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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 一词，本义指江河湖泊的总称。但是，在中国人
心目中，它却早巳隐去了作为自然地理名词的原始含义，成 了一个具有独特文化内含的概念。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江湖” 一词常与“山林”、“岩穴”
等词通用，指隐士所居住的地方。中国古代的隐士往往与政 治有关，基本上有两种，一种因不能跻身朝廷和官场而退居
江湖；一种因不愿为现实政治所约束而退居江湖。前者基本上是儒家隐士，后者基本上为道家隐士。他们都是正统社会
的知识分子，属于所谓“士”的阶层。所以隐士不管怎么 退居山林，仍然是正常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隐居只不过是
他们生活的一种状态，一种与入世相对的出世状态。在这里， 江湖作为隐居场所并不具有多少神秘色彩。我们通常所说的
“江湖”并不是这个意思。
许多人不得不去闯荡的那个“江湖”指的是一个社会，一个江湖人生息于其中的领域。江湖是与正统社会相对立的一
个秘密社会。这个秘密社会不一一定有完全统一的组织形式、固 定的法律规范，但它有形形色色的人物、五花八门的团体、相
对稳定的规矩和道义原则、稀奇古怪的语言，它们共同构成 了江湖这一充满神秘色彩的奇异世界。这个世界不再是一个
江湖是神秘的，神秘是江湖的基本特点，一种东西之所以神秘，因为它用面纱遮住了自己本来的面目，一旦揭去这
一面纱，它就不再神秘了。本书要做的，就是揭开蒙在“江湖”上的面纱，一窥它的本来面目.
一、三教九流·江湖人物
传统中国社会是一个自然经济占主导地位的农业社会（宋以后进入农商社会），
乡土观念在正常人中特别浓厚。江湖作为“乡土”的对立形态表现出来。江湖中的人都是些“四海为家”的人，古代又称他们为游民。游民，顾名思义，是游离干正常社会政治经济生活之外的人。从历史上说，游民指士、农、工、商
四民之外的人。江湖人一般不读书做官，不从事农业、手工业，不经营商业，即是流民。
江湖人来源不一，成员复杂，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他们浪迹天涯，食无定处，居无定所，是些流浪汉。但是他们
也是人，也得穿衣吃饭、养儿育女，所以，他们大多有自己 独特的谋生技艺。江湖人特别看重他们的技艺和行话。他们
把行话叫做“春点“他们有顺口溜：“宁给十吊钱，不把艺
来传；宁给一锭金，不传一句春”，因为他们的技艺都多少带有秘密性和欺骗性，一旦让别人知道了就会失灵，一失灵他们就没法活下去。
过去，江湖人物有许多别号，如“吃张口饭的”、“生意 人”、“老合”等等。江湖老合们也曾经有自己的组织，叫做
“长春会”。长春会是江湖人物自动组成的非常松散的团体，没有统一的管理，没有严格的纪律，自由散漫、流动不定，遍及四方。佴它能调节江湖人之间的“生意”往来，对江湖的
秩序化起了 一定的作用。
以前的江湖有“风”、“马”、“燕”、“雀”四大门，“金”、 “皮”、“彩”、“桂”、“平”、“闭”、“调”、“柳”八小门。
“门”指江湖行业。实际上，江湖行当比这四大门、八小门多得多，门与门之间的关系也很难确定。根据这些行当，江湖人包括江湖术士、江湖郎中、江湖艺人、江湖骗子、窃贼、强盗、侠客、乞丐、清客等各色人。就是这些五花八门的江湖人，他们无处不在的活动，构成了江湖这一充满魅力的世界。
1.神仙方士
方士就是方术之士，本指古代炼丹求仙、自以为可以长 生不死、肉体成仙的人，后用来泛指星、相、医、卜之流的
江湖人物#我们这里所说的神仙方士用的是它的本义。
在中国，得道成仙的说法自古以来不绝如缕。人们以为，
人的肉体并不是非死不可的，服食不死之药或通过某种特殊的修炼就可以白日升夭、肉体成仙，长生久视、永享快乐地
生活。秦始皇统一一天下，君临六国，天下美人珠宝齐集宫中。 在享尽人间清福的同时，他希求长生不死5相传，由于始皇
帝喜好“长生之术”，天下方士纷纷走出草泽，齐集秦都咸阳， 大谈神仙方术。最著名的有徐市、韩终、卢生等人。据史书
记载，徐福等上书说，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上面住着仙人，请始皇斋戒祈祷，派童男童女入海求仙间药。始皇一听，大为兴奋，立即派徐市带领数下童男童女，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入海求仙。结杲自然求仙不成，浪费大量钱财不说，牺牲了众多无辜少年的性命。后来，始皇还多次派卢生、韩终等人入海求不死之药，无功而还，方士们为逃避惩罚，编出各种谎话欺骗始皇。但纸里包不住火，方士们的骗
局终难持久。他们深恐始皇察觉后招来杀身之祸。宮中方士卢生和侯生背地里数落一番始皇之后，乘夜逃之夭夭。始皇闻讯大怒，下令坑杀方士。
历史上类似事件很多，汉武帝刘彻是中国历史上少数具 有雄才大略的皇帝之一。他的功业足可与秦始皇比美，而他
求仙成神的虔诚之心，连始皇也望尘莫及。这一点史书上有 详细记载，兹不赘述。
神仙信仰早在战国时候就已相当流行。战国至秦汉，统 治者们对海中神山、仙人、仙境、不死之药的狂热追求，给
方士们在上层社会大显身手造成了大好时机。许多方士因此 周旋于皇族显贵之间，对社会产生了巨大影响，当然，绝大
多数方上仍然处于社会下层，浪迹江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汉代以后，道教兴起，方士开始分化为两支，一支进入道观，获得道籍，成为道士；另一支散处民间，四处流浪，成为江湖术士。神仙方士作为严格意义上的方士就基本上以道士身份出现。道士作为官方允许的神职人员在魏晋隋唐时期参与政治，极大地影响了中国社会。
