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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論注

 願隨身 2016-03-12

坐忘論注

唐?司馬承楨撰  陽真道人注

 

坐忘論注 序

啟緣自愚少年起,因好神怪超常之務而竊入祖門聽聞玄法,今已過三十寒暑,至今已是壯年之身。

初聞法祖師問愚一言:大道清靜,又清靜為何者?四年之後復以答之:一氣至清無念至靜。受祖師憫佑以此初始之淺悟而收入玄門之下。

  愚言:此身血骨肉吃喝拉撒睡,數日無滌洗惡臭自然生,舉目營生身觸萬物五濁纏身,閉眼內觀者思緒無斷、雜念牽引心內交戰不停。人之體心必然不為清靜之,此為自然之象亦即是下鬼之胎,天生天滅何有了脫之時?
  收萬雜之心念為一之念,此名為一心。順理活潑萬氣為之一脈運行,此名為一氣。內觀一念而心自在,內運一氣而脈法天運,自此神氣交融,習而久之外行善德。終究一日六鎖無住回光照形,得識本元真面目。愚於此方而得知何謂先天天真。

  今日見初心慕道之人,見文言之論而生怯者眾,困於文字故多未能見其意。有鑑於此,愚以簡要淺顯之文再述坐忘。筆之以淺學之見望解後人閱文之疑。腆效以野人獻曝之,望先輩高德之士能賜與鑑言。歲次辛卯年庚寅月。陽真道人敬序。

   

坐忘論

司馬承楨子微撰

夫人之所貴者生。生之所貴者道。人之有道若魚之有水。涸轍之魚猶希斗水。弱喪之俗無情造道。

人之所貴重的是生命,而此生命之中所最貴重的即是道。人若有合道於身者如似魚在水中而不知,然而就算是魚就被困在路上的乾枯車轍之中,猶然希望會有人給他一瓢水來苟延殘喘。然而芸芸眾生沉醉於生死之苦海,卻不欲尋求了脫之道。

 

惡生死之苦。樂生死之業。重道德之名。輕道德之行。審惟倒置何甚如之。窮而思通迷而思復。寸陰如璧愧嘆交深。

雖然眾生厭惡不斷輪迴所帶來的痛苦,但卻又是樂衷於打造必定輪迴之業力。奢求行以道德所帶來的虛名,輕忽於此身內外所必要的道德之行舉。思想與行為之倒錯,何有比此現象還更加之嚴重。而又在山窮水盡之時,才會想到另尋可行之路。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才會想到應該需要回頭重新再來過一次。然而時光飛逝永不復返,既已年老氣衰,此時再多的懊悔與感嘆皆是時之已晚矣。

 

  是以恭尋經旨而與心法相應者略成七條。以為修道階次樞翼附焉。

  因此貧道(貞一先生)搜閱群經之要旨,將其與心法相對應之條文簡略成七大項目。以此為有心修真之士可以作為進程參考,最後一章再將此七項簡略為坐忘樞翼。

 

敬 信 一

夫信者道之根。敬者德之蒂。根深則道可長。蒂固則德可茂。

  習道之根本來自於堅定之信念,德行之基礎原自於誠敬之心意。所以信念愈堅之人習以清靜之道必可長久,心意愈誠之人其德行愈可廣披四方。

 

  然則璧耀連城之彩卞和致刖。言開保國之效伍子從誅。斯乃形器著而心緒迷。理事萌而情思忽。

  雖言是如此何以戰國之人卞和獻璞玉於楚王,卻反受楚王誤認為其撒謊而剁其雙腿。又如伍子胥規諫初獲大勝之吳王,望以保全吳國,卻反受吳王之怒責處以極刑。這些都是因為專注於有形之事物,而心眼已然迷失忽視於現況。綜觀局勢之先兆雖已全然明瞭,卻疏忽了當下他人志得意滿之情。

 

  況至道超於色味。真性隔於可欲。而能聞希微以懸信。聽罔象而不惑者哉。如人聞坐忘之言。

  況且至玄之道超乎於有形有色之世界,身內之真性情隔於妄想慾念之心。而能聽聞稀有微妙之言而立堅信。能聽空廣冥寂之虛相而不生疑惑,此者即如上根之士聽聞坐忘之言。


  信是修道之要。敬仰尊重決定無疑者。加之勤行得道必矣。故莊云。隳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是謂坐忘。

  信念是為修清靜道法之首要,敬仰、尊重、決定無疑之人,加上勤勞苦行此必然得清靜之道。故莊子有言:隳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即是稱之為坐忘。


  夫坐忘者何所不忘哉。內不覺其一身。外不知乎宇宙。與道冥一萬慮皆遺。

  行坐忘之人何有什麼可以忘捨不去的,於內者此身塵覺觸全然消逝,於外者此形色宇宙杳然無蹤,與道深合故之紅塵之中萬項萬物不再思慮全然放下。

 

  莊云同於大通。此則言淺而意深。惑者聞而不信。懷寶求寶其如之何。

  莊子之言同於大通,此句言淺而意深。不明其真意者聞之必然不信。不識於個人身內皆有之珍寶卻反向於身外探尋,此者何能可尋之。

 

  經云。信不足焉。有不信。謂信道之心不足。乃有不信之禍及之。何道之可望乎。

  道德經中有言:信不足焉。有不信焉。這即是指對於大道信心不足所致,人佇立於此自然道相之末,不信自然有之其道必是倒行逆施而禍疚不遠。對此不信有道之人何有道法可以令其相信呢。

 

斷 緣 二

斷緣者。斷有為俗事之緣也。棄事則形不勞。無為則心自安。恬簡日就塵累日薄。跡彌遠俗心彌近道。至聖至神孰不由此乎。

  什麼是斷緣。斷緣即是斷除非必要之俗事緣分。拋棄無謂之雜事,這才能使此身形不過度勞累。無去做非分之行為,內心才能安定下來。簡樸的生活日子過久了,身處在社會上那些身心內外的無謂負擔才可慢慢退去。越離俗塵之累此心而能合道愈深。古來聖賢何不是由此斷緣為之習道之始。

 

  經云。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或顯德露能求人保己。或遺問慶弔以事往還。或假隱逸情希升進。或酒食邀致以望後恩。斯乃巧蘊機心以干時利。既非順道深妨正業。凡此類例皆應絕之。

  道德經有言: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或有顯露善德及才能者,欲以此能而所求於人來保護自己。或有專巡婚喪喜慶者,藉以此結識尊貴而保持聯絡。或有假行清高者,以此求名聲地位的提升。或有經常邀約酒食宴會者,借此來佈恩而施惠於人。以上諸事皆是暗藏心機而欲求之名利,此既不順應大道之行,亦嚴重妨礙簡樸之生活。凡是此類諸事必當全部謝絕不予摻和。

