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前日发信息告诉我有买新房子的计划,我很是开心,回了信息大赞一番。 毕竟爸妈年纪也大了,以前的房子太小,而且也很老了。98年发大水,一直淹到我们三楼,于是厨房那儿留了条很长的缝。县政府一直嚷嚷着要翻修,可能过几年也要拆了吧。 换个宽敞些的房子,爸妈养老也会舒心些。 偏偏晚上睡觉,盘算起住进去的这些年,居然有些舍不得。连同想起那些有过一些回忆的活着或死去的亲人,居然哭起来了。 夜里一个人想着亲人和往事,躲在被子里掉眼泪,可能真是想家了吧。
一 听妈妈说我们一家一共住过三个房子。 爸妈结婚的时候条件很差,厂里分了个单间,一直住到我1岁左右。可惜完全没有印象,呵呵。 第二个房子是我一岁时搬进去的。我的记忆开始得很早,1岁以后的事情我基本就能记住了(这一点可以从我对周岁照相的细节记忆犹新得到证明)。
那是个可以说有点破败的平房,一下起雨,房间里便要摆上好多碗来接水。我至今仍记着那个红色的大木门,加了扇挡蚊子的纱门,纱门松松垮垮,小时候调皮,我在那上面挖了很大一个洞,还被爸妈打了一顿,呵呵。 房子空间不小,爸妈的房间也是客厅;我的房里有两张床,一个是我的,一个给平时来我家串门的亲戚。因为房子是厂里分的,所以隔工区很近,印象中家里的客人总是络绎不绝,每天都有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来来往往。
那是一段多美好的记忆。 小时候很胖,妈妈天天晚上都要把我放在床上揉我的肚子,说我是“肉肉枕头”,然后玩闹着把头枕在我的肚子上。我一边咯咯笑,一边说胖妈妈把我压痛了。 我甚至记得电视柜和床旁边是那台阳子牌的老冰箱,冰箱和床之间有道缝。我从小的电视瘾就大,有次在床上看电视看睡着了,从床边摔下来,那是个多高的床啊,而且我那时候还不到三岁,把头都摔出血了,爸爸妈妈吓坏了,赶紧抱着我去看医生,还被外婆狠狠骂了一顿,说是光记着看电视,没照顾好我,呵呵~ 90年代初的娱乐生活依然是贫乏的。除了电视机,最高兴的活动就是每周的舞会。每周五的晚上,爸爸都会骑着那辆二八式带横杠的自行车,妈妈坐在后座,我坐在横杠上,一家人去二纺那边的舞厅。舞厅可以听歌,也可以跳舞,三层还有打牌的地方。 舞厅的歌和舞我记不住了,记住的倒是那个牌厅。 有一回爸爸和朋友在那看着别人打牌,心生牌瘾,也想试试。刚掏出钱,突然进来一群抓赌的警察,说是聚众赌博,要没收全部人员的钱。爸爸哭笑不得,任警察搜去了所有的钱,然后悻悻地带着我和妈妈离开了。还是那辆二八自行车,爸爸骑着车,难过懊悔得简直要哭了,跟我小声说,爸爸身上没有钱了,你这个月都不能吃冰棒了,你要乖啊。我很郑重地点头,说我再也不吃冰棒了。 现在想来,觉得好笑,又觉得寒酸。那时候家里真是太困难了,爸爸那时候身上带的钱,估计都顶上他的工资了吧。不让我这种贪吃鬼吃冰棒,估计他也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不过那时候爸爸妈妈在他们家族里算是混得很好的了吧,至少都是国家公职人员,而且爸爸妈妈在同辈中是很会做人的,也很大方。所以小时候很多亲戚都往我家走得很勤。这种经济地位决定的亲疏在很多情形下都有所表现,以至于我们家后来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导致的人情冷暖我也看得透彻。 我没有半点鄙视的意思,我只是说,人之常情。 堂妹是姑妈的女儿,每年暑假姑爷都会骑着自行车从乡下把妹妹送来。爸爸依然本着让我走体育出路的想法,暑假给我报武馆的班。于是,每天早上5点多,我就拖着妹妹去公园的武馆。爸爸前一晚都会给我5元钱(在90年代,这对小孩来说可是一笔小小的巨款呀),公园门口有家“清苑楼”,一人一碗粉,一杯牛奶,正好5块(想来这生活水平还真不低)。有时候实在馋得不行,就省下牛奶去买冰棍,或者花五毛去过过弹弹子的瘾。