2.江湖术士
神仙方士往往不能称为严格的江湖人，尤其当他们演化
为道教神职人员以后，他们加入了正常的社会秩序中，基本上脱离了江湖生涯。
真正意义上的江湖人是那些靠跑江湖为生的人。按他们
所操的生计之术，过去有所谓“九金，十八皮，七十二套寡头”之说。金门是从事算卦相面等“生意”的江湖术士的总
称。金口九神为：算命，看相，测字，扶 乩，圆光，走阴，星象，法师，巫师。
和神仙方士一样，江湖术士一般也没有多少真本事，他们各自的技术只是用来骗人钱财的。技术是圈套，钱财是目的。术士们有一套巧妙的骗钱方式5比如所谓“三场半门坎”。“三场”就是设三次陷阱引人上钩并把钱骗到手中，“半
场”却是钱到手后脱身、推卸责任.即“退场' 三场半的第 一场为“吹场”，宣传自己；第二场为“进场”，把人引入圈
套，使对方信以为真；第三场为“宰场”，敲诈对方。半场就 是宰得钱财后，巧言利舌，把后果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溜之
乎大吉。江湖术士在外“走马穴儿' 跑的时间长了，走的地
方多了，对人情世故、风俗人物了解得也深，加以在江湖上闯荡久了，练得一张铁嘴，能把稻草说成金条，他们往往骗
得“顾客”心服口服。
（1）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是以算命术为生的江湖人。算 命又叫算“八字”。求算者先自报出生年、月、日、时辰和性
别，然后算命先生根椐所报生辰按年上起月、月上起日的方 法，用天干地支排出甲子、乙丑、丙寅、丁卯之类的八个字，
所以叫“八字”。
算命先生有三种：一种开算命铺子或摆摊，摊上放着笔、 墨、纸、砚及几本破旧的命书，挂一块“小诸葛”、“亚伯
温”、“赛神仙”、“半仙”之类的招牌，外加一个服务价格表。二种是手拿三块木片或竹片，边走边敲，口里喊着“算年灾月降，算富贵贫贱”；三种是提一把胡琴，拉着“豆香红豆腐’等调门，招灌顾客。后两种多半是盲人或装瞎的人。
（2）相士。相士即看相的人，江湖上称为“戗金”或 “戗盘' 相士往往生得相貌堂堂，气度非凡，“挂洒火衫”
(即穿着讲究》，“碟子”利落（口齿伶利），有一副好嗓子。相 士们最重要的工夫除了懂得相术之理外,就是善于察言观色，
善于捕捉“顾客”传来的多种信息，反应快，断得准确而又灵活。
相士们曾暗传《玄关》一书，视为秘籍，轻易不示人。 《玄关》共有八百多种，专讲揣摩顾客心理、巧言评断之法。
这里是其种一篇：
“先师化道，不出天地范围；一理贯通，走能使人超 悟，一入门先猜来意，未开言先要拿心 ，洞口半开，由
此挨身而进；机关一露，即宜就决雎雄。要紧处何劳几句，急忙中不可乱言。只宣活里活，切忌死中死。捉鬼擒妖，使他心悦成服，激情发意，探面色，定贵贱，勿看衣裳断高低。宜观动静，剡意溫和，正是吉祥之兆；来
人急骤，定是凶险之因。斜盼连观，顸虑其差头；寻事
人来，察数理，可椎及得失。奴仆成群，亦有奸恶；司友异队，岂无刀凶，若门先声，我要问他急快，他来4
我莫慌忙。忤时假装怒，隆时假装欢；他喜我偏怒，他
怒我偏欢；冷处要生急，急处要生冷。先忤后隆，术中妙诀；轻敲响卖，秘内玄机。父来问子必有险，子来问亲亲必殃。幼失双亲，难许早年享福；晚来得子，定然半世奔波。若是年高，功名必冷，心粗胆大，刑险将来。妻射重重，内有生离恶士；子孙叠叠，岂无愚钝痴顽。若染私情，夫妻走然不睦；交多明友，父母岂不憎嫌。老妇再嫁，谅必贫家子不孝：夕年守寡.要知衣食丰足。观门户能知勤俭，着專汤可决妻能，老夫奔波无好予，儿衣齐洁有良妻。幼酌在宫，多有凄凌之事；老娶娇妇，难逃欺女之端）芝兰当分荆棘，瓦砾要辩金珠。清高多贵人之提拔，富贵有嫉妒之异端。商人忤兴废，奸者虑宫非。湖海客来谈贸易，缙绅人至讲经纶。闹市人家，须
防火烛；荒村野店，宜虑强人，家从亲手而兴，胸有智 略；业为自己而败，性爱风流。逕英才，好风月，家资
萧索；爱朋友，结弟兄，手内空虚。帮衬假奉承，语中有刺；欲要吐、欲不吐，随卖随封，得钞时休言多寡，卖
响处灭迹藏形。逆来顺受，不可忤悖;顺中有逆，须详有假。是啼必响，是隆必倒，进退两难，室思拔法；断谈有势；须考心传。一篇江湖之术，数言开化之机。平时不研术，一时岂能决断。”
从《玄关》一书看，相士们替人看相并非无中生有、完全没有丝毫根据。他们掌握了某些有规律性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是心理学家和社会风俗史家。凭着他们久跑江湖积累起来的丰富的社会经验，他们有时能推断得非常准确。
（4）圆光术士，以圆光术谋生的人。圆光术的运作方法
有三种：第一种，扫出一间干净的屋子，屋子里放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一个拷栳，里面装满米麦，米麦中安一面镜子，镜子四周揷满小祺和箭，镜子前面悬挂一盏灯，让三个孩子盯着镜子，见到什么就报告什么；第二种，摆好香案，裁一张
。宽各两尺多的方形白纸，盖在一个方形器上，然后术士对
着方形器念咒，喷一口清水，取过案上的香水，在纸上划来划去，再叫孩子看着纸，看见什么就报告什么；第三种，让一个小孩闭上眼睛，用手指在他眼前画符，口中念念有词，再
用手掌在小孩的眼睛上轻轻揉搓，叫他看术士的手掌是否放光，见什么报告什么，术士根据小孩的回答加以解释，断人吉凶祸福。
（5）扶虬术士。以扶乩之术为生的人“扶乩”又叫“飞
鸾宣化”。其做法是，找两个人扶着丁字架，架下放上沙盘，术士以鬼神的名义画沙作字，以断人吉凶祸福。术士由三个少年组成，分别叫天才、地才、人才。天才是“乩手”，管画