 

  經云。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我但不唱彼自不和。彼雖有唱我不和之。舊緣漸斷新緣莫結。醴交勢合自致日踈。無事安閒方可修道。

  道德經有言: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我但不唱彼自不和。彼雖有唱我不和之。舊的俗緣漸漸斷除,新的俗緣不可存心交結。為此之故因酒肉權勢名利相交之人,會慢慢的日行日遠不再交涉。行無多事而能心安氣閒,有此方能自學於道。

 

  莊云。不將不迎無為交俗之情。又云。無為謀府。無為事任。無為知主。若事有不可廢者。不得已而行之。勿遂生愛繫心為業。

  莊子有言:不將不迎無為交俗之情。又有言。無為謀府。無為事任。無為知主。若有事不得推遲必定要參加者,還是可以勉為其難的參加,但不可就此濫生眷俗之心而自毀清靜之功。

 

收 心 三

夫心者一身之主百神之帥。靜則生慧動則成昏。欣迷幻境之中。唯言實是。甘宴有為之內。誰悟虛非。心識顛痴良由所託之地。

  人之心為此身之主人,為百萬神識之統帥。心靜則道慧自生,心動則神識沉昏。喜沉迷此莫須有之之紅塵幻境,不知空幻卻再三強調此俗塵者為之實際的存在。甘心宴住在眼前實有的世界之內。曾何有幾人去領悟此虛無俗塵的是非與真假。若有神識顛倒心意散亂,即是將此神識堅住於此生滅無常之紅塵俗世所導致的後果。

 

  且卜鄰而居猶從改操。擇交而友尚能致益。況身離生死之境心居至道之中。能不捨彼乎安不得此乎。

  而且相互鄰居之人能互相影響其性情與操守,選擇良善之友則可有益德於行。更何況求於身離死生無常之地,望之心居長生道玅之境中之人。豈有不捨棄煩亂死生無常之地,不住道玅永生仙境之理。

 

  所以學道之初要須安坐。收心離境住無所有。因住無所有不著一物。自入虛無心乃合道。

  所以初學道之人首須降安其心而入室獨坐。收拾妄念之心,斷離內景之觀,心中無住一絲雜念。因一念不起故不著一物,自此心入虛無之中此乃以心合道。

 

  經云。至道之中寂無所有。神用無方心體亦然。原其心體以道為本。但為心神被染。矇蔽漸深流浪日久遂與道隔。

  道德經有言:至道之中寂無所有。收拾神識定用於虛無之方,身心亦然以此行之。人之身心原即是行於至道之根本,但是心神常受形色妄念所污染,層層的矇蔽使之不斷的輾轉於生死之間,流光歲月時日久之故與道相隔不明至道之真面目。

 

  若淨除心垢。開識神本。名曰修道。

  若淨除心中諸多妄雜之念,因而啟開神識清靜之根本著,此名為修道。

 

  無復流浪與道冥合。安在道中。名曰歸根。

  此心不再四處飄蕩與至道寂合,安住在至道之中,此名為歸根。

 

  守根不離。名曰靜定。

  寂守神識不沾染形色妄想,此名為靜定。

 

  靜定日久病消命復。復而又續自得知常。知則無所不明。常則無所變滅。出離生死實由於此。是故法道安心。貴無所著。

  靜定日久心中妄想雜念必然消除以此故能身命自然的回覆,身命回覆後又能得到延壽此是因為自得道慧而能了知其護命之理所致。得道慧之智者萬物無所不明。得之常道於身者則知萬物為何可無變滅消失之理。能超生了死不再輪迴之所原因即是在此。是而傚法至道而安其自心,貴於不掛一絲無所攀著。

 

  經云。夫物芸芸各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覆命。覆命曰常。知常曰明。若執心住空。還是有所非謂無所。

  道德經有言:夫物芸芸各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覆命。覆命曰常。知常曰明。若強執心念住於空,此還是有所攀執不是靜定。

 

  凡住有所則令心勞。既不合理又反成病。但心不著物又得不動。此是真定。正基用此為定。

  凡是有所攀執則令其心勞。此既不合理又反成心病。但心無所攀執又得之不動,此才是真定,這即為靜定真正的基礎。

 

  心氣調和久益輕爽。以此為驗。則邪正可知矣。

  心氣調和日久越益身心輕爽。以此為驗證之準繩則可知所學者是否為正確無誤。

 

  若心起皆滅不簡是非。則永斷覺知入於盲定。

  若將心念無論清靜是非全部斷除,則如頑石朽木入於盲心之定。

 

  若任心所起一無收制。則與凡夫元來不別。

  若任由心念胡游亂想無去滅除者,則是與無學道之常人一般。

 

  若唯斷善惡。心無指歸肆意浮游,待自定者徒自誤爾。

  若以善惡評斷。但無可依據之標準,任其心念散亂漂流,欲等待其心念自然安定下來,這樣做只是自誤道業浪費生命而已。

 

  若徧行諸事。言心無所染者。於言甚善於行。極非真學之流。特宜誡此。

  若有人無論什麼事都敢去接觸而不有自制,又自以為是入汙泥而不染者,此等必然言過其實,絕非修真學道之人,對於此等之人要留心警戒注意無要受其妄言而其牽累。

 

  今則息亂而不滅照。守靜而不著空。行之有常自得真見。如有時事或法要有疑者。且任思量。令事得濟所疑復悟。此亦生慧正根。悟已則止必莫有思。

  當下平息妄亂之萬念而不除清靜之一念以照本心,寂守於靜定而不入頑空死絕,身心行於至道之中而清靜之道慧必然自生,若有事疑慮或玄門法要不明者有者可以靜靜思量。令事可圓滿解決,領悟其法要通順無礙,此為清靜道慧之所生用。已有所解決之後不可放任其思應要再三收斂。

 

  思則以智害恬。為子傷本。雖騁一時之俊。終虧萬代之業。若煩邪亂想隨覺則除。

  無端的思考則是以巧智傷及清靜之心,此為捨本逐末之行舉,雖能逞一時之快,終究有害長生之業,若有胡思亂想一經照覺立刻滅除。

 

