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贾瑞遭凤姐毒设相思之局,以致大限将至。幸有跛脚道人持风月宝鉴救命。那道人说此宝“专治邪思妄动之症,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背面,要紧!要紧!” 风月宝鉴其实用以借指人心,这一点每个在社会里生存的人都深有体会。社会是什么?是关系:上下级、朋友、邻里、亲人等等,面对形形色色的关系,人心都如风月宝鉴一般,有跛脚道人警告不可照的虚伪的正面,也有可照的真实不加掩饰的背面。人们在不同的关系中转换角色,而人心的两面也在随时转换。 尚书中最早一针见血的道破人心伪诈的一面。《书·益稷》:“女勿面从,退有后言。”意思是有话你就当面说,不要脸上极尽谦恭顺从,却在背地里嚼舌根子。庄子则不无感慨地说:“吾闻之,好面誉人者,亦好背而毁之!”谁说不是?真达人之言!那些当面赞誉你的人,往往在你的背后说你的坏话。跛足道人叮嘱贾瑞不可照正面,当然是说不要相信那些阴险狡诈之人在台面上说的漂亮话!凤姐自始至终在迷惑贾瑞,用她的温柔手轻轻巧巧的在贾瑞心里掀出滔天浪来。假如贾瑞看破人心,也就断了痴心妄想,不至于在迷途中越陷越深。可惜他看不破,参不透。杜甫有诗,“当面输心背面笑!”在你面前说些貌似掏心窝子的话,一转脸却把你讥笑的十分不堪! 十三世纪德国诗记事,有个病危将死之人,忽然间看到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他吃惊地问你是谁?那女子答我便是世人的人生,说话间转过身去,只见她的背部只有白骨,中间腐肉恶臭刺鼻,蛆虫蠕满。这一象征暗藏智慧,只待远见卓识的人参透。古典小说《镜花缘》第二十五回写两面国人:“和颜悦色,满面谦恭光景,令人不觉可爱可亲”,等掀开脑后浩然巾,只见“里面藏着一张恶脸,鼠眼鹰鼻,满脸横肉”。同书第三十九回,写两面国王“对着人是一张脸,背着人又是一张脸”! 诸位顾盼左右,这样的人不在少数。甚或午夜扪心,你也是两面国的荣誉子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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