沙作字，地才管记录，人才管报字解释。扶乩术士必须经过 严格训练（即“练机”）之后，学会随机骗人的技巧，假装
“神灵附体”，把事前已经知道的东西借“神口”说出来。这纯粹是一种骗术。
（6）占星家。占星家根据自然界的星象变化和天气状况
来附会人事，推断吉凶。占星家称皇帝是紫微星，称宰相是文曲星，元帅是武曲星，汉光武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就是二
十八宿，见彗星是灾异，见三星或五星联珠是吉祥等等。在 中国古代历书上，天体运动的黄道十二宫，分成六个吉曰和
六个凶日。凶日叫黑道日，吉日叫黄道日。古代人婚丧修造， 上任出行、上梁拆迁、带兵打仗，都要选择黄道吉日。
（7）走阴的。古人将活人的世界叫阳间，将死人的世界叫阴间。民间传说有些活人能管阴曹地府的事，走阴的就是
以“走阴”为业的江湖人。男走阴的叫“走无常”，女走阴的 叫“师娘子”。他们都被认为以活人身份在阴间兼职。
师娘子“工作”的过程大致为，先在脑袋上搭块方手帕， 然后嘴里念起“一告东方甲乙木，二告南方丙丁火……”之
类的咒语，声称请出当方土地、本地城隍和辅德大王等神灵。
烧过纸钱后，忽然浑身发枓，仰面倒下。一会儿坐起来，呻吟、喝水，说是刚才顾主已故世的祖爷爷祖奶奶附体。最后，
“传达”家事，让顾主贡奉钱财。
走无常本人总不承认自己是走阴的，惟恐泄露天机、招来阴间的惩罚。但别人却替他传名，编出种种故事，声称某某熟人之死是他搞的鬼被勾去了魂。由于故事遛真吓人，很多人就信以为真。有些人就去找他询问前途命运。走无常起
初坚决不肯，在来人的再三请求并许以优厚酬劳之下，他才 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冒着“受阴间惩罚的危险' 倫偷去替
他打听未来命运和祸福灾异。经过对来人底细的一番明查暗 访，他总能凭一张巧嘴把来人的情况说得八九不离十。于是
钱财到手，名声远扬。
（8）法师和巫师。法师即“道法师”，以符箓术为生的人。
符箓是一神以书法为基础结合象形文、九叠文、合成文等，再以朱红墨缭绕成文的东西。法师在江湖上专门出售符箓，宣扬这件东西能传达神的旨意，镇妖驱邪，转移吉凶，延年益
寿，法师还替人举行法事，消灾除祸。法师自称精通“五雷天心正法”，可以降妖伏魔。收妖是法师干的主要事情，他们宣扬世界上到处都是妖魔鬼怪，人们的灾难就是它们从中作祟的结果，只有收服这些妖怪才能去除灾难求得幸福。
巫师与法师差不多，法师主要跟妖怪打交道，巫师主要跟鬼打交道，男巫师别号“端公' 、“师公”和“神汉”，女巫
师别号“师婆”、“巫婆”、“巫女”等等。如果某人家宅不利或有人生病，疑心闯上鬼了，便请巫师来收鬼、送鬼、杀鬼。
送鬼时，巫师用一碗冷饭掺水泼出去，说鬼饿了想吃饭，让他们吃饱他们便会离开；收鬼时，巫师用一陶罐（称“游尸
罐”）把鬼捉起来装进去；杀鬼时，巫师用“师刀”（宝剑）把 鬼劈死。民间传说，鬼是巫师挣钱的工具，一旦他没钱用了，
便打开陶罐，将里边的鬼放出去祸害他人（叫做“放五猖”)。 受害者一来求他去收鬼，他就有钱可赚了。
巫师们除会送鬼、收鬼、杀鬼之外，还会“厌胜之术”。厌 胜是江湖方术之一，它是用咒语和象征性的物体来诅咒仇人，
祈祷鬼神，以便制服被咒诅者和被代表者。巫师们常常用剪 刀剪个纸人或用草木编制成人形（称“偶人”），在上面写仇
人的姓名和生庚年月；再拿一张蓝纸，剪成五个蓝面鬼，和 纸人一起，用计钉住，然后念咒语诅咒仇人。他们声称这样
一来，仇人就会遭灾遇难乃至暴病而死。
（9）风水先生。以风水之术为生的江湖人，又称堪舆家， 他替人选择吉利的坟地和宅地，同时做阴阳生，给人“批殃
榜”。如果有人死了，家人请风水先生验着死者，开具殃榜或殃书，上写死者生卒年月、入葬和出殡时口等，这就叫 “批殃榜'
。在古代，如果没有阴阳生开的殃榜，地府还不开入地埋葬的“许可证”。
风水先生大多通风水术，风水术不完全是胡说，也有些科学道理。但是，风水先生却把木来有些道理的东西神秘化、
远信化，以便骗人钱财。比如，如果把尸体埋到林木密集、空
气和土壤潮湿、温差小的地方，遍体就会长出真菌菌丝，呈现白色、黄色和黑色三忡颜色。风水先生便芽凿附会说，尸体埋在“养尸地”
就会长出白毛、黄毛和黑毛.经过一段时间，它们吸收了日精月华之后，就会变成妖怪。如果变成魃，
就会发生旱灾；如果变成魔，就会夜里出来吞吃牲畜和小孩。 说得神乎其神，有时令人毛骨悚然。
3.江湖郎中
“九金，十八皮，七十二套寡头”中的“皮门”十八种指民间十三科加中药、草药、成品药、西药和兽药。皮门就是
那些浪迹江湖、以行医卖药为生的人，又祢“走方叚”、“江湖郎中”。
江湖郎中只有少数人有真本事，绝大多数人都本事不大，
为了挣钱.他们往往有一套骗钱的手段^配药时，他们往往在真药中掺入些跟治病无关但又不致害人性命的东西，比如烟灰、生土、淋泥之类.这样来降低成本，捞取钱财。卖药前，郎中们总要使出些花招吸引顾客。没钱的自吹自擂，有饯的花钱雇人替他吹嘘。事先总要把自己的药物说得非常灵验，医术说得特别高明，以在社会上造成远近皆知的效果。在卖药过程中，郎中更是机变百出，使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伎
俩诱骗顾客买他的药物。比如，卖弄一张铁嗬，炫耀“戏头“(用来吸引路人的奇特药物〕(江湖上叫“圆黏子”)；一
诊脉就马上说出对方的病原（江湖上叫“捋黏啃条子”)，让 人不得不信他医术高明4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信口开河，先
以白送诱得顾客上钩，然后又“不花钱心里不踏实”为由，向 人“低额”要钱（江湖上称“鬼插腿”)；赌咒发誓骗取顾客