  若聞毀譽之名善惡等事。皆即撥去莫將心受。受之則心滿。心滿則道無所居。所有聞見。如不聞見。即是非善惡不入於心。

  若有聽到對於自己詆毀、稱讚、言善、說惡等等諸事。須立刻於心中斷滅而去。若有入心之則滿心皆是是非善惡。心一滿則清靜之道無所可居。所有聽聞見之,似如不曾聽聞見之,此等心記之無用是而必定要盡掃出心門。如此之行即是是非善惡不入於心。故有稱為不思其善惡而能抱一而無缺。

 

  心不受外名曰虛心。

  此心不受身外名相所擾,名為虛心。

 

  心不逐外名曰安心。

  此心不追逐身外名相而所勞,名為安心。

 

  心安而虛。道自來居。

  心神安定虛靜,心中不有所求而至道自來。

 

  經云。人能虛心無為。非欲於道。道自歸之。內心既無所著。外行亦無所為。非淨非穢。故毀譽無從生。非智非愚。故利害無由撓。實則順中為常,權則與時消息。苟免諸累是其智也。若非時非事役思強為者。自云不著。終非真學。

  道德經有言:人能虛心無為。非欲於道。道自歸之。內心既無攀著附會,身外亦無非分之行為,以此之故無可凈亦無有可汙之地,是而讚譽詆毀無從可起。非用巧智故無所愚痴,故此是而不爭名利之害。天時得可由我之時則應緣不變,天運不得由我之日則蹈光養晦,以此而免去身外諸多虛名害利之累贅,才是真正是上智之行為。若無時不刻運用心思強以其作為,而自言無不攀著者,此非真正學道之人。

 

  何耶。心法如眼也。纖毫入眼眼則不安。小事關心心必動亂。既有動病難入定門。是故修道之要急在除病。病若不除終難得定。有如良田荊棘未誅。雖下種子嘉苗不茂。愛見思慮是心荊棘。若不除翦定慧不生。

  而又為何如此呢?心之法正如人之眼,細微的毛髮掉入眼中,必然一直眨眼而不得安寧。任何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都事事關心,此者必然動亂不堪,既然心已動成病此就難入靜定之門。是故修道之旨要在於急除心病,心病不除永無靜定之日。比如良田之中荊棘未除,雖然已下了種子但秧苗長的不好。而喜好時時深思熟慮者,此即是心田中的荊棘,若不予翦除此心中之行為則無能靜定,道慧無可自生。

 

  或身居富貴。或學備經史。言則慈儉行則貪殘。辯足以飾非勢足以威物。得則名己過則尤人。此病最深雖學無益。所以然者為自是故。

  或身居富貴之中,或文史學問深厚者,說出來的都是慈祥儉樸之言,做的確是貪婪殘暴之行為。雖然狡辯之言可以脫逃其罪,勢力龐大則可以威嚇眾人,見有其功則取之揚名,遇有其過則推委他人。此等心態不良之人業病最重,不改其習性者學道無用。之所以如此皆是自身心性行為不檢所造成的。

 

  然此心猶來依境未慣獨立。乍無所託難以自安。縱得暫安還復散亂。隨起隨制務令不動。久久調熟自得安閒。無問晝夜行住坐臥及應事之時。常須作意安之。

  然而此心從來都是依賴著情緒而活動著,未曾有過獨立。突然間情緒消失不知所措故此心難以自安。縱然暫時心得到安定,終也是動靜反覆不定。是而心欲煩動之先急須起念即滅使其不有妄動。日久以後此心自然習慣於安閒自得之中。無論日夜、行住坐臥、處事營生之時。要常保此心意安穩莫使躁動。

 

  若心得定即須安養。莫有惱。觸少得定分即堪自樂。漸漸馴狎惟益清遠。平生所愛已嫌蔽陋。況因定生慧深達真假乎。

  若此心以得靜定此即須服氣自養,莫要自生煩惱自廢其功。入手之時少有得定,雖言如是得此定可為萬中無一者,故此還是可稍稍自勉一番。漸漸的馴服之狂野之心,日久境界所及必慢慢能有脫俗之見。因此舊日所好之低級品味,必然自我嫌棄之,更何況因靜定所生之無量道慧以此而洞達真幻之人呢。

 

  且牛馬家畜也。放縱不收猶自生梗不受駕馭。鷹鸇野鳥也。為人羈絆終日在手自然調熟。況心之放逸。縱任不收唯益麤踈。何能觀妙。

  譬如牛馬這種被人類馴服已久之家畜,放縱牠們不管因此自己會跑到野外繁殖後代,此後不被人類所馴服。老鷹此種野鳥,被人類管制住整天拘束在手臂上,日子久了就熟悉與人相處。更何況自心之放縱不拘,時日久之只會更加粗野,此粗野之心無能定無能觀其道之所玅。

 

  經云。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夫法之妙用也。其在能行不在能言。行之。則斯言為當。不行。則斯言如妄。

  道德經有言: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道法之妙用,其在於能行,而不在於言語之表達。能有身體力行,那其所言者必都為適當。若無身體力行,如何之菲菲嘉言全然僅是空口妄言而已。

 

  又時人所學。貴難而賤易。若論法要廣說虛無。思慮所莫能達行用所莫能階者。則嘆不可思議。而下風盡禮。

  又當下之人所想習於至道之學,都希望難度越高越好,認為是淺顯的根本就不想學。若有人論其道法,包天蓋地儘是說些空洞之語,令人想破頭也想不通的且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見此虛言而去學習之人都為之感嘆不可思議,是而禮敬再三奉為高功真人。

 

  如其信言不美指事直說。聞則心解言則可行者。此實不可思議。而人飜以為淺近而輕忽不信。

  若有人直言逆耳指事直說,以此可解心中疑惑又可施行通順者,此等才是功行深厚不可思議之人。而凡常之人都認為是低俗之學,慨然輕忽而不以有信。

 

  經云。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夫惟無知。是以不我知。又有言火不熱。燈不照間。稱為妙義。夫火以熱為用。燈以照間為功。今則盛談火不熱。未嘗一時廢火。燈不照間。必須終夜燃燈。言行相違理實無取。此即破相之言。而人反以為深玄之妙。雖惠子宏辯。莊生以為不堪。膚受之流誰能斷簡。至學之士庶不留心。

  道德經有言: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夫惟無知。是以不我知。此間之人又有侈言火不熱,燈不照間,以此稱之為妙義。本來火即是以熱能為之所用,燈以照明為之所功。今日盛談火不熱,還沒見過煮飯不要以熱能來用。燈不照房間,為何整夜房間還點著燈來照明。口說的和實際上做的互相矛盾這實在無任何道理可言。此等言論及是胡扯之言。但時下人們卻反以為是深奧。雖以惠子之口才四溢宏辯無礙。但莊子還是以其為不堪入耳之言。膚淺之人誰何能學以至道而化繁為簡呢,是故修真向道之士對此等之淺見之流須多留心,勿隨之迷惘。

