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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论语·颜渊篇(5)想“四海之内皆兄弟”得有前提

 歌柏安妮 2016-03-08



原文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注释


(1)独,《说文》:“独,犬相得而斗也。羊为群,犬为独也。”段玉裁注:“犬好斗,好斗则独而不群。即狗相遇时总是互相争斗。”羊的品性乐于合群,狗的特性倾向独处。形声。从犬,蜀声。犬性好斗,多独居,故字从犬。本义是单独,单一。本章指唯独,仅仅。


(2)亡,《说文》:“亡,逃也。”会意。小篆字从入,从乚。“入”是人字。乚(yǐn)隐蔽。合起来表示人到隐蔽处。本义是逃离,出走。本章读作( wú),同“无”,意思是没有。


(3)命,《说文》:“命,使也。”朱骏声按:“在事为令,在言为命,散文则通,对文则别。令当训使也,命当训发号也。”会意。从口从令。表示用口发布命令。本义是指派,发号。本章指命运。


(4)在,《尔雅·释诂》:“在,存也。”《说文》:“在,存也。”即存于某处。形声。小篆字形。从土,才声。表示草木初生在土上。本义是存活着,生存,存在。本章指在于。


(5)敬,《尔雅·释名·释言语》:“敬,警也,恒自肃警也。”即慎重地对待,不怠慢不苟且,敬谨。《说文》:“敬,肃也。” 会意。从攴(pū),以手执杖或执鞭,表示敲打,从苟(jí),有紧急、急迫之义。本义是恭敬、端肃。恭在外表,敬存内心。


(6)失,《说文》:“失,纵也。”段玉裁注:“在手而逸去为失。”形声。从手,乙声。表示从手中丢失。小篆字形。本义是失掉,丢失。本章指错误、过失。


(7)恭,《尔雅》:“恭,敬也。”即态度肃敬。形声。从心,共声。本义是恭敬,谦逊有礼。本章指对人恭敬。



译文


司马牛忧愁地说:“人们都有兄弟,唯独我没有。”子夏说:“我听说这么一句话啊,一个人的生死是有命运的安排,一个人的富贵在于上天的赏赐。一个君子内心有恭敬就不会有过失,对待人表现出恭敬就会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只要这样做,四海之内皆是兄弟。你是君子还担心没有兄弟吗?”



解读


如果我们拿出有关司马牛的这三章的任何一章,单独去理解,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每一章所讲的具体是什么。前一章司马牛问仁,孔子回答说,你有为难之事,不轻易说出来,就是仁。孔子的回答,并不是很具体。后面一章,司马牛问什么是君子,孔子回答说,不忧不惧,内省不疚,就是君子。我们已经清楚,司马牛是在其兄弟们全部参与了叛乱,唯独自己没有参与,来到鲁国向孔子请教。针对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来问孔子自己是不是仁者,是不是君子。根据孔子的回答,司马牛知道自己做的并不好。而从孔子的角度,也告诉人们遇到司马牛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去做。虽然这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至今,我们足可以站在司马牛的角度来感受,全家叛乱,四处逃散,司马牛虽然没有参与,其内心的忧虑和恐惧在远走异国他乡后,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本章的问话和回答,已经非常明显。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司马牛的这句问话不是对孔子说的,他需要的答案孔子已经全部告诉他。在司马牛得到自己的问话答案后,内心还有纠结的事情,一直放不下。所以,从孔老夫子哪里出来,这些心事只有向师兄弟们来诉说。司马牛之“忧”,是忧虑自己,还是忧虑他的兄弟们呢?他说,人们都有兄弟,唯独我没有。司马牛兄弟这么多,怎么会没有兄弟呢?司马牛的意思是人家的兄弟都好,我家兄弟不好,等于是没有兄弟。司马牛所说的没有兄弟,是指不能像别人一样兄弟们可以相聚在一起,他却是兄弟各自远走他国的状况。司马牛之“忧”,是他的兄弟不在身边,已经逃亡了,忧的是他们的命运。