信任，实则你骂他“龟孙”只要你给钱，他也不在乎（江湖上叫“辟雷子”）；郎中先说大话吹嘘自己的药百试不爽，病
人一放下心来买了他的药后，他又说：“弹打无命鸟，病治有 缘人。治不好那是该着不好，百日灾难，九十九天好不了。要
是吃了不管用，再也别花那冤枉钱了，另找高明吧：病人听 了这样的话，即使病没治好，也不会找郎中的麻烦了，这叫
“拉好了后门”。（江湖上称为“抽撤口儿”）
江湖郎中也有一套治病方法，称为“陡抽、平挡、软勾 当”。陡抽就是治病前大肆吹噓，无病不能治，无病不能医。
平挡就当病人找上他后，只用平和的药物治病，治不好也不会伤人性命带来麻烦；治好了是医术高超，技赛华佗蠃得好名气。软勾当就是用花言巧语掩盖自己医术的低劣。因为治病不象玩魔术，弄不好会出乱子，江湖郎中都是老江湖，还是知道把握分寸的。
4.江湖艺人
江湖上四处迁移，以卖艺为生的人叫江湖艺人。江湖艺人按所操艺业的不同，分为文艺人和武艺人。武艺人做武生。
（1）相声艺人。相声产生于满清时期，江湖上称说相声的叫“闭春”，又叫“臭
春”。一个人说的相声叫“单春”.两个人对逗叫“双春”。用幔帳围着说相声让人隔着幔帐听叫“暗舂”。说相声起源于北京。口技（模仿飞禽走兽及周围各祌声响）即是相声技巧和门类之一。
相声艺人必须学会说、学、逗、唱四种功夫，说得滑稽诙谐、绘声绘色，学〔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有趣，唱得地道，才能让听众捧腹大笑，留连忘返，乐意给钱。
（2）戏曲艺人。这一行当江湖上称为“柳门” 。柳是唱， 比如唱戏、唱曲等。这一行我们普通人都很熟悉。不须多说。
（3）杂技艺人。就是耍杂技的江湖人。杂技艺人的行当 江湖上称为“彩门”，统称“彩立子' 彩立子坯有各种样式。
变戏法的叫“彩立子”，变戏法兼表演武术的叫“阡子”，卖 戏法的叫“挑除供的' 变洋戏法的叫“色糖立子”。总起来
说，杂技行分为变戏法的和卖戏法的两大类。
彩立子的要靠门子挣钱，所以不能把戏法卖掉。它常有 这样一些戏法：罗圈当当、呑宝剑、吞铁球、人仙过海、扇
碟扇碗、巧变火炉、巧变果酒、大变酒席4五子夺魁、寿桃 寿面、九龙闹海、十二连桥、十三太保、巧变珠灯、巧捕家
雀、滴水成冰、冰开献鱼、海底捞月、封侯挂印、杯中生莲1 口内喷火、口内生莲、火内套彩、飞鼠盗粮、仙人摘豆、平
地砸杯、破扇还原等。
变戏法时，总在场内置一圆笼，上书“XXX堂，专应堂会，巧变戏法”，对面放各种道具。表演时，大人掌买卖，
小孩“抖搂包袱”（现场逗笑）。
卖戏法的靠卖戏法挣钱。一般支个大案子，后边以靠墙为好，墙上可以挂布摆子。布摆子上写着“XX堂”或
X魔术团”几个大宇.两旁有小宇“传授戏法，当时管会' 底下是戏法内容，包括手法门、彩法门、药法门、符法门等。
虽然摊子上应有尽有、样样倶全，但不卖的还是不卖。要是 变戏法的什么都卖了，他的生意也就完了。
所以，卖戏法的必须有前棚后棚两种功夫。前棚有“圆 黏儿”（用广告或戏法吸引人围观〕，“拴马桩儿”（使围观的
人不再散去〉，“卖弄活儿”（卖弄铁嘴，自吹自擂》，“撤幡 子”（出卖印好的戏法法门）等。后捆的有“把点水火”（能
准确辨识好顾客〉，“翻锅叠杵”〈推翻刚说好的价格，成倍成 十倍池涨价〉，“挑兩字头”（卖符法〉，“使样色”〔以假乱 真“平点”（稳住顾客，使其动心）等。杂技艺人拜师学艺 时学的就是这些功夫，但悟性不同，成绩也不一样。
（4）扣把式的。“把式”又叫“夜叉”，江湖上过去对武 术的称呼江湖上把靠武术吃饭的人称做“打把式的”，管这
一行叫“挂子行”。挂子行分为“支”、“拉' “戳”、“点”、 “尖”、“腥”几神。护院的叫“支”，保镖叫“拉' 教场子的
叫“戳”，拉场子站地方卖武艺的叫“点' 挂子行有“尖挂 子”和“里腥挂子”两种分别。真下过功夫，得着名师真传
的把式，叫“尖挂子”（尖就是真正的意思那种打几趟热闹，拳脚刀抢对战叮噹作响、熟套子的把式，只能唬唬外行
人，江湖上叫“里腥挂子”〔“里腥”就是虚假的意思。挂子行又有“清挂子的”与“挑将汉儿的”分别。凡是那些只
站一块地打把式挣钱的叫“淸挂子的那些除了打把式卖艺 之外还带卖膏药的叫“挑将汉儿的' 在挂子行中，数挑将汉
儿的生意最难做，因为他也得会江湖郎中们的那套骗术。
过去，水陆交通不便，往来贩卖货物的客商离不开镖行
的，有时国家的饷银也花钱请镖局的人护送。但是，开镖局很不容易。开镖局的人首先得在镖局所在省内官私两方面都吃得开，花钱雇用有真本事的教师作为镖头。做买卖之前先亮镖，下帖请客，把官私两方面的朋友都请来，凭开镖局的人的名声，就有人捧场，如果没有名声又没能耐，不用说保镖，连亮镖也休想，亮镖的日子就让人给砸了。亮镖之后，最难的是头一次买卖的成败。如果第一次就失败，把货丢了，就别想揽住买卖了。
走头趟镖时，镖师带着伙计出去，把客人财物放在镖车 上，插好镖局的旗子。刚出镖局时，牵着马不能乘坐，见了
熟人都得打招呼，出省以后才能上马；在其它省份路过镖局门前，镖师得下马，伙计得下车，跟人家打过招呼后，才能
继续路々出境以后镖车一入大道，伙计们就得喊号，吆喝 “合吾”（江湖人自称“老合”，喊“合吾”表示自己是江湖
人〕。拐弯抹角处得喊，村庄城镇也得喊，孤坟独庙和荒村野 店更得喊〈因为这些地方最易遇上强人）。
当大伙计最不容易。一路上，遇见孤树他得喊“把合着合吾’'
遇上桥他得喊“悬亮子，麻撤着‘合吾’”，看见水得喊“光子，把合着‘合吾’”等等。这次初镖如果让好事的强人知道了，想试试走镖的人是不是行家，截住镖车，用江湖行话刁难，大伙计就得上前应付。问答完毕，大伙计必须
问他“祖师爷留下了饭，朋友你能吃遍，兄弟我才吃一线 。指天下一条往来大道，请朋友留下这一线儿，让兄弟走吧?”
