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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听力需要猜的能力

 ljs_34 2016-03-10

听而不闻 ( 视而不见)


我们先看下面这个例子:下图里中文字“ 好朋友”中的“朋”字,和“明天”的“明”字很像,因为写字的这位“童鞋”在这两字的写法上几乎没有区别,但大家在各自的词中对同一个写法却认为是不同的字。那个“好”字单独拿出来很难认出是什么字,但与其他两个字放在一起,大家却不会认错。英文也是如此,上面的两组went 和 week, an 和 as 都很模糊,看起来几乎是一样的,而第一个单词“I”龙飞凤舞的简直就是一个“钩钩”,但读的人一般都能顺利认出这些字来。而且同样字形的一个字,在不同的情况下,会自然地被我们读成不同的字。所以我们看文字时,并不是单纯客观地看它们的形状来确定含义,而更多的是“主观”地把它们看成我们认为“应该是”的内容。为什么会是这样子的呢?


我们的大脑就是这样对输入的信息不断进行着“不客观”的处理。我们的大脑这样做的原因,首先是因为每时每刻眼睛耳朵等器官接收到的新信息量太大,我们的大脑无法迅速处理这么多的新信息,所以只吸取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其他的部分都是通过我们以前经验中已经获得的信息来主观地“填补”出来,从而得到一个完整的新认知。其实这个所谓新认知中的大部分信息内容,是本来就存在于我们大脑中的现有内容,我们却以为是外来的,刚收到的,刚刚辨认出的,感觉听清楚了和看清楚了的。


我们的大脑随时都是这样在欺骗我们的。


比如,我们通常认为我们的眼睛视野内看到的图像是真实、连续和完整的,实际上并非如此,很多我们认为连续的部分,其实是我们的大脑“构造出来”的所谓“连续图像”的幻觉,甚至视野中有一些盲点的存在我们都意识不到。


大家可以做下面这个实验:在两尺远处,闭起左眼,只用右眼睛盯着图2-2中的“帽子”看,然后逐渐拉近眼睛和图片的距离,拉到某个距离的时候,兔子就从视野中“消失”了。你这就找到你的“盲点”了,也就是说,在这个角度和位置的图像,你的眼睛实际上是根本看不到的。(位于视网膜上刚好是我们视觉神经纤维集中输出的位置,所以这个位置没有感知光线和图像的视觉细胞。)然而我们在看整个图像的时候并不觉得视野中有这个盲点存在,那是因为我们的大脑在骗我们,通过把周围部分的图像复制过来,把盲点处缺失的图像“偷梁换柱”地给“补上了”,通过“构造幻觉”让我们认为我们看到的图像是连续的。说实话,如果大脑不这么欺骗我们,那么在我们视野范围内而且比较靠中间的位置,画面上会有个很大的黑窟窿,看起来会是很吓人的。

图2-2 在两尺远处,挡住左眼,只用右眼睛盯着下图中的“帽子”看,逐渐拉近眼睛和图片的距离,到某个距离的时候,兔子就“消失”了。这个“兔子消失处”就是盲点所在处。


不仅盲点部位的图像是幻觉,视野中大部分图像的“连续感”都是大脑“构造”出来的,而不是眼睛看到的信息。大脑处理新信息的容量局限造成我们无法处理视觉获得的如此大量的信息,所以只能出来其中10%的信息量,另外约90%的图像是我们的大脑根据以往的经验或对现实的认知“构造”出来的。


大脑的这种认知特征,造成从小失明的人,如果在成年后视力完全恢复,也无法“构造”出大量的连续图像,所以大脑对看到的信息无法处理,无法“理解”看到的东西,这种的现象被称为是“Molyneux's Problem”,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让大脑来“学习”如何用理解视觉图像才有可能“看见”。这一过程问题重重,并非我们想象那样眼睛就是一个开关,打开后我们就能看。


