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墅和老房错落的乡村。小杨家在浙江省新昌县双彩乡后谢村，300多户，是当地数得上的大村子。 虽然只剩3天不到就过年，但小杨发现，还有好多叔伯没回来。小杨他爹，还在县城超市当装卸工，得除夕夜才能回。对他们而言，每一年春节，都是上一年务工季的结束，下一年务农季的开始。 过完年后，茶树开始抽芽，又一个采茶季节来临。新昌县地处丘陵地区，山地土壤为红黄壤，酸性，适宜种茶。近年来，茶业已成为县农业第一大产业。 对村里人来说，采茶收入占一半以上。采茶季相当忙碌。用小杨他爹的话来说，那就是“时间就是金钱”。采茶、炒茶、卖茶，需争分夺秒。小杨他爹说，茶市价格就像去年股市一样一泻千里。随着气温升高，茶叶生长快速，“上午可能还能卖500元一斤，下午可能就只剩300元一斤”。 采茶季，一般从正月末持续到十一。但对于急着赚钱的村民来说，往往五一后，就选择外出。毕竟过了五一，一天采茶最多只能挣100元左右。 但外出务工的，毕竟多是年轻人。上了60岁的第一代农民工，基本都留在村里，种些经济作物。四五十岁的，算村里第二代农民工。他们往往会些技术活儿，并不愁没地儿去。 与他们不同，近几年，越来越多的村里人选择去国外打工。村民们记得，从2008年起，村口村务公开栏上，时不时就有人张贴出国务工告示。 第三代农民工，年纪往往在30-40岁左右。通常，他们会把老婆孩子留下，自己跟着劳务派遣公司走。走之前，他们都会签订“生死合同”。签订合同后，就远赴日本、非洲、东南亚、南美等地，一走就是好几年。到国外后，或修铁路、或修高架、或修工厂。总之，都是大工程，工程做完之日，便是归期。 这与前两代农民工不同。第一代农民工，往往就在近郊，帮人砌砌房子、拉拉电线、修修补补公路。通常，最远也就到省城，几乎很少出省。第二代农民工相对走得远一点，广州、深圳、上海，去的都是大都市。 小杨他表叔盛林安（化名）今年39岁，是村里去国外打工第一人。2010年，他满怀着对财富和异国他乡的期待，跟着工程队去了日本开挖掘机。这一去就是3年，中间没回过一次家。 “钱是赚到了，但人跟坐牢似的，再也不想去了。”他说，头一年刚到日本，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工友们之间聊得也多。一年不到，由于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工友们都渐渐开始消沉。后来工友们只顾埋头干活，下工后除了打牌就是睡觉。 “电视也看不懂，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他说，到后来，就连每周一次给家里打电话，也都失去了意味。“每次打电话都不知道能说啥，无非就是问下天气怎么样，家里人好不好，其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从日本快回国时，他思索着给家里人带些东西。在机场免税店，他见到了能贴在墙壁上开的遥控汽车，觉得神奇得很，就给家里的小孩一人带了一辆。回国拆开一看，车底赫然写着“Made In China ”。这事儿把他气惨了，他总觉得老祖宗说得没错——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木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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