 

  或曰夫為大道者。在物而心不染。處動而神不亂。無事而不為。無時而不寂。今獨避事而取安。離動而求定。勞於控制乃有動靜二心。滯於住守是成取捨兩病。都未覺其外執而謂道之階要。何其謬邪。

  或是有人宣揚道法,說其道在物而不染心,心動而神識不亂,無事而不為無時而不寂。當下若避事而取安,離動而求定。勞於控制乃有動靜二心。滯於住守而成取捨兩病。全然未覺其外執而謂道之階要。坐忘之論何其荒謬也。

 

  答曰。總物而稱大。通物之謂道。在物而不染。處事而不亂。真為大矣。實為妙矣。然謂吾子之鑑。有所未明。

  貧道(司馬真人)回答:總物而稱大。通物之謂道。在物而不染心,處事而不亂,此真為大道,實是玄妙。但是君之所見,仍有所未通明之。

 

  何耶。徒見貝錦之輝煥。未曉始抽之素絲。纔聞嗚鶴之衝天。詎譏先資於穀食。蔽日之幹起於毫末。神凝至聖積習而成今。徒學語其聖德。而不知聖之所以德。可謂見卯而求時夜。見彈而求鴞炙。何其造次哉。故經云。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順。
  貧道(司馬真人)為何如此之言,只見到珍珠之艷美,而未見吐絲結珠之始。心獻天上飛鳴之仙鶴,卻譏笑在地上吃穀粒的白鶴。頂天之巨樹也是由小苗而長。你學其聖賢之道多年,只學口說之道,而不知其聖人之基本德行所在何方。真是可謂才剛到卯時就要準備晚上睡覺,才見到彈子就來伸手討鳥肉吃。真是胡鬧到了極點。因此道德經有言: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順。

 

簡 事 四

夫人之生也必嘗於事物。事物稱萬不獨委於一人。巢林一枝。鳥見遺於叢泊。飲河滿腹。獸不怯於洪波。

  人生在世必然要去待人接物、營生養家,而此社會中千頭萬象之事務,不可能只丟給一人去做,鷦鷯巢於深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人行於事應知其簡捨,貪多者無益。

 

  外求諸物。內明諸己。知生之有分。不務分之所無。識事之有當。不任事之非當。任非當。則傷於智。力務過分。則弊於形神。身且不安何能及道。

  在外工作之時,要先瞭解自己的能力到那裡。要做些能力之內可做之事,不要貪求做不到之事。接受可以負擔的起的職責,不要接受負擔不起的職責。坐到不適合的位置必大損心力。超勞過甚必傷其身心。此身形為了工作而疲勞不堪,何有時間靜養修真。

 

  是以修道之人。莫若斷簡事物知其閒要。較量輕重識其去取。非要非重皆應絕之。猶人食有酒肉衣有羅綺。身有名位財有金玉。此並情慾之餘好。非益生之良藥。眾皆徇之自致亡敗。靜而思之何迷之甚。

  是以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是,將事務由繁化簡,知其重要之地。分析其中所重要的地方,在加以取捨,不是重要的事物全部捨去。就像是人有美食靚服,地位名聲錢財滿盈,這些都是情慾嗜好不是養生之良藥。眾人皆以財帛名利而自取滅亡。回過頭來靜靜的去思考,這些行為實在是太過於盲目了。

 

  莊云。達生之情者。不務生之所無以為。生之所無以為者。分外物也。蔬食弊衣足養性命。豈待酒肉羅綺然後生全哉。

  莊子有言:達生之情者。不務生之所無以為。生之所無以為者,此即個人本分外之事。淡飲食有衣穿,這樣就足以安養性命,豈是等待酒足飯飽身穿名牌而後再來求道。

 

  是故於生無所要用者並須去之。於生之用有餘者亦須捨之。財有害氣積則傷人。雖少猶累而況多乎。以隋珠而彈千仞之雀人猶笑之。況背道德忽性命而從非要。以自促伐者乎。

  是言之於生存無所關連者一併去除,於生存有關但用之有於者亦是捨去之。錢財本身即有厄氣,厄氣積則傷人,雖然少尤然受之所連累,何況更多的錢財呢。用昂貴的明珠去打空中的麻雀,這樣做人人都會笑他是傻瓜。何況是違背道德之行輕忽性命而去做些非必要之事呢。這樣做只是自討苦吃而已。

 

  夫以名位比道德。則名位假而賤。道德真而貴。能知貴賤應須去取。不以名害身。不以位易志。

  若以名位和道德相比,則名位假而賤,道德真而貴。真的能知道貴賤之分,應該就要有取捨。不能以求取名利地位,而來加害自己形神。

 

  莊云。行名失己。非士也。西昇經云。抱元守一過度神仙。子未能守但坐榮官。若不簡擇觸事皆為。心勞智昏修道事闕。若處事安閒在物無累者。自屬證成之人。若實未成而言無累者。誠自誑耳。

  莊子有言:行名失己。非士也。西昇經有言:抱元守一過度神仙。子未能守但坐榮官若是不會簡化及選擇所從事的事務,反而什麼事都去做,這只會讓自己的身心過度疲勞,因而無時間修真養命。若是處事安閒,為物不為所牽累者,這即是已證道之人。但還未做到這樣,自言不受外物所累,此必然又是一個自欺欺人者。

 

真 觀 五

夫真觀者。智士之先鑑能人之善察。究儻來之禍福詳動靜之吉凶。得見機前因之造適深祈衛足。竊務全生。自始至末行無遺累。理不違此者謂之真觀。

  何謂真觀,如能人智士之善於觀察而加以警覺,分析判斷即將來臨之情勢所產生的吉厄變化,在事機尚未成熟之前即先做好準備,以此力求全身而退,而自始至終不受其情勢所拖累,所行之理只要不違反以上之原則者,此即是真觀之法。

 

  然一餐一寢俱為損益之源。一行一言堪成禍福之本。雖作巧持其末不如拙誠其本。觀本知末又非躁競之情。是故收心簡事日損有為。體靜心閒方可觀妙。

  然而日常之生活即是此身損益之來源,言行舉止可構成禍福之根本,雖用精心巧思在生活上在言行上處處留心時時琢磨,倒不如從最根本的地方下手。所以收心、簡事、每日無行非份之事,以此身心才能得之清閒,如此才有能觀玅之時。

 

