩子,妈妈会帮你,帮你读很多书,帮你完成学业,帮你有出息,相信妈妈。”母亲擦干眼泪,坚定地对儿子说。

说话的母子俩,住在辽宁营口市。儿子名叫杨洋,原先活泼好动、聪明伶俐。10岁那年,杨洋说自己看黑板上的字有些模糊,想让老师把座位往前调一调。杨丽起初没有当回事,只以为儿子患上近视眼。随着座位一排排前移,她觉得情况不对劲。一年后,座位离黑板只有一米,儿子依旧看不清老师的板书。无奈之下,杨丽和爱人带着杨洋四处求医。检验结果出来,让夫妻俩瘫坐在地上。杨洋得的是视网膜黄斑病变,没有治疗的可能性,情况只会日趋严重,最终将是失明。

一年后,最后一丝光亮从杨洋眼前消失。他是个爱学习的孩子,向杨丽宣泄心中无尽的痛苦。害怕他干出傻事,杨丽一直陪在身边。时间一天天过去,杨洋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不过读书、学习知识的渴望,始终萦绕在他心头。尽管承诺过帮助儿子学习,但如何兑现这份承诺,杨丽却始终没有找到方法。

有一天下午,杨丽带着杨洋到公园散步。草坪上,一对对年轻夫妇带着孩子出来踏青。有个母亲,读着幼儿读物上的故事,那个孩子听得津津有味。有了,何不把书上的知识读给儿子听?儿子眼睛看不见,就让我来做他的眼睛,为他开启光明。

杨丽为杨洋制定了周密的学习计划。这天刚下班,杨丽忙完家务,就开始为他念课本。一边念,还一边提问,不断加深杨洋对知识点的理解。这天,他们一直学到晚上十二点。梦境中,杨丽的头脑中全都是课本上的内容,还在为儿子念课本。杨丽为儿子设定的目标,是考上中国第一所盲人高中——青岛盲校。留给他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要把初中全部课程学完。对正常来说,完成这项任务也很困难,更何况杨洋还是个盲人。不过,杨洋却创造了奇迹。

高二那年,杨洋在电话里对杨丽说:“妈,我想考大学。”杨丽很支持儿子的决定,特意请了长假陪他复习应考。除了念课本外,杨丽还要照顾儿子的生活器具。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吃完早饭后就开始学习。除了一日三餐,母女两人都在学习。时间一长,杨丽的嗓子出现沙哑、疼痛,不过她依旧在坚持。杨丽买来胖大海,一天喝很多次,症状并没有显著缓解。每当含糊不清的发音出现,杨洋的泪水悄悄流出来。这样的哑语,是专属于他们母子的语言。杨丽最后一丝气力耗尽,再也发不出声音。每到这时,杨洋对她说:“妈妈,我不想再让你这么辛苦。大学,我不考了。”“你瞎说什么?妈就是再累,也要帮你跨进大学校门。还记得我们的那份约定吗?妈妈有信心做到这点。”喝下一大口水后,杨丽艰难地对儿子说。

这次,他们又赢了。杨洋考上了长春中医学院针灸推拿专业大专班。知道这个消息后,杨丽一沾到床上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才醒来。这是她陪儿子备考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大学毕业后,杨洋到某公司医务室做了一名保健医生。工作三年后,他提出要继续考本科,杨丽当然支持儿子的决定。朋友那里传来一个好消息:有一款新开发的盲人发音软件,能将扫描进电脑的资料读出来。杨丽赶忙花高价买下正版软件,但问题又来了,怎么将资料扫描进电脑?朋友告诉他,可以用扫描仪把书一页页扫进电脑。立刻添置一台扫描仪,她和老伴做了分工:老板负责将书拆成一页页递给她,她负责扫描。他们买的扫描机不是高端的,扫描速度很慢,还会时不时出现死机,只有重启后才能运行。一小时,只能扫描30页左右,一本几百页的书,要耗费两个晚上。他们白天还要上班,晚餐后开始忙乎,一直忙到深夜12点。每次扫描后,杨丽都觉得双手像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但只要看到儿子认真学习的场景,这点付出还算什么?

2003年,杨洋考上北京联合大学针灸推拿专业本科,毕业后当上了一名推拿医生。又过了两年,杨洋想报考研究生。可是国内没有大学愿意招收盲人研究生。杨丽鼓励儿子,机会总是有的,你要做的就是做好充分准备。

2013年,他们得知美国有大学招收盲人攻读博士学位。希望再次燃起,杨洋到香港参加托福考试。20143月,他收到两所大学博士生录取通知,最终选择加州海沃德西式整脊医学院。机场出发大厅,杨洋神情拥抱母亲杨丽。没有母亲20多年的付出,他不可能圆大学梦,不可能有机会去大洋彼岸求学深造。

9000多个日日夜夜,每天十几个小时的陪读,读课本读到喉咙沙哑、失声……“孩子,妈妈会帮你,帮你读很多书,帮你完成学业,帮你有出息,相信妈妈。”正是这份伟大的母爱,催生出“从辍学到中国首位赴美攻读博士的盲人”的人生奇迹。

 

作者:嵇振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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