海伦 . 凯勒曾经写过一篇动人的文章《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文中她幻想如果有三天的时间看世界,她将仔细观察亲朋好友和感受大自然。故事是美丽的,但实际上如果她真的复明三天,尽管看得见,但她的大脑是无法理解所看到的一切的,不但不能看明白大自然和人的相貌,甚至连方和圆的形状都无法区分。


科学家们做过实验,如果猫或猴子从出生起就不让他们看东西,等到他们几个月大的时候才让它们开始看世界,那么他们就会是睁着眼睛的“瞎子”,因为即使他们的视力丝毫没有问题,但因为他们的大脑对看到的东西无法“解释”,对物体形状没有认知,等同于没有视觉能力(Wiesel, 1982)。这种情况是名副其实的“视而不见”。所以这种“构造”和“解释”,并不是对看到的真实物体的补充和还原,而是我们根据以往经历“解释”我们所接受到的信息,很多时候并不是真实的反应。


比如图2-3。这个雕塑左边是一个凸显的脸的形状,右边是个和左边完全对称但是凹陷的脸的形状。然而对于右侧那个凹陷的脸型,我们的眼睛明明看到的是个凹陷的立体图像,心里也清楚这是个凹陷的图像,但是我们的大脑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这个实事,非要在大脑中把它“构造”成一个我们习惯了的凸起脸型的图像,所以在看到图像后会迅速自动把它转换成一个凸起的感觉了。这就是著名的“空脸幻觉”(Hollow-Face Illusion)。

那么听语言的情况如何?


听觉的道理跟视觉是类似的。Steven Pinker说:“所谓听清楚整个句子,其实是一个幻觉。”我们对于听到的母语句子,因为是我们从小就熟悉的声音,同时大脑中存储了很多声音内容,所以大脑让我们认为能够“清楚”地听到了每一句话,其实是听到声音在大脑中“构造”出了大部分信息内容,给了我们一个听清楚的幻觉。所以真正用耳朵获得的新信息只占一个部分,而其他部分都是大脑根据这一小部分信息,结合以前的听音经历“构造”出来的。


这也包括连读问题。英语句子中每个单词之间,实际上在说的时候是完全不存在任何时间空隙的。我们“感觉”单词之间有空隙存在实际是一种幻觉,完全是一种心理作用,是我们的大脑“主观”地把间隙插入了单词之间在头脑中完成单词切割的。


然而听外语的时候,这个“构造”能力是没有的或者是不健全的,所以我们就会感觉到外语“总是听不清楚”。其实母语或外语“听不清楚”的程度是相同的,因为你缺乏外语思维以及大脑中缺乏外语声音存储,造成无法通过“构造”来还原出句子的完整内容来理解其含义,所以大脑让你感觉听外语时明明听到了但却听不清楚,成了“听而不闻”。所以同学们在听外语时常抱怨的“听不清楚”,其实不是耳朵的问题,是大脑的认知问题。由此可见外语听力问题,不是学会一句或练熟一句就能听懂一句那么简单。


另外神经语言学的研究发现,其实在听别人说的每一句话的时候,尽管感觉“听清楚了”,但实际一开始我们的大脑并不能马上“辨认” 出到底听到的究竟是哪个词或哪几个词。实际上听到这些声音后,大脑在迅速下意识地做出一系列的“猜测”。这些“猜测”的依据是听到的声音与哪个词的发音近似度高,在当前场景下哪个词出现的可能性最大,前后文的关联这时最可能出现的是哪个词等等。


大脑根据这些可能性,预先在大脑中锁定了几个“高度备选”的对象。随着接下来的第二、三、四个单词声音的出现,逐渐“确认”刚才究竟听到的是哪个词或哪些词(McCelland and Rumlhart,1981)。这个过程是大脑下意识地在几分之一秒内迅速自动实现的。


因为先有了前面的“备选”,从而使得这种“确认”工作更加迅速,帮助我们加快理解速度。所以在听语言的时候,是当一定程度的“整体”出现后,我们才能实现猜测成功,而不是听到一个字就“听清楚”和“理解”一个字。