  經云。常無慾。以觀其玅。然修道之身必資衣食。事有不可廢物有不可棄者。當須虛襟而受之明目而當之。勿以為妨心生煩躁。若因事煩躁者心病已動何名安心。

  道德經有言。常無慾。以觀其玅。然而此身雖是用來學道但還是須要為衣食等等而忙碌操勞。身外之務本來就有不可廢除放棄者。為此必須捲起衣袖,以正大光明之心態去做事。不可以為這是妨礙學道而心生煩燥。若是因做事而生煩躁,此為觸動妄心,妄心已動者怎可自稱學有安心之人呢。

 

  夫人事衣食者我之船舫也。欲渡於海事資船舫。渡海若訖理自不留。因何未渡先欲廢捨。

  學道之人為衣食溫飽而操勞,就如同自己在划船航向海外仙島,若要划船渡海,總是要先將自己的船保養好,若是已經自渡仙鄉,這艘船就可以拋棄不理。然而為何還在未豋岸之前,就在海中跳海而棄船。學之至道之人未有大成者,迷信邪說不欲工作而自養,妄想供養施捨而度日,此等之人何有不是自跳苦海,自溺而又攀溺於人也。

 

  衣食虛幻實不足營。為出離虛幻故求衣食。雖有營求之事莫生得失之心。即有事無事心常安泰。與物同求而不同貪。與物同得而不同積。不貪故無憂不積故無失。跡每同人心常異俗。此實行之宗要可力為之。

  衣食本是虛幻之事可不必多留此心,然為脫出此紅塵幻境故求衣食以養此身。雖然有營利求他等等情事,必不可生有得失之心。有此然者在於情事有無之間皆可心安長泰。有所求而不貪份外之得,有所得而不以厚積其所得。不貪份外故無可憂,不其多得故無可失。日日之行為雖如常人一般以工作獲利而養身命,而心不與常人一般貪多而好得。以上為日常生活之實行宗旨,可放手一為不有他想多疑。

 

  前雖斷簡病有難除者。但依法觀之。

  前說雖以素簡而斷繁雜,然者心中或有妄動之病有所難除盡者。依後列之法來觀心之。

 

  若色病重者。當觀染色都由想爾。想若不生終無色事。當知。色想外空色心內妄。妄想心空誰為色主。經云。色者想爾。想悉是空。何有色也。

  若婬慾妄念之心甚重者。當以心觀此色慾之心皆由妄想而生起,若心中妄想不生全然無色慾成。當下要知道,婬慾念斷,則心中空無。婬慾入心,則妄想洪發。此婬慾糾纏之妄心與清靜空靈之靜心。此二者都是由誰在作主,任其妄動令其安寧。經書有言:色者想爾。想悉是空。何有色也。

 

  又思妖妍美色甚於狐魅。狐魅媚人令人厭患。雖身致死不入惡道。為厭患故永離邪婬。妖艷惑人令人愛著。乃致身死留戀彌深。為邪念故。死隳諸趣生地獄中。故經云。今代發心為夫妻。死後不得俱生人道。所以者何。為邪念故。

  又者思念姿色之禍害更甚於妖狐魅惑之災,妖狐行以魅惑之法,使人身不由己而患重病。雖因此而死但此人不入惡道,因為本來身不由己,所以此身死後可永遠脫離妖法的控制。姿色可以迷惑人心令人心生愛戀,雖然此身已死仍舊留戀人間,一縷陰魂永不散去此即為婬邪之念。因此邪念之故,死後墮入惡道化生地獄之中。所以經書有言:今代發心為夫妻。死後不得俱生人道。何以這樣?只因婬邪之念所致。

 

 

  又觀。色若定是美。何故魚見深入鳥見高飛。仙人觀之為穢濁。賢人喻之為刀斧。一生之命。七日不食便至於死。百年無色飜免夭傷。故知色者非身心之要。適為性命之仇賊。何須繫著自取消毀。

  又觀之,若妖豔姿色一定為之善美,何以人一接近則魚急深潛鳥即高飛,仙人見為之污穢不堪,賢人比喻為刀斧奪命,一個人的生命,七天以上不吃不喝就快死了,而從無婬逸者不會產生任何傷害,以此可以得知婬逸之事並非身心所重要之事,卻反而是傷害性命的仇敵,是故何以執著以此而自取滅亡。

 

  若見他人為惡。心生嫌惡者。猶如見人自殺。己身引頸乘取他刀以自害命。他自為惡不遣。我當何故引取他惡以為己病。又見為惡者若可嫌。見為善者亦須惡。何以然耶。同障道故。

  若是見到別人為之惡行,而自己卻心生嫌惡之憤恨念,此猶如見他人拿刀自殺,自己順便取其刀往自己的脖子砍下去一起自殺。他人行其惡未能而未能反省,為何我們自己取他人的惡行來讓自心生不平以為心病。又者見惡者若可心生嫌棄,見之善者亦須棄其欣羨之念,為何如此,嫌惡、欣羨此皆同為起心動念,此即是心病必妨靜定之道。

 

  若貧者亦審觀之誰與我貧。天地平等覆載無私。我今貧苦非天地也。父母生子欲令富貴。我今貧賤非父母也。人及鬼神自救無暇。何能有力將貧與我。進退尋察無所從來。乃知我業也乃知天命也。業由我造命由天賦。業之與命猶影響之逐形聲。既不可逃又不可怨。唯有智者善而達之。樂天知命故不憂。何貧之可苦也。莊云。業入而不可舍。為自業故。貧病來入不可舍止。經云。天地不能改其操。陰陽不能迴其業。由此言之故。真命也非假物耳。有何怨焉。

  若是貧困者亦須審慎觀之誰讓我如此貧困,天地平等生養萬物無所私情偏愛,我今日如此貧苦必然不是天地之關係。天下間每一位父母,他們都希望自己的子女都能富貴一生,我今日之貧困必然不是父母所寄望的。蒼蒼人間茫茫鬼神,他們為了自己的事都尚且自顧不暇,何有能力將之貧困加諸在我身上。就以上而言身外週遭查不出貧困原因。所以可知,我之如此貧困乃是天命、業力所形成的。業力由我自造而成故此貧困之命由天賦之。業力與天命有如形影之不離聲響之相隨。既不可逃又不可怨。人唯以有靜生之智慧才能通達分曉,樂天而知命故不生憂慮。何有貧困可苦煩其心。莊子有言:業入而不可舍。為自業故。貧病來入不可舍止。道德經有言:天地不能改其操。陰陽不能迴其業。由此言而知,我之貧困真的是因天命之使然並非虛假外物所起,遠因啟業自來,何有可怨言。

