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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京—— “衣服是带有意义的。否则光是些鸡尾酒礼服和手袋，一点意思都没有。”向来极少接受采访的日本品牌Undercover设计师高桥盾（Jun Takahashi），在品牌位于东京原宿区（Harajuku）的办公室里接受采访时说了这么句话。这是被牢牢封装在Undercover座右铭中的观点：“我们不制造衣服，我们制造声响。”（We Make Noise, Not Clothes）。这句话无时无刻不反映在品牌充满天马行空想象力的系列中，这些系列同时充满罪恶感和趣味，早在当下的奢华运动风兴起之前，就将街头与时装天桥之间的鸿沟用力打破。 品牌今年迎来创办25周年纪念，并在东京歌剧院画廊（Tokyo Opera City Art Gallery）举办大型回顾展进行庆祝，Rizzoli出版社为其出版专门图书并在展览中展出纵览Undercover设计历史的男装系列。确实，高桥的品牌同样因其备受青少年喜爱的印刷T恤衫和概念化跑步装备而闻名于世。设计师坚持认为，无论服装设计复杂程度和单价如何，他在自己的每一件产品中都灌输了同等程度的创造力，这般创造力似乎能直接从他的思考中不受束缚的能力自然流露，唤出一个独特的宇宙，里面包含了复杂又略显扭曲的一切。 曾几何时，他用拆解泰后的泰迪熊设计出的巨大惊人又形似恶魔的“Gila”娃娃（以一种有毒蜥蜴的名字命名），如今蒙住双眼的泰迪熊已经成为品牌的非官方吉祥物。 “我通过我的作品表达的，不是仅仅是漂亮或可爱的东西，而是去找出漂亮、可爱的背后是什么。”高桥解释道：“我认为这是其实代表了人性。我将这个可爱的玩具熊添上了一些令人震惊的东西，添上一点暴力。这样的组合才给予其真正的美感。我不否认美，但我将美以另一种角度呈现。”  Undercover 2015春夏系列 | 图片来源：Indigital
高桥于1969年出生在日本小城桐生市（ Kiryu），与许多青春期少年一样，他也被令人晕眩沉迷的亚文化吸引，尤其是朋克摇滚，来从周围的环境中逃脱出来。他于1988进入东京文化服装学院（Bunka Fashion College）就读，那时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直到他第一次看到Comme des Gar?ons时装秀。“去看Comme des Gar?ons的时候我还是个学生，”他回忆道，“那场秀给留下的印象是如此深刻。真正说服我将时装设计视作一种极度自由的创意表达形式。[川久保玲]用自己的作品对我们述说‘不管是先锋前卫还是街头潮流：创意就是创意。’” 满怀这个新发现的自由，高桥在1990年推出了Undercover品牌。他与朋友长尾智明（Nigo，1993年创立“A Bathing Ape”品牌的设计师、唱片制作人与企业家）已经熟知东京的青年文化，高桥还是一支名叫“东京性手枪”（The Tokyo Sex Pistols）朋克乐队的成员。他们一起开了一家商店，起名为“Nowhere”的时装商店，在那里高桥卖掉了自己设计的第一款T恤。当时，他以Vivienne Westwood为榜样，Westwood同样从了朋克摇滚中汲取养分，在伦敦开设了她标志性商店Sex。 也同Westwood一样，高桥的兴趣不限于制作T恤。“我当时希望将朋克变得优雅起来，”设计师说，“对我来说，将从小陪伴我长大的音乐或电影诠释出来是很自然的事——这些东西都塑造了我。我对反叛一直很感兴趣。于是我决定做一些不仅是漂亮的衣服，我想将文化用时尚表达出来。”1994年，高桥在东京举办了他首次女装发布。该系列一件很突出的单品是经过艺术化变形的MA-1飞行员夹克，这是人们第一次除去川久保玲还想购入的品牌时装。 造访川久保玲商店后不久，一位销售人员告诉高桥说川久保玲也有意购买他的一双球鞋。高桥将这双鞋亲自送去她店里作为礼物，川久保玲也以一封感谢信回应，两人开始通信并发展成友谊。川久保玲鼓励高桥，希望他可以超越东京的边界。2002年，他终于在巴黎办起了女装秀。“玲一直在情感上给予我很大支持，”高桥说，“我们在巴黎第一次办秀之前，她逢人便谈到Undercover。所以很多人来看秀也是因为她。” 川久保玲至今仍是高桥的人生榜样。“许多欧洲设计师都属于这家或那家时尚集团，但在日本，我们更倾向保持独立。