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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福建教育出版社授权摘用。
林语堂被称为“幽默大师”。他首创把英文Humour音译为幽默，他写了《论幽默》《征译散文并提倡幽默》《幽默杂话》《论孔子的幽默》等文章。在《论幽默》一文里，林语堂开篇就道出了幽默存在的空间和土壤: 幽默本是人生之一部分，所以一国的文化，到了相当程度，必有幽默的文学出现。人之智慧已启，对付各种问题之外，尚有余力，从容出之，遂有幽默—或者一旦聪明起来，对人之智慧本身发生疑惑，处处发见人类的愚笨、矛盾、偏执、自大，幽默也就跟着出现。 而在文章的结尾，林语堂又写道： 因此我们知道，是有相当的人生观，参透道理，说话近情的人，才会写出幽默作品。无论哪一国的文化、生活、文学、思想，是用得着近情的幽默的滋润的。没有幽默滋润的国民，其文化必日趋虚伪，生活必日趋欺诈，思想必日趋迂腐，文学必日趋干枯，而人的心灵必日趋顽固。其结果必有天下相率而为伪的生活与文章，也必多表面上激昂慷慨，内心上老朽霉腐，五分热诚，半世麻木，喜怒无常，多愁善病，神经过敏，歇斯底里，夸大狂，忧郁狂等心理变态。 在林语堂的文章中，幽默是其一大特色，他用生活中具有幽默感的事例来讲述道理和思想，避免了阅读的枯燥和障碍，让人在读完文章后会心一笑。林语堂创办《论语》，这本刊物以“幽默闲适”和“性灵嬉笑”见长，一经问世就大受欢迎，引领了其他刊物的诞生和具有幽默品质的文章大量出现，以致《论语》创办的第二年被称为上海文坛的“幽默年”。 林语堂是个演讲高手，在他的演讲中，幽默随处可见，这让他的演讲有很高的“气场”，不至于干巴巴，还常常赢得满堂喝彩。有一次，林语堂应邀参加一所学校的毕业典礼。在他讲话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发言，轮到他发言的时候，已经将近12点了。当时不少人认为林语堂肯定也会洋洋洒洒发表一通高见，只见林语堂站起来笑着说：“绅士的演讲，应该像女人的裙子，越短越好。”说完这句话，林语堂就结束了自己的演讲，大家先是一愣，随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1936年，美国纽约举办第一届全美书展。书展是由《纽约时报》和美国书籍出版者协会共同主办的。主办者还安排了作家演讲的项目，林语堂也在邀请之列。当时，他的《吾国吾民》在美国出版，高居畅销书榜首，他的名字也正风靡美国读书界。美国的读者，正欲一睹他的风采。所以，他的演讲很受读者的期待。 那天，林语堂一反他在欧美公众场合穿西装的习惯，打扮得像在国内一样，穿一身蓝缎长袍，风度潇洒，慧气四溢。轮到林语堂演讲的时候，他不慌不忙地走上讲台，以风趣幽默、机智俏皮的口吻，纵谈了他作为东方人的人生观和他的写作经验。热心的听众，被他那娴熟的英语、雄辩的口才以及俏皮精湛的演讲所折服，不断报以热烈的掌声。 正当大家听得入神的当儿，他却卖了一个关子，收住语气说：“中国哲人的作风是，有话就说，说完就走。”说罢，拾起他的烟斗，挥了挥长袖，走下讲台，飘然而去! 他用这个幽默的方式避开了一场复杂的对话，也用这种独特的幽默行动，让人对他的演讲留下深刻的印象，也让他的演讲在世界演讲史上留下了一段佳话。 林语堂经常参加演讲，但他觉得每次演讲都应该精心准备。所以当他不想理发的时候，他的夫人廖翠凤都会以他要演讲为由，哄他去理发。仪表细节都如此重视，就更不用说内容的准备了。因此，林语堂最反对临时请人演讲，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临时请人讲话。不过，虽然反对，但这类事情总会碰到。有一回，林语堂到一所大学参观。参观后，校长请他到大餐厅和学生们共餐。校长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就临时请他和学生讲几句话。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了，这校长岂能错过? 林语堂很为难，无奈之下，就讲了一个笑话。他说，罗马时代，皇帝残害人民，时常把人投到斗兽场中，给猛兽吃掉。这实在是一件惨不忍睹的事！可是，有一次皇帝又把一个人丢进斗兽场里，让狮子去吃。这个人胆子很大，看到狮子却不十分害怕，并且走到狮子身旁，对狮子讲了几句话，那狮子掉头就走，也不吃他了。皇帝觉得很奇怪，于是又让人放一只老虎进去。那人还是毫无惧色，又走到老虎身旁，也和他耳语一番。说也奇怪，老虎也走了，同样没有吃他。皇帝诧异极了！皇帝就把那人叫出来，盘问道：“你究竟向狮子和老虎说了些什么，竟使它们不吃你呢？”那人答道：“陛下，很简单，我只提醒它们，吃我很容易，可吃了以后，你们得演讲一番！”林语堂一说完，全场雷动，校长却弄得啼笑皆非。 还有一次，纽约的林氏宗亲会邀请他演讲，希望借助林语堂的名气宣扬林氏祖先的光荣事迹。这种演讲吃力不讨好，因为不说些夸赞祖先的话，同宗会失望，若是太过吹嘘，又有失学人风范。不过，幽默大师林语堂还是很有办法，他说：“我们姓林的始祖，据说是有商朝的比干，这在《封神榜》里提到过，英勇的有《水浒传》里的林冲；旅行家有《镜花缘》里的林之洋，才女有《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另外还有美国大总统林肯，独自驾飞机越大西洋的林白，可说人才辈出。”林语堂这一演讲，让宗亲很高兴，其实细看之下，要么是小说中虚构的人物，要么是美国人，跟林姓祖先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林语堂的幽默既不驳宗亲的面子，又保住自己作为名人的风范。 林语堂的幽默常充满机智，灵活应变。有一回，在巴西某知名企业主办的演讲上，有听众递条子问林语堂：“您认为，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是什么？”林语堂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认为，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住在英国的乡村，屋子里安装着美国的水电煤气等管子，有个中国厨子，娶个日本太太，再找个法国情人。”林语堂的话音刚落，台下就哄堂大笑，乐不可支。 即使面对某些带有情绪的提问，林语堂也是以幽默应对之，机智地把尴尬和难堪消解无痕。林语堂曾经应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邀请，讲授“中国文化”课程。他在课堂上对美国的青年学生大谈中国文化的好处，好像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人生哲学都是中国的好。学生们既觉得耳目一新，又觉得不以为然。有一位女学生见林语堂滔滔不绝地赞美中国，实在忍不住了，她举手发言，问：“林博士，您好像是说，什么东西都是你们中国的最好，难道我们美国没有一样东西比得上中国吗？”林语堂略一沉吟，乐呵呵地回答说：“有的，你们美国的抽水马桶要比中国的好。” 幽默大师林语堂，不仅仅从理论上倡导幽默，文字间充盈着幽默元素，更是在生活中处处以幽默处世，让生活充满欢乐的笑声和令人称道的聪明机智。幽默，不仅仅是一种生活态度，更是一种生活智慧。（文章来源：摘自《闲读林语堂》，著/黄荣才，福建教育出版社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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