久干绿林行当的人听了这话，无论如何也不会翻脸动手的。但是初出江湖干绿林营生的人有时不吃这一套，一定要镖师亮出武艺，贏了他之后，他才甘心让镖车过去。这时辑得看镖
师的硬功夫了。如果遇上非劫镖不可，江湖交情不顶事时，镖
师就大喊一声“轮于盘头（把所有镖车连成一个大圈〉，各抄家伙，一齐鞭托〈大家动手打斗〉，鞭虎挡风〔即打跑贼人，
只需吓跑，不可真杀，因为镙局不愿意跟强盗们结冤）。赶跑贼人后，大伙计喊一声“轮子顺溜了，合吾——”，镖师上马，镖车继续前行。
住店时，必须在店外插上镖旗。大伙计坐在院中凳子上，
指挥伙计们安置好了镖车，才去喂牲口、吃喝。到了晚上，用镖灯换下门外的镖旗，镖车上也插上灯笼。必须整夜都有人值班，按更次喊号，伙计们轮流着做。
头趟镖走完没出什么差错，从此以后就买卖上门，就算立定名了。镖师走完头趟镖，肯定交上不少朋友，其中好歹贤愚都有。还必须应付有方，事事周全，让人说某某镖师是个朋友。立住了万儿，就如创下了江山一样。当好保镖不只要精通武艺，而且要广交天下黑白两道朋友，稍有不慎，得罪了官府或贼人，都没有好日子过。所以，干这行很不容易。
5.江湖骗子
江湖上专以欺骗为生的人，就是江湖骗子。江湖术士、江湖郎中也必须靠欺骗才能维持生汁，但他们总还有自己的行
当作为掩护，江湖骗子则赤裸裸地用骗术诈人钱财。江湖骗 子人数众多，有龟干的.有聚众结怵而行的。他们的骗术也
多种多样，令人防不胜防。
江湖骗子必须具备五大能耐：把点、把杵、抛苏、亮托、 换托。“把点”就是物色被骗的对象；“把杵”就是考虑是不
是能骗成；“抛苏”就是行骗时假戏真做、该笑就笑、该哭就哭，表现得逼真异常、毫无破绽，让人倍以力真、受欺上当;
“亮托”就是让顾客看货色，为了使对方上当，拿出来的样品 一般都是真的广换托”就是在对方受骗上当后，用掉包之计，
把真的留下，假的留给对方。
江湖骗术门包括“老月”、 “老荣”、“老渣”（贩卖人口的）、“老合”（挨帮挤靠的生意）等。
老月，就是耍老千的，即设赌博骗人钱财的江湖人。他 们要骗人，一个人不行，至少得两个人，老月的组织也不一
致，或三人五人，或十几人。弄得大的，能骗到几万几千，弄 得小的只能骗到几百儿十，甚至几块几毛。他们吃“空子”，
方法各不相同。最厉害的老月能够把对方骗了而对方一无所觉，仍与他一起吃喝玩乐。如果骗局让对方识破，轻则断了交情面子，重则不是吃官司便是挨打。有一种高级老月，家里有高级住宅，男女奴仆成群；男主人衣装讲究阔气，长相漂亮，谈吐文雅；女主人长得容貌秀丽，年老的像太夫人，中年的大方不拘，年少的像大家闺秀。这样的气势，对方到了这里，绝对想不到这家是专设赌局骗钱的老月。他们还善于交际，天天在公园、大饭馆、高级市场、娱乐场所，出没挥霍，让人看不出他们究竟是千什么的。老月都会把黉，看人行事,若对方是个少爷，好近女色.就把他弄到妓院里，设赌局骗他钱财。如若对方不近女色，老月就用诡计骗得他的信任后，设赌诈他钱财。
老渣，俗名“渣子儿”，就是人贩子。他们贩卖人口，拐
带良家妇女、儿童，离人骨肉，断人子孙，是一种罪恶的勾当。人贩子过去分为“不开外山”和“开外山”两大派。不开外山的，就是遇到贫苦之家，无衣无食，生计困难，他们
见这家人生有子女，就向他们游说，把儿女卖了换取衣食。小
孩年龄在七八个月到七八岁之间不等。经人贩子们介绍，卖给花钱买孩子的人家。这里又有两种情况：一种“活门”，准
许孩子的亲爹娘按时去探望；一种“死门' 不准孩子的亲爹
娘再去探看。养家花钱买孩子，十有八家喜欢买死门；只有没孩子的人家才愿买活门。养家多半买女孩子，以便养大了
唱大鼓、唱戏、当娼妓等；没孩子的人家多半买男孩，以传宗接代。渣子行的人所得人口，不往外省送，在本地就能卖掉的，叫不开外山的。他们往往盘踞在妓院附近的茶馆酒楼中，二五成群地干事。
开外山的就不一样了。他们专以朝外省贩卖人口为生，手段比起不开外山的来毒辣得多。他们多是媒婆的变相。在旧
时代有三姑六婆最为可怕。过去有两句治家格言：“僧道尼姑休来往，在堂前荚叫卖花婆”。三姑为尼姑、道姑、卦姑；六婆是稳婆、花婆、巫婆、虔婆、药婆、媒婆。这些开外山的
渣子行人要想挣钱，一要为人机箐，二要有大本钱，三要沿
路的地痞流氓乃至彆察都得认识。他们与各地的地痞流氓表面上是交朋友，实际上往往送点油水到人家嘴里。因为干这行的很容易弄得家破人亡，锒铛入狱，需要打点。
专门在人群里窃取他人财物的人，我们常称小偷。“小偷门”的人平时总是三五成群，到火车站、轮船码头、火车、轮
船、电车、公共汽车、公园、市场等人群拥挤的热闹场所，施 展他们偷窃的手段。很多公共场所都有“留心小偷、谨防扒
手”之类字样。江湖人叫小偷这行为“老荣”，又叫“摄子把”。 老荣是小偷的总称。小偷们吃的路线+同，有“轮子
钱”（车上的旅客）“朋友钱”〈专偷半熟不熟的人）“黑钱”〈专在晚上偷窃〕、“白钱”（专在白天偷窃〉、
