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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如山揭秘真实杨小楼 超级名角是不是完美无缺?

 雲泉 2016-03-02

2016年2月5日讯,齐如山和杨小楼非常熟悉。杨小楼自然是超级名角,但是超级名角是不是完美无缺,外行当然无从判别。但是齐如山却有资格讲。他以为,杨小楼虽然光彩照人,却戏路很窄。譬如他虽然是演武戏,但武戏里却又有许多不适合他演。例如武松,需要一种粗壮之气,石秀需要一种精炼之气,华云龙需要一种狠戾之气,孙悟空需要一种灵敏之气。杨小楼适合的,是“雍容华贵的将官,强壮稳健的武人”,例如赵云、黄天霸、项羽之类。虽然窄,但演得得当精彩,一样不失为超级名角。所以,人各有所长,无论做任何事业,只要能发挥自己之长,避去自己之短,就容易成功。

齐如山揭秘真实杨小楼 超级名角是不是完美无缺?

类似的人物,另外一部书《富连成三十年史》里也提到过许多。例如富连成社的许盛奎,据评价,此人是“体格肥胖,硕大无比,面皮极黑,而喉音虽粗壮,惟不能歌唱”,简直一无是处,可偏偏有些角色,非他莫属。如《八大拿》之金大力,《巧连环》之草鸡大王,《穆柯寨》之吴长道,《九更天》之陶氏,《马上缘》之陈金定,《弘门寺》之笨跟班,《小过年》之曹老西等,以上之角色,虽为戏中之零碎,然做工好,则为全剧生色不浅,正角亦觉出色,若使平平无奇之人才充之,则味同嚼蜡。这正是许盛奎的成功之道。

齐如山先生还有一场成功的策划案例。他为梅兰芳编过一出《嫦娥奔月》,然而另一舞台也已演此戏,此班人员庞大,行头光鲜,布景热闹。若再排,本会失败,但齐如山所定的策略,是“一切躲他们”,“他们靠人多,我们靠梅兰芳;他们靠行头全,我们特制一种他们没有的古装;他们靠背景热闹,我们靠舞姿优美,总之人家所长,自己所短的地方,都应该躲避。”并为梅兰芳加添了许多舞蹈身段。于是果然成功。这个案例,在今天商场如战场的环境下看来,仍旧有普遍的指导意义。

梅兰芳与《霸王别姬》

前些年,由张国荣主演的改编自同名小说的《霸王别姬》,曾经风靡一时。而其中的段小楼,自然有杨小楼的影子。而程蝶衣,其中有许多都是梅兰芳的故事。这些,已经有许多人讲过。且不说杨、梅二人民国时期的经典合作,以至于有“崇林社”的成立(杨、梅二字各有一个木字)、《霸王别姬》的公演,就是齐先生书里点出的细节,也透着杨、梅的影子。

齐如山回忆,杨小楼和梅兰芳二人自幼同院居住,梅兰芳上私塾,怕同学欺辱,不敢上学。于是杨小楼主动背他,走到胡同口,梅兰芳又哭着不肯进,杨小楼背他绕一大弯,到胡同另一头,梅兰芳不识得此路,才被杨小楼哄到学堂。此事正是《霸王别姬》一开头,段小楼对程蝶衣温暖关心之写照。

然而对这部电影的一个细节,我一直不知是旧有的典实呢,还是小说的再创造?齐如山在书中说:京剧例不许真物上场。如车马、城墙、山岭、风云、人头、尸首,当然无法用真物,而铃铛、雨伞、书包、毛笔,是家家都有的东西,也不许用真物,只是用旗幡卷而代之,略具形态,或削竹木而成。而《霸王别姬》之结局,蝶衣带了一把真的宝剑上场,并以此自刎,似乎算是“出了规矩”。但虽然出了戏剧的规矩,却不失小说和影视的道道儿吧。

余叔岩和文人

张伯驹先生对余叔岩,是崇敬得不得了。据说假如谁在张伯驹面前说余叔岩不好,那张就当场“开销(驳斥,削面子)”。但齐如山一方面虽然赞赏余叔岩,另一方面也讲了许多余叔岩的不足。齐如山更从京剧本身的特点,讲了许多高明的议论。

例如余叔岩从文人们那里学了些音韵学知识,便喜欢讲“平上去入,都要分阴阳”,齐如山便道:“你倒是把一个字念出八个音来试试看。”余叔岩辞以不能,齐如山便说:“不但你念不上来,恐怕没有人念得出来。你所听到的文人同你说的话,你可以再说,但只不过是用它来唬人,万不可作为学说。”

又如《霸王别姬》里楚霸王念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本是唐代陈陶《陇西行》的句子,无论如何秦朝的项羽是不知道的。余叔岩以为无理(侯宝林先生的相声《关公战秦琼》里面,秦琼坐大帐点将,念道“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我本唐朝一名将,不知何故打汉朝”。捧哏郭启儒先生便道:“好么,明朝的词。”盖此诗前两句是明世宗写给毛伯温的。借用后代语词,都入了相声段子,说明这种争议本来就存在)。这自然也应是受了文人的影响。而齐如山说,这种事情,在戏剧中本来就很多。从元杂剧、明传奇就开始了。这本是戏剧的特色,无法不如此,倘若尽数符合史实,“就得把元明清三朝留下来的剧本全烧了才行。”

窃以为齐如山的这段议论,真是通达不过。倘事事求真,《霸王别姬》或有可演,那发生在商朝的《封神演义》该当如何?恐怕把全国的上古史专家搬来做顾问,写台词,也演不出。因为现在几乎百分之九十的词汇,那时都还没有出现。盖戏有戏理,文有文理,史有史理。是不能掺和着讲的。

文人对小说戏剧,可以说是功过参半,为什么这么说呢?一方面,文人的文化修养高,他所写的故事,往往语言流美,逻辑清晰,看那些土得掉渣的敦煌变文与汤显祖的《牡丹亭》一比较就可知。但另一方面,文人又不免有些冬烘气,觉得如此这般,才符合学理或人伦。殊不知符合学理,未必符合戏理;符合人伦,未必符合人情。只要文人一露出教化愚民的骄傲态度来,必然写不好。君不见有些文人动辄鼻子里哼出两个字“戏子”,这就是极坏的习惯。但真的去干又当如何呢?金圣叹腰斩《水浒》,让一百单八将排完座次后通通被杀;黄周星改《西游》,编为《西游证道书》,把许多精彩的笔墨当作俚俗,通通删掉;丘濬编《五伦全备记》,大肆宣传意识形态,其实都是些失败的例子。所以,文人参与通俗文艺,除非浸淫日久,那么一定要放下一身架子,抱着给通俗文艺打工的态度,而不是企图对通俗文艺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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