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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路(小说)

 漾濞彜乡文学园 2016-03-10
                            作者  阮镇

                
有人就有路,有路就有情,有情就有故事。                                                                                                                                                ——题记

     事情是这样子的,我们的主人公漾濞大哥是漾濞上街人,自幼爱好书画。他突发奇想,想走一走马帮路,感受一下赶马人的艰辛。他打算坐车到乔后,然后从乔后起程,顺着原来的马帮路步行回来。他是一位说干就干的人,准备一番之后,就上路了。到了乔后,就遇到了我们的另一位主人公——乔后小妹。漾濞大哥与乔后小妹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呢?容我慢慢讲来。
  一漾濞大哥下了车,就到“乔后小妹食宿店”住下了。他要在这里呆上几天,画一画这里的风景。他发现店主的女儿也爱画画,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叫她乔后小妹。花台上有玫瑰,月季,也有仙人球,乔后小妹画仙人球。乔后小妹穿得很少,一条紧身牛仔短裤,一件嫩黄色的无袖背心。披散的黑发,随着她挥笔的动作,在她那浑圆白腻的双肩上摩来摩去。漾濞大哥见人三分熟,开口就说:“小妹,你画得真好。”乔后小妹回头看了他一眼,乔后小妹也是一位见人就熟的人,二人从仙人球入题,一路聊下去,当聊到走马帮路时,引起乔后小妹极大的兴趣。乔后小妹说:“走马帮路一定很好玩,我跟你一道去走吧。”
  可是,乔后小妹的妈却极力反对。当着漾濞大哥的面,乔后小妹的妈说:“走路好,自古英雄多走路,你坐车到乔后来,又走路回漾濞去,好啊,英雄啊。”背着漾濞大哥,乔后小妹的妈说:“你莫跟着他疯,他一个外路人,谁晓得他的心是红还是黑。你个大姑娘家,跟着个大男人去走什么马帮路?好好在家呆着,哪里也不许去。”乔后小妹说:“二十一世纪了,老妈,你知道二十一世纪是什么意思吗?”乔后小妹的妈说:“什么意思老娘不知道,但总不是满世界疯跑的意思吧?”乔后小妹说:“就是这个意思,正确,加十分。”乔后小妹的妈哭笑不得,乔后小妹的爹却说:“让她去吧。我看那小伙是正派人,不像前回那骗子。再说,女儿想做的事,我们也拦不住。”乔后小妹的妈历来都是依从乔后小妹的爹,这一回也不例外。
  乔后小妹的爹是个实在人,他说,走马帮路,可不是闹着玩的,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会发生。乔后小妹的爹物色了一匹强健的骡子,准备了帐篷之类的必须物件,还特意把祖上留下的一串马铃挂在骡子的脖项上。临行前的晚餐十分丰盛,乔后小妹的爹妈说了许多的话。意思是,漾濞大哥是个男子汉,要象当年的马锅头那样,讲侠义,懂诚信,重感情。漾濞大哥也表明了自己的心迹,一定照顾好乔后小妹,请二老放心。乔后小妹却不以为然,一直在笑:“莫搞得象生离死别似的,不就是走路旅行嘛。”
  乔后小妹随漾濞大哥走后,乔后小妹的妈越想越觉得上了当,眼睁睁让人拐走了自己的女儿。再说,女儿有癔症,时好时发,万一发作起来,那可怎么得了。她不想跟丈夫讲,讲也无用。她到庙里求菩萨保佑,女儿能平安归来,她给菩萨奉上五百元人民币。
  二乔后到漾濞这一段马帮路,基本与现在的公路重合。漾濞大哥的意思是,重合了就走公路,没有重合的,就寻找原来的马帮路走,乔后小妹也是这个意思。
  赶马走公路,没有走马帮路舒坦,一阵喇叭一阵灰,提心吊胆,灰头土脑。