“高贵”（专吃金银珠宝店、银行银号的小偷们不管在什么 地方，都有自己的头头，叫“瓢把子' 小地方只有一个瓢杷
子，大地方还有个总瓢把子，总瓢把子手下有一呰小瓢把子。
按规矩，在瓢把子管辖地区，小偷们偷着东西，不管贵重与否，都不能当场花掉卖掉，一定要上缴到他们的瓢把子收存
三天,如果在这三天之内，失主是有权有势的人，找得很急, 就须货还原主；如果三天已过而仍无动静，一定是丢东西的
人没有势力，就可以把货处理了，小偷儿分着用。
小偷中有一种叫“攒子钱”，比较常见。每到偷窃时总有 甲乙两人，甲将东西偷了交给乙，乙得了东西，乘势赶紧溜
走。等到失主醒悟过来把小偷甲抓住，甲反而会不眼气，跟 他争吵，说他诬輓好人。常言说、捉奸拿双，捉贼拿赃。你
从他身上搜不出赃物来，就奈何他不得。攒子钱的小偷以偷 富人还是穷人分为干细活和干糙活两种。做细活一要穿得好，
衣服考究，能挨栊富人而不使他起疑；二要窃术高超，手疾 眼快。偷的时候，能看好时机，一旦对面而过，一擦身，财
物便能到手，手眼心三者之妙之快应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小偷里也有“义贼”，他们专愉富人钱财，不愉穷人，有时还偷富济贫，但这种小偷毕竟是极少数，绝大多数小偷都
无所谓道义可言，见钱财便偷，不顾他人死活。
小偷们也需要师徙授受。在过去，小偷里往往是师傅找
徒弟而不是徒弟找师傅。师傅找的往往是十三四岁、十五六岁，因呕气离家出走的小孩子。老偷儿如果要收徒弟，就专
到热闹的地方去逛。一旦找到偷跑出来的小孩，便带到旅店里，据说通过鸡奸后就算师徒了。然后，师傅带着徒弟出去大吃大喝，尽情玩耍。小孩可能从此就上了贼船，终身做小偷了。徒弟跟师傅学的时候，没有字据，没有保人，不需要多长时间。所以，徒弟学了一段时间，觉得翅膀硬了，便偷偷跑出去，自己闯荡去了。
有时候，小偷还同警察和侦辑人员串通一气，制造偷窃事件，弄得受害者伸冤无门。比如，解放前上海法租界一个叫顾纪生的老侦探，豢养了一批小偷为他服务，当他看中某
家富商号或某个富户，顾纪生就先叫小偷拿点贵重物品到门前出售，以低价卖出。这家富商号或这个富户如果经不住诱
惑，贪便宜买下了，顾纪生便将小偷铐起来，直接带到这户 人家，“对质取赃'
该户人家就成了收藏小偷赃物的“窝主”，心中就慌起來，害怕脱不了身。顾纪生便趁机敲诈，诈得钱财后，再同小偷们分享。
江湖骗子有时也结成团伙，形成稳定的集团。比如解放前武汉的“翻戏党”（也叫“拆白党”）就是一个有“大本
营”的骗子和流氓集团。“翻戏党”的拆骗手段，有所谓“正 帐”和“反帐”两种。“正帐”就是用假赌具或同伴连手的方
式诱人赌博、骗人钱财。“反帐”就是诱人入圈套，约定共同拆骗其他人，目的却是拆骗这人自己。拆骗的具体手法各不相同：想做官的用“纱帽”头子;贪恋色相的用“美人”尖子；想发财的用“经济”头子。
拆白党（翻戏党）的行骗过程分为“前手”、“后手”和 “ 了事”三神。“前手”就是让一些外表十分“体面”的同伙，
出面物色拆骗对象(多半是富商巨贾，公子少爷投其所好， 动以名利色相，与其建立“感情”，让其堕人圈套，成为“空
子“。“后手”就是由另一批同伙打扮成阔佬，在豪华的公馆 里狂赌。由“前手”邀约“空子”前来参加赌博，一般先让
他得些便宜，尝点“甜头”。然后故意把假赌具给他，让他带 巨款来赌。表面上让他用假赌具欺骗其他“空子' 声称这样
就可以发一笔横財。“空子”信以为真，结果大输特输。输光 后骗子们还对他假装关心，慷慨贷款，给他“赶本”，不过必
须当场立下借据。这样一来，“空子”不只参与赌博，而且负 债累累，便有口难辩，有冤难伸。“了事”就是：柝白党怕出
事，委托有权有势的人出面找“空子”，威胁与利诱并施，使 “空子”不再提起被骗之事。
可见，江湖骗子骗术之精，种类之广，令人防不胜防，难
以辨识。但是，据骗子们自己所说，不受骗（骗手们失败）的唯一法门就是“是便宜不贪，是便宜不爱”，贪小便宜的人是褊子手们最佳的、也是唯一的欺诈对象。
6.江湖乞丐
江湖乞丐是一种以乞讨为职业的人他们不同于普通要 饭的。普通要饭的，挨家挨户乞讨，嘴里叫着“老爷太太行
行好吧，积德行善吧，赏给我花子些剩的吃吧”之类的话。这种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的是小的，是瘸子、瞎子、聋子
还是哑巴，都是真正的乞丐，因没饭吃被迫四处乞讨的人。
江湖乞丐则是江湖上一种特殊的职业。他们是有家门的， 江湖上称为“穷家门”。凡是拿着撤拉鸡（一种两尺多长的两
块窄竹板，上按铁钉和几个铜钹，1般由左手拿着；右手拿 的是一窄长锯齿形的竹板）的乞丐，使鱼豉简板的乞丐，使
竹板的乞丐，都是穷家门中人。他们向人乞讨时，不叫爷爷 奶奶，不要剩菜剩饭，至少要一枚铜元。丐行根据乞讨方式
