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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文化战士柳乃夫投笔从戎血染黄河

 国之档案 2016-03-14
 為世人景仰的南京雨花台烈士紀念館大廳,展出了一個捐軀於抗日戰場,為當時愛國青年所熱愛的文化戰士趙宗麟,即柳乃夫被中央大學開除學籍的“通知”。這是1931年6月3日,國民政府教育部長兼中央大學校長朱家驊給該校注冊組的一份通知:“逕啟者,學生陳潮海、趙宗麟因宣傳反動,經衛戍司令部查明法辦在案,應予開除學籍,除布告周知外,相應函達。此致注冊組,校長朱家驊6月3日。”
    陳潮海烈士已血染雨花台,為革命捐軀。趙宗麟當時還不是共產黨員,隻是由於讀書認真,勤於思考,喜愛讀一些進步書刊。對於中國深受帝國主義列強的侵略掠奪;國內軍閥官僚殘民以逞,民不聊生,國勢衰微的局麵十分憂憤。在革命師友、進步書刊的影響和幫助下,深知隻有中國共產黨才能挽救中國於危亡,因而積極投身於黨所領導的愛國學生運動。
    1931年4月,趙宗麟的同鄉、摯友、共產黨員李散之,從上海給他寄了一本瞿秋白的著作,被國民黨特務機關郵檢部門查獲。國民黨對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愛國青年也不肯放過,將其投入監獄。他雖然沒有和他的同學陳潮海一樣血染雨花台;卻被國民黨司法當局以《危害民國緊急治罪法》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判處徒刑五年,囚禁於南京江東門外中央軍人監獄。 
    趙宗麟又名趙孚、趙玉書,1910年出生於四川省榮昌縣路孔鄉。父親趙秉乾,是孫中山領導的同盟會員,辛亥革命後,1912年曾任銅梁縣知事,1920年任榮昌中學校長。趙宗麟少年時就讀於榮昌中學第九班,後來考入成都政法學校預科。1930年考入南京國立中央大學法律係。
    囚禁在這所監獄的“政治犯”們有一個堅強的政治群體和一個隱蔽的領導核心——中共黨組織。和趙宗麟一起被關在這所監獄的難友們,有後來犧牲了的楊澤、趙宗麟的摯友史照清(即史亞璋),南洋歸僑鄭天保(胡英),以及蔣照麟、應士元、左洪濤(微波)、李竹平、吳振鵬等。這些政治犯們大都有堅定的革命立場,較高的文化素養。他們團結一致,安危與共,互相砥勵,互相幫助。把一座陰氣森森的監獄,變成了一所和反動狼犬鬥爭的新戰場,充滿革命熱情的大學校。大家在這裏充分利用一切時間,學革命理論,學哲學和其他社會科學。特別是那些老革命、老黨員,身處逆境仍不畏強暴,臨危不懼,英勇不屈。他們和難友們患難相依,竭誠相助,團結鬥爭,使敵人膽寒,使趙宗麟這些年輕人受到感染和熏陶、在鬥爭中鍛煉成長。
    趙宗麟年齡最小,個兒不高,性格活潑,風趣幽默,白淨稚氣的臉蛋上經常掛著微笑,大家親昵地稱他為“小弟弟”,受到大哥哥們的特殊照顧。由於他學習勤奮,“大哥哥”們還幫助他學習英語、日語和世界語。他這個投身革命鬥爭戰場的好戰士,是這所“大學”的好學生,在政治上受到鍛煉茁壯成長,在知識上日益精進。  
    由於監獄中長期缺乏陽光和勞動,他的身體日趨瘦削,紅潤的麵龐日漸灰暗,他感到再不能埋頭讀書了,他爭取到同其他人一起到外麵第七工場——印刷部勞動,得以接觸更多的人,受到更多的教益。   
    他在工場裏用最快的速度在一個禮拜中,學會了檢字和排版。此後他又兼學鑄字,打紙版,裝訂等。他決心趁這個機會多學一門技能,精通印刷技術,鍛煉身體,增強體能。