  看家狗花花也跟着来了。一路上,他俩走走画画,一天走不了多少路程。走在马帮路上时,乔后小妹吼起了赶马调。
  哎——阿哥——花心有蜜等蜂采蜂遇大雨飞不来等到天晴蜂光顾花心无蜜变成柴。
  漾濞大哥也不示弱,开口就来:哎——阿妹——香椿出芽逗人瞧小妹想采够不着找来梯子爬上树香椿长成扫帚条。
  你唱我合,也给单调的行程增添了乐趣。
  前面一果园,一老汉守着,花花早已上前与果园的黄黄亲热起来。乔后小妹问:“老大爷,这是什么地方?”老大爷耳背,取下MP4耳塞,说:“棚子里有,尽管吃。”漾濞大哥看老大爷十分好客的样子,就停下来与老大爷聊上了。尽管聊得很费劲,却聊得十分快活。
  这里名叫蚊不留,十来户人家。相传,这里是蚊子窝,诸葛亮扇了几下扇子,蚊子就一个不留地飞走了。来往客商、马帮都喜欢在这里歇宿,现在已看不到马店的痕迹了。这里的梨,皮薄肉嫩汁多味甜。这里的桃,个大色鲜味美。这里的柿,无核香脆。就是梅,也比不过这里的个大。还有杏、李、橘、香缘、苹果、佛手柑。这些都进行了科学的嫁接,培育,品质优良,产量可观。老汉笑得象佛手柑似的:“你们知道‘转基因’吗?”漾濞大哥和乔后小妹相视一楞,不相信这么一个特现代的词会从这位山野村夫口中不经意地说出来。老汉用手一扫遍山的果树,说:“这些就是。哈哈哈,一车一车往外拉,都是钞票啊。”漾濞大哥说:“这里真是花果山啊。”老汉说:“你说的对,花不完。到家看看,城里有的,我们有,城里没有的,我们也有。”乔后小妹听到这些话,突然狂笑不止,手里挥动着一根树枝,边跑边叫:“你滚,你滚,你有的,我们也有,你没有的,我们也有,不稀罕……”漾濞大哥被乔后小妹的这一举动弄糊涂了。
  漾濞大哥尾随乔后小妹在果林里窜来窜去,花花和黄黄紧跟其后,老汉莫明其妙,自言自语:“怪人,真是怪人。”
  眼看乔后小妹向箐边跑去,万一跌下箐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漾濞大哥不顾荨麻辣人,抄近路截住了乔后小妹。乔后小妹在漾濞大哥的怀抱里,不挣也不闹,摸着漾濞大哥的脸,喘嘘嘘地说:“你有是你的,我也有,我不稀罕,我比你还有……”漾濞大哥不知说什么好,紧紧地抱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又跑了。
  老汉跟上来,听明白漾濞大哥的意思,说:“这是癔症。八成是她受到什么剌激了。太阳快落山了,你俩也走不了啦。你俩就在我那守园的棚子里将就一宿吧,我回家去给你俩送吃的。”
  黄黄跟老汉走了,漾濞大哥背起乔后小妹进了守园棚子,花花趴在门外,警觉地看着四周。
  乔后小妹昏昏地睡了,漾濞大哥用卫生纸小心地擦拭着她嘴角冒着的白沫,她还在自语,但听不清说什么。老汉送饭来了,老汉的儿子和儿子媳妇也跟了来。漾濞大哥说:“萍水相逢,受到你们如此的关照,真是万分感激。”老汉的儿子说:“不必多想,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去不来的难处。这是安定药片,可试试。”老汉的儿子媳妇摸着乔后小妹的脸,疼爱地说:“多水灵的人啊,却落下这毛病。”聊了一会,老汉的儿子说:“你们回家去吧,我留下跟大兄弟做伴。顺带把骡子牵回家去喂些糠料。”
  说是守园棚子,其实是一个小院,正房三间楼房,偏房三间平房,红色石绵瓦,白石灰墙。小院一角摆放着卫星接收天线。老汉的儿子说:“她已平静下来,料无大碍,我就在楼上,有事叫我,这是我的手机号。”漾濞大哥接过一张名片,上写:“蚊不留花果山果农包您甜”有网址、Email、QQ、手机、家中电话、棚子电话。背面是果品介绍和线路图。包您甜拎起手提电脑,和漾濞大哥握了握手,上楼去了。
  漾濞大哥来不及多想现在的蚊不留和以前的蚊不留有什么质的飞跃,当务之急是弄清乔后小妹的真实情况。