 

  

  又如勇士逢賊無所畏懼。揮劍當前草寇皆潰。功勛一立榮祿終身。今有貧病惱亂我身。則寇賊也。我有正心。則勇士也。用智觀察。則揮劍也。惱累消除。則戰勝也。湛然常樂。則榮祿也。凡有苦事來迫。我心不以此觀而生憂累。則如人逢賊不立功勛。棄甲背軍逃亡獲罪。去樂就苦。何可憫焉。

  又如豪勇之人遇之盜賊而無所畏懼。揮其鋼劍烏合之眾不可擋其勇。立下功勛而以富貴終身。今有貧病惱亂我身,即如是烏合之賊。我存有正氣之心,則如是勇士。用靜定所生之道慧去觀察,則是揮劍卻賊。煩惱消除,即是戰勝。湛然常樂,即是富貴臨身。凡是有憂苦之事來逼迫我,我之內心不以靜觀而生憂苦,則如遇之盜賊而不以驅逐以立功名,反而臨陣逃亡反獲其罪,此等自願受苦而不求自救之人,這要如何去可憐他呢?

 

  若病苦者。當觀此病由有我身。若無我身患無所託。經云。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次觀於心亦無真宰。內外求覓無能受者。所有計念從妄心生。然枯形灰心則萬病俱泯。

  若身有病痛纏身無可能治者,當內觀之病皆是因為有此身所起,若無身則此病無所可寄託道德經有言:經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次者反觀於心內發現無可主宰此病痛之物,外在的東西也無有東西可接受我的病痛,所有的病痛感覺都是由妄念所生,所以令身如死木心如死灰以此則病痛具消。

 

  若惡死者。應思我身是神之舍。身今老病氣力衰微。如屋朽壞不堪居止。自須捨離別處求安。身死神逝亦復如是。若戀生惡死拒違變化。則神識錯亂失其正業。以此託生受氣之際。不感清秀多逢濁辱。蓋下愚貪鄙實此之由。若當生不悅順死不惡者。一為生死理齊二為後身成業。

  若是害死亡之人,應自思肉身即是自我靈魂的房舍,如今年老氣衰渾身是病,恰如房屋老舊處處損毀不堪住人,此時就應該要搬家以廢棄拆除此舊屋,身死神離即如搬家拆舊屋一般。若是貪戀此生而厭惡死亡,拚命的拒抗自然界的演變,則是會神識錯亂失其此生之正果善業,又以此投胎轉世,必然不能投於清秀之體反而入於惡濁之胎。這正是生下即成弱智殘缺之人的由來。若是該投人身之時不有特別之喜悅,該面對死亡之時不有特別的恐懼厭惡,此即一者為已明生死之理,二者為死後正業果成。

 

  若貪愛萬境。一愛一病。一肢有病。猶令舉體不安。況一心萬病身欲長生豈可得乎。凡有愛惡皆是妄生。積妄不除以妨見道。是故須捨諸欲住無所有。徐清有本。然後返觀舊所愛處。自生厭薄。若以合境之心觀境。終身不覺有惡。如將離境之心觀境。方能了見是非。

  若是貪愛此間無限之山水風景,著一貪愛如有身有一病。一肢體有病,即可使整個身體不安,何況一心之中生有萬病,而這樣根本不可能求得長生。凡是有喜愛厭惡之意皆是妄念所生,累積此妄念不除必然妨礙清靜之道。所以捨去諸多慾念此心才能住入虛空道相之中。常處清靜內觀到一定程度之後,然後反觀自己原本所愛的景色,必然自覺不再喜愛。但若是以入於風景之心來觀此風景,必然終身不覺有所厭惡。如以離開景色之心反觀其景,此才能真正瞭解為何不用著迷於山水風景之中。

 

譬如醒人能觀醉者為惡。如其自醉不覺其非。經云。吾本棄俗。壓離世間。又云。耳目聲色為子留愆。鼻口所喜香味是怨。老君厭世棄俗。獨見香味是怨。嗜欲之流。焉知鮑肆為臭哉。
  
比如沒喝酒的人能見到醉酒之人的醜態,如果自己喝醉就不會有何醜態出現。西昇經有言:吾本棄俗。壓離世間。又言。耳目聲色為子留愆。鼻口所喜香味是怨。老子厭世棄俗,發現香味是怨懟的根源。貪吃美食之人,哪知道身處魚販之地可是腥臭異常。

 

泰 定 六

夫定者。出俗之極地致道之初基。習靜之成功持安之畢事。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無感無求寂泊之至。無心於定而無所不定。故曰泰定。

  什麼是入定,即是出此色相紅塵可觸之地,此為入清靜玄門的基礎。能有此定即是學習清靜已然成功,安住自心已至成熟的階段。外形之不動如之枯木,內心之無念如之死灰。無眼耳鼻無舌身觸等等色身諸覺,無存想貪求虛無之務,故此冥寂而靜泊之極。無心於定而無所不定,故而言之為泰定。

 

  莊云。宇泰定者。發乎天光。宇則心也。天光則發慧也。心為道之器宇。虛靜至極則道居而慧生。慧出本性。非適今有。故曰天光。

  莊子有言:宇泰定者。發乎天光。宇則心也。天光則是靜定而生慧也。心為大道之容器,處於虛靜至極之時則道慧自生。道慧出於本性,不是現在才發現之物,所以名之為天光。

 

  但以貪愛濁亂遂至昏迷。澡雪柔挺復歸純靜。本真神識稍稍自明。非謂今時別生他慧。

  但是以人皆已貪愛濁心迷亂而至神識昏迷,去除妄念調和心識而復歸純然之靜,有此者本來之元神才能稍稍自明自醒。非現在有訛說本真神慧由他處所生由他處授予而成。

 

  慧既生已寶而懷之。勿以多知而傷於定。非生慧難慧而不用難。自古忘形者眾忘名者寡。慧而不用是忘名也。天下希及之故為難。

  道慧既已生成者須慎重的藏收道慧,勿可貪求多知而有傷靜定,不是道慧難生是懷慧而不用此才是難事,自古以來能忘形者多,能忘名者少,懷慧而不用即稱為忘名,有此者由古至今者少有此即是難為之地。


  貴能不驕富能不奢。為無俗過故得長守富貴。定而不動慧而不用。為無道過故得深證真常。

  身處權貴而不驕縱富有而不奢侈,以此行之不犯凡俗間的過錯故能守之富貴而長久,定心而不妄動,得之道慧而不多以養元真,以此行之不違清靜之道,是故能深證長生之道。

 