现在想起来很是对不起妹妹。因为如果钱再不够,或者我想吃的东西再多点,我就会考虑克扣她的“口粮”,还像小仆人一样安排她做这做那。白天我跟着老师练功,她就在旁边呆着,或者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逛来逛去,偶尔会盯着小贩的冰箱流N多的口水。那时候我调皮,经常带着她干坏事,有时候被妈妈打,有时候一起被小朋友打,还被狗咬。反正她跟着我就没沾过什么好事。 所以每次假期过完,姑爷来我家接她,她都非得跟我打一架,说话声要比平时高好几个分贝,算是对整个假期内对我不满的一个集中宣泄。 这已经成为我们家族中的一个经典笑话。
再说说我的邻居们。 我家左边是一户四口之家,爸爸和儿子的脸都很圆,妈妈和女儿的脸都很长,所以那时候妈妈骗我说女儿都是妈妈生的,儿子都是爸爸生的,我很认真地就相信了。对门的叔叔开了个裁缝铺,斜对门的司司家开着麻将馆,冰箱里还常年有着我看着就滴口水的冰棍。 对门街的尽头是一个小卖部,姓白的嗲嗲(这是我们那的方言,发音对,但字可能对不上)开的,那时候他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好几个月会打一次电话,每次来信了还要我妈妈给他念。我倒是每天都要去他家买好几次小吃,从1岁买到7岁,也算是他们家的忠实顾客了。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倒是我家右边的丁丁家。之所以让我印象深刻,是有一次我在门口摆弄着我的一个游戏币(去游戏厅的必备品),丁丁,一个戴着眼镜矮矮小小的臭小子出现了,说我的游戏币是他的,让我给他。两人发生争执,我打了他一下,他哭着跑回家了。过了一会儿,他说他爸爸让我去他家玩,我很开心地就过去了(我从小就有爱去别人家玩的劣根性。。。),他爸爸,一个穿着劣质西服的眼镜男,把我叫过去,说要看看我的游戏币,我给了他,没想他一把抓过去给了他儿子,还狠狠推了我一把,说我抢他儿子的东西。我没站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听他爸爸嘴里还骂骂咧咧说些什么,我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揉着屁股跑回家了。爸妈都在隔壁打麻将,我也没好意思说这件事。 现在想来,要是有人这么对我儿子,我肯定冲进他家,狠狠摔他一巴掌,说你丫欺负一小孩子你是不是有毛病,最好还加上两脚和我儿子齐上阵。。。我知道我又YY了,尽管我每次受了欺负都会想出N多报复的措施,但下一次面对攻击时又会忍气吞声。没准我当了妈会比小时候还孬。
不过小时候和小朋友们玩得还是挺开心的。
房子在一个大院里,爸爸在院里摆了一个大的练功垫子,有时候会让我在上面翻跟头(爸爸是体育老师,也许他真没想到我会把书读得这么好,所以一直想让我走体育的路。但事实证明,有时候小孩的发展和父母的预料会有很大的差别)。空闲的时候就和小朋友们在上面玩,或者躺一排看天,话说我的两颗门牙就是在垫子上和他们疯闹时磕掉的
院里有很多和我年龄相仿的小孩。我们会一起跳皮筋,一起捉迷藏,一起打架,还会把院子尽头的厂区当成去探险。
茜茜姐姐的爸爸在外地当兵,经常会寄点什么回来,一有新玩意就带着我们一帮人去她家的后院。我至今仍记得她拿着一个红色的发卡那得意的样子~~她总是梳着好看的辫子(我9岁前一直是平头
搬家以后茜茜姐姐带着丁丁和司司他们来找过我一回,不过由于我一个人在爸爸借调的二完小上学,他们都在实验小学,走着不同的上学路,后来就基本再也没有遇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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