分为文行乞丐和武行乞丐。每行又分成许多门类，武行有街 丐、钉头丐、拉头丐、蛇丐等；文行有响丐〔比如敲牛胯骨
和饭碗的、打竹板说数来宝的、打玉鼓的等等）吹竹筒丐、 诗丐等。乞丐的头头叫花子头、丐头、叫花头、团头、当家 等。
过去，穷家门最厉害的乞丐为“女拨子' 她们都是些年 轻的小媳妇、大姑娘，育布包头，手执竹板，三五成群，到
各商家店铺门前，或说或唱，或笑或哭，强行讨要。各商家 店铺对她们怕得要命。一旦得罪了她们，她们就会无夫来这
里骚扰，人数一天比一天多，聚集门前吵闹。奇怪的是官府 乜不管，任其嚣张。商家为了躲避她们的骚扰以便正常营业，
只好托人说合，花去很多钱财免灾。
乞丐们早年供奉范丹，后来乂供奉朱元璋为祖师爷。传 说范丹足春秋时陈蔡一带的乞丐头子。孔子在陈蔡断了炊，派
弟子颜凹去向范丹借粮。范丹要颜回回答两个间题：“夭上啥 多啥少”、“尘世间啥喜欢啥恼”。颜回答“天上星多日月少”、 “娶媳妇斧欢死人恼
' 第二句没答对，粮没借来。孔子告诉
颜凹，第二句应答：借钱喜欢还钱恼”。颜回再去，才借得粮来。但借来的粮食虽然只有小口袋，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孔子后来命弟子去还还粮食，但倾尽粮仓还是装不满范丹的小布
袋。孔子只好亲自拜访范丹，说欠的帐由弟子们继续还。范丹又提出两个问题让孔子回答。一是孔门弟子遍夭下，素不相识怎么讨要？孔子说，凡是门头有字、墙上有屉、家中有经书的人，都是孔门弟子，向他们讨要就行。二是诗书人家多养家犬，家犬咬人，对乞丐态度尤其恶劣，该怎么办？孔子说：狗咬拿棍敲。乞丐们手中总拿一根打狗棍，就是由此而来。这个故事自然是乞丐们为了替自己行乞提供良好依
据编造出来的。诗书之家曾欠自己祖师爷范丹的债，自己当然应该到孔门弟子家中去要。
乞丐们之所以供奉朱元璋，也有一段故事。明太祖朱元璋生于元文帝戊辰年、壬戍月、丁豇日、丁未时。据术士们
对他的生辰八字的推测，他的八字中辰戍丑未四库得全，不得志时孤苦伶仃，得志时便可贵为天子。朱元璋四岁时，爹死娘亡，一个人跟他干娘过日子。长大后被送到皇觉寺当和尚，长老给他取名为元龙和尚1长老待他很好，寺里僭人却
待他不好。长老圆寂后，他被赶出庙门。他王干娘把他送到马家庄替马员外放牛。他放牛的地方叫乱石山，因他运气不好，牛多病死，他把有些死牛埋到山中，有些死牛弄成肉吃
了，结果被马员外驱逐。王干娘又因病去世。朱元璋只好流
落江湖，成为乞丐，挨家挨户去乞讨。因为他的命太大，别人受不起，他呼谁为爷谁得病，叫谁为妈谁遭殃。后来当地人都不准他到口前呼爷叫妈的。这一来他没法乞讨了。有一
次忽然看见地上有两块牛骨头，急中生智，就用这两块牛骨敲打，挨门挨户讨要。当地人都怕他呼爷叫妈，一听门前有
牛骨声，都赶仁把剩茉剩饭送到门口给朱元璋。直到今天，穷 家门的人都会呼爷叫妈，乃是朱元璋留传的结果。穷家
门的乞丐们称两块牛骨头为“人平鼓”、“太平鼓”，上有小钢铃十二个，个铜铃代表能吃一省，十三个代表能吃十三个
省。乞丐们编出这个故事，自然是为了说明明太祖朱元璋是 自己的祖师爷，借以抬高身价，证明乞丐并不卑贱。
江湖乞丐多有自己的组织，称为丐行、乞丐行、穷教行、
空家行、理情行1又叫“丐帮”，江湖上称“杆上的”。在丐帮里，帮主拥有绝对的权威。他们自己不去讨要，靠徒弟们供养。所以丐帮人说“花子头班，强如做官”。花子头主要
在红白离事上挣钱。一遇上婚事或丧事，他们就受雇去替主人家挡大门，把“帅棍”挂在大门旁边，阻止其他花子来要钱。有钱人家为了避免众多乞丐打扰，往往愿意花点钱请花子头来维持秩序。
7.土匪强盗
强盗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十匪”，指专以占山为王，抢 劫、綁栗，鱼肉平民百姓为半的江湖人。人们沦落为匪，有
许多原㈨。有的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落草为寇的，有的 是为了称王称霸（这往往出现在天下火乱之时）或捞取官禄
（杀人放火受招安）而作匪的，还有的是因为贪图享受而甘愿上山入伙的。
强盗有史以来就有了。中国史籍上记录下来的最早最著名的土匪是春秋战闷时代的柳下跖。柳下跖又称盗跖，后来成了土匪的祖师爷。在许多土匪出没的地方，富丽堂皇的庙宇中就可能供着他的像。据说在南北朝时期，一些土匪路过盗跖的坟墓就跪地祈祷膜拜。
土匪可分为社会性土匪和政治性土匪两种。社会性土匪就是通过掠夺整个社会来维持生计而没有任何政治企图的，而政治性土匪则有其特定的打击目标和政治目的。古代的农民起义和农民暴动，大致相当于政治性土匪的作为。尽管过去官府都称起义农民为“盗贼”或“流寇”，但参加的往往都有一定的政治目标，有些还达到了
自已的目的。当然，这些暴动农民中确实常常与土匪有渊源关系。如北宋方腊农民起义军中，绝大多数都是“贫乏游手之徒'