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这句话也是《论语》中很有名的,我们常拿来引用。我们常说,孔子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样说是不对的,孔子没有说这句话,这是子夏说的,是子夏引用来的。商,子夏。闻之,听说。矣,表示感叹的助词,这个字在这里用我们不可忽视,因为子夏的回答也可以说“商闻之”,为什么加一个“矣”,这里面包含着子夏对司马牛经历的感叹和同情,好比说,兄弟,你的经历真是太怎么怎么样了。他人跟你诉说自己不幸的经历,你应该有所回应,所以这个“矣”包含了子夏对司马牛的兄弟情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一句古语,也是当时人们经常引用的,子夏听别人说过。这八个字,是我们后人在解释自己命运,或者人生际遇不如意时,经常引用的一句话。生死,是人生最大的事情,没有信仰的人最害怕的就是死亡,因为他的生命是没有去处的。生死是由谁安排的?是命。富贵,是每个人都要追求的,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富贵,人的富贵都在于上天的赏赐。有关“命”和“天”是一个大问题,在《中庸》开篇,直接说:“天命谓之性”,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复杂,也很多。子夏在这里引用这句话,是特指司马牛之“忧”的。子夏告诉司马牛,你不用这么担忧,我听说,一个人的生死是有命运的安排,一个人的富贵在于上天的赏赐。子夏是在表达,司马牛对兄弟们命运的担忧不是他能决定的。


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这句“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也是我们常引用的话,后人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等等,都是从这句话的含义里,结合自己的人生经历感慨而来的。如果我们细究一下,这是一句骗人的话,因为“相识满天下,知音有几人”,尤其在我们这个时代,大家都为了名利活着,谁会把朋友之间的义气放在心上,四海之内,无兄弟也,这样说才符合当今的社会现象。接下来,子夏反问说“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你是君子有什么担心自己没有兄弟呢?所以我们引用“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句话,忽略了一个前提,就是自己做到是君子,才会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所以,后人拿前人的话来引用,只说了半句,意思不仅不能全理解,有的时候反而成为相反的意思。比如说,“不择手段”,后人认为人做事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要不择手段。人们忽略了这句话最关键的内容,那就是“不择手段,完成最高道德”,这句话是马丁·路德说的,反而成了现代人不择手段达到个人目的的说法。还有,对于很多喝酒食肉的人,来为自己解释说“牛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认为只要你心中有佛,喝酒吃肉没有问题。一个真正的信佛的人,是不可能喝酒吃肉的,吃众生肉是断大慈悲,喝酒自然会乱性。其实,这后面还有那个喝酒吃肉的道济和尚的半句话,“众生若学我,必定入魔道”。道济和尚喝酒吃肉是用来表法的,我们众生是不可以学他的,我们喝酒吃肉去学道济和尚,必定会进入魔道。所以我们在学习圣贤的文章,不可以断章取义的。就像本章,自己做到了是一个君子,才会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做好君子的哪些方面呢?这还有前提: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一个人做到了“无失”和“有礼”,就是本章所说的君子,就是子夏对夫子的“内省不疚”的解读。无失,没有错误和过失。一个人在和别人交往时,要想没有错误和过失,对人就要做到“敬”,恭敬。现代汉语,“恭敬”是一个词,在本章这两个字是分开使用的,二者的差别是:恭在外表,敬存内心。内心有敬,就不会有过失。有礼,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样子。这个样子的前提是“恭”,言谈举止表现出来的恭敬。与人,对待人。这句话是说:一个君子内心有恭敬就不会有过失,对待人表现出恭敬就会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只要这样做,四海之内皆是兄弟。你是君子还担心没有兄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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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精髓
精研易学、人物志、冰鉴二十余载
儒学和大乘佛法践行者
诗人,西域文化研究学者
王宏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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