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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月10日，是汤姆猫和杰瑞鼠的76岁生日。在卡通片的世界里，它们永葆青春。无论时光如何流逝，汤姆总是在无尽地追逐着杰瑞，就像是在暗中嘲讽我们永无止息的欲望。去年，俄罗斯画家Andrew Tarusov以卡通人物老了为主题，构思了一组老去的卡通角色形象。其中，汤姆猫和杰瑞鼠的那一张让人感慨唏嘘不已： 这一对相爱相杀的好基友在屏幕上活跃了76年之久，相信它们也陪伴了许多人的童年时光。每次谈到这种陪伴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在高中时代看过的真人动画片《谁陷害了兔子罗杰》（Who Framed Roger Rabbit）。那是我看过的第一部真人动画电影，也是第一部描写卡通人物生活的电影。影片里充满了甜蜜而忧伤的氛围，如果你没有看过的话，我强烈建议你去看一次。在那部片子里，卡通人物拥有了再真实不过的人性，以至于让你无法再把它们当作是动画角色来看待。 相对《谁陷害了兔子罗杰》的复杂精巧而言，《猫和老鼠》是一个异常简单的故事，但是却长盛不衰，观看的人也从不厌倦。对于我这种写字的人来说，汤姆和杰瑞是教科书式的人物塑造。它们囿于永恒的民宅，一道墙把它们分在两边。猫的宿命就是抓住老鼠，而老鼠的鼠生唯一要务就是躲避猫的利爪，在厨房里满足自己的肚肠。而在这个彼此追逐的游戏里，复仇是最大的主题。它们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仇恨和伤害而永远呆在一起，彼此就像本体和影子，注定无法分开。 仔细想一想，《猫和老鼠》是一部非常怪异的动画片。按照今天美国的律法，早期的剧集里大概有相当一部分会被绝对禁止向幼儿播出。因为那些让人们哈哈大笑的桥段，充斥着暴力镜头和相互伤害的情节。同时，汤姆和杰瑞都应该算是“男性角色”，虽然偶有客串的女友，但是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这对基友在绞尽脑汁陷害或者报复对方。而且，它们对这个游戏永无厌倦，如同佛教说的那样，它们的行为向世人展示了标准的“痴愚”。 在那些无尽的追杀中，我们可以看到悲剧的力量。猫要抓住老鼠，这是猫无从逃脱的命运，也是猫最本质的天性。看起来这就像是我们的欲望，我们天生要去吃，要去爱，要去索取。然而，汤姆永远也抓不住杰瑞，正如我们永远也无法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却又不得不像汤姆猫一样不断追寻。这同样是注定之事，正因为希望渺茫，所有努力注定徒劳，却又无法停止，所以这种让人捧腹大笑的喜剧背后一定是悲剧的底子。追杀本身并不好笑，永远求不得才让人哈哈大笑。我们看似是在笑屏幕上的那一对儿，其实我们是在自嘲。伟大的戏剧之所以成其为伟大，就是因为它甚至不会让你意识到自己是在自嘲，而内心的压力却早已悄然释放。 可能汤姆和杰瑞的作者也没有想过，他们塑造出这两个生龙活虎、永远精力充沛的混蛋，其实也是一种对于男性的讽刺。汤姆和杰瑞都是标准的直男，也正因为这样，它们会为单一目标全情投入，哪怕一次次毁掉自己栖息的民宅也在所不惜。当它们陷入对胜利的渴望时，眼睛里看不见奖杯之外的任何东西，总是想沿着一条直线直奔目标。对于它们而言，彼此都是这条直线上的障碍。为了清除障碍，它们可以在那么多集里不间断地彼此攻击，彼此绝不退让拖鞋，也根本看不到反思改进的迹象。每一次都和第一次一样，汤姆总是会掉进相同的陷阱，过往的经验对它来说毫无任何意义。而杰瑞这个被追杀的角色，才是真正控制剧情的关键。因为在所有的剧集里，主要由它来负责每一集的不同之处---它必须在每一集里想出一个新招来摆脱汤姆。力量弱小而智慧强大，这一点牢牢抓住了人们的好奇心。与其说我们是来看汤姆如何追杀，倒不如说是为了看杰瑞如何逃脱。大的命运已定的情况下，小人物在具体事物上的挣扎就显得尤为珍贵。同样的，这依然折射了大部分人的人生现实。 我想说的是，一个好的故事未必需要复杂，喜剧的精髓在于重复，同时在每一次重复里带来一点点新的惊喜。相对而言，故事的内核更为重要。因为无论我们看多么新鲜的故事，我们在故事的最深处看到的是自己，看到的是自己的欲望，自己的人生。如此，我们才会不断把自己投射其中，乐此不疲地看下去。这让我想起了《盗墓笔记》，它之所以能吸引那么多人，原因就在于读者在其中看到了无法逃脱的宿命，和因为这种宿命而带来的一系列大大小小的麻烦。而在这些无尽的探索和逃亡之间，总有朋友伸出一只手来，这让我们在现世之中觉得心安。 CP，character pairing，角色配对。这个词由日本二次元界进入中国，进入的时候意思改变为character coupling，具有恋情的角色配对。汤姆和杰瑞彼此相爱吗？在76年之后，我们应该有肯定的回答。这大概是《猫和老鼠》的最后一个暗喻：恨可能是爱的另外一张面孔。 生日快乐！汤姆大爷！生日快乐！杰瑞蜀黍！ 题图来自：米高梅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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