  三漾濞大哥正要拨乔后小妹家的电话,乔后小妹的爹来电话了:“小妹还好吧?”漾濞大哥沉住气说:“我正要向你老人家汇报,你的宝贝女儿癔病发作,正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乔后小妹的爹说:“不妨事,睡一觉就好了。”漾濞大哥说:“她有这病,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乔后小妹的爹说:“我现在就告诉你吧。”
  原来,乔后小妹的爹妈没有生育,十八年前,乔后小妹的爷爷赶马经过乌梢箐时,发现路边有一女婴,就驮回家来了。乔后小妹越长越俏,成了全家的宝贝心肝,可是,她除了喜欢画画之外,别无兴趣。十六岁就不上学了,背着画板成天到处写生。这时,来了一位风流倜傥的时尚青年。自称是什么画院的教授,来乔后采风。他看了乔后小妹的画作,赞不绝口,愿意帮她到画院深造。她高兴极了,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教授的电话终于来了,说一切都办妥了。我们可爱的乔后小妹,顺着教授的指点,满怀着憧憬离开了家。三个月后,乔后小妹回来了,回来了的乔后小妹,就变成这样了,乔后小妹的爹怎么也找不到教授说的什么画院。这三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直不说,谁也不知道。她经常出走,但都没走远,这一回,听说要到漾濞去,正合了她的心意。如果把实情告诉漾濞大哥,那漾濞大哥肯定不会带她走,保不定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再说,她的癔病与别的不同,只是闹一闹就过去了,睡上一觉也就没事了。乔后小妹的爹对漾濞大哥赔了不是,说:“如果给你带来伤害,我就来把她接回家。”漾濞大哥说:“伤害倒未必,容我想想再给你回话吧。”
  乔后小妹睡得很安稳,还不时漾起笑容,漾濞大哥捋捋粘在她嘴角上的乱发,起身来到小院。四周都是山,在灰白的月色中,那些参差不齐的山头,象锯齿,象浪尖,象奔兽,象情人。漾濞大哥的脑子空空的,找不出一句恰当的词来形容月光中的山。包您甜还没睡,漾濞大哥上楼来,看到包您甜正浏览有关癔病的网页。漾濞大哥心一热,捏着包您甜的肩头说:“包大哥,你真是有心人啊。”包您甜问:“你爱人这病有多长时间了?”漾濞大哥说:“你弄错了,事情是这样的……”包您甜说:“原来是这么回事,素不相识,却一见钟情”漾濞大哥纠正说:“是一见如故。”包您甜哈哈笑说:“你骗谁啊?要不是有那么一层意思,她爹妈放心让你领走啊?”漾濞大哥也跟着笑起来。包您甜说:“你的意思是让她爹把她领回家去?”漾濞大哥说:“我这不是在请教你吗?”包您甜说:“这事只有你拿主张,别人不好插话。”漾濞大哥说:“要是这事落到你头上,你该怎么办呢?”包您甜说:“要是我,就加倍呵护她,用炽热的爱情抚平她心灵的创伤。”漾濞大哥突然想起乔后小妹的爹要他象当年的马锅头那样,讲侠义,懂诚信,重感情。我们可爱的漾濞大哥真的要当一回马锅头了。他当即就给乔后小妹的爹回了话:“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妹的,我说到做到,我是真正的马锅头。”
  包您甜调出他的“蚊不留包您甜鲜果网”,在“最新动态”栏里输入标题:“本园新添爱情果”漾濞大哥说:“只能是兄妹情,我会当个好哥哥的。”包您甜说:“这是迟早的事,不信你走着瞧。”
  四漾濞大哥从网上懂得了一些癔病的知识后,知道怎样照顾乔后小妹了。不过,乔后小妹那神秘的三个月,总象磨盘似的压在漾濞大哥心上。
  “大哥,走不通了。”骑在骡子背上的乔后小妹叫了起来。左边是岩,右边是箐,一棵水冬瓜树连根翘倒在路上。岔进这一段马帮路时,路人就说过,许久没有人走了,可能走不通了,还是走公路吧。可是,他俩不听劝阻,非要按原定的思路去做。现在,真的走不通了,谁也不提退回去的话。乔后小妹跳下骡背,和漾濞大哥一道想办法。他俩从驮子里取出斧子,索子,去清除那棵已经腐朽了的冬瓜树。树体太大,他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开了朽木。乔后小妹肚子饿了,驮子里有荞粑粑。乔后小妹要漾濞大哥先咬第一口,乔后小妹才肯吃。乔后小妹渴了,驮子里有矿泉水。乔后小妹要漾濞大哥先喝第一口,乔后小妹才肯喝。歇了一阵,汗干了,肚子也饱了,口也不渴了。漾濞大哥把乔后小妹扶上骡背,牵着,又上路了。
