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家徐正濂先生谈创作
一位写字的朋友告诫我:“时刻不要忘记'大气’,所有的大家都是'大气’的。”无疑有许多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因为追求“大气”的篆刻家现在占了大多数。我认为,这本身并没有错。现在许多人将“大气”理解为“破败、荒率、粗砺”,尽力营造“迸裂、漫漶、模糊”,却不一定是正确的,至少不一定是全面的。《图写山川》一印也许可以挑出许多毛病,但以“大气”而论,似乎还不是太逊色。此印并没有刻完的“做”,没有可以的“漫漶”,也不运用白线下刀的迸裂,手法是极其简单的,但“大气”的效果却并不因此而简单。此印如果有难点,则在于线条沉酣中的锋锐,或者说锋锐中的沉酣,这二者是极容易互相冲突的。而我自认为得意的,则是“图”字右上部的转折,一刀而过,增强了“写”的感觉。这样的转折靠慢慢地描摹是达不到所求效果的,靠刻完后的敲击也达不到所求的效果。如果说这是全印中最难的一笔,则千万不要归结为什么“功力”,它可以更依仗工具;一是刻刀不宜太锋锐,二是要用印床。只有夹紧印石,你才敢酣畅、果断地一刀而过。如果将印石捏在手里,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可以断定自己决刻不出这样一刀来。
思想着的印人——徐正廉作者:盛洪军 徐正廉是我最钦佩的印人之一。最初与之结缘是先生在书法导报上发的一则启示,主要内容是对“霞生”一印中间一竖是否保留征求读者看法。当时我刚刚学印,不知天高地厚地去信,力主保留这一竖,以求顶天立地的效果。我在信中信口雌黄,现在想来很是汗颜。先生却不以为忤,很快回了信,还寄赠了几枚印花给我。之后,又多次对我的“创新”之作给以指点,要我注意把握“新与旧”之度,使我对“古意与旧气”有了全新的认识。后来知道先生教学生主要以函授为主,为免“揩油”之嫌,我不再给先生写信,但还是在展览、报刊和网络上关注先生的创作,收集先生的作品。几年下来,倒也洋洋大观。闲时品味,自得其乐,虽不敢说读懂了,可也品出了一些味道 徐印有三个特点。 一是有思想。 思想是印章的灵魂,也是衡量印人水平的重要标志。印章表现空间只有方寸之地,却能作为一门特有的艺术形式在中国发展传承了几千年,其最大的魅力在于思想性,每个印人可以借助刀笔,通过表达其特有的审美理想。一个印人如果到了没有想法,思维枯竭的地步,就意味着艺术的止步不前。徐正廉创作、授徒、理论三栖皆能,其《听天阁读印杂记》、《听天阁闲话》都是创作的经验之谈。比如说“一切篆刻都是在新与旧、巧与拙、生与熟、正与欹、刀与笔等每一对关系之间寻找一最佳位置”,确是实践家的真知灼见。再如其论黄牧甫印文线条质感用李贺“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可谓一语中的。创作实践为徐正廉凿开了理论的源头,理论又反哺了他的篆刻创作,这也是徐正廉近二十年一直能活跃在篆刻一线的生命力所在。 二是有构成意识。 对印面适当作图画处理是徐正廉的拿手好戏。“与你同行”中“行”字左半边,作美术化处理,清雅可爱。他对有些印文非常偏爱,如言字上面的四小横,已成一种招牌式写法。有的印文他多次重刻,如“图写山川”、“兴会”、“已写我心”等。他的“幽人高致”等风格印作,已突破传统印面布局,边线空阔,字距拉大,线条简洁,富有弹性,意境幽远。他自已也颇得意,在边款中说“斯印有奇气,刻印至于斯,已不堪为书画家用,然则独立价值见矣”。 三是有多种篆刻语言。 在他的篆刻基因中,有来楚生、黄牧甫、钱君匋、齐白石以及古玺等元素。在印章面目上钱的成分较少,也许更多的是潜移默化的影响,确保在方向上不离雅正之路;黄的成分最多,占五成以上,他的“与父母生我之意大悖”、“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花好月圆人寿”、“并州幽客”等皆得黄氏三昧;来的成分约占三成以上,我猜想这也是他号“楚三”的原因吧。他较早时期的“神龙见首不见”、“枕漏书屋”等都是学来楚生的代表作。但现在则不是直接以来氏面目出现,只是隐隐在黄氏风格作品中夹带三分楚味。以来的拙朴破黄的板滞是徐的高明之处,也是其学黄的成功之所在。 最近,在第三届流行书风作品集中,徐正廉提供的评委作品,如“我佛”等,强化了齐白石刀法和穿插布局之法,但总体感觉钝滞奇诡,显然变化得不成功。徐正廉向何处去,关心他的人在试目以待。也许有一天,楚三会破茧而出,再次拿出让人们眼前一亮的作品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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