在听一句话的过程中,尽管你还不知道下一个词是什么,但实际上你的大脑已经提前准备好会听到这个词了,很像中文里所说的“听了上句就知道下句”的状态。这种状态同样也是增加了理解的速度和准确度。更深一步的分析,实际在听语言的时候,是在没有完全听清楚的情况下,“预估”和“猜测”出我们听到的是什么,实际上我们的大脑“模糊处理”了听到的一段信息,迅速成功辨认和解码了信息的内容,我们就认为自己是听明白了。


另外在听外语的时候,如果背景噪音比较大,外语的口音比较重,说话音量小,或者说话速度比较快的时候,听力困难就会显著增加。造成这种现象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我们对外语的“模糊处理”能力有限。


噪音和口音等因素,使得一句话的模糊程度,变得超过了我们本来就很有限的“模糊容忍度”,就觉得听不清楚了。而如果换一个母语是英语的人,则再嘈杂些可能也没有问题,因为他还能顺利地进行“猜测”和“确认”听到的内容,并且在大脑中自动屏蔽掉不想听的噪声。人的这种能够从鸡尾酒会般的各种噪音中辨认出有意义的语言声音的能力,被称为“鸡尾酒会效应”(Colin Cherry,1953)。但听外语时,如果预估和猜测能力低,这种屏蔽噪音、锁定想听的声源能力,就有可能会大打折扣。


即使在安静环境下听清楚的语言,我们的大脑对语言的辨析仍然是符合这种情况,跟嘈杂的环境下听语言并没有严格的界限。


比如即使母语是英语的人,听到有人读一些字母 B、C、D、E、G、P、T、V;或 F、M、N、的时候,很难分辨到底听到的是哪个字母,因为只听一个字母,没有其他信息或前后文来辅助他们猜测。


所以在听字母时,一般都需要辅助信息的帮助,比如生活中一般都用大家熟悉的英文姓名的首字母来辅助“B as in Bob, C as in Charlie, F as in Frank, T as in Tom”。单说一个字母,一般都会被对方问到底是哪个。即使是带有含义的语句,情况也是相同的。


最典型的就是“Can” 和“Can't” ,在美式英语中实际是无法听出二者的区别的。美国人对听到的到底是哪个,主要是靠说话的语气、语境和说话人的表情等辅助条件来猜测。而当对这些辅助条件不能确认时,对说话人的含义就无法进行猜测,听的人就会特地询问:你刚才说的是“行”还是“不行”啊?所以说话人有时判断对方可能不能猜测含义时,为了避免歧义,经常把 Can't 强调地说“Cannot”,甚至说成中式英语 “No Can Do”。但这样做也只解决了问题的一半,因为如果想要说Can时,对方还是不能判断你说的是哪个。


所以在军队、医院等地方,为了避免因为这种模糊造成听错指令造成重大损失,一般使用“Permission”、“Concur”、“Affirmative”、“Negative”等有明显区别的词而不说Can 和 Can’t之类的模糊词汇。


上面这些都说明了什么呢?一方面来说,听力中的所谓“清晰度”是相对的,是由对这种语言思维的能力和整体认知决定;缺乏整体的外语思维,也就不具备模糊处理的能力,所以总需要听非常大声音,慢速度或高清晰度的英语。对“连读”辨析的困难,实际背后都是同样的原因。


另一方面,对于听到的外语的理解,很大程度上决定于对这种语言声音在大脑中的存储,对听到内容的构造,还原和猜测的能力,所以听力能力是逐渐建立的整体认知过程中的一部分。对于我们学习外语来说,最主要的意义是需要明白,学习外语应该是一个立体的、多维的整体认知能力和语言思维能力的提升过程,而不能简单理解为“学一点就会一点”,“背一句就会一句”,然后等着以后碰到这一句“学会了的外语”这种机械式的学习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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