玲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她完全保持独立：既是品牌的所有者，又是总裁兼设计师。她控制一切。不过当然了，她还有Adrian在身边。“高桥说道，指的是川久保玲的丈夫与和Comme des Gar?ons首席执行官Adrian Joffe，他在公司发展历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找到自己的Adrian Joffe，恐怕是高桥面临的最大挑战。目前，高桥仍旧积极参与Undercover的日常管理与运营，虽然这是他最不喜欢的部分。“管理与控制整个公司很不容易。我也不是擅长管理的人。我创办了公司，所以我当然不能逃开这一部分。”高桥解释说：“我们仍然是一个小公司，也在与财政问题作斗争。我对赚很多钱不太感兴趣。我关心赚钱的唯一原因，是因为这能让我自由地追求自己想做的创意项目。” 除去在日本国内的51个门店（包括5家直营零售店），Undercover目前在亚洲共有开出24家门店、北美地区23家、欧洲19家、澳大利亚3家——其中包括在川久保玲的时装精品店“丹佛街市场”（Dover Street Market）。虽然拒绝透露确切的数字，但Undercover主要销售收入来自亚洲市场。尽管品牌欧洲和北美地区一直有死忠粉丝追随，巴黎时装秀一直也展现出令人称道的创造力，品牌对渗透欧美市场一直都面临较大挑战。  高桥盾亲近青年文化的T恤衫 | 图片来源：Undercover/Instagram
其中部分原因在于，将产品从日本出口到西方意味着要付出高昂的运输与关税成本：当产品在欧洲与北美的商店上架时，价格要高出大约40%。更重要的是，Undercover在这些地区通常被当做先锋前卫与高端时尚品牌，而在日本和亚洲其它地区往往能价钱更便宜，更聚焦青年文化——所以在亚洲地区营收更为繁荣。“过去几年间，我们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街头潮流上，”高桥说，“我们希望用新的方式接近年轻人，所以开始生产更亲民价格的产品来达到这一目标。在日本和亚洲其它地区，我们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但在欧洲，我们就没有这样做了。”事实上，Undercover在亚洲还提供紧身牛仔裤与T恤为主打的基本款系列，最近还推出两条男女装副线JohnUndercover和SueUndercover，其产品比主线更适于日常穿着，价位也更亲民。 除了核心业务，高桥与耐克（Nike）自2010年来一直保持合作——这也是耐克与时装设计师合作历史上最长久的关系。同时，高桥盾与不少日本潮流界偶像人物们都是朋友，比如东京的街头潮流英雄藤原浩（Hiroshi Fujiwara），Undercover与其合作还推出一个服装系列；早前关闭了品牌Number (N)ine、现在推出了名为“The Soloist”的地下系列的设计师宫下贵裕也是他的好友。高桥还曾与优衣库（Uniqlo）合作设计童装系列。最近则是与受到滑板文化影响的大热品牌Supreme合作推出了一个胶囊系列。 合作款，尤其像与耐克和优衣库这样巨头进行跨界合作，有助于帮助Undercover度过财政难关。对不少设计师合作已沦为纯粹的营销噱头和轻松入袋的现金流，高桥盾表示自己最终选择加入合作项目总是要反映出更为深层的内核。“无论与谁进行合作，这些合作系列的共同点都是让我们能做平时作为Undercover所不能做的事情。合作关系更像是友谊与共同的兴趣，将彼此的资源优势最大化。”高桥说，“比如说Undercover在与优衣库合作之前也设计过童装，但售价太昂贵，童装不应该定价那么贵；还有与耐克的合作，也是因为耐克发现我对待跑步是很严肃认真的。和Supreme的合作呢，则来自对彼此的尊重。” Undercover创办25年后，尽管高桥已经长大成熟，逐渐抹去早期系列中带有侵略性的朋克风格，仍然致力于将Undercover作为自己创作精神的直接反映。他说自己从来不缺想法，但只有通过挑战才能将其实现。“我对一切事物都感兴趣。无论是一个娃娃、一件艺术作品还是家具，如果对我来说是意义的，我就会去做好它。我还是会犯错——但这没问题，因为错误能让我不断提高。” “我们不过是凡人，完美的凡人一点都不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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