    工場增加了這位“小弟弟”,沉悶的空氣活躍了。他幽默恢諧的講話總是引發全工場難友們捧腹大笑。他工餘時候在車間邊想邊排,鉛印了不少給親友們的書信、賀年片和幽默小詩,拿臭蟲、小狗等做題材,象征和鞭笞現實社會中的不公平和各種醜態,這些小詩集結成獨特的獄中詩集《愛與憎》。此一小冊子曾分贈親友多人,如果還能找到“幸存者”的話,那就會為中國革命文化史增輝添彩了。
    後來“大哥哥”們先後出獄,這位“小弟弟”逐漸代替他們的工作,擔負起教育、組織和援助難友的重任。
    當時中共南京市委副書記曹瑛被捕後和趙宗麟關在一起,同睡一個上下鋪,他在《滬寧的地下烈火》一文中談到趙宗麟說:這個青年“是個非常純潔的青年。”“他不是共產黨員,但他的思想傾向進步”,“我們經常給他講些馬列主義原理和革命道理”。曹瑛談到在趙宗麟出獄之前,晚上兩個人都不能入睡,談了一個晚上。趙宗麟說,為了紀念曹瑛和獄中同誌對他的教育和幫助,出獄後要改名為“柳乃夫” (New Life),在英文裏就是新生命的意思。又說要到共產黨領導的軍隊裏去,拿起槍杆子和國民黨反動派鬥爭到底。
    趙宗麟在南京監獄被囚兩年多,經全力營救於1933年春保釋出獄,他再不能上中央大學了,就轉學到上海持誌大學經濟係,於1934年畢業。在此期間,他參加了中國共產黨。
趙宗麟出獄後,以在‘監獄大學’充實的豐富理論知識和富有感染力的表達能力。即以“柳乃夫”為筆名,為中華民族抗日救亡呐喊。他奮筆撰寫文章,出版多種專著,成為當時抗日救亡戰線上一位知名度很高的文化戰士。
    柳乃夫深知,在反抗日本帝國主義的鬥爭中,要拿起筆杆進行有力的戰鬥,就必須深刻了解日本社會、經濟、哲學、文化、國際關係等各方麵的狀況。1935年春,柳乃夫懷此目的東渡日本東京留學,在日本心髒研究日本,解剖日本。後來成為專攻日本問題和國際關係問題的專家。
    1935年底,上海文化界救國會成立。中共上海市文化界救國會黨組書記錢俊瑞因“文救”工作開展快,缺少黨內骨幹,向上級黨組織建議電召柳乃夫回國。  
柳乃夫回到上海,即在鄒韜奮創辦的、以愛國著稱、進步色彩鮮明的生活書店任編輯。參加左翼社聯(社會科學研究聯盟)和文化界救國會工作。襄助主編錢俊瑞編輯《永生》雜誌。他又是對當時抗日救亡運動有重大影響的《大眾生活》、《時代論壇》、《客觀》等雜誌編委。
    1936年底,《永生》被國民黨政府查封,柳乃夫精力十分充沛,他夜以繼日,奮筆疾書,撰寫了不少針對當前時局,剖析深刻,論斷精辟,富有激情,引起社會注目的著作。據不完全資料收錄已出版柳乃夫編著的書籍有:《日本大陸政策》、《世界往那裏去》、《中日戰爭與國際關係》、《歐洲問題的關鍵在那裏》等。從當時各種期刊上,現能查到柳乃夫的文章有:《從國防說到上海所占的地位》、《暴風雨前夜的希臘》、《從政治上觀察綏遠抗敵》等文。他在這些著作中深刻剖析當時國內外的政治軍事形勢;日本侵華政策的來龍去脈,目的、影響;他大聲疾呼中國人民必須奮起抗日自救,才不致於國亡家破,不做任人蹂躪的亡國奴。他以犀利清新的文筆,和廣大讀者娓娓談心,成為廣大讀者的益友良師。
    這些書籍、文章、可以說都是“柳乃夫”(新生命)的呐喊。事隔幾十年之後,柳乃夫的論斷已為時代發展所證實。北京、上海、成都、重慶等大圖書館大都能找到這些著作。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發動妄圖滅亡中國的全麵侵華戰爭,中國全民族奮起抗日。8月13日,日寇在上海大舉登陸,上海抗日軍隊在廣大人民群眾熱烈支持下逐街、逐巷、逐樓和日寇浴血奮戰。柳乃夫積極參加上海文化界抗敵後援會工作,活躍於戰火紛飛的上海街頭。