  莊云。知道易。而弗言難。知而不言。所以之天。知而言之。所以之人。古之人天。而不人慧。能知道非得道也。人知得慧之利未知得道之益。因慧以明至理縱辯以感物情。興心徇事觸類而長。自云處動而常寂焉。知寂者寂以待物乎。此語俱非泰定也。智雖出眾彌不近道。本期逐鹿獲免而歸。所得太微良由局小。

  莊子有言:知道易。而弗言難。知而不言所以之天。知而言之所以之人。古之人天。而不人慧。能用巧智而識其道,必然不是得道者。人們知道得之道慧的好處在那哩,未知得清靜之道的助益在何方。因道慧而明大道至玄之理,以此而用假藉有情之思有形之物而用於滔滔不絕之言詞辯論,此乃為注心於此觸類而旁通而已。自言處於動而常然守寂而不動,能知冥寂者而以此冥寂之心待人接物,說出此等語句必然未曾有之泰定臨身。其巧智雖然遠遠超出眾人,但常運其巧智而未能接近常道於半分。比說本來想去抓鹿卻只抓到兔子,為何所得到的如此稀少,是因為自身對於清靜的格局太小所致。

 

  莊云。古之治道者。以恬養智。智生而無以智為也。謂之以智養恬。智與恬交相養而和理出其性。恬智則定慧也和理則道德也。有智不用而安其恬。積而久之自成道德。然論此定因為而得成,或因觀利而見害懼禍而息心,捐捨滌除積習心熟,同歸於定咸若自然。

  莊子有言。古之治道者。以恬養智。智慧生而無用此智者,是言之以智養恬。智與恬交相持養是而道理出至於本性。恬智則是靜定道慧,合道之理則可稱為道德也。有道慧所生之道智不去煩用而能安其恬。有其道慧之智而不用是而安其恬淡。時日久之自然成之清靜常道之德,所以此靜定之論實者因為有去施行坐忘,故得之有所成就。或是因為以道慧觀照利益而明見之其所害,心生恐懼而息其心。是而清除身中內外的壞習慣,經常打掃身中內外的凡垢日久而習慣心平氣靜,以上二者雖出發點不同但自然而然的同歸於靜定。

 

  疾雷破山而不驚。白刃交前而不懼。視名利如過隙。知生死如潰癱。故知用志不分乃凝於神心之,虛妙不可思也。

  若見雷火迸裂山崩於前而不驚,刀刃臨架於頸而不懼。視名利如飛逝之一瞬,知其人之生如瘡之膿脹,死如瘡之潰滅。以之如此故能明知心志不分之理,此是一心專注於神氣凝守之故。常守於此,必然可知虛空玄妙之不可思議也。

 

  夫心之為物也。即體非有隨用非無。不馳而速不召而至。怒則玄石飲羽。怨則朱夏隕霜。縱惡則九幽匪遙。積善則三清何遠。忽來忽往動寂不能名。時可時否蓍龜莫能測。其為調御豈鹿馬比其難乎。

  而此心念顯現於外在運用者,於此身中遍尋不著,而用之卻是隨時都在不可說無此心存之。心之一怒則如漢代之大將夜見石誤為虎,暴射一箭石穿沒翎。心之一怨則如酷暑之中所降下凍寒之冰霜,心一放縱其惡念不收則即是地獄臨身,心一累積善念則海外仙鄉自現眼前。忽來忽往動靜之間無能以言語形容。心識轉換是非可否之際用以占卦卜相無皆能測知,調伏身內自心,豈有比馴服野生之馬鹿還要困難之理。

 

  太上老君運常善以度人昇靈臺而演妙。略三乘之因果廣萬有之自然。漸之以日損有為頓之以證歸無學。喻則張弓鑿矢法則挫銳解紛。修之有常習以成性。黜聰隳體嗒然坐忘。不動於寂幾微入照。履殊方者了義無日。遊斯道者觀妙可期。力少功多要矣妙矣。
  
我玄門道祖太上老君運用常善之道以度迷惘眾生,提升後學之靈性而演道化之妙。簡略三世果報之旁枝末節,直言通達萬有常道自然之根本。依漸進之法日消有形有相之境,清靜日簡行德漸深之際,必當一日而頓悟虛空之正義。言之以喻則為張弓鑿矢,其法之行則為挫銳解紛。內修有恆者必然清靜自適習慣為是我之本性。去其巧智安穩其身而渾然坐忘,冥寂中心神不動慧照入微。若不依清靜自照者終無了徹坐忘之道,而清靜自照坐忘無間者觀其道玅為所不遠,不去花費太多時日而能日日簡事功夫日進者,此為要訣此為妙法之顯。

 

得 道 七

夫道者。神異之物靈而有性。虛而無象隨迎不測。影響莫求不知所以然而然。通生無匱謂之道。

  何謂是道,道者神奇異常之物且甚有之靈性,虛無為其形,身置其道而不有所可知。其所能影響者因其之無限大而無法全然求證之,自然之道非人類之思想可去推斷者,好生之而無所缺欠者謂之玄道之德。

 

  至聖得之於古妙法傳之於今。循名究理全然有實。上士純信克己勤行。虛心穀神唯道來集。道有深力徐易形神。形隨道通與神合一。謂之神人。

  我族至聖之人得此妙道於上古之時,而道玅之法流傳至今。依聖人之所形容而去察究其理,全然可得到證實。上根之士純然堅信此清靜之道而克己勤行,心以虛靜元神則靈明以此而以身合道。至玄之道有無量之力可變換神形。身處常道神形合一者,可謂之通真達道至神之人。

 

  神性虛融體無變滅。形與道同故無生死。隱則形同於神顯則神同於氣。所以蹈水火而無害對日月而無影。存亡在己出入無間。身為滓質猶至虛妙。況其靈智益深益遠乎。

  神識本性融入道體之中而無所變換減滅,身形與道同合者故無生死可言。隱則身神合一,顯則神同炁合。所以入水火而無所可害,對日月而無見其影。出入存滅於世間在於一心之用。雖此身形本為滓質所聚卻猶然可如此至玄至妙,何況其靈性慧智者,能合於道必然更熟思深遠。

 

生神經云。身神並一則為真身。又西昇經云。形神合同故能長久。然虛無之道。力有淺深。深則兼被於形淺則唯及於心。被形者神人也。及心者但得慧覺。而身不免謝。

生神經有言:身神並一則為真身。又西昇經有言:形神合同故能長久。然者虛無之道相,其玄道之力有深淺之別。得至深者則兼披於身形,得尚淺者則惟披於心識。獲至道而披於身形者即是至神人,但僅披及於心者只得正慧照覺,而只得正慧照覺者此身必然不免於凋謝。