  小脆铃十分悦耳,和着山雀叽叽啾啾的鸣叫,乔后小妹唱起来:哎——阿哥——骡子小跑铃铛响响得阿妹心慌慌一慌阿哥气不顺二慌阿哥脚杆酸哦嗬嗬——哦吼。
  漾濞大哥回头笑了笑,唱道:哎——阿妹——骡子小跑铃铛脆阿妹不要冲瞌睡阿哥爬山气不喘。
  “树上有人!”乔后小妹突然一声惊叫,打断了漾濞大哥的赶马调。漾濞大哥抬头搜巡了一遭,树上没有人啊。“一定是歹人,是来谋害我俩的歹人。”乔后小妹边说边跳下地来,紧紧搂住漾濞大哥的脖子,漾濞大哥喘不过气来,只好席地而坐,把乔后小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歹人跑了,你身上有神力,那歹人一见你就跑得远远的了,我没事,你也没事,我俩都没事,你摸摸,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乔后小妹伸出冰凉的手,在漾濞大哥脸上摸啊摸啊不肯停下来,漾濞大哥的双唇轻轻地吻在乔后小妹惊恐的双眼上。山风从他俩身上拂过,把他俩的头发纽结在一起,驮着驮子的骡子在一旁吃草,驮铃时响时停,箐底的水声时大时小,花花在灌木丛中窜来窜去,四周出奇地静。
  乔后小妹睡着了,这一睡,可是要睡一宿啊,在这前不沾村后不沾店的山野之中,这可怎么办呢?漾濞大哥抱起乔后小妹,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放在草地上,取出驮子里的帐篷支好,垫上塑料布,铺上毛毯,把乔后小妹放到毛毯上,扯一床毛巾被盖好,漾濞大哥已累得直不起腰了。漾濞大哥双手拄在身后,借着透进帐篷的月光,看了一阵丰满俏丽的乔后小妹,俯下身去,舔了舔乔后小妹性感的嘴唇,我们可爱的漾濞大哥就离开了帐篷,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星斗,脑子一片空白。
  乔后小妹静静地等着,等着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举动,可是,等了又等,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乔后小妹睁开眼睛,身边没人,漾濞大哥到哪里去了呢?她走出帐篷,月光下,草地上,漾濞大哥睡得正香。我们可爱的乔后小妹玩的“树上有人”的试探,成功了。她抱出毛巾被,轻轻盖在漾濞大哥身上,坐在一旁,仔细地看了一阵值得信赖的漾濞大哥,轻轻吻了吻漾濞大哥的嘴唇,回帐篷躺下了。
  五来到软谷坝,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漾濞大哥和乔后小妹跟着骡子进了村,有几个小娃放鞭炮,受惊的骡子朝小娃堆里冲,漾濞大哥慌忙扯住骡子尾巴,骡子扬起后腿,踢断了漾濞大哥的小腿骨。住进医院后,漾濞大哥说:“还是给你爹妈打个电话吧。”乔后小妹说:“不要说话,静静养伤。”出院了,回到漾濞大哥家中,乔后小妹才向乔后家中通了电话。第二天,乔后小妹的爹妈就来到漾濞大哥家。漾濞大哥与乔后小妹结合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漾濞大哥也是独子,是乔后小妹嫁过来,还是漾濞大哥倒插门,双方老人没有达成共识。
  接下来的日子,不是漾濞大哥到乔后找乔后小妹,就是乔后小妹到漾濞找漾濞大哥,看着车窗外的马帮路,漾濞大哥不想知道乔后小妹那三个月的神密生活了,乔后小妹却想找机会把树上有人的真相告诉漾濞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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