    為了發動群眾共赴國難支援抗戰。9月13日,上海文化界救國會發動組成“上海文化界內地服務團”,柳乃夫任團長。團員有從南京中央陸軍監獄出獄的同誌吳狄周、李竹平、江豐、林淡秋、史亞璋、毛紀發、殷士元以及陶行知組織的山海工學團的學生和部分愛國青年等30餘人。這些成員都是學有專長的熱血青年,沒有經費,全靠自己湊集。他們背起行李、油印機、宣傳品等,每人負重幾十斤,徒步跋涉在蘇、浙、皖的嘉興、吳興、長興、宜興、溧陽、祁縣、舒城等地集鎮、農村、港埠。江南水鄉河港多,服務團有時又雇上一支木船,沿江河行進,柳乃夫等人爭相搖櫓拉纖,雖揮汗如雨,仍高歌入雲,雖苦猶樂。
    離上海將近一月,服務團的經費沒有了,眼看連飯也吃不上了。柳乃夫連忙返回上海,趕寫成一本《內地工作經驗》得到60元稿費;此時家裏電告父親病危,給他寄來30元路費催他立即回鄉,他也傾囊而出。好不容易籌到150元,興衝衝帶回服務團,解決了燃眉之急。
    11月,服務團等19個救亡團體雲集蕪湖。11月6日,柳乃夫根據當時戰爭危急狀況毅然帶隊離開蕪湖。果然第二天,敵機即對蕪湖狂轟濫炸。柳乃夫的當機立斷使服務團避免了一場大災難。
    半年多時間裏服務團活躍在大江南北百餘個城鎮。他們在各地辦大型圖片展覽、出壁報、畫漫畫、教唱歌、演劇、演講,發動成立各界救國會,抗敵後援會。每到一個地方,柳乃夫就忙於和地方各界、駐軍部隊聯係,安排團內活動,還要忙於寫文章,常常在油燈下工作到深夜,不知不覺間,晨雞已啼破長夜,晨曦已透進窗欞。   
    1938年6月,抗日部隊38軍(原西北軍楊虎城部)派人到武漢請求中共黨組織協助聘請教官到該部協助訓練幹部、改造部隊。特別提出要請柳乃夫這樣知名的文化人到部隊去。經中共中央長江局同意,派遣柳乃夫等到38軍去。董必武親自和柳乃夫談話,鼓勵他作好友軍工作,鞏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柳乃夫臨行將一些生活用品交給服務團的同誌們笑著說“我萬一犧牲了,交給你們的這些東西,就是很好的紀念品了。”這不是一時的戲言,而是一個視死如歸的革命者的誓言!
    柳乃夫到38軍後,隨部隊在王屋山一帶和日軍作戰。8月,部隊開進中條山,在芮城、平陸兩次粉碎日軍大舉進攻。柳乃夫隨軍作戰地采訪,以“維之”筆名寫了—些戰地通訊,發表於漢口《大公報》及西安《文化日報》等各報。   
    38軍幹訓班設於山西平陸縣茅津渡。分軍官隊、軍士隊、通訊隊、教導隊。中共華北黨組織派去孔祥楨任教育主任,教官中還有溫朋久、陳雨臬、崔仲遠等。柳乃夫在幹訓班講授“日本侵華史”(中日問題)課程。許多訓練班的學員們以前讀過一些柳乃夫的文章,慕名已久,現在這位知名作家就在自己身邊,大家都很高興。課前課後,柳乃夫身邊常常圍滿了學員,問長問短,天南海北,高談闊論,談救國,談理想,他語鋒敏銳,妙趣橫生。一身整潔軍裝的柳乃夫,對人謙遜和藹、熱情。同誌愛,師生情,非常融洽,非常友愛。
    柳乃夫講課善於從理論高度結合實際工作進行綜合概括,探索當前工作規律和最佳工作方法。他精心編寫的講稿,形成了對當前工作有指導意義的著作。先後出版有《怎樣發動群眾組織》、《當前的幾個實際問題》、《軍隊政訓工作的幾個實際問題》等書。
    1938年秋,柳乃夫因病到西安治療。他病中在寄給夫人唐宗鶴的照片後麵記有他矢誌抗日的詩四首。其中兩首這樣寫道:“倭奴入寇一年餘,河山破碎已半壁,男兒不禁興亡恨,投筆從戎古有之”;“高堂遙盼他鄉子,戰地星月倍家思,若問何日歸故裏,殺盡倭奴建國時。”表達了他以身許國壯誌。