 

  何耶。慧是心用用多則心勞。初得少慧悅而多辯。神氣漏洩無靈潤身光。遂致早終道故難備。經云屍解此之謂也。是故神人含光藏輝以期全備。凝神寶氣學道無心。神與道合謂之得道。

  何以如此者,慧照即是心氣所用,用多則心勞氣貧。初獲些微道慧必喜言詞辯論。此者神氣漏洩必無靈炁潤澤此身之罡耀。經書說的屍解即是此道。

 

  經云。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又云。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山有玉草木以之不彫。人懷道形骸以之永固。資薰日久變質同神。鍊形入微與道冥一。散一身為萬法混萬法為一身。智照無邊形超靡極。總色空而為用。含造化以成功。真應無方其惟道德。

  道德經有言: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又言: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山中藏有玉石之氣故以草木得以茂盛,人合於道相之中故此身形永固不壞。有質之身形合道日久必然質變形散與神氣同合,爾後再煉此之身形合入稀微則與此清靜大道合而為一。渙散此形身為之萬玅之法,混合萬妙之法成此一身。道慧所至如似明燈所照,億萬大地無所遁形,彙總虛空形色為之妙用,深含道妙之化有此者者成道有功,應元無限為其玄道所德。

 

 

  西昇經云。與天同心而無知。與道同身而無體。然後天道盛矣。謂證得其極者也。又云。神不出身與道同久。且身與道同則無時而不存。心與道同則無法而不通。耳與道同則無聲而不聞。眼與道同則無色而不見。六根洞達良由於此。近代常流識不及遠。唯聞捨形之道未達即身之妙。無暫己短有效人非。其猶夏蟲不信冰霜醯雞斷無天地。其愚不可及何可誨焉。

  西昇經有言:與天同心而無知。與道同身而無體。然後天道盛矣。謂證得其極者也。又言:神不出身與道同久。且身與道同則無時而不存。心與道同則無法而不通。耳與道同則無聲而不聞。眼與道同則無色而不見。六根通達即是如此之源,而近代凡常之人智識不夠深遠,唯獨聽聞捨去身形之道,而未能通達身形合道之奧妙。無立止自身之缺憾而又效仿他人之錯步。此等之人猶如夏日短生之蟲不信有冬日之寒,又如甕中之菌侈言而斷此天地如甕之小。其愚知甚無可比擬,對於此者又何必多言而反受譏誨呢。


 

 

     坐 忘 樞 翼

  夫欲修道成真。先去邪僻之行。外事都絕無以干心。然後端坐內觀正覺。覺一念起即須除滅。隨起隨制務令安靜。

  其次。雖非的有貪著。浮遊亂想亦盡滅除。晝夜勤行須臾不替。唯滅動心不滅照心。但冥虛心不冥有心。不依一物而心常住。

  此法玄妙利益甚深。自非夙有道緣信心無二者莫能信重。雖知誦讀其文仍須辨識真偽。所以者何。聲色昏心邪佞惑耳。人我成性自是病深。心與道隔理難曉悟。

  若有心歸至道深生信慕。先受三戒依戒修行。在終如始乃得真道。

  其三戒者。一曰簡緣。二曰無慾。三曰靜心。勤行此三戒而無懈退者。則無心求道。而道自來。經云。人能虛心無為。非欲於道道自歸之。由此言之簡要之法。實可信哉實可貴哉。

  然則凡心躁競其來固久。依戒息心其事甚難。或息之而不得暫得而還失。去留交戰百體流汗。久久柔挺方乃調熟。莫以暫收不得遂廢平生之業少得靜已。

  則行立坐臥之時。涉事喧闠之處。皆須作意安之。有事無事常若無心。處靜處喧其志唯一。

  若束心太急。急則成病。氣發狂痴。是其候也。

  心若不動又須放任。寬急得中常自調適。制而無著放而不逸。處喧無惡涉事無惱者。此真定也。

  不以涉事無惱故求多事。不以處喧無動故來就喧。以無事為定以有事為應跡。若水鏡之為鑑則遇物而見形。善巧方便唯能入定。

  發慧遲速則不由人。勿於定中急急求慧。求慧則傷定。傷定則無慧。定不求慧。而慧自生。此真慧也。慧而不用實智若愚。益資定慧雙美無極。若定中念想則有多感眾邪。百魅隨心應現。真人老君。神異詭怪。是其祥也。

  唯定心之上豁然無覆。定心之下曠然無基。舊業永消新業不造。無所纏礙迥脫塵網。行而久之自然得道。

夫得道之人。心有五時身有七候。

心有五時者。

   一、動多靜少。

   二、動靜相半。

   三、靜多動少。

   四、無事則靜。事觸還動。

   五、心與道合。觸而不動。

心至此地始得安樂。罪垢滅盡無復煩惱。

身有七候者。

   一、舉動順時。容色和悅。

   二、宿疾普消。身心清爽。

   三、填補夭傷。還元覆命。

   四、延數千歲。名曰仙人。

   五、鍊形為氣。名曰真人。

   六、鍊氣成神。名曰神人。

   七、鍊神合道。名曰至人。

  其於鑑力隨候益明。得至道成慧乃圓備。雖久學定心。身無五時七候者。促齡穢質色謝歸空。自云慧覺復稱成道。求諸通理實所未然。可謂謬矣。

 

   後記

  坐忘樞翼即為正統道藏所載洞玄靈寶定觀經之原文,司馬真人撰文甚短,總合其坐忘諸妙於其一篇,故愚注文至樞翼即止不多言簡妙之奧義,夫為道者言簡則妙,言繁則妙理盡散,再加注者不復為道無益後學。

    跋

  《坐忘論》,細細玩味品讀,有如夢將覺而聞晨鐘,漾春暄而飲溫醴也。嘗思道乃萬化之源,法乃覺世之舟。玄門經論汗牛充棟,而理法兼備直指妙諦,諄諄善誘無逾此篇。師兄陽真道人之注,深契經旨妙意簡賅,肇起天仙之真傳宣化後學之瞢昏。

  仙道以靜為體以定為基,自然妙用造化天成。豈待乎存思持守,苦己勞形?心知之意為之,然後可為道哉。究竟到此方可得意忘言,亦不負司馬真人坐忘之論矣。囑余作跋,聊以數語,不盡欲言。辛卯年春月。 幻真道人謹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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