在社会性土匪中，又可区分出“临时性土匪”与“职业性土匪'
。临时性土匪多半是在饥荒或别的困难降临时走投无路，把做上匪作为暂时的行当。职业性土匪却把土匪活动作为自己终生的某生之道。
土匪中也有义匪，他们虽以打家劫舍为生，对平民百姓的生命财产造成一定威胁，但他们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劫。他们往往游荡汀湖，劫富济贫，惩强扶弱，主持正义，舍己利人，视金钱如粪土。这些任侠义匪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江湖侠客（先秦墨家为其渊源）。民间传说所津津乐道的“绿林好汉'
“梁山英雄”，都是这种侠客型强人。今无我们许多人非常爱读的武侠小说大都是关于古代侠客行侠仗义行迹的动人描写的文学作品。这一点我们将在后文加以说明。
但是，绝大多数土匪却都是些流氓和恶棍。他们没有原则，唯利是图，烧杀淫掠，无所不为，往往弄得人见人畏。清国倒台到全国解放，土匪活动之猖撅可谓空前绝后。这主要是因为当时中国政治腐败，经济衰颓，军阀混战给社会造成了巨大的动荡。社会的黑暗使那些交通不发达、地形复杂、政府无力管辖的“三不管”地带成为滋生土匪的风水宝地。解放前东北和湘西地区就是这样。在当时的东北地区，土匪多如牛毛，仅吉林、长春地区和黑龙江部分地区，有姓有绰号的绺子和土匪头子就有几百多股。
土匪们有七种主要活动形式：“吃票”、“绑票”、“猫冬' “报复”、“义举”、“砸窑”、“靠窑”。
吃票。东北土匪持有的一种活动形式，就是专门管理一 些“单开”（专十一种“案件”的人土匪打人某个行业强
行参与管理，从中分成。1般是二成。后来土匪越来越多，有 时只能吃到一成。经营某行业的人常常要经过土匪们认可，把
他们作为靠山，否则就别想做生意赚了。
绑票。绑架存钱人家的重要人物，如当家的、掌柜的或 独生子、老儿子、老闺女等，以索要钱财。干事时，土匪往'
往守在路边或桥下，绑架对象一到，便甩出“猪套”，套住脖 了^蒙上眼睛堵住嘴，背起来就走。绑到票后，先关进“秧
子房”〈专门关押肉票的地方，然后由土匪头子在十天或五天之内向被綁者家里送去“海叶子”（信件〉，通知对方于何时何地出多少钱赎人。票价由军师按具体情况而定。如果家属不按规定办事，土匪们就以撕票相威胁4即使家属乐于出
钱，如果时间不对，土匪也会以伤票（如割舌头、挖眼睛割
耳朵等〉相威胁。所以，人一旦被土腿绑架，就麻烦了，出了钱能毫发无损已经是万幸了，弄不好不是遭遇毒打虐待便是肢体致残。
秋冬季节是土匪的一段休闲期，每当秋风四起，落叶满地，北雁南飞之际，大当家的就把大伙儿集合起来，分了钱，藏了长枪，换上短枪，各肖分散过冬去了。到次年春天再回来。
“猫冬”是土匪们的节日。有家的回家与老婆孩子团聚，对家人说做完买卖回来过年了；没家的，有的去找相好的女人，有的去找妃妓，有的还去“拉帮套”（和另一个有残疾的男人共有一个女人）。猫冬时有的土匪会因被人告密或酒后失言而落入官府手中，所以必须持别小心。
报复，就是对自匕内部的叛徒或伤害弟兄的仇人实施严厉打击。“猫冬”结束后，土匪们重新聚集起来的第一个月往往主要用于报复。通过凊点人数，查明哪些人没有来，再派探子出去搞清这些人是钣变了还是被人杀了。如果是告密叛变，土匪就要设法找到本人和保人，杀之以儆效尤。如果是被人杀了，就要找到杀手，砍了脑袋，给死了的弟兄祭坟。除此之外，土匪头子还对新来的每个人都不放心，想方设法加以盘查，一旦露出丝毫蛛丝马迹，便当场“落凳”（捆起来、往往搞得气氛特别紧张，人人自危）。但这样一来，土匪们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义举。土匪们活动的重要内容之一。土匪之间往往很讲义气。一方有难，另一方绝不该袖手旁观、置置不理、落井下石，要不然就成了无义之人〔他们叫“毒草子”）。土匪们
有时也会做出大义灭亲这样极为难得的义举來。
砸窑。就是攻打钉钱人家的大院。攻进去叫“咂响了”， 没攻进去叫“没砸响”。砸窑前先派人物色好对象，看好池
形方位，然后军师选个吉日，在后半夜动手。号炮一响，土匪们必须猛打猛冲，临阵脱逃者当场枪毙，立功者披红授奖。
砸开窑后便胡作非为，抢钱财，杀男人和孩子，玩女人。最后撤退。
靠窑。就是受对方招安，或对方向自己投诚。一股土匪从它“起局”（开张立山头〉起，就得时时准备靠窑。
土匪们一般不打内行的。如果你在江湖上撞上了土匪，你懂得他们的一套规矩、仪式和黑话，他们就会把你看成内行，不难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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