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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县文学:李亮《清漳红叶》

 东海若水斋 2016-03-08


涉县文学:李亮《清漳红叶》

李亮

 

每到秋来,我的家乡太行山上,红叶就旺盛起来,像云霞,像火焰,烧红了半边天。不知道的人们,以为是红枫,其实是柿树放红了。这时的山里,不见桃红柳碧,鸭绿鹅黄,惟剩得这一树树的浓郁斑斓,形成深秋独有的风景。

家乡的红叶红得有特色:它不同于春桃之嫩红,夏荷之嫣红,秋菊之浅红,腊梅之羞红,它的红是一种成熟的红,老迈的红,红深红彻,独具风骨。它红得正派端庄,不欠火,不过线,恰到好处:不附势,不迎俗,红出自己的品位。它的红不为招蜂引蝶,不供装饰台盆,不邀纨绔子弟垂青,拒绝轻薄女郎樵采。它依托铁骨虬枝,于疏风嫩寒前,将积蓄了大半年的潜能,于一夜间释放出来,无瑕疵,没杂色,抗拒蛛丝虫蚀,贡献出一腔的纯红。

太行红叶独具个性,不脆弱,不娇惯,有着坚强的性格。它不曾园圃种,愿向瘠地栽。无论危崖幽谷,荆岭棘地,也无论狡兔出没的荒岗,妖狐肆虐的旷野,全是它安家落脚的宝地。它咬定青山不放松,面对百丈危崖,汲纳石髓岩液,生长得更加茂盛茁壮。

它的红又不同于枫叶的红。枫叶是一种姣俏的红,菲薄的红,挑在长长的叶柄上,风一吹,便躁躁地跳起来;家乡的红叶红得凝重,朴实,凭着极短的叶柄,韧性的叶脉,长在枝头,保持着与母体的亲和。枫叶有着五角的造型;而家乡的红叶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椭圆,边齿也显不出规则,更见它的平民本色,不改固有的个性。它与崖鹰为友,听飞瀑清歌,含和守素,不躁不浮,耐得寂寞,才红得这样的骄好。

它又是秋的信使,秋天到,它才红起来。它的红是经过了春的孕育,夏的酿造,雷电的锤炼,风雨的洗礼,才吐出红来。它红得谦虚谨慎,不亢不卑,一往情深。它不与碧桃争春,不与榴花竞夏,也不与金桂银菊一比芬芳。它心平气和,不惹群芳,专拣了百花凋谢的空档,才火炬般的燃旺起来,一补秋山的肃煞凄清,使金秋变得像春天般的热烈火红。

它因为红在最后,便有机会吸纳群芳的经验,充实着自己。它不像昙花一现即凋,也不像百合乍凉即谢。它从放红的那一刻起,就不准备再改变颜色,霜愈浓红愈烈,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红”如故。

究其实,它是为结出柿果而生的。柿果收过,任务完成,到了离岗退休颐养天年的时候;它却不,又献上这一片片的赤红。那每一枚红叶,都是一面没有图案的小旗,没题字画的小扇,把秋山装点得如此生机盎然,旖旎而壮观。又有人摘了一枚,权作书签,将一片秋光,深藏心底。家乡的红叶,是不是也在贡献出一份余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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