    現存不少柳乃夫當年的親筆信件,在這些樸實無華的烈士遺墨中閃耀著柳乃夫高尚情操的光彩,震撼著人們的心靈。  
    柳乃夫在給夫人唐宗鶴的一封信裏說:“這回我們同日本打仗,不是為一個人、兩個人的事,而是為了四萬萬同胞不做亡國奴,為了子子孫孫不做奴隸。如果大家不幹點有意義的事,那不是牛馬不如嗎?懂得這個道理的人不去幹,不是最可恥的人嗎?所以,為了這光榮的事業,就是不幸打死,也是值得的。”他在另一些信件裏寫道:“有一次和敵人接近,不過一裏路光景,機關槍聲好像在耳朵邊放一樣,你們以為這很可怕罷?其實沒有什麼了不得,人一到了戰場,膽子自然會大起來。在四川,現在可以說是天堂,但是,如果不是有許多人在拚命,做亡國奴的命運,早已落到四川來了。”“日本鬼子要亡我們的國,滅我們的種,要我們子子孫孫都作亡國奴,你願意嗎?”關於家庭,他說得很簡單:“家中事,你們應該節衣縮食,好好教育孩子。”這位抗日文化戰士的心中,想到的就是抗戰,抗戰,關係到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抗戰。   
    1939年春,柳乃夫病愈再渡黃河回到前線。他為了深入基層,經軍部同意,到177師師部任秘書,駐平陸縣城。
    4月初,日寇以20師團,37師團一半,配屬兩個炮兵聯隊,一個飛機中隊,大舉進犯平陸。38軍非蔣介石嫡係一直受到排擠,人員不足,裝備極差。4月8日,177師在平陸東部普濟橋一帶被日軍包圍,遭到日寇飛機、大炮、坦克築成火牆掩護下日寇的猛烈進攻。麵臨滔滔黃河,部隊隻有背水一戰,英勇回擊。在激烈的戰鬥中許多將士血染黃河,柳乃夫也壯烈犧牲。時年29歲。犧牲時他身邊還保存有177師大印和在烽火硝煙中寫成的《中條山下》、《抗日政治工作》遺稿。日本侵略者在柳乃夫遺體上翻出了他的日記和文稿,也肅然向這位愛國作家鞠躬致敬。
    12月11日,重慶《新華日報》報道了《文化戰士柳乃夫中條山抗敵殉國》的消息。中共中央長江局決定,由大後方各界隆重追悼紀念。12月17日,經知名愛國民主人士沈鈞儒、鄒韜奮等發起,在重慶張家花園巴蜀小學召開盛大的柳乃夫烈士追悼大會。參加追悼大會的有黨內外知名人士錢俊瑞、王炳南、陳家康、陳克寒、金則人、史亞璋、崔仲遠、趙純繼等以及《新華日報》、《新民報》、《新蜀報》等各大報記者共200餘人。大會由沈鈞儒主持。演唱了沈鈞儒作詞,史亞璋等作曲,專為哀悼柳乃夫烈士創作的歌曲,熱烈讚頌柳乃夫烈士:“你背著一杆槍,橫著一支筆,熾熱著文化人的心,流溢著武化人的血。你是救亡者的前驅,你是火線下的鬥卒。……我們把你深鐫在每一個朋友的心上。”
    沈鈞儒在致詞中說:“有人講古人後死則生,我認為這是不對的。許多人醉生夢死,生既不知為何生;死亦不知為何死,乃夫先生生得有意義,死也極有意義。”鄒韜奮、錢俊瑞先後致詞,高度評價柳乃夫熱愛祖國,奮不顧身的犧牲精神。他們說:“乃夫先生以大有作為的英年,投筆從戎,犧牲在抗敵前線,真把那些畏敵如虎,奴顏婢膝的大人先生們羞死。”
追悼會編印了紀念柳乃夫烈士特刊。《新華日報》以半版篇幅刊載了追悼大會的盛況和悼念文章,報道了重慶各界“追悼文化戰士柳乃夫先生大會”的消息。《新民報》、《新蜀報》等各報都對追悼大會作了報道,發表悼念文章。西安、成都、桂林、平陸、上海租界(上海各國租界當時已成為被日寇圍困的孤島)等地都隆重召開追悼柳乃夫烈士大會。   
    柳乃夫是中國人民的優